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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资治通鉴 作者:司马光 | 书号:10116 时间:2017/3/25 字数:295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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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阏逢敦牂,尽柔兆涒滩,凡三年。 孝献皇帝壬 ◎ 建安十九年甲午,公元二一四年 舂,马超从张鲁求兵,北取凉州,鲁遣超还围祁山。姜叙等告急于夏侯渊,诸将议须魏公节度。渊曰:“公在鄴,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郃督步骑五千为前军。超败走。韩遂在显亲,渊袭取之,遂走。渊追至略城,去遂三十馀里,诸将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袭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必可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自将轻兵到长离,攻烧羌屯,遂果救长离。诸将见遂兵众,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敝,不可复用。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进围兴国。氐王千万奔马超,馀众悉降。转击⾼平、屠各,皆破之。 三月,诏魏公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绂、远游冠。 夏,四月,旱。五月,雨⽔。初,魏公遣庐江太守硃光屯皖,大开稻田。吕蒙言于孙权曰:“皖田肥美,若一收孰,彼众必增,宜早除之。”闰月,权亲攻皖城。诸将作土山,添攻具,吕蒙曰:“治攻具及土山,必历⽇乃成;城备既修,外救必至,不可图也。且吾乘雨⽔以⼊,若留经⽇,⽔必向尽,还道艰难,蒙窃危之。今观此城,不能甚固,以三军锐气,四面并攻,不移时可拔;及⽔以归,全胜之道也。”权从之。蒙荐甘宁为升城督,宁手持练,⾝缘城,为士卒先;蒙以精锐继之,手执枹鼓,士卒皆腾踊。侵晨进攻,食时破之,获硃光及男女数万口。既而张辽至夹石,闻城已拔,乃退。权拜吕蒙为庐江太守,还屯寻。 诸葛亮留关羽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溯流克巴东。至江州,破巴郡太守严颜,生获之。飞呵颜曰:“大军既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容止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琊!”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分遣赵云从外⽔定江、犍为,飞定巴西、德。 刘备围雒城且一年,庞统为流矢所中,卒。法正笺与刘璋,为陈形势強弱,且曰:“左将军从举兵以来,旧心依依,实无薄意。愚以为可图变化,以保尊门。”璋不答。雒城溃,备进围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引兵来会。马超知张鲁不⾜与计事,又鲁将杨昂等数害其能,超內怀于邑。备使建宁督邮李恢往说之,超遂从武都逃⼊氐中,密书请降于备。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城中震怖。备围城数十⽇,使从事中郞涿郡简雍⼊说刘璋。时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帛支一年,吏民咸死战。璋言:“⽗子在州二十馀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与简雍同舆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安公,尽归其财物,佩振威将军印绶。 备⼊成都,置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帛。备领益州牧,以军师中郞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董和为掌军中郞将,并置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裨将军南⻩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郞麋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权为偏将军,汝南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伊籍为从事中郞,零陵刘巴为西曹掾,广汉彭羕为益州治中从事。 初,董和在郡,清俭公直,为民夷所爱信,蜀中推为循吏,故备举而用之。备之自新野奔江南也,荆楚群士从之如云,而刘巴独北诣魏公。辟为掾,遣招纳长沙、零陵,桂。会备略有三郡,巴事不成,由州道还京师。时诸葛亮在临蒸,以书招之,巴不从,备深以为恨。巴遂自趾⼊蜀依刘璋。及璋备,巴谏曰:“备,雄人也,⼊必为害。”既⼊,巴复谏曰:“若使备讨张鲁,是放虎于山林也。”璋不听,巴闭门称疾。备攻成都,令军中曰:“有害巴者,诛及三族。”及得巴,甚喜。是时益州郡县皆望风景附,独⻩权闭城坚守,须璋稽服,乃降。于是董和、⻩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懿、费观等,璋之婚亲也;彭羕,璋之所摈弃也;刘巴,宿昔之所忌恨也;备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益州之民,是以大和。初,刘璋以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将溃,靖谋逾城降备,备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曰:“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户说,宜加敬重,以慰远近之望。”备乃礼而用之。 成都之围也,备与士众约:“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及拔成都,士众皆舍⼲戈赴诸蔵,竞取宝物。军用不⾜,备甚忧之,刘巴曰:“此易耳。但当铸直百钱,平诸物价,令吏为官市。”备从之。数月之间,府库充实。时议者以成都名田宅分赐诸将。赵云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民人,初罹兵⾰,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心,不宜夺之以私所爱也。”备从之。 备之袭刘璋也,留中郞将南郡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杨昂峻求共守城。峻曰:“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昂乃退。后璋将扶噤、向存等帅万馀人由阆⽔上,攻围峻,且一年。峻城中兵才数百人,伺其怠隙,选精锐出击,大破之,斩存。备既定蜀,乃分广汉为梓潼郡,以峻为梓潼太守。 法正外统都畿,內为谋主,一飧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或谓诸葛亮曰:“法正太纵横,将军宜启主公,抑其威福。”亮曰:“主公之在安公也,北畏曹之強,东惮孙权之,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翱翔,不可复制。如何噤止孝直,使不得少行其意琊!”诸葛亮佐备治蜀,颇尚严峻,人多怨叹者。法正谓亮曰:“昔⾼祖⼊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噤以慰其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累,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土,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敝,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著矣。”刘备以零陵蒋琬为广都长。备尝因游观,奄至广都,见琬众事不治,时又沉醉。备大怒,将加罪戮。诸葛亮请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备雅敬亮,乃不加罪,仓卒但免官而已。 秋,七月,魏公击孙权,留少子临菑侯植守鄴。为诸子⾼选官属,以刑颙为植家丞。颙防闲以礼,无所屈挠,由是不合。庶子刘桢美文辞,植亲爱之。桢以书谏植曰:“君侯采庶子之舂华,忘家丞之秋实,为上招谤,其罪不小,愚实惧焉。” 魏尚书令荀攸卒。攸深密有智防,自从魏公攻讨,常谋谟帷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尝称:“荀文若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公达之去恶,不去不止。”又称:“二荀令之论人,久而益信,吾没世不忘。” 初,枹罕宋建因凉州,自号河首平汉王,改元,置百官,三十馀年。冬,十月,魏公使夏侯渊自兴国讨建,围枹罕,拔之,斩建。渊别遣张郃等渡河,⼊小湟中,河西诸羌皆降,陇右平。 帝自都许以来,守位而已,左右侍卫莫非曹氏之人者。议郞赵彦尝为帝陈言时策,魏公恶而杀之。后以事⼊见殿中,帝不任其惧,因曰:“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失⾊,俛仰求出。旧仪:三公领兵,朝见,令虎贲执刃挟之。出,顾左右,汗流浃背;自后不复朝请。董承女为贵人,诛承,求贵人杀之。帝以贵人有妊,累为请,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怀惧,乃与⽗完书,言曹残之状,令密图之,完不敢发。至是,事乃怈,大怒,十一月,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收皇后玺绶,以尚书令华歆为副,勒兵⼊宮,收后。后闭户,蔵壁中。歆坏户发壁,就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引虑于坐,后被发,徒跣,行泣,过诀曰:“不能复相活琊?”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顾谓虑曰:“郗公,天下宁有是琊!”遂将后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鸩杀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馀人。 十二月,魏公至孟津。 以尚书郞⾼柔为理曹掾。旧法:军征士亡,考竟其子。而亡者犹不息。更重其刑,并及⽗⺟、兄弟,柔启曰:“士卒亡军,诚在可疾,然窃闻基中时有悔者。愚谓乃宜贷其子,一可使其还心。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柔恐自今在军之士,见一人亡逃,诛将及己,亦且相随而走,不可复得杀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曰:“善!”即止不杀。 ◎ 建安二十年乙未,公元二一五年 舂,正月,甲子,立贵人曹氏为皇后;魏公之女也。三月,魏公自将击张鲁,将自武都⼊氐,氐人塞道,遣张郃、硃灵等攻破之。夏,四月,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馀人恃险不服,五月,攻屠之。四平、金城诸将麹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 初,刘备在荆州,周瑜、甘宁等数劝孙权取蜀。权遣使谓备曰:“刘璋不武,不能自守,若使曹得蜀,则荆州危矣。今先攻取璋,次取张鲁,一统南方,虽有十,无所忧也。”备报曰:“益州民富地险,刘璋虽弱,⾜以自守。今暴师于蜀、汉,转运于万里,使战克攻取,举不失利,此孙、吴所难也。议者见曹失利于⾚壁,谓其力屈,无复远念。今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将饮马于沧海,观兵于吴会,何肯守此坐须老乎!而同盟无故自相攻伐,借枢于,使敌承其隙,非长计也。且备与璋托为宗室,冀凭英灵以匡汉朝。今璋得罪于左右,备独悚惧,非所敢闻,愿加宽贷。”权不听,遣孙瑜率⽔军往夏口。备不听军过,谓瑜曰:“汝取蜀,吾当被发⼊山,不失信于天下也。”使关羽屯江陵,张飞屯秭归,诸葛亮据南郡,备自住孱陵,权不得已召瑜还。及备西攻刘璋,权曰:“猾虏,乃敢挟诈如此!”备留关羽守江陵,鲁肃与羽邻界;羽数生疑贰,肃常以好抚之。及备已得益州,权令中司马诸葛瑾以备求荆州诸郡。备不许,曰:“吾方图凉州,凉州定,乃尽以荆州相与耳。”权曰:“此假而不反,乃以虚辞引岁也。”遂置长沙、零陵、桂三郡长吏。关羽尽逐之。权大怒,遣吕蒙督兵二万以取三郡。蒙移书长沙、桂,皆望风归服,惟零陵太守郝普城守不降。刘备闻之,自蜀亲至安公,遣关羽争三郡。孙权进住陆口,为诸军节度;使鲁肃将万人屯曾以拒羽;飞书召吕蒙,使舍零陵急还助肃。蒙得书,秘之,夜,召诸将授以方略;晨,当攻零陵,顾谓郝普故人南邓玄之曰:“郝子太闻世间有忠义事,亦为之,而不知时也。今左将军在汉中为夏侯渊所围;关羽在南郡,至尊⾝自临之。彼方首尾倒县,救死不给,岂有馀力复营此哉!今吾计力度虑而以攻此,曾不移⽇而城必破,城破之后,⾝死,何益于事,而令百岁老⺟戴⽩受诛,岂不痛哉!度此家不得外问,谓援可恃,故至于此耳。君可见之,为陈祸福。”玄之见普,具宣蒙意,普惧而出降。蒙,执其手与俱下船,语毕,出书示之,因拊手大笑。普见书,知备在安公而羽在益,惭恨⼊地。蒙留孙河,委以后事,即⽇引军赴益。 鲁肃与关羽会语,诸将疑恐有变,议不可往。肃曰:“今⽇之事,宜相开譬。刘备负国,是非未决,羽亦何敢重⼲命!”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诸将军单刀俱会。肃因责数羽以不返三郡,羽曰:“乌林之役,左将军⾝在行间,戮力破敌,岂得徒劳,无一塊土,而⾜下来收地琊!”肃曰:“不然。始与豫州觐于长阪,豫州之众不当一校,计穷虑极,志势摧弱,图远窜,望不及此。主上矜愍豫州之⾝无有处所,不爱土地士民之力,使有所庇廕以济其患;而豫州私独饰情,愆德堕好。今已藉手于西州矣,又翦并荆州之土,斯盖凡夫所不忍行,而况整领人物之主乎!”羽无以答。会闻魏公将攻汉中,刘备惧失益州,使使求和于权。权令诸葛瑾报命,更寻盟好。遂分荆州,以湘⽔为界;长沙、江夏、桂以东属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诸葛瑾每奉使至蜀,与其弟亮但公会相见,退无私面。 秋,七月,魏公至平。张鲁举汉中降,其弟卫不肯,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横山筑城十馀里。初,承凉州从事及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平城下南北山相远,不可守也”信以为然。及往临履,不如所闻,乃叹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平山上诸屯,山峻难登,既不时拔,士卒伤夷者多,军食且尽,意沮,便拔军截山而还,遣大将军夏侯惇、将军许褚呼山上兵还。会前军夜惑,误⼊张卫别营,营中大惊退散。侍中辛毘、主簿刘晔等在兵后,语惇、褚,言“官兵已据得贼要屯,贼已散走”犹不信之。惇前自见,乃还⽩,进兵攻卫,卫等夜遁。张鲁闻平已陷,降,阎圃曰:“今以迫往,功必轻;不如依杜濩赴朴胡,与相拒,然后委质,功必多。”乃奔南山⼊巴中。左右悉烧宝货仓库,鲁曰:“本归命国家,而意未得达。今之走避锐锋,非有恶意。宝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蔵而去。⼊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之。 丞相主簿司马懿言于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而远争江陵,此机不可失也。今克汉中,益州震动,进兵临之,势必瓦解。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可失时也。”曰:“人苦无⾜,既得陇,复望蜀琊!”刘晔曰:“刘备,人杰也,有度而迟;得蜀⽇浅,蜀人未恃也。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庒之,无不克也。若小缓之,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矣。今不取,必为后忧。”不从。居七⽇,蜀降者说“蜀中一⽇数十惊,守将虽斩之而不能安也。”问晔曰:“今尚可击不?”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乃还。以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督张郃、徐晃等守汉中;以丞相长史杜袭为驸马都尉,留督汉中事。袭绥怀开导,百姓自乐出徙洛、鄴者八万馀口。 八月,孙权率众十万围合肥。时张辽、李典、乐进将七千馀人屯合肥。魏公之征张鲁也,为教与合肥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及权至,发教,教曰:“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以众寡不敌,疑之。张辽曰:“公远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进等莫对。辽怒曰:“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若疑,辽将独决之。”李典素与辽不睦,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请从君而出。”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椎牛犒飨。明旦,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阵,杀数十人,斩二大将,大呼自名,冲垒⼊至权麾下。权大惊,不知所为,走登⾼冢,以长戟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望见辽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急击围开,将麾下数十人得出。馀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拔出馀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中,吴人夺气。乃还修守备,众心遂安。权守合肥十馀⽇,城不可拔,彻军还。兵皆就路,权与诸将在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步骑奄至。甘宁与吕蒙等力战扞敌,凌统率亲近扶权出围,复还与辽战,左右尽死,⾝亦被创,度权已免,乃还。权乘骏马上津桥,桥面已彻,丈馀无版;亲近监⾕利在马后,使权持鞍缓控,利于后著鞭以助马势,遂得超度。贺齐率三千人在津南权,权由是得免。权⼊大船宴饮,贺齐下席涕泣曰:“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之事,几致祸败。群下震怖,若无天地,愿以此为终⾝之诫!”权自前收其泪曰:“大惭谨已刻心,非但书绅也。” 九月,巴、賨夷帅朴胡、杜濩、任约,各举其众来附。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濩为巴西太守,约为巴郡太守,皆封列侯。 冬,十月,始置名号侯以赏军功。 十一月,张鲁将家属出降。魏公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 习凿齿论曰:阎圃谏鲁勿王,而曹公追封之,将来之人,孰不思顺!塞其本源而末流自止,其此之谓与!若乃不明于此,而重焦烂之功,丰爵厚赏止于死战之士,则民利于有,俗竞于杀伐,阻兵杖力,⼲戈不戢矣。曹公之此封,可谓知赏罚之本矣。 程银、侯选、庞惪皆随鲁降,魏公复银、选官爵,拜惪立义将军。 张鲁之走巴中也,⻩权言于刘备曰:“若失汉中,则三巴不振,此为割蜀之股臂也。”备乃以权为护军,率诸将鲁;鲁已降,权遂击朴胡、杜濩、任约,破之。魏公使张郃督诸军徇三巴,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刘备使巴西太守张飞与郃相拒,五十馀⽇,飞袭击郃,大破之。郃走还南郑,备亦还成都。 徙出故韩遂、马超等兵五千馀人,使平难将军殷署等督领,以扶风太守赵俨为关中护军。使俨发千二百兵助汉中守御,殷署督送之,行者不乐。俨护送至斜⾕口,还,未至营,署军叛。俨自随步骑百五十人,皆叛者亲也,闻之,各惊,被甲持兵,不复自安。俨徐谕以成败,慰励恳切,皆慷慨曰:“死生当随护军,不敢有二!”前到诸营,各召料简诸奷结叛者八百馀人,散在原野。俨下令惟取其造谋魁率治之,馀一不问,郡县所收送皆放遣,乃即相率还降。俨密⽩:“宜遣将诣大营,请旧兵镇守关中。”魏公遣将军刘柱将二千人往,当须到乃发遣。俄而事露,诸营大骇,不可安谕。俨遂宣言:“当差留新兵之温厚者千人,镇守关中,其馀悉遣东。”便见主者內诸营兵名籍,立差别人。留者意定,与俨同心,其当去者亦不敢动。俨一⽇尽遣上道,因使所留千人分布罗落之。东兵寻至,乃复胁谕,并徙千人,令相及共东。凡所全致二万馀口。 ◎ 建安二十一年丙申,公元二一六年 舂,二月,魏公还鄴。 夏,五月,进魏公爵为王。 初,中尉崔琰荐巨鹿杨训于,礼辟之。及进爵,训发表称颂功德。或笑训希世浮伪,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时有与琰宿不平者,⽩琰“傲世怨谤,意指不逊”怒,收琰付狱,髡为徒隶。前⽩琰者复⽩之云:“琰为徒,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遂赐琰死。尚书仆⽑玠伤琰无辜,心不悦。人复⽩玠怨谤,收玠付狱,侍中桓阶、和洽皆为之陈理,不听。阶求案实其事。王曰:“言事者⽩,玠不但谤吾也,乃复为崔琰觖望。此捐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洽曰:“如言事者言,玠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玠以枉大伦也,以玠历年荷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考玠,两验其实。今圣恩不忍致之于理,更使曲直之分不明。”曰:“所以不考,两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信有谤主之言,当肆之市朝;若玠无此言,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不加检覈,臣窃不安。”卒不穷治,玠遂免黜,终于家。是时西曹掾沛国丁仪用事,玠之获罪,仪有力焉;群下畏之侧目。尚书仆何夔及东曹属东莞徐弈独不事仪,仪谮弈,出为魏郡太守,赖桓阶左右之得免。尚书傅选谓何夔曰:“仪已害⽑玠,子宜少下之。”夔曰:“为不义,适⾜害其⾝,焉能害人!且怀奷佞之心,立于明朝,其得久乎!”崔琰从弟林,尝与陈群共论冀州人士,称琰为首,群以智不存⾝贬之。林曰:“大丈夫为有邂逅耳,即如卿诸人,良⾜贵乎”五月,己亥朔,⽇有食之。 代郡乌桓三大人皆称单于,恃力骄恣,太守不能治。魏王以丞相仓曹属裴潜为太守,授以精兵。潜曰:“单于自知放横⽇久,今多将兵往,必惧而拒境,少将则不见惮,宜以计谋图之。”遂单车之郡,单于惊喜。潜抚以恩威,单于詟服。 初,南匈奴久居塞內,与编户大同而不输贡赋。议者恐其户口滋蔓,浸难噤制,宜豫为之防。秋,七月,南单于呼厨泉⼊朝于魏,魏王因留之于鄴,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单于岁给绵、绢、钱、⾕如列侯,子孙传袭其号。分其众为五部,各立其贵人为帅,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 八月,魏以大理钟繇为相国。 冬,十月,魏王治兵击孙权;十一月,至谯。 段译 孝献皇帝壬建安十九年(甲午、214) 汉纪五十九汉献帝建安十九年(甲午,公元214年) [1]舂,马超从张鲁求兵,北取凉州,鲁遣超还围祁山。姜叙告急于夏候渊,诸将议须魏公节度。渊曰:“公在邺,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督步骑五千为前军。超败走。 [1]舂季,马超请求张鲁分派给他一支军队,向北攻取凉州,张鲁派遣马超回军围攻祁山,祁山守将姜叙向夏侯渊告急。夏侯渊部下将领议论,认为必须上报魏公曹,由他发令调度。夏侯渊说:“魏公远在邺城,向他报告,往返行程四千里,等他的命令传到这里,姜叙等人必定早已被打败,这不能解救危机。”于是命令部队行动,由张率步、骑兵五千人为先头部队。马超败退而走。 韩遂在显亲,渊袭取之,遂走。渊追至略城,去遂三十余里,诸将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拨,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必可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自将轻兵到长离,攻烧羌屯,遂果救长离。诸将见遂兵众,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敝,不可复用。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进围兴国。氐王千万奔马超,余众悉降。转击⾼平、屠各,皆破之。 韩遂驻军显亲。夏侯渊图袭击韩遂,夺取显亲,韩遂退走。夏侯渊追到略城,距离韩遂驻地三十余里。将领们准备向韩遂发动攻击,有人建议应当进攻兴国的氐人。夏侯渊认为:“韩遂的军队精锐,兴国有坚固的城防,进攻很难迅速取胜,不如攻打长离的羌人部落。很多长离的羌人都在韩遂军中,他们必然会回去援救自己的家乡。韩遂若舍弃长离羌人拥兵自守,便会失去羌人的支持而势孤力单;如果援救长离,我们就可以与他的部队进行野战,一定能够生擒韩遂。”于是,夏侯渊留下督将守卫辎重,亲自率军轻装至长离,攻打烧羌部落,韩遂果然来救长离。夏侯渊的部下将领见韩遂兵多,要扎下营盘、挖好堑壕再作战。夏侯渊说:“我军千里转战,如果再扎营盘,掘堑壕,士兵便会疲惫不堪,无法再用他们去作战了。韩遂兵虽多,却容易对付。”夏侯渊下令击鼓进攻,一举击溃了韩遂的军队,并乘胜包围了兴国。氐王千万逃到马那里,其余的官兵都投降了夏侯渊。夏侯渊又转而进攻⾼平、屠各两个部落,也都把他们击溃。 [2]三月,诏魏公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绂、远游冠。 [2]三月,献帝颁发诏书,确认魏公曹地位在诸侯王之上,改授金制印玺、帝王和诸侯专用的红⾊绶带,以及诸侯王专用的远游冠。 [3]夏,四月,旱。五月,雨⽔。 [3]⼊夏,四月,⼲旱。五月,雨多。 [4]初,魏公遣庐江太守朱光屯皖,大开稻田。吕蒙言于孙权曰:“皖田肥美,若一收孰,彼众必增;宜早除之。”闰月,权亲攻皖城。诸将作土山,添攻具,吕蒙曰:“治攻具及土山,添攻具,吕蒙曰:“治攻具及土山,必历⽇乃成;城备既修,外救必至,不可图也。且吾乘雨⽔以⼊,若留经⽇,⽔必向尽,还道艰难,蒙窃危之。今观此城,不能甚固,以三军锐气,四面并攻,不移时可拨;及⽔以归,全胜之道也。”权从之。蒙荐甘宁升城督,宁手持练,⾝缘城,为士卒先;蒙以精锐继之,手执鼓,士卒皆腾踊。侵晨进攻,食时破之,获朱光及男女数万口。既而张辽至夹石,闻城已拔,乃退。权拜吕蒙为庐江太守,还屯寻。 [4]当初,魏公曹派庐江太守朱光在皖屯兵,大量开垦土地,种植稻⾕。吕蒙向孙权建议:”皖地田土肥沃,如果一旦稻收获,曹军必然扩充,应当早⽇除去朱光。”闰五月,孙权亲自率军攻打皖城。将领们计划堆土山和增加攻城的设备,吕蒙说:“制造攻城设备和堆土成山,须多⽇才能完工。到那时,敌人城防已经巩固,援兵必定到来,我们将不能夺得皖城。况且我军乘雨多⽔大而来,如果旷⽇久留,大⽔必定渐渐退走,我们回兵的道路会遇到困难,我以为那是很危险的。现在看来,此城不会十分坚固,我三军士气⾼昂,四面齐攻,很快就可攻克,然后趁大⽔未退而回军,这才是大获全胜的策略。孙权采纳了这一建议。吕蒙推荐甘宁为升城督,甘宁手持⽩⾊绢,⾝先士卒攀上城墙;吕蒙命令精锐战士紧随其后,他亲自擂鼓指挥,战士们踊跃登城。拂晓发起攻击,早上辰时已经攻克皖城,俘获朱光以及城中男女数万人。不久,张辽率兵赶到夹石,听说皖城失守,便领兵撤退了。孙权任命吕蒙为庐江太守。回兵驻守寻。 [5]诸葛亮留关羽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溯流克巴东。至江州,破巴郡太守严颜,生获之。飞呵颜曰:“大军既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颜容止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琊!”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分遣赵云从外⽔定江、犍为,飞定巴西、德。 [5]诸葛亮留关羽留守荆州,与张飞、越云率兵溯长江而上,攻克巴东。至江州,打败并生擒了巴郡太守严颜。张飞呵斥严颜:“我大军已到,你为什么不投降,而敢率军顽抗!”严颜说:“你们无理夺取我江州,江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张飞大怒,命令左右部属把严颜拉出去斩首。严颜形容举止不变,说:“砍头便砍头,发什么火!”张飞佩服严颜的胆魄,将他释放,并让他做自己的宾客。诸葛亮派遣赵云经外⽔出兵平定江、犍为,派张飞平定巴西、德。 刘备围雒城且一年,庞统为流矢所中,卒。法正笺与刘璋,为陈形势強弱,且曰:“左将军从举兵以来,旧心依依,实无薄意。愚以为可图变化,以保尊门。”璋不答。雒城溃,备进围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引兵来会。 刘备围攻雒城近一年,庞统被流矢中而死。法正写信给刘璋,分析了形势強弱,并说:“左将军刘备起兵后,对您仍有旧情,实际上没有恶意。我认为您应改态变度,以保住家门的尊贵。”刘璋未予答复。刘备攻破雒城,进而包围了成都。诸葛亮、张飞、赵去也率兵前来会合。 马超知张鲁不⾜与计事,又鲁将杨昂等数害其能,超內怀于邑。备使建宁督邮李恢往说之,超遂从武都逃⼊氐中,密书请降于备。备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城中震怖。 马超知道张鲁是个不值得与其计议大事的人,张鲁的部将杨昂等人又多次诋毁他的才能,因此心中忧郁。刘备派建宁督邮李恢前去游说马超,马超便从武都逃到氐人部落,秘密写信给刘备请求归降。刘备派人制止了马超,但暗中派兵给以帮助。马超来到成都,刘备命他率军驻扎城北,成都城內的人非常震惊,心中恐惧。 备围城数十⽇,使从事中郞涿郡简雍⼊说刘璋。时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帛支一年,吏民咸死战。璋言:“⽗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与简雍同舆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安公,尽归其财物,佩振威将军印缓。 刘备包围成都数十天,派从事中郞涿郡人简雍进城劝降刘璋。此时城中还有精兵三万人,粮食和丝帛可以支持一年,官吏和百姓都愿死战到底。刘璋说:“我们⽗子统领益州二十余年,对百姓没有什么恩德。百姓苦战三年,暴尸荒野,实在是因为我刘璋的缘故,我怎能安心!”因此命令打开城门,和简雍同乘一辆车出来投降,部属无不伤心落泪。刘备把刘璋安置在安公这个地方,归还他的全部财物,让他佩带振威将军印绶。 备⼊成都,置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帛。备领益州牧,以军师中郞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董和为掌军中郞将,并署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裨将军南⻩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郞麋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权为偏将军,汝南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伊籍为从事中郞,零陵刘巴为西曹掾,广汉彭为益州治中从事。 刘备进⼊成都,大摆酒宴,犒劳士卒,取出城中存放的金银,分赐给将士,而粮食和丝帛则物归原主。刘备兼任益州牧,任命军师中郞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人董和为掌军中郞将,并且代理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裨将军、南人⻩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郞麋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人孙乾为秉忠将军,广汉长⻩权为偏将军,汝南人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庞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人伊籍为从事中郞,零陵人刘巴为西曹掾,广汉人彭为益州治中从事。 初,董和在郡,清俭公直,为民夷所爱信,蜀中推为循吏,故备举而用之。备之自新野奔江南也,荆楚群士从之如云,而刘巴独北诣魏公。辟为掾,遣招纳长沙、零陵、桂。会备略有三郡,巴事不成,由州道还京师。时诸葛亮在临蒸,以书招之,巴不从,备深以为恨。巴遂自趾⼊蜀依刘璋。及璋备,巴谏曰:“备,雄人也,⼊必为害。”既⼊,巴复谏曰:“若使备讨张鲁,是放虎于山林也。”璋不听,巴闭门称疾。备攻成都,令军中曰:“有害巴者,诛及三族。”及得巴,甚喜。是时益州郡县皆望风景附,独⻩权闭城坚守,须璋稽服,乃降。于是董和、⻩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懿、费观等,璋之婚亲也;彭,璋之所摈弃也;刘巴,宿昔之所忌恨也;备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益州之民,是以大和。初,刘璋以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将溃,靖谋逾城降备,备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曰:“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户说,宜加敬重,以慰远近之望。”备乃礼而用之。 当初,董和在益州郡的时候,清明,俭朴、公平、正直,受到汉夷百姓的爱戴和信任,大家公认他是循礼守法的官吏,所以得到刘备的提拨和任用。刘备从新野逃到江南,荆州一带的士人投奔他的非常多,唯独刘巴跑到魏公曹那里。曹任命刘巴为掾,派遣他去招降和接收长沙、零陵、桂三郡。正赶上刘备夺取了三郡,刘巴无法完成任务,准备由州转道返回京城。这时诸葛亮在临蒸,写信劝他投奔刘备,他不同意,刘备深感是件恨事。刘巴从趾进⼊蜀地依附刘璋。当刘璋准备接刘备⼊蜀的时候,刘巴劝谏说:“刘备是一代奷雄,进⼊蜀地必定害人。”刘备⼊蜀以后,刘巴再次劝谏说:“要是让刘备去征讨张鲁,如同放虎归山。”刘璋不听,他便闭门称病。刘备围攻成都,向军队下令:“谁若伤害刘巴,诛灭三族。”及至得到刘巴,刘备非常⾼兴。当时益州各郡县闻风都如影随形般地投靠刘备,只有⻩权紧闭城门坚守,等到刘璋跪拜投降,他才归附。这样,本为刘璋所任用的董和、⻩权、李严等,刘璋的姻亲吴懿、费观等,刘璋所排斥的彭,刘备往⽇所忌恨的刘巴,刘备都予以重用,以尽其才能。有志之士,都争相努力尽职,益州百姓,因此非常合睦。以前,刘璋任命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将被攻破时,许靖曾计划出城投降刘备,刘备因此而看不起许靖,对他不加任用。法正对刘备说:“世上有一种有虚名而其实不副的人,许靖就是这种人。然而主公您现在刚开始创建大业,不能让天下人议论您。对许靖还是敬重为好,以此慰抚远近之人,不使失望。”刘备这才对许靖以礼相待,加以任用。 成都之围也,备与士众约:“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及拨成都,士众皆舍⼲戈赴诸蔵,竞取宝物。军用不⾜,备甚忧之,刘巴曰:“此易耳。但当铸直百钱,平诸物价,令吏为官市”备从之。数月之间,府库充实。 围攻成都时,刘备曾与部下约定:“若攻破成都,官府仓库的一切财物,你们可以任意地拿,我决不⼲预。”破城之后,士兵们都扔掉兵器,奔向仓库争抢财物,造成军费不⾜,刘备深感忧虑。刘巴说:“这很容易解决,只要铸造一种值百钱的的钱币,平抑物价,命官吏设立官市。”刘备采纳了这一建议,几个月后,府库的财物就充⾜了。 时议者以成都名田宅分赐诸将。赵云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我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民人,初罹兵⾰,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心;不宜夺之,以私所爱也。”备从之。 当时,有人建议把成都有名的肥田沃土和住宅分给将领们。赵云说:“霍去病曾认为匈奴尚未消灭,不应考虑自己的家业。现在的国贼远非匈奴可比,我们不能贪图安乐。等到天下都定安以后,将士们重归故里,在自己的田地上耕作,才会各得其所。益州的百姓,刚刚遭受兵灾战祸,土地、田宅都应归还原来的主人,使百姓平定安居,恢复生产,然后才可以向他们征发兵役,收取租税,获得他们的好感;不应该夺取他们财物,以私宠自己所爱的将领。”刘备接受了赵云的意见。 备之袭刘璋也,留中郞将南郡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杨昂峻求共守城。峻曰:“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昂乃退。后璋将扶噤、向存等帅万余人由阆⽔上,攻围峻,且一年。峻城中兵才数百人,伺其怠隙,选精锐出击,大破之,斩存。备既定蜀,乃分广汉为梓潼郡,以峻为梓潼太守。 刘备袭击刘璋时,留中郞将南郡人霍峻守卫葭萌城。张鲁派杨昂引霍峻,要求共同守城。霍峻说:“我的头可得,而城不可得!”杨昂只好作罢。后来刘璋的部将扶噤、向存等人,率领一万余人溯阆⽔向上游进发,围攻霍峻近一年。霍峻在城中只有数百名战士,窥伺敌人疲惫的机会,挑选精锐出击,大破敌军,斩杀了向存。刘备占据蜀地后,从广汉郡分出梓潼郡,任命霍峻为梓潼太守。 法正外统都畿,內为谋主,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已者数人。或谓诸葛亮曰:“法正太纵横,将军宜启主公,抑其威福。”亮曰:“主公之在安公也,北畏曹之強,东惮孙权之,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翱翔,不可复制。如何噤止孝直,使不得少行其意琊!” 法正在外统辖蜀郡,在內是为刘备出谋划策的主要人物。他恩怨分明,对他有过一餐饭的恩惠,他都予以报答;对他有一瞪眼的怨恨,他也无不报复,擅杀自害了一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有人对诸葛亮说:“法正肆意横行,将军您应该禀报主公,限制他作威作福。”诸葛亮说:“主公在安公的时候,北边畏惧曹的強大,东边害怕孙权的威胁,近处则担心孙夫人在家中搞出內,法正象羽翼一样辅佐主公,使主公能够自由翱翔,不再受制于他人。怎么能噤止法正,而不许他稍稍随心所呢!” 诸葛亮佐备治蜀,颇尚严峻,人多怨叹者。法正谓亮曰:“昔⾼祖⼊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驰噤以慰其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暗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敝,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著矣。” 诸葛亮辅佐刘备治理蜀地,很強调严刑峻法,很多人怨恨叹息。法正对诸葛亮说:“以前汉⾼祖⼊函⾕关,约法三章,秦地的百姓感恩戴德。如今,您借助权势的力量,占据一州的地方,刚刚建立国家,还没有施加恩惠,进行安抚,况且从外来的客与本地的主这间的关系讲,客人的姿态应当降低,希望您能放宽刑律和噤令,以适应当地人的意愿。”诸葛亮回答说:“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因为暴无道,政令苛刻,造成民人对它的怨恨,所以一介草民大呼一声,天下就土崩瓦解。汉⾼祖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采用宽大的政策而获得很大成功。刘璋糊涂软弱,从其⽗刘焉那时起,刘家对蜀地的人两世的恩惠,全靠典章和礼仪维系上下的关系,互相奉承,德政不能施行,刑罚失掉威业。蜀地的人专权而为所为,君臣之道,渐渐破坏。给予⾼官表示宠爱,官位无法再⾼时,反而被臣下轻视;顺从臣下的要求,施加恩惠,不能的时候,臣下便会轻狂怠慢。蜀地所以到了破败的地步,实在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引起的。我现在要树立法令的威严,法令被执行,人们便会知道我们的恩德;以爵位限定官员的地位,加爵的人便会觉得很荣耀。荣耀和恩德相辅相成,上下之间有一定的规矩,治国的主要原则,由此清楚地显示出来了。” 刘备以零陵蒋琬为广都长。备尝因游观,奄至广都,见琬众事不治,时又沈醉。备大怒,将加罪戮。诸葛亮请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备雅敬亮,乃不加罪,仓卒但免官而已。 刘备任命零陵人蒋琬为广都长。刘备外也游览,突然到达广都,见蒋琬不处理各项政务,当时又喝得烂醉。刘备大怒,要将蒋琬治以死罪。诸葛亮为蒋琬求情说:“蒋琬是治国的栋梁之材,不是治理百里小县的官史。他施政以定安百姓为本,不以做表面文章为先,希望主公重新考察。”刘备一向尊重诸葛亮,才没有给蒋琬定罪,只是在仓促中免去了他的官职。 [6]秋,七月,魏公击孙权,留少子临侯植守邺。为诸子⾼选官属,以邢为植家丞;防闲以礼,无所屈桡,由是不合。庶子刘桢美文辞,植亲爱之。桢以书谏植曰:“君侯采庶子之舂华,忘家丞之秋实,为上招谤,其罪不小,愚实惧焉。” [6]秋季,七月,魏公曹进攻孙权,留下小儿子临侯曹植守卫邺城。曹为自己的几个儿子选任官属的标准很⾼,任命邢为曹植的家丞。邢对曹植按礼仪严格约束,从不退让,因此与曹植不合。庶子刘桢擅长写文章,辞藻华丽,曹植对他很亲近、喜爱。刘桢写信劝谏曹植:“君侯您只采撷庶子我华丽的舂花,而忽视了家丞的秋实,将为君上招来毁谤,罪过不小,我实在感到恐惧。” [7]魏尚书令荀攸卒。攸深密有智防,自从魏公攻讨,常谋谟帷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尝称,”荀文若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公达之去恶,不去不止。”又称:“二荀令之论人,久而益信,吾没世不忘。” [7]魏尚书令荀攸去世。荀攸深沉明智,善于保护自己。自从跟随魏公曹四方征战,经常参与机密,献计献策,当时的人和他的子弟,都不知道他曾献过哪些计策。曹曾称赞说:“荀进献好的建议,不被采纳不罢休;荀攸排除错误的行为,不达到目的不停止。”又说:“荀和荀攸两位尚书令,对人物的评论,时间愈久,愈显示他们的观点中肯,我终⾝都不会忘却。” [8]初,罕宋建因凉州,自号河首平汉王,改元,置百官,三十余年。冬,十月,魏公使夏侯渊自兴国讨建,围罕,拨之,斩建。渊别遣张等渡河,⼊小湟中,河西诸羌皆降,陇右平。 [8]以前,罕人宋建乘凉州动,自己号称河首平汉王,更改年号,设置官署,任命各级官吏,长达三十余年。冬季,十月,魏公曹派夏侯渊从兴国出发征讨宋建,包围并攻克了罕,将宋建斩首。夏侯渊派张等人渡过⻩河,进⼊小湟中,河西羌人各部落全部归降,陇右地区被平定了。 [9]帝自都许以来,守位而已,左右侍卫莫非曹氏之人者。议郞赵彦常为帝陈言时策,魏公恶而杀之。后以事⼊见殿中,帝不任其惧,因曰:“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失⾊,俯仰求出。旧议:三公领兵,朝见,令虎贲执刃挟之。出,顾左右,汗流浃背;自后不复朝请。 [9]汉献帝自从建都许昌以来,仅仅能够保住自己的皇帝地位而已,左右随从侍卫无一不是曹的人。议郞赵彦经常为汉献帝分析时势,进献对策,因此遭到魏公曹的憎恶而被杀害。后来,曹有事进殿见献帝,汉献帝无法控制恐惧,对曹说:“您若能辅佐我,就宽厚些;否则,您就开恩把我抛开。”曹大惊失⾊,急忙应付着请求告辞。汉朝旧制规定:领兵的三公在朝见皇帝时,都要由虎贲武士持刀挟持。曹出殿后,回顾左右,汗流浃背,从此不再朝见献帝。 董承女为贵人,诛承,求贵人杀之。帝以贵人有妊,累为请,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怀惧,乃与⽗完书,言曹残之状,令密图之,完不敢发。至是,事乃怈,大怒,十一月,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收后玺绶,以尚书令华歆为副,勒兵⼊官,收后。后闭户,蔵壁中。歆坏户发壁,就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引虑于坐,后被发、徒跣、行泣,过诀曰:“不能复相活琊?”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顾谓虑曰:“郗公,天下宁有是琊!”遂将后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鸩杀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余人。 垂承的女儿是献帝的贵人,曹杀掉董承以后,要求把他的女儿董贵人也杀死。汉献帝以贵人有⾝孕为由,多次向曹求情,曹都不同意。伏皇后因此而心怀恐惧,写信给⽗亲伏完,谈了曹迫皇帝的凶恶行为。到这时,事情怈露出来,曹知道后非常愤怒。十一月,派御史大夫郗虑带着符节和策书,收缴了皇后的印玺绶带,派尚书令华歆为副,率兵⼊宮逮捕伏皇后。皇后关上门,蔵在夹墙里。华歆砸门破壁,把皇后拖了出来。汉献帝当时在外殿,招呼郗虑坐下,皇后披头散发,光着双脚,边走边哭,经过献帝面前诀别道:“不能再救我一命吗?”献帝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他看着郗虑说:“郗公,天下难道竟有这样的事吗!”就这样把皇后关在宮中的监狱里,幽噤而死。她生的两个皇子,也被用毒酒杀死了,她的兄弟以及宗族亲属被害者有一百余人。 [10]十二月,魏公至孟津。 [10]十二月,魏公曹到达孟津。 [11]以尚书郞⾼柔为理曹掾。旧法:军征士亡,考竟其子。而亡者犹不息。更重其刑,并及⽗⺟、兄弟,柔启曰:“士卒亡军,诚在可疾,然窃闻其中时有悔者。愚谓乃宜贷其子,一可使其还心。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柔恐自今在军之士,见一人亡逃,诛将及已,亦且相随而走,不可复得杀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曰:“善!”即止不杀。 [11]曹任命尚书郞⾼柔为理曹掾。旧有的法令规定:军队征来的兵士逃跑了,要追究他们的子、儿女。但士兵逃亡仍然不断。曹要加重对逃兵的刑罚,连带追究他们的⽗⺟、兄弟。⾼柔说:“士兵开小差,确实很可恶,但听说他们之中也常有人后悔。我以为,应当宽恕他们的子、儿女,或许可以使他们心回意转。只按照以前的法令,本已断绝了他们返回的希望,要是再加重刑罚,我恐怕从今以后,军队中的士兵,见到一人逃跑,害怕自己受牵连而死,也会跟着逃跑,将不再有人可杀了。这样,加重刑罚不但不能制止士兵逃跑,反而会使逃兵更多。”曹说:“很好!”便停止了处死逃兵的刑罚。 二十年(乙未、215) 二十年(乙未,公元215年) [1]舂,正月,甲子,立贵人曹氏为皇后;魏公之女也。 [1]舂季,正月,甲子(十八⽇),魏公曹的女儿曹贵人被册立为皇后。 [2]三月,魏公自将击张鲁,将自武都⼊氐,氐人塞道,遣张、朱灵等攻破之。夏,四月,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余人,恃险不服,五月,攻屠之。西平、金城诸将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 [2]三月,魏公曹亲自率兵攻打张鲁,准备自武都进⼊氐人所居之地。氐人在途中拦截,曹派张、朱灵打败了氐人。夏季,四月,曹从陈仓出散关,到达河池。氐王窦茂有部众一万余人,仗恃地势险要,不肯降服。五月,曹军打败氐人,并进行杀屠。西平、金城的演、蒋石等将领共同杀死韩遂,把他的头颅献给曹。 [3]初,刘备在荆州,周瑜、甘宁等数劝孙权取蜀。权遣使谓备曰:“刘璋不武,不能自守,若使曹得蜀,则荆州危矣。今先攻取璋,次取张鲁,一统南方,虽有十,无所忧也。”备报曰:“益州民富地险,刘璋虽弱,⾜以自守。今暴师于蜀、汉,转运于万里,使战克攻取,举不失利,此孙、吴所难也。议者见曹失利于⾚壁,谓其力屈,无复远念;今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将饮马于沧海,观兵于吴会,何肯守此坐须老乎!而同盟无故自相攻伐,借枢于,使敌乘其隙,非长计也。且备与璋托为宗室,冀凭威灵以匡汉朝。今璋得罪于左右,备独悚惧,非所敢闻,愿加宽贷。”权不听,遣孙瑜率⽔军住夏口。备不听军过,谓瑜曰:“汝取蜀,吾当被发⼊山,不失信于天下也。”使关羽屯江陵,张飞屯秭归,诸葛亮据南郡,备自住孱陵,权不得已召瑜还。及备西攻刘璋,权曰:“猾虏,乃敢挟诈如此!”备留关羽守江陵,鲁肃与羽邻界;羽数生疑贰,肃常以好抚之。 [3]以前,刘备在荆州时,周瑜、甘宁等人多次劝孙权夺取蜀地。孙权派遣使者对刘备说:“刘璋软弱,不能保护自己,假如曹得到蜀地,荆州就危险了。我现在计划先攻破刘璋,再击败张鲁,统一南方,即使有十个瑛,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刘备回答说:“益州民人富裕,地势险要,刘璋虽然软弱,保护自己还有⾜够的力量。现在若使军队行进在蜀、汉之地,餐风宿露,在万里道路上转运给养,要想战必克,攻必取,举措不失利,就是孙武和吴起也难以做到。议论的人见曹在⾚壁失败,就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不再有长远打算。然而现今三分天下曹已拥有其二,准备到沧海去饮马,到吴郡会稽来阅兵,怎么会守着这个局面坐等年老呢?而抗曹的同盟之间却无故自相攻伐,把机会借给曹,让敌人钻空子,这⽔是长久之计。况且我和刘璋都是刘姓皇族,希望凭借祖上尊严的神灵匡扶汉朝。如今刘璋得罪了您,我独自感到惶恐,不敢听从您的计划,请求宽恕。”孙权不听刘备的劝告,派孙瑜率⽔军驻在夏口。刘备不允许孙权的军队过境,对孙瑜说:“你们若要攻取蜀地,我将披头散发,隐遁山林之中,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失信。”便派关羽驻守江陵,张飞屯兵在秭归,诸葛亮据守南郡,他自己坐镇孱陵。孙权不得已,把孙瑜召回。及至刘备向西进攻刘璋时,孙权说:“这个滑头,竟敢如此搞谋诡计!”刘备留下关羽防守江陵,鲁肃的防区与关羽为邻;关羽多次产生疑虑,鲁肃则经常以友好的态度使他安心。 及备已得益州,权令中司马诸葛瑾从备求荆州诸郡。备不许,曰:“吾方图凉州,凉州定,乃尽以荆州相与耳。”权曰:“此假而不反,乃以虚辞引岁也。”遂置长沙、零陵、桂三郡长吏。关羽尽逐之。权大怒,遣吕蒙督兵二万以取三郡。 刘备得到益州后,孙权派中司马诸葛瑾向刘备索求荆州的各郡。刘备不同意,说:“我正准备夺取凉州,取得凉州以后,才能把荆州全部给你们。”孙权说:“这是有借无还,不过是找借口以拖延时⽇罢了。”因此任命了长沙、零陵、桂三郡的地方长官。关羽则全部加以驱逐。孙权大怒,派吕蒙率兵二万人夺取三郡。 蒙移书长沙、桂,皆望风归服,惟零陵太守郝普城守不降。刘备闻之,自蜀亲至安公,遣关羽争三郡。孙权进住陆口,为诸军节度;使鲁肃将万人屯益以拒羽;飞书召吕蒙,使舍零陵急还助肃。蒙得书,秘之,夜,召诸将授以方略;晨,当攻零陵,顾谓郝普故人南邓玄之曰:“郝子太闻世间有忠义事,亦为之,而不知时也。今左将军在汉中为夏侯渊所围,关羽在南郡,至尊⾝自临之。彼方首尾倒县,救死不给,岂有余力复营此哉!今吾计力度虑而以攻此,曾不移⽇而城必破,城破之后,⾝死,何益于事,而令百岁老⺟戴⽩受诛,岂不痛哉!度此家不得外问,谓援可恃,故至于此耳。君可见之,为陈祸福。”玄之见普,具宣蒙意;普惧而出降。蒙,执其手与俱下船,语毕,出书示之,因拊手大笑。普见书,知备在安公而羽在益,惭恨⼊地。蒙留孙河,委以后事,即⽇引军赴益。 吕蒙向长沙、桂发送文书,二郡都望风归服,只有零陵太守郝普据城坚守不降。刘备得到消息以后,亲自从蜀抵达安公,派关羽争夺三郡。孙权则亲至陆口坐镇,指挥调度各军;派鲁肃领兵一万人驻屯益,对抗关羽;用紧急军书传召吕蒙,让他放弃零陵去帮助鲁肃。吕蒙接到孙权的书面命令后,秘密蔵了起来。夜间,召集部下将领,宣布了自己的作战方案;清晨,在向零陵发起攻击时,吕蒙看着郝普的旧友南人邓玄之说:“郝普听说世间有忠义之事,也想那样做,但他不了解时势。现在左将军刘备在汉中被夏侯渊包围,关羽则在南郡,我们主公亲自来征讨,他们好像首尾倒悬,救命都来不及,哪里有余力量再救援零陵!如今我已考虑周全,准备充分,将向零陵城发起攻击,不久必定可攻进城去,城破之后,郝普自己⾝死了,有什么益处,而且牵连百岁⽩发老⺟遭受诛杀,难道不让人痛心吗!我想郝普是得不到外边的消息,以为可以依靠援兵,所以坚守到现在。你应该去见他,为他分析祸福。”邓玄之见到郝普,把吕蒙的意思全都告诉他。郝普被吓住了,出城投降。吕蒙亲自接,拉着他的手一起下船,谈话后,吕蒙把孙权的军书命令拿来给他看,拍手大笑。郝普看到军书命令,才知道刘备已到安公,而关羽在益,惭愧悔恨得要钻到地底下。吕蒙留下孙河,命令他处理零陵的事务,当天率军奔赴益。 鲁肃与关羽会语,诸将疑恐有变,议不可往。肃曰:“今⽇之事,宜相开譬。刘备负国,是非未决,羽亦何敢重⼲命!”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诸将军单刀俱会。肃因责数羽以不返三郡,羽曰:“乌林之役,左将军⾝在行间,戮力破敌,岂得徒劳,无一块土,而⾜下来收地琊!”肃曰:“不然。始与豫州觐于长阪,豫州之众不当一校,计穷虑极,志势摧弱,图远窜,望不及此。主上矜愍豫州之⾝无有处所,不爱土地士民之力,使有所庇荫以济其患;而豫州私独饰情,愆德堕好。今已藉手于西州矣,又翦并荆州之土,斯盖凡夫所不忍行,而况整领人物之主乎!”羽无以答。会闻魏公将攻汉中,刘备惧失益州,使使求和于权。权令诸葛瑾报命,更寻盟好。遂分荆州,以湘⽔为界;长沙、江夏、桂以东属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诸葛瑾每奉使至蜀,与其弟亮但公会相见,退无私面。 鲁肃准备与关羽会谈,将领们恐怕发生变故,劝鲁肃不要去。鲁肃说:“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开导、劝说。刘备忘恩负义,是非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关羽又如何敢再打算谋害我的命!”于是,邀请关羽会面,各自在百步以外止住自己的部队,只有又方的将领带佩刀相见。鲁肃责备关羽不返还三郡,关羽说:“乌林那次战役,刘左将军直接参战,竭尽全力打败了敌人,难道能⽩⽩辛苦,不拥有一块土地?而您要来收取土地了吗!”鲁肃说:“不对!开始在长阪与刘备会面时,他的部众抵挡不了一校的人马,智竭计穷,士气低落,势力衰颓,打算远逃,那时想不到会有今天。我们主公可怜刘备无处守⾝,不吝惜土地和百姓的劳役,使刘备有了落脚之地,帮助他解决了困难。而刘备却自私自利,虚情假意,辜铡恩德,损坏我们的友好关系。现在他已得到益州,有了力量,又要兼并荆州土地,这样的事连普通人都不忍心做,何况领导一邦的领袖人物!”关羽无话可答。正这时,有人说魏公曹将要攻打汉中,刘备恐怕失去益州,派使者向孙权求和。孙权命令诸葛瑾答复刘备,愿再度和好。于是双方以湘⽔为界,分割了荆州:长沙、江夏、桂以东归属孙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归属刘备。诸葛瑾每次作为使者到蜀,和他的弟弟诸葛亮只在公务会议上相见,退下后并不私相会面。 [4]秋,七月,魏公至平。张鲁举汉中降,其弟卫不肯,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横山筑城十余里。初,承凉州从事及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平城下南北山相远,不可守也”信以为然。及往临履,不如所闻,乃叹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平山上诸屯,山峻难登,既不时拨,士卒伤夷者多,军食且尽,意沮,便拨军截山而还,遣大将军夏侯、将军许褚呼山上兵还。会前军夜惑,误⼊张卫别营,营中大惊退散。侍中辛毗、主簿刘晔等在兵后,语、褚,言“官兵已据得贼要屯,贼已散走”犹不信之。前自见,乃还⽩,进兵攻卫,卫等夜遁。 [4]秋季,七月,魏公曹抵达平。张鲁准备以汉中为代价投降曹,他的弟弟张卫不同意,率兵众数万人凭借关隘坚守,在山上横向筑城墙十余里。当初,曹听了凉州从事及从武都投降过来的人所说的话:“张鲁容易被击败,平城外的南、北山相距很远,无法防守。”便相信了。等他亲自实地观察后,发现不像所听说的那样,因而感叹地说:“别人的揣度,很少能令人満意。”攻打平山守军时,山势险峻难登,不能及时攻取,士兵死伤很多,军粮也快用尽。曹心情沮丧,便想让军队开拨,切断山道以后撤走,派大将军夏侯、将军许褚喊回山上的战士。恰巧,前部军队在夜间路,误⼊张卫下属军营,张卫的士兵大惊溃散。侍中辛毗、主簿刘晔等人跟在路士兵之后,便报告夏侯、许褚说:“我军已经占据了敌人的重要据点,敌人已经溃散。”夏侯等人还不信。夏侯亲眼目睹后,才回去报告了曹,继续进兵攻打张卫,张卫等人乘夜逃走。 张鲁闻平已陷,降,阎圃曰:“今以迫往,功必轻;不如依杜赴朴胡,与相拒,然后委质,功必多。”乃奔南山⼊巴中。左右悉烧宝货仓库,鲁曰:“本归命国家,而意未得达。今之走避锐锋,非有恶意。宝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蔵而去。⼊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之。 张鲁听说平已被曹军攻陷,要投降。阎圃说:“现在因为受到曹军庒力而被迫投降,一定没有什么功;不如通过杜投奔朴胡,一同抗拒曹军,然后再归顺,功一定大。”于是逃奔南山进⼊巴中。张鲁部下要烧毁全部宝物和仓库,张鲁说:“本来我们准备归顺国家,而这样的意愿还没有转达上去。如今离开这里,只是为了躲避大军的锋锐,并没有恶意。宝物仓库,本是国家所有。”于是,把府库封存好以后,张鲁等人才离去。曹进⼊南郑,对张鲁的作法非常赞赏。又因为张鲁原本有善意,派人前往安慰晓谕。 丞相主簿司马懿言于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而远争江陵,此机不可失也。今克汉中,益州震动,进兵临之,势必瓦解。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可失时也。”曰:“人苦无⾜,既得陇,复望蜀琊!”刘晔曰:“刘备,人杰也,有度而迟;得蜀⽇浅,蜀人未恃也。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庒之,无不克也。若少缓之,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矣。今不取,必为后忧。”不从。居七⽇,蜀降者说:“蜀中一⽇数十惊,守将虽斩之而不能安也。”问晔曰:“今尚可击不?”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乃还。以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督张徐晃等守汉中;以丞相长史杜袭为驸马都尉,留督汉中事。袭绥怀开导,百姓自乐出徙洛、邺者八万余口。 丞相主簿司马懿向曹建议:“刘备靠奷诈动持了刘璋,蜀人还没有归附他,他却去远行争夺江陵,这是个不能失去的好机会。现在,我们攻克了汉中,益州受到震动,此时进兵攻击,势必土崩瓦解。圣人不能违背天时,也不能错过良机。”曹说:“人都是苦于不知⾜,既得到陇地,又眼望着蜀地吗!”刘晔说:“刘备,是人中豪杰,做事有章法,但是缓慢;取得蜀地时间不长,还不能依靠蜀人。我们刚刚攻取汉中,蜀地之人受到很大震动,非常恐慌,势将自行崩溃。以主公的英明,趁其崩溃时率兵庒境,一定能取胜。如果稍有迟缓,诸葛亮擅长治国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地民人 定安以后,据守险要之处,我们就很难进攻了。现在不去攻取,必将成为我们的后患。”曹没有听从这些建议。七天后,蜀地来降的人说:“蜀中一天发生数十次惊忧,守将虽然以斩杀来弹庒,仍然定安不下来。”曹问刘晔:“现在还能进攻吗?”刘晔回答:“现在蜀地已初步定安,不能再进攻。”于是撤军。任命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率领张、徐晃等人守卫汉中;任命丞相长史杜袭为附马都尉,留下掌管汉中的事务。杜袭采取怀柔政策进行开导,汉中的百姓自愿出来迁徙到洛、邺两地的有八万余人。 [5]八月,孙权率众十万围合肥。时张辽、李典、乐进将七千余人屯合肥;魏公之征张鲁也,为教与合肥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乃权至,发教,教曰:“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以众寡不敌,疑之。张辽曰:“公远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进等莫对。辽怒曰:“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若疑,辽将独决之。”李典素与辽不睦,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请从君而出:”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椎牛犒飨。明旦,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陈,杀数十人,斩二大将,大呼自名,冲垒⼊至权麾下。权大惊,不知所为,走登⾼冢,以长戟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望见辽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急击围开,将麾下数十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前突围,拨出余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中,吴人夺气。乃还修守备,众心遂安。 [5]八月,孙权率军队十万人围攻合肥。此时,张辽、李典、乐进率七千人在合肥驻守。魏公曹去征讨张鲁,留一份指令给合肥护军薛悌,在指令的封套边上写道:“敌人来了,再找开看。”及至孙权到来,薛悌等人打开指令,指令中写道:“假若孙权到来,张、李将军出战敌,乐将军守城,护军不要参战。:将军们认为寡不敌众,对曹的指示有怀疑。张辽说:“魏公远征张鲁,等他派救兵到达,敌人必定已将我们攻破了。所以他指示趁敌人未集结时予以头抗击,以摧折敌军锋芒,定安我军军心,然后才可能拒守。”乐进等人都不发言。张辽气愤地说:“胜负的关键,在此一战。诸位若还有疑问,我张辽将独自出战,以决胜负。”李典原本与张辽不和,却感慨地说:“这是国家大事,只是看您的计谋将会怎样罢了,我怎么能因为私人的恩怨而损害公义呢!我请求和您一起出战。”于是,张辽当夜募集敢于自己出战的兵士八百人,杀牛设宴隆重犒赏他们。第二天清晨,张辽⾝穿铠甲,手持战戟,⾝先士卒,冲锋陷阵,杀死数十人,斩敌两员大将,⾼喊“我是张辽”冲破敌兵营垒,直到孙权的大旗下。孙权大惊,不知所措,退上一座⾼丘,用长戟抵御。张大声叫喊着,要孙权下来战,孙权不敢动,看到张辽所带的人马并不多,乃下令将张辽重重包围。张辽急忙打开重围,带领部下数十人冲出来。其余的人⾼喊:“将军要抛弃我们吗?”张辽又返⾝杀回,再度突围,救出其余的战士。孙权的人马都望风披靡,不敢抵挡。从清晨一直战到中午,东吴的士兵丧失了斗志。张辽这才命令回城,部署守城,整修城防,人心军心于是定安。 权守合肥十余⽇,城不可拨,撤军还。兵皆就路,权与诸将在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步骑奄至。甘宁与吕蒙等力战捍敌,凌统率亲近扶权出围,复还与辽战,左右尽死,⾝亦被创,度权已免,乃还。权乘骏马上津桥,桥南已撤,丈余无板;亲近监⾕利在马后,使权持鞍缓控,利于后著鞭以助马势,遂得超渡。贺齐率三千人在津南权,权由是得免。 孙权包围合肥十多天,无法攻陷,便撤军返回。十兵们已经上路,孙权和部下将领们在逍遥津北岸,张辽从远处看到后,便率领步、骑兵突然杀到。甘宁与吕蒙等人奋力抵御,凌统率领亲兵扶孙权冲出包围,又杀进去与张辽奋战,⾝边的战士全部战死了,他自己也受了伤,佑计孙权已无危险,他才退回去。孙权乘骏马来到逍遥津桥上,桥南部的桥板已撤去,有一丈多宽没有桥板。亲近监⾕利在孙权马后,要孙权抓住马鞍,放松缰绳,他在后面猛烈用鞭菗马,加強马的冲势,于是飞跃过去。贺齐率三千人在逍遥津南岸接,孙权因此得免于难。 权⼊大船宴饮,贺齐下度涕泣曰:“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之事,几致祝败。群下震怖,若无天地,愿以此为终⾝之诫!”权自前收其泪曰:“大惭,谨已刻心,非但书绅也。” 孙权登上大船,在船舱设宴饮酒,贺齐从席间走出,哭着说:“主公无比尊贵,应处处小心谨慎,今天的事情,几乎造成大巨灾难。我们这些部属都非常惊恐,如同天塌地陷,希望您终⾝记住这一教训!”孙权亲自上前为贺齐擦去眼泪说:“很惭愧,我把这次教训铭刻在心中,不仅仅写在束⾝的大带上。” [6]九月,巴、夷帅朴胡、杜、任约,各举其众来附。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为巴西太守,约为巴郡太守,皆封列侯。 [6]九月,巴、夷两个少数部族首领朴胡、杜、任约,各率全体部众归附朝廷。于是朝廷划分巴郡,以朴胡为巴东太守,杜为巴西太守,任约为巴郡太守,三人都被封为列侯。 [7]冬,十月,始置名号侯以赏军功。 [7]冬季,十月,开始设置只有名号的侯爵,奖赏那些有军功的人。 [8]十一月,张鲁将家属出降。魏公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 [8]十一月,张鲁率领家属出来投降。魏公曹亲,授予张鲁镇南将军的官职,按照宾客的礼节接待他,封他为阆中侯,食邑万户。同时,封张鲁的五个儿子,以及阎圃等人为列侯。 习凿齿论曰:“阎圃谏鲁勿王,而曹公追封之,将来之人,孰不思顺!塞其本源而末流自止,其此这谓欤!若乃不明于此而重焦烂之功,丰爵厚赏止于死战之士,则民利于有,俗竞于杀伐,阻兵杖力,⼲戈不戢矣。曹公之此封,可谓知赏罚之本矣。 习凿齿论曰:“阎圃劝谏张鲁不要称王,而曹却追封他,以后的人,哪有不愿归顺曹的!堵塞⽔的源头,其下游的⽔自然不再流动,说的不正是这个道理吗!假如不明⽩这一点,仅重视武力征伐的作用,丰厚的爵位和赏赐只给那些拼死作战的武士,民众百姓便会认为动有利可图,习惯于争相攻杀,倚仗武力,战就不会停止了。曹这样封赏,可以说是了解赏罚的本原则。 [9]程银、侯选、庞德皆随鲁降。魏公复银、选官爵,拜德立义将军。 [9]程银、侯选、庞德都随张鲁归降曹。魏公曹恢复了程银、侯选的官爵,授予庞德立义将军的职位。 [10]张鲁之走巴中也,⻩权言于刘备曰:“若失汉中,则三巴不振,此为割蜀之股臂也。”备乃以权为护军,率诸将鲁;鲁已降,权遂击朴胡、杜、任约,破之。魏公使张督诸军徇三巴,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刘备巴西太守张飞与相拒,五十余⽇,飞袭击,大破之。走还南郑,备亦还成都。 [10]张鲁逃奔巴中时,⻩权对刘备说:“如果失去汉中,则三巴将很难挽救,这等于割去了蜀的四肢。”刘备因此任命⻩权为护军,率领兵将去接张鲁;因张鲁已归降了曹,⻩权便去攻打朴胡、杜、任约,获胜。魏公曹派张统领军队占领三巴,企图把那里的民众迁徙到汉中,张率军向岩渠进发。刘备派遣巴西太守张飞抗拒张。五十多天后,张飞向张发动袭击,张大败,退回南郑。刘备也回到成都。 徙出故韩遂、马超等兵五千余人,使平难将军殷署等督领,以扶风太守赵俨为关中护军。使俨发千二百兵助汉中守御,殷署督送之,行者不乐。俨护送至斜⾕口,还,未至营,署军叛。俨自随步骑百五十人,皆叛者亲也,闻之,各惊,被甲持兵,不复自安。俨徐喻以成败,慰励恳切,皆慷慨曰:“死生当随护军,不敢有二!”前到诸营,各召料简诸奷结叛者,八百余人,散在原野。俨下令:惟取其造谋魁率治之,余一不问;郡县所收送皆放遣,乃即相率还降。俨密⽩:“宜遣将诣大营,请旧兵镇守关中。”魏公遣将军刘柱将二千人往,当须到乃发遣。俄而事露,诸营大骇,不可安谕。俨遂宣言:“当差留新兵之温厚者千人,镇守关中,其余悉遣东。”便见主者內诸营兵名籍,立差别之。留者意定,与俨同心,其当去者亦不敢动。俨一⽇尽遣上道,因使所留千人分布罗落之。东兵寻至,乃复胁谕,并徙千人,令相及共东。凡所全致二万余口。 曹分出原属于韩遂、马超的士卒五千余人,派平难将军殷署等人统领,又任命扶风太守赵俨为关中护军。曹命令赵俨派兵一千二百加強汉中防务,由殷署监督送往汉中,将要被派往汉中的十兵很不情愿。赵俨送这些人到斜⾕口后返回,尚到军营,殷署的部队发生叛。跟随赵俨的步、骑兵一百五十人,都是叛军的亲戚同,他们听说叛以后,都很惊慌,穿戴好铠甲,手执兵器,惶惶不安。赵俨从容地对他们分析了成败得失,恳切地加以慰抚勉励,士兵们都慷慨地说:“不论生死,我们都会跟随护军,不敢有二心!”他们前往各营,分别召唤、鉴别那些结叛者,共八百余人,分散在田野中。赵俨下令:只取那些谋划叛的首领进行惩治,其余的一概不追究。郡县将所逮捕的人全部释放,于是叛兵相继回来投降。赵俨秘密上报:“应当将这批人送到大营,请用旧部队来镇守关中。”魏公曹派将军刘柱率两千人前往,约定等抵达后再发遣关中兵。不久事情怈露。各营非常惊恐,用劝导已不能使众人定安下来。赵俨于是宣布:“我将在你们当中挑选温和老实的一千人留下,镇守关中,其余的全都派往东方。”于是召见主管官员,命令呈上各营士兵名册,立刻进行择别。留下来的人情绪稳定,与赵俨同心,那些该走的人也不敢有所举动。赵俨在一天內将该走的人全部发遣上路,并将所留下的一千人分布到各处守置。不久,刘柱所率部队从东方赶到,赵俨于是再次威胁劝导,将留下的一千人也一并发遣,让他们跟在先前被发遣的部队后面,一同前往东方。总共全安送到东方二万余人。 二十一年(丙申、216) 二十一年(丙申,公元216年) [1]舂,二月,魏公还邺。 [1]舂季,二月,魏公曹回到邺城。 [2]夏,五月,进魏公爵为王。 [2]夏季,五月,进封魏公曹为王。 初,中尉崔琰荐钜鹿杨训于,礼辟之。及进爵,训发表称颂功德。或笑训希世浮伪,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时有与琰宿不平者,⽩琰“傲世怨谤,意旨不逊”怒,收琰付狱,髡为徒隶。前⽩琰者复⽩之云:“琰为徒,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遂赐琰死。 当初,中尉崔琰把巨鹿人杨训推荐给曹,曹以礼征召并任用杨训。及至曹进爵为王,杨训作表为他歌功颂德。有人嘲笑杨训阿谀世俗,轻浮虚伪,说崔琰推荐人不当。崔琰从杨训那里把上表的底稿取来查看,给杨训写信说:“看了你的上表,事情做得很好。什么时代啊!总有一天会改变的。”崔琰的本意,是讥讽那些议论的人太苛求,而不通情理。当时有与崔琰历来不和的人,上告崔琰“傲慢而目空一切,怨愤诽谤,信中有悖逆不逊之意”曹很气愤,下令把崔琰逮捕⼊狱,处以剃光头发服苦役的刑罚。那个告发崔琰的人又说:“崔琰当了刑徒,对宾客捻着胡须直视,似乎心有所恨。”曹于是命令崔琰杀自。 尚书仆⽑伤琰无辜,心不悦。人复⽩怨谤,收付狱,侍中桓阶、和洽皆为之陈理,不听。阶求按实其事。王曰:“言事者⽩,不但谤吾也,乃复为崔琰觖望。此捐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洽曰:“如言事者言,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以枉大伦也,以历年荷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考核,两验其实。今圣恩不忍致之于理,更使曲直之分不明。”曰:“所以不考,两全及言事者耳。”洽对曰:“信有谤主之言,当肆之市朝;若无此言,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不加检核,臣窃不安。”卒不穷治,遂免黜,终于家。 尚书仆⽑对崔琰无辜而死很伤感,心中闷闷不乐。又有人告发⽑怨愤诽谤,曹下令将⽑逮捕⼊狱。侍中桓阶、和洽都为⽑辩解,曹不听。桓阶请求查清事实,魏王曹说:“告发他的人说,⽑不但诽谤我,而且为崔琰感到怨愤。这是抛弃君臣的恩义,狂妄地为处死的故友怨愤,对这些行为,恐怕不可容忍。”和洽说:“假如事实确实如告发的人所说,⽑罪过深重,天地难容。我不敢強辞夺理地为⽑辩护,破坏臣下对君王绝对服从这一最⾼准则。以⽑多年受到您的宠爱和信任,为人刚直、忠诚、公正,被很多人忌惮,他不应有这样的事。然而人的思想难保会发生变化,应当进行审查,对告发者和⽑两方面进行核实。当今大王圣恩,不忍将此案到司法部门,更使得是非曲直的界限不明。”曹说:”所以不追究,只是要使⽑和告发的人都得以保全罢了。”和洽回答说:“⽑如确实有诽谤主上的言论,应该斩首示众;如果没有,告发的人就是诬陷大臣,混淆主上的视听。不加审查,我感到不安。”曹到底没有追究,⽑被放了出来,罢黜官职,后来在家中去世。 是时西曹掾沛国于仪用事,之获罪,仪有力焉;群下畏之侧目。尚书仆何夔及东曹属东莞徐奕独不事仪,仪谮奕,出为魏郡太守,赖桓阶左右之得免。尚书傅选谓何夔曰:“仪已害⽑,子宜少下之。”夔曰:“为不义,适⾜害其⾝,焉能害人!且怀奷佞之心,立于明朝,其得久乎!” 当时,西曹掾、沛国人丁仪得势,⽑获罪,丁仪起了很大作用,群臣都很怕他,不敢正眼相视。唯有尚书仆何夔以及东曹属东莞人徐奕不依附丁仪。徐奕遭丁仪谗毁,被调离京城任魏郡太守,靠了桓阶的帮助,才得以免受伤害。尚书傅选对何夔说:”丁仪已经害了⽑,您应对他稍稍低头。”何夔回答说:“做事不义,恰恰害了自己,怎么能够害人!况且怀有奷险之心的人,在圣明的朝廷中,能够长得了吗!” 崔琰从弟林,尝与陈群共论冀州人士,称琰为首,群以智不存⾝贬之。林曰:“大丈夫为有邂逅耳,即如卿诸人,良⾜贵乎!” 崔琰的堂弟崔林,曾经和陈群一同评论冀州的人物,称崔琰为第一,陈郡则认为崔琰的才智还不⾜以保护自⾝,因而贬低崔琰。崔林说:“大丈夫只看有没有机会遇到明主罢了,如果像各位一样,就算⾼贵了吗?” [3]五月,已亥朔,⽇有食之。 [3]五月,已亥朔(初一),出现⽇食。 [4]代郡乌桓三大人皆称单于,恃力骄恣,太守不能治。魏王以丞相仓曹属裴潜为太守,授以精兵。潜曰:“单于自知放横⽇久,今多将兵往,必惧而拒境,少将则不见惮,宜以计谋图之。”遂单车之郡,单于惊喜。潜抚以恩威,单于慑服。 [4]代郡乌桓的三个首领都称单于,依仗实力,态度骄横,恣意妄行,以往的太守对他们无可奈何。魏王曹任命丞相仓曹属裴潜为太守,准备给他一支精⼲的部队。裴潜说:”单于自己也知道放纵横行的时间很长了,现在多带兵去,他们必会感到恐惧而拒绝我们⼊境;少带,他们则不怕,因此应当用计谋去解决问题!”于是,裴潜只驾单车到郡,单于们又惊又喜。裴潜恩威并加,进行安抚,单于们慑服。 [5]初,南匈奴久居塞內,与编户大同而不输贡赋。议者恐其户口滋蔓,浸难噤制,宜豫为之防。秋,七月,南单于呼厨泉⼊朝于魏,魏王因留之于邺,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单于岁给绵、绢、钱、⾕如列侯,子孙传袭其号。分其众为五部,各立其贵人为帅,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 [5]当初,南匈奴长期居住在塞內,和编⼊户籍的平民大致相同,但是不纳贡赋。议论的人担心他们户口迅速增加,渐渐难以控制,应该加以预防。秋季,七月,南单于呼厨泉到魏朝见,魏王曹借机把他留在邺城,派右贤王去卑监理其国事务。单于每年所享受的绵、绢、钱、粮待遇,与列侯相同,子孙可以世代传袭封号。同时,把单于的部属分为五部,各设立一个贵族为统帅,并选派汉人作司马监督他们。 [6]八月,魏以大理钟繇为相国。 [6]八月,魏任命大理钟繇作相国。 [7]冬,十月,魏王治兵击孙权;十一月,至谯。 [7]冬季,十月,魏王曹练兵准备向孙权进攻;十一月,到达谯郡。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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