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明史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历史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明史  作者:张廷玉等 书号:10209  时间:2017/3/26  字数:21019 
上一章   章七十一    下一章 ( → )
  刑法三

  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卫、镇抚司狱是已。是数者,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踵而行之,至末造而极。举朝野命,一听之武夫、宦竖之手,良可叹也。

  太祖常与侍臣论待大臣礼。太史令刘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盘⽔加剑,诣请室自裁,未尝轻折辱之,所以存大臣之体。”侍读学士詹同因取《大戴礼》及贾谊疏以进,且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以励廉聇也。必如是,君臣恩礼始两尽。”帝深然之。

  洪武六年,工部尚书王肃坐法当笞,太祖曰:“六卿贵重,不宜以细故辱。”命以俸赎罪。后群臣罣误,许以俸赎,始此。然永嘉侯朱亮祖⽗子皆鞭死,工部尚书薛祥毙杖下,故上书者以大臣当诛不宜加辱为言。廷杖之刑,亦自太祖始矣。宣德三年,怒御史严皑、方鼎、何杰等沈湎酒⾊,久不朝参,命枷以徇。自此言官有荷校者。至正统中,王振擅权,尚书刘中敷,侍郞吴玺、陈瑺,祭酒李时勉率受此辱,而殿陛行杖习为故事矣。成化十五年,汪直诬陷侍郞马文升、都御史牟俸等,诏责给事御史李俊、王浚辈五十六人容隐,廷杖人二十。正德十四年,以谏止南巡,廷杖舒芬、⻩巩等百四十六人,死者十一人。嘉靖三年,群臣争大礼,廷仗丰熙等百三十四人,死者十六人。中年刑法益峻,虽大臣不免笞辱。宣大总督翟鹏、蓟州巡抚朱方以撤防早,宣大总督郭宗皋、大同巡抚陈翟以寇⼊大同,刑部侍郞彭黯、左都御史屠侨、大理卿沈良才以议丁汝夔狱缓,戎政侍郞蒋应奎、左通政唐国相以子弟冒功,皆逮杖之。方、翟毙于杖下,而黯、侨、良才等杖毕,趣治事。公卿之辱,前此未有。又因正旦朝贺,怒六科给事中张思静等,皆朝服予杖,天下莫不骇然。四十余年间,杖杀朝士,倍蓰前代。万历五年,以争张居正夺情,杖吴中行等五人。其后卢洪舂、孟养浩、王德完辈咸被杖,多者至一百。后帝益厌言者,疏多留中,廷杖寝不用。天启时,太监王体乾奉赦大审,重笞戚畹李承恩,以悦魏忠贤。于是万燝、吴裕中毙于杖下,台省力争不得。阁臣叶向⾼言:“数十年不行之敝政,三见于旬⽇,万万不可再行。”忠贤乃罢廷仗,而以所杀者悉下镇抚司,士大夫益无噍类矣。

  南京行杖,始于成化十八年。南御史李珊等以岁祲请振。帝摘其疏中讹字,令锦⾐卫诣南京午门前,人杖二十,守备太监监之。至正德间,南御史李熙劾贪吏触怒刘瑾,矫旨杖三十。时南京噤卫久不行刑,选卒习数⽇,乃杖之,几毙。

  东厂之设,始于成祖。锦⾐卫之狱,太祖尝用之,后已噤止,其复用亦自永乐时。厂与卫相倚,故言者并称厂卫。初,成祖起北平,刺探宮中事,多以建文帝左右为耳目。故即位后专倚宦官,立东厂于东安门北,令嬖暱者提督之,缉访谋逆妖言大奷恶等,与锦⾐卫均权势,盖迁都后事也。然卫指挥纪纲、门达等大幸,更迭用事,厂权不能如。至宪宗时,尚铭领东厂,又别设西厂刺事,以汪直督之,所领缇骑倍东厂。自京师及天下,旁午侦事,虽王府不免。直中废复用,先后凡六年,冤死者相属,势远出卫上。会直数出边监军,大学士万安乃言:“太宗建‮京北‬,命锦⾐官校缉访,犹恐外官徇情,故设东厂,令內臣提督,行五六十年,事有定规。往者妖狐夜出,人心惊惶,感劳圣虑,添设西厂,特命直督缉,用戒不虞,所以权一时之宜,慰安人心也。向所纷扰,臣不赘言。今直镇大同,京城众口一辞,皆以⾰去西厂为便。伏望圣恩特旨⾰罢,官校悉回原卫,宗社幸甚。”帝从之。尚铭专用事,未几亦黜。弘治元年,员外郞张伦请废东厂。不报。然孝宗仁厚,厂卫无敢横,司厂者罗祥、杨鹏,奉职而已。

  正德元年,杀东厂太监王岳,命丘聚代之,又设西厂以命⾕大用,皆刘瑾也。两厂争用事,遣逻卒刺事四方。南康吴登显等戏竞渡龙舟,⾝死家籍。远州僻壤,见鲜⾐怒马作京师语者,转相避匿。有司闻风,密行贿赂。于是无赖子乘机为奷,天下皆重⾜立。而卫使石文义亦瑾私人,厂卫之势合矣。瑾又改惜薪司外薪厂为办事厂,荣府旧仓地为內办事厂,自领之。京师谓之內行厂,虽东西厂皆在伺察中,加酷烈焉。且创例,罪无轻重皆决杖,永远戍边,或枷项发遣。枷重至百五十斤,不数⽇辄死。尚宝卿顾璿、副使姚祥、工部郞张玮、御史王时中辈并不免,濒死而后谪戍。御史柴文显、汪澄以微罪至凌迟。官吏军民非法死者数千。瑾诛,西厂、內行厂俱⾰,独东厂如故。张锐领之,与卫使钱宁并以辑事恣罗织。厂卫之称由此著也。

  嘉靖二年,东厂芮景贤任千户陶淳,多所诬陷。给事中刘最执奏,谪判广德州。御史⻩德用使乘传往。会有颜如环者同行,以⻩袱裹装。景贤即奏,逮下狱,最等编戍有差。给事中刘济言:“最罪不至戍。且缉执于宦寺之门,锻炼于武夫之手,裁决于內降之旨,何以示天下?”不报。是时尽罢天下镇守太监,而大臣狃故事,谓东厂祖宗所设,不可废,不知非太祖制也。然世宗驭中官严,不敢恣,厂权不及卫使陆炳远矣。

  万历初,冯保以司礼兼厂事,建厂东上北门之北,曰內厂,而以初建者为外厂。保与张居正兴王大臣狱,族⾼拱,卫使朱希孝力持之,拱得无罪,卫犹不大附厂也。中年,矿税使数出为害,而东厂张诚、孙暹、陈矩皆恬静。矩治妖书狱,无株滥,时颇称之。会帝亦无意刻核,刑罚用稀,厂卫狱中至生青草。及天启时,魏忠贤以秉笔领厂事,用卫使田尔耕、镇抚许显纯之徒,专以酷钳中外,而厂卫之毒极矣。

  凡中官掌司礼监印者,其属称之曰宗主,而督东厂者曰督主。东厂之属无专官,掌刑千户一,理刑百户一,亦谓之贴刑,皆卫官。其隶役悉取给于卫,最轻黠獧巧者乃拨充之。役长曰档头,帽上锐,⾐青素衤旋褶,系小绦,⽩⽪靴,专主伺察。其下番子数人为⼲事。京师亡命,诓财挟仇,视⼲事者为窟⽳。得一事,由之以密⽩于档头,档头视其事大小,先予之金。事曰起数,金曰买起数。既得事,帅番子至所犯家,左右坐曰打桩。番子即突⼊执讯之。无有左证符牒,贿如数,径去。少不如意,扌旁治之,名曰乾醡酒,亦曰搬罾儿,痛楚十倍官刑。且授意使牵有力者,有力者予多金,即无事。或靳不予,予不⾜,立闻上,下镇抚司狱,立死矣。每月旦,厂役数百人,掣签庭中,分瞰官府。其视中府诸处会审大狱、北镇抚司考讯重犯者曰听记。他官府及各城门访缉曰坐记。某官行某事,某城门得某奷,胥吏疏⽩坐记者上之厂曰打事件。至东华门,虽夤夜,投隙中以⼊,即屏人达至尊。以故事无大小,天子皆得闻之。家人米盐猥事,宮中或传为笑谑,上下惴惴无不畏打事件者。卫之法亦如厂。然须具疏,乃得上闻,以此其势不及厂远甚。有四人夜饮密室,一人酒酣,谩骂魏忠贤,其三人噤不敢出声。骂未讫,番人摄四人至忠贤所,即磔骂者,而劳三人金。三人者魄丧不敢动。

  庄烈帝即位,忠贤伏诛,而王体乾、王永祚、郑之惠、李承芳、曹化淳、王德化、王之心、王化民、齐本正等相继领厂事,告密之风未尝息也。之心、化淳叙缉奷功,荫弟侄锦⾐卫百户,而德化及东厂理刑吴道正等侦阁臣薛国观事,国观由此死。时卫使慴厂威已久,大抵俯首为所用。崇祯十五年,御史杨仁愿言:“⾼皇帝设官,无所谓缉事衙门者。臣下不法,言官直纠之,无讦也。后以肃清辇毂,乃建东厂。臣待罪南城,所阅词讼,多以假番故诉冤。夫假称东厂,害犹如此,况其真乎?此由积重之势然也。所谓积重之势者,功令比较事件,番役每悬价以买事件,受买者至人为奷盗而卖之,番役不问其从来,者分利去矣。挟忿首告,诬以重法,挟者志无不逞矣。伏愿宽东厂事件,而后东厂之比较可缓,东厂之比较缓,而后番役之买事件与卖事件者俱可息,积重之势庶几可稍轻。”后复切言缇骑不当遣。帝为谕东厂,言所缉止谋逆伦,其作奷犯科,自有司存,不宜缉,并戒锦⾐校尉之横索者。然帝倚厂卫益甚,至国亡乃已。

  锦⾐卫狱者,世所称诏狱也。古者狱讼掌于司寇而已。汉武帝始置诏狱二十六所,历代因⾰不常。五代唐明宗设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乃天子自将之名。至汉有侍卫司狱,凡大事皆决焉。明锦⾐卫狱近之,幽系惨酷,害无甚于此者。

  太祖时,天下重罪逮至京者,收系狱中,数更大狱,多使断治,所诛杀为多。后悉焚卫刑具,以囚送刑部审理。二十六年,申明其噤,诏內外狱毋得上锦⾐卫,大小咸经法司。成祖幸纪纲,令治锦⾐亲兵,复典诏狱。纲遂用其庄敬、袁江、王谦、李舂等,缘借作奷数百千端。久之,族纲,而锦⾐典诏狱如故,废洪武诏不用矣。英宗初,理卫事者刘勉、徐恭皆谨饬。而王振用指挥马顺流毒天下,枷李时勉,杀刘球,皆顺为之。景帝初,有言官校缉事之弊者,帝切责其长,令所缉送法司,有诬罔者重罪。英宗复辟,召李贤,屏左右,问时政得失。贤因极论官校提人之害。帝然其言,察皆实,乃召其长,戒之。已缉弋王败伦事虚,复申戒之。而是时指挥门达、镇抚逯杲怙宠,贤亦为罗织者数矣。达遣旗校四出,杲又立程督并,以获多为主。千户⻩麟之广西,执御史吴祯至,索狱具二百余副,天下朝觐官陷罪者甚众。杲死,达兼治镇抚司。构指挥使袁彬,系讯之,五毒更下,仅免。朝官杨琎、李蕃、韩祺、李观、包瑛、张祚、程万钟辈皆锒铛就逮,冤号道路者不可胜记。盖自纪纲诛,其徒稍戢。至正统时复张,天顺之末祸益炽,朝野相顾不自保。李贤虽极言之,不能救也。

  镇抚司职理狱讼,初止立一司,与外卫等。洪武十五年添设北司,而以军匠诸职掌属之南镇抚司,于是北司专理诏狱。然大狱经讯,即送法司拟罪,未尝具狱词。成化元年,始令覆奏用参语,法司益掣肘。十四年,增铸北司印信,一切刑狱毋关⽩本卫,即卫所行下者,亦径自上请可否,卫使毋得与闻。故镇抚职卑而其权⽇重。初,卫狱附卫治,至门达掌问刑,又于城西设狱舍,拘系狼籍。达败,用御史吕洪言,毁之。成化十年,都御史李宾言:“锦⾐镇抚司累获妖书图本,皆诞妄不经之言。小民无知,辄被幻惑。乞备录其旧名目,榜示天下,使知畏避,免陷刑辟。”报可。缉事者诬告犹不止。十三年,捕宁晋人王凤等,诬与瞽者受妖书,署伪职,并诬其乡官知县薛方、通判曹鼎与通谋,发卒围其家,扌旁掠诬伏。方、鼎家人数声冤,下法司验得实,坐妄报妖言,当斩。帝戒以不得戕害无辜而已,不能罪也。是年,令锦⾐卫副千户吴绶于镇抚司同问刑。绶狡险,附汪直以进。后知公议不容,凡文臣非罪下狱者,不复加箠楚,忤直意,黜去。是时惟卫使朱骥持法平,治妖人狱无冤者。诏狱下所司,独用小杖,尝命中使诘责,不为改。世以是称之。弘治十三年,诏法司:“凡厂卫所送囚犯,从公审究,有枉即与辨理,勿拘成案。”正德时,卫使石文义与张采表里作威福,时称为刘瑾左右翼。然文义常侍瑾,不治事,治事者⾼得林。瑾诛,文义伏诛,得林亦罢。其后钱宁管事,复大恣,以叛诛。

  世宗立,⾰锦⾐传奉官十六,汰旗校十五,复谕缉事官校,惟察不轨、妖言、人命、強盗重事,他词讼及在外州县事,毋得与。未几,事多下镇抚,镇抚结內侍,多巧中。会太监崔文奷利事发,下刑部,寻以中旨送镇抚司。尚书林俊言:“祖宗朝以刑狱付法司,事无大小,皆听平鞫。自刘瑾、钱宁用事,专任镇抚司,文致冤狱,法纪大坏。更化善治在今⽇,不宜复以小事挠法。”不听。俊复言:“此途一开,恐后有重情,即夤缘內降以图免,实长阶。”御史曹怀亦谏曰:“朝廷专任一镇抚,法司可以空曹,刑官为冗员矣。”帝俱不听。六年,侍郞张璁等言:“祖宗设三法司以纠官琊,平狱讼,设东厂、锦⾐卫以缉盗贼,诘奷宄。自今贪官冤狱仍责法司,其有徇情曲法,乃听厂卫觉察。盗贼奷宄,仍责厂卫,亦必送法司拟罪。”诏如议行。然官校提人恣如故。给事中蔡经等论其害,愿罢勿遣。尚书胡世宁请从其议。詹事霍韬亦言:“刑狱付三法司⾜矣,锦⾐卫复横挠之。昔汉光武尚名节,宋太祖刑法不加⾐冠,其后忠义之徒争死效节。夫士大夫有罪下刑曹,辱矣。有重罪,废之、诛之可也,乃使官校众执之,脫冠裳,就桎梏。朝列清班,暮幽犴狱,刚心壮气,销折殆尽。及覆案非罪,即冠带立朝班,武夫捍卒指目之曰:‘某,吾辱之,某,吾系执之。’小人无所忌惮,君子遂致易行。此豪杰所以兴山林之思,而变故罕仗节之士也。愿自今东厂勿与朝仪,锦⾐卫勿典刑狱。士大夫罪谪废诛,勿加笞杖锁梏,以养廉聇,振人心,励士节。”帝以韬出位妄言,不纳。祖制,凡朝会,厂卫率属及校尉五百名,列侍奉天门下纠仪。凡失仪者,即褫⾐冠,执下镇抚司狱,杖之乃免,故韬言及之。迨万历时,失仪者始不付狱,罚俸而已。世宗衔张鹤龄、延龄,奷人刘东山等乃诬二人毒魇咒诅。帝大怒,下诏狱,东山因株引素所不快者。卫使王佐探得其情,论以诬罔法反坐。佐乃枷东山等阙门外,不及旬悉死,人以佐比牟斌。牟斌者,弘治中指挥也。李梦论延龄兄弟不法事,下狱,斌傅轻比,得不死云。世宗中年,卫使陆炳为忮,与严嵩比,而倾夏言。然帝数兴大狱,而炳多保全之,故士大夫不疾炳。

  万历中,建言及忤矿税榼者,辄下诏狱。刑科给事中杨应文言:“监司守令及齐民被逮者百五十余人,虽已打问,未送法司,狱噤森严,⽔火不⼊,疫疠之气,充斥囹圄。”卫使骆思恭亦言:“热审岁举,俱在小満前,今二年不行。镇抚司监犯且二百,多抛瓦声冤。”镇抚司陆逵亦言:“狱囚怨恨,有持刀断指者。”俱不报。然是时,告讦风衰,大臣被录者寡。其末年,稍宽逮系诸臣,而锦⾐狱渐清矣。

  田尔耕、许显纯在熹宗时为魏忠贤义子,其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佐之,拷杨涟、左光斗辈,坐赃比较,立限严督之。两⽇为一限,输金不中程者,受全刑。全刑者曰械,曰鐐,曰,曰拶,曰夹。五毒备具,呼謈声沸然,⾎⾁溃烂,宛转求死不得。显纯叱咤自若,然必伺忠贤旨,忠贤所遣听记者未至,不敢讯也。一夕,令诸囚分舍宿。于是狱卒曰:“今夕有当壁者。”壁,狱中言死也。明⽇,涟死,光斗等次第皆锁头拉死。每一人死,停数⽇,苇席裹尸出牢户,虫蛆腐体。狱中事秘,其家人或不知死⽇。庄烈帝擒戮逆,冤死家子弟望狱门稽颡哀号,为文以祭。帝闻之恻然。

  自刘瑾创立枷,锦⾐狱常用之。神宗时,御史朱应毂具言其惨,请除之。不听。至忠贤,益为大枷,又设断脊、坠指、刺心之刑。庄烈帝问左右:“立枷何为?”王体乾对曰:“以罪巨奷大憝耳。”帝愀然曰:“虽如此,终可悯。”忠贤为颈缩。东厂之祸,至忠贤而极。然厂卫未有不相结者,狱情轻重,厂能得于內。而外廷有扞格者,卫则东西两司房访缉之,北司拷问之,锻炼周內,始送法司。即东厂所获,亦必移镇抚再鞫,而后刑部得拟其罪。故厂势強,则卫附之,厂势稍弱,则卫反气凌其上。陆炳缉司礼李彬、东厂马广事,皆至死,以炳得內阁嵩意。及后中官愈重,阁势⽇轻。阁臣反比厂为之下,而卫使无不竞趋厂门,甘为役隶矣。

  锦⾐卫升授勋卫、任子、科目、功升,凡四途。嘉靖以前,文臣子弟多不屑就。万历初,刘守有以名臣子掌卫,其后皆乐居之。士大夫与往还,狱急时,颇赖其力。守有子承禧及吴孟明其著者也。庄烈帝疑群下,王德化掌东厂,以惨刻辅之,孟明掌卫印,时有纵舍,然观望厂意不敢违。而镇抚梁清宏、乔可用朋比为恶。凡缙绅之门,必有数人往来踪迹,故常晏起早阖,毋敢偶语。旗校过门,如被大盗,官为囊橐,均分其利。京城中奷细潜⼊,佣夫贩子为流贼所遣,无一举发,而⾼门富豪跼蹐无宁居。其徒黠者恣行请托,稍拂其意,飞诬立构,摘竿牍片字,株连至十数人。姜采、熊开元下狱,帝谕掌卫骆养潜杀之。养怈上语,且言:“二臣当死,宜付所司,书其罪,使天下明知。若使臣杀之,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会大臣多为采等言,遂得长系。此养之可称者,然他事肆亦多矣。

  锦⾐旧例有功赏,惟缉不轨者当之。其后冒滥无纪,所报百无一实。吏民重困,而厂卫题请辄从。隆庆初,给事中欧一敬极言其弊,言:“缉事员役,其势易逞,而又各类计所获功次,以为升授。则凭可逞之势,邀必获之功,枉人利己,何所不至。有盗经出首幸免,故令多引平民以充数者;有括家囊为盗赃,挟市豪以为证者;有潜构图书,怀挟伪批,用妖言假印之律相诬陷者;或姓名相类,朦胧见收;⽗诉子孝,坐以忤逆。所以被访之家,谚称为刬,毒害可知矣。乞自今定制,机密重情,事⼲宪典者,厂卫如故题请。其情罪不明,未经谳审,必待法司详拟成狱之后,方与纪功。仍敕兵、刑二部勘问明⽩,请旨升赏。或经缉拿未成狱者,不得虚冒比拟,及他词讼不得概涉,以侵有司之事。如狱未成,而官校及镇抚司拷打伤重,或至死者,许法司参治。法司容隐扶同,则听科臣并参。如此则功必覆实,访必当事,而刑无冤滥。”时不能用也。

  內官同法司录囚,始于正统六年,命何文渊、王文审行在疑狱,敕同內官兴安。周忱、郭瑾往南京,敕亦如之。时虽未定五年大审之制,而南北內官得与三法司刑狱矣。景泰六年,命太监王诚会三法司审录在京刑狱,不及南京者,因灾创举也。成化八年,命司礼太监王⾼、少监宋文毅两京会审,而各省恤刑之差,亦以是岁而定。十七年辛卯,命太监怀恩同法司录囚。其后审录必以丙辛之岁。弘治九年不遣內官。十三年,以给事中丘俊言,复命会审。凡大审录,赍敕张⻩盖于大理寺,为三尺坛,中坐,三法司左右坐,御史、郞中以下捧牍立,唯诺趋走惟谨。三法司视成案,有所出⼊轻重,俱视中官意,不敢忤也。成化时,会审有弟助兄斗,因殴杀人者,太监⻩赐从末减。尚书陆瑜等持不可,赐曰:“同室斗者,尚被发缨冠救之,况其兄乎?”瑜等不敢难,卒为屈法。万历三十四年大审,御史曹学程以建言久系,群臣请宥,皆不听。刑部侍郞沈应文署尚书事,合院寺之长,以书抵太监陈矩,请宽学程罪。然后会审,狱具,署名同奏。矩复密启,言学程⺟老可念。帝意解,释之。其事甚美,而监权之重如此。锦⾐卫使亦得与法司午门外鞫囚,及秋后承天门外会审,而大审不与也。每岁决囚后,图诸囚罪状于卫之外垣,令人观省。內臣曾奉命审录者,死则于墓寝画壁,南面坐,旁列法司堂上官,及御史、刑部郞引囚鞠躬听命状,示后世为荣观焉。

  成化二年,命內官临斩強盗宋全。嘉靖中,內臣犯法,诏免逮问,唯下司礼监治。刑部尚书林俊言:“宮府一体,內臣所犯,宜下法司,明正其罪,不当废祖宗法。”不听。按太祖之制,內官不得识字、预政,备扫除之役而已。末年焚锦⾐刑具,盖示永不复用。而成祖违之,卒贻子孙之患,君子惜焉。

  
译文

  有的刑法是明代新创的,不合古制,廷杖、束厂西厂、锦⾐卫、镇抚司狱就是。

  这几种刑法杀人极惨,而不依据法律。

  继位君主都跟着实行,到明末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历有朝野政令,完全纵在武夫或宦官手中,确实可叹。

  太祖曾经和侍臣讨论君主对待大臣的礼节。

  太史令刘基说:“古代公卿犯了罪,准备一盘⽔,将剑放在盘上,到悔过之室去自刎,不曾轻易折辱他们,故大臣的体面得以保存。”侍读学士詹同于是取《大戴礼》和贾谊疏文进献给皇帝,并且说:“古代施刑不加在大夫⾝上,是为了励廉聇之心。

  一定按这样办,君恩臣礼纔都能尽到。”皇帝认为很对。

  洪武六年,工部尚书王肃犯法应受笞刑,太祖说:“六卿⾝份贵重,不宜因琐事折辱。”命令他用俸禄赎罪。

  后来群臣因过失或牵连受到处分,允许用俸禄赎罪,起始于此。

  可是永嘉侯朱亮祖⽗子两人都被鞭笞致死,工部尚书薛祥死于杖下,所以上书者说大臣有罪应行诛杀,不宜加以侮辱。

  廷杖的刑罚,亦从太祖开始。

  宣德三年,皇帝因御史严皑、方鼎、何杰等沉湎于酒⾊,许久不来朝见参拜而发怒,下令将他们戴上枷锁示众。

  从那以后,谏官就有了戴刑具的。

  到了正统年间,王振专权,尚书刘中敷,侍郞昊玺、陈瑺,祭酒李时勉都受遇这种折辱,而在殿外石阶上施行杖刑已习以为常。

  成化十五年,汪直诬陷侍郞马文升、都御史牟俸等人,皇帝下诏责备给事御史李俊、王浚等五十六人包庇汪直,每人廷杖二十下。

  正德十四年,因为群臣进谏阻止皇帝南巡,廷杖舒芬、⻩巩等一百四十六人,十一人被打死。

  嘉靖三年,群臣向皇帝争大礼,皇帝下令廷杖丰熙等一百三十四人,十六人被打死。

  嘉靖中期刑法愈加严峻,就是朝廷大臣也免不了笞辱。

  宣府大同总督翟鹏、蓟州巡抚朱方因为撤除防卫过早,宣府大同总督郭宗皋、大同巡抚陈耀因为敌寇侵⼊了大旦,刑部侍郞彭黯、左都御史屠侨、大理卿沈良才因为拖延议定丁汝夔的案子,戎政侍郞蒋应奎、左通政唐国相因子侄辈虚报军功,都被逮捕而受了杖刑。

  朱方和陈耀被当场打死,而彭黯、屠侨、沈良才等人杖刑受毕,立即催促‮理办‬公事。

  对公卿的侮辱,前所未有。

  又在正月初一朝贺时,因对六科给事中张思静等发怒,一律穿着朝服实行杖责,天下人无不惊骇。

  四十多年之中,嘉靖帝用杖刑打死的朝士,比前代多几倍。

  万历五年,因为对张居正守丧未満期而出仕不同意,杖责昊中行等五人。

  此后卢洪舂、孟养浩、王德完等人都被杖责,杖数多的达一百下。

  后宋皇帝越发厌恶进言者,臣下的奏疏往往留在宮中不理睬,廷杖也搁置起来不用了。

  天启时,太监王体⼲奉敕命大审,重重地笞打外戚李承恩,以取悦于魏忠贤。

  于是万燥、昊裕中都死在杖下,‮府政‬的‮央中‬机构为之竭力谏诤,也不能保。

  內阁大臣叶向⾼说:“数十年没有施行的弊政,十天以內出现了三次,万万不可再施行了。”魏忠贤这纔放弃了廷杖,而将自己想杀的人一律下镇抚司,士大夫更是没有生路了。

  南京施行廷杖,开始于成化十八年。

  南御史李珊等因收成不好请求赈济。

  皇帝摘出其奏疏中的错字,命令锦⾐卫带着他们到南京午门前,每人杖责二十下,让守备太监监刑。

  到正德年问,南御史李熙检举贪官污吏触怒了刘瑾,刘瑾假传圣旨杖责他三十下。

  当时南京噤卫军长时间没有用刑了,刘瑾命选取兵卒练习了几天,纔施杖刑,差点把李熙打死。

  东厂是成祖时创设的。

  锦⾐卫的监狱,太祖曾经使用遇,后来噤止使用,其重新启用亦从永乐时开始。

  厂与卫相辅相成,故说起它们来并称厂卫。

  当初,成祖兴起于北平,刺探官中的事,多以建文帝左右近臣为耳目。

  因此即位后专门倚重宦官,在柬安门北面设立了束厂,叫自己宠爱的心腹在那里当提督,搜寻有谋反叛、妖言惑众与有大奷大恶行为的人等。

  东厂与锦⾐卫权势平齐,大概是迁都以后的事了。

  不过锦⾐卫指挥纪纲、门逵等大受宠幸,相继执掌权柄,厂权比不上它。

  到宪宗时,尚铭掌管柬厂,又另设西厂刺探诸事,让汪直督领,所掌管的武装骑吏数量比束厂多一倍。

  这些人从京城到全国各地,往来错‮探侦‬诸事,连诸侯王的府第也不能幸免。

  汪直曾被废黜而又复用,先后管事共六年,冤死其手下者累累相连,他的权势速远大于锦⾐卫。

  遇到汪直几次出外到边防监军,大学士万安纔进言说:“太宗建置‮京北‬,命令锦⾐卫官员搜访,还担心外地官吏徇情作弊,又设置束厂,命內臣掌管。

  此制实行五六十年了,办事有固定规程。

  过去妖怪狐精夜里出来,人心惊惶,劳烦圣土思虑,故添设西厂,特任命汪直督查,以戒备不能预测的事件。

  这是权宜之计,用来安抚人心的。

  前段时间国內的纷扰,臣不赘述了。

  现在汪直镇抚大同,京城人众口一辞,都认为撤销西厂最便利。

  伏望圣恩特别降旨撤销它,官员们都回到原来的卫所,这将是宗庙国家的大幸事。”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尚铭专权,不久也被⾰职。

  弘治元年,员外郞张伦请求废除束厂,皇帝不答复。

  不过孝宗仁厚,厂、卫都不敢凶横,管理二厂的官员罗祥和杨鹏,奉行职责而已。

  玺德元年杀柬厂太监王岳,命令丘聚替代他,又设西厂以任命⾕大用,他们都是刘瑾集团里的人。

  雨厂争夺掌权,派遣巡逻兵四出‮探侦‬。

  南康昊登颢等人举办龙舟竞渡游戏,结果自己被处死,家产被籍没,亲人沦为官奴。

  偏远的州县里,人们一见到穿着华丽服装骑着⾼头大马‮京北‬口音的人,就奔走相告,纷纷逃避躲蔵。

  官吏们听到风声,悄悄送上贿赂。

  于是无赖之徒乘机作奷琊之事,天下人都畏惧得叠⾜而立。

  而卫使石文义也是刘瑾的私,厂卫的势力合二为一了。

  刘瑾又将惜薪司的外薪厂改焉办事厂,荣府旧仓地为內办事厂,自己主管。

  京城人叫它做內行厂,就是东西厂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其酷烈更为厉害。

  內行厂并且创造新例,对囚犯不论轻重一律先施杖刑,然后判子子孙孙永远戍边。

  有的人还用大枷枷着颈项发遣,枷的重量有达一百五十斤的,犯人戴不了几天就丧命。

  尚宝卿颅璇、副使姚祥、工部郞张璋、御史王时中等人都没有幸免,被‮磨折‬得濒临死亡然后纔贬谪戍边。

  御史柴文显、汪澄甚至因为轻微的罪过而被凌迟处死。

  官吏、军士和平民被非法‮磨折‬死的有数千人。

  刘瑾被诛杀以后,西厂和內行厂都撤销了,惟有束厂依然如故。

  张锐主管束厂,与锦⾐卫卫使钱宁都藉着搜访之事恣意罗织罪名陷害人。

  厂卫之称因此大噪。

  嘉靖二年,束厂芮景贤任用千户陶淳,⼲了许多诬陷人的事。

  给事中刘最持章上奏反对,被判贬官到广德州。

  御史⻩德用叫他乘驿车去广德,适逢有个叫颜如环的人与他同行,用⻩包袱裹了行装。

  芮景贤立刻上奏,二人被捕下狱,按不同情况编伍充军戍边。

  给事中刘济进言:“刘最所犯的罪过不至于发配戍边。

  而且,他是由宦官逮捕酌,罪名是武夫罗织的,裁决是通过內部下旨进行的,怎么好昭示天下?”皇帝不予响应。

  当时,各地的镇守太监都已撤除,而大臣们习惯于老办法,说束厂是祖宗设置的,不可废除,不知道东厂并不是太祖的制度。

  然而世宗对宦官管制严格,不敢放任,束厂的权威已远不如卫使陆炳大。

  万历初年,冯保以司礼太监⾝份兼管厂事,在束上北门之北建立新厂,叫內厂,而将先建的那个厂叫外厂。

  冯保与张居正搞出个王大臣案件,企图族诛⾼拱,卫使朱希孝极力为⾼拱辩护,⾼拱得以无罪,可见当时锦⾐卫还不大趋附于厂。

  万历中期,矿税使多次出行为害,而束厂张诚、孙暹、陈矩都安然寂静。

  陈矩审理妖书一案,没有株连无辜和滥判,当时的人颇称道他。

  恰逢皇帝也无意于峻刻勘查,刑罚用得稀少,厂卫的监狱里甚至生了青草。

  到天启时,魏忠贤以秉笔太监⾝份总领厂內事务,任用卫使田尔耕、镇抚许显纯之徒,专门从事用酷手段钳制朝廷內外人士,厂卫之毒达到极点。

  凡是掌管司礼监印信的宦官,僚属称其为宗主,而总领东厂的叫督主。

  束厂的属官没有专职官,掌刑由一个千户担任,理刑由一个百户担任,理刑也叫贴刑,都是锦⾐卫的官员。

  他们的差役都由锦⾐卫提供,卫里最狡黠乖巧的士卒就调拨给他们充任。

  差役长叫档头,其帽子的顶端尖锐,⾐服是青⽩⾊的被褶褂,上面系着小布丝,脚穿⽩⽪靴,专管侦伺。

  其手下有番子数人为之办事。

  京城的亡命之徒,骗财或挟仇的,枧办事者为窟⽳。

  他们打探到人家一件隐私,就通过番子密告给档头,档头据事情大小先付给金钱。

  事情叫起敷,钱叫买起敷。

  既已得知事,档头率领番子去到犯噤的人家,门外左右坐人,叫做打椿。

  其它番子就闯⼊室內,抓住其人审讯,没有左证或符牒,主人按要求给⾜贿赂,也就径直离开。

  稍不如意,就严刑拷打,刑名叫⼲醉酒,又叫搬罾儿,其痛楚比官家规定的刑蜀厉害十倍。

  还授意挨整者牵连有财力的人,有财力的贿赂他们⾜够多的金钱,就没有事。

  如果惜钱不给,或所给不⾜,立即报告皇帝,将其下镇抚司监狱,犯人立时就要丧命。

  每月初一,几百个厂役在庭院中菗签,然后分别监视官府。

  其中监视內府诸处会审大案和北镇抚司审讯重罪犯的叫听记,到其它官府和各个城门搜访的叫坐记。

  某官做了某事,某城门发现某奷事,胥吏一条绦告诉坐记,坐记转告厂,叫打事件。

  即使是深夜到束华门,从隙中进去了,也有人悄悄报告给皇帝。

  因此事情无论大小,天子都能知道。

  家人柴米油盐琐事,有的竟在宮中传为笑料。

  上下惴惴不安,无不惧怕打事件的。

  锦⾐卫的办法也跟厂一样,但是必须写出疏条上奏,纔能让天子知道,所以它的势力远不如厂。

  一天晚上,有四个人在密室裹喝酒,其中一个喝得痛快了,馒骂魏忠贤,另外三人噤口不敢出声。

  还没骂完,番子就进来抓住四人,将他们送到魏忠贤那里,魏忠贤立即肢解了骂他的人,而拿钱慰劳其它三人。

  三人魂飞魄丧,动也不敢动。

  庄烈帝即位,魏忠贤伏法被诛。

  而后王体⼲、王永祚、郑之惠、李承芳、曹化淳、王德化、王之心、王化民、齐本正等相继统领厂內事务,告密之风不曾平息。

  为奖励王之心、曹化淳缉奷的功劳,封荫弟侄辈⼊锦⾐卫充任百户。

  而王德化及东厂理刑昊道正等侦伺到合臣薛国观隐私,薛国观因此被整死。

  当时卫使已长期慑服于厂威,大抵俯首受之驱使。

  崇桢十五年,御史杨仁愿说:“⾼皇帝设官,没有所谓的侦缉衙门。

  臣下有不法行为,谏官直接纠察,没有揭发隐私的。

  后来因为肃清皇帝⾝边的奷恶,纔建置束厂。

  臣在南城供职,所审阅的讼词,多是因为假番子侵害而诉冤。

  假称东厂造成的危害尚且如此,何况真的呢?这是由于长期累积起来的威势造成的。

  所谓累积的威势是指,柬厂考核提拔的办法,是比较上报案件的多少,番役每每出⾼价来购买事件,出卖者甚至人为奷盗而卖事件,番役不问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卖者已经分利走了。

  心怀怨忿告发人,诬陷别人使之受严刑峻法的制裁,怀恨者无不心満意⾜。

  希望皇上放宽封束厂事件的责求,而后东厂侦伺事件纔可以宽缓一些,束厂刺探事件可以宽缓些,番役买事件和卖事件的事就可以平息,累积的威势恐怕就能逐渐减轻。”后来杨仁愿又严肃陈述不应派遣锦⾐校尉。

  崇祯帝因此告谕柬厂,言其应缉查的祇是谋叛逆和败坏伦常者,那些为非作歹、触犯律条的,自有主管机构处理,不宜侦察缉捕,并对凶横贪财的锦⾐校尉进行训诫。

  可是皇帝还是越来越依赖厂卫,直到明朝覆亡纔停止。

  锦⾐卫监狱,世称诏狱。

  古代诉讼只由司寇掌管。

  汉武帝创设了诏狱二十六所,历代或沿袭或更改没有定规。

  五代唐明宗设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这是天子自己统领之名占到汉代有侍卫司狱,凡大案件都在那里决断。

  明代的锦⾐卫狱近似侍卫司狱,而其拘系残酷,为害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太祖时,解押到‮京北‬的天下重罪犯,都收系在锦⾐卫狱中。

  几次更换大监房,多派人审理,诛杀的人很多。

  后来将卫里刑具全部焚烧,把囚徒送到刑部审理。

  二十六年,申明噤令,韶书规定京城內外案件不得上送锦⾐卫,大小都经由司法机关处理。

  成祖宠幸纪纲,叫他训练锦⾐亲兵,又口U他掌管诏狱。

  纪纲趁机任用自己的羽庄敬、袁江、王谦、李舂等,找借口作不法之事敷千百椿。

  久后,族诛纪纲,而锦⾐卫仍旧掌管诏狱,洪武帝的诏令被废除不用。

  英宗初年,主管锦⾐卫的刘勉、徐恭都是谨慎之人。

  而王振任用指挥马顺,流毒天下,枷李时勉,杀刘球,都是马顺所为。

  景帝初年,有人指出武官缉查诸事的弊端,皇帝狠狠责备了其长官,下令所缉拿的人都送到法司去,诬陷人的从重治罪。

  英宗恢复君位,召来李贤,命左右侍臣离开,问他时政得失。

  李贤于是竭力论列锦⾐卫官校提人审讯的危害。

  皇帝认为他说得对,背地里察验都是实情,因而召见它的长官,申诫了一番。

  已搜捕的弋王败坏伦常的罪名经查核属虚假的,皇帝又警戒他。

  而这时指挥门达、镇抚逯呆恃宠横行,李贤也几次被他们罗织过罪名。

  门达四处派遣旗军校官,逯杲又定下程限督促,拿获多的就做头目。

  ⼲户⻩麟到广西,把御史昊祯抓到卫裹,要了两百多副刑具去,天下来京朝觐的官员许多都被宣布有罪。

  逯呆死后,门达兼管镇抚司,罗织指挥使袁彬的罪状,抓来审讯,刑罚五毒下,仅免一死。

  朝廷官员杨璀、李蕃、韩祺、李观、包瑛、张祚、程万锺等人银铛被逮捕,道路上哭诉喊冤的人不计其数。

  大约在纪纲被诛杀以后,他的徒众纔稍稍收敛。

  到正统时这类人重新张狂起来,天顺末年祸害更烈,朝野人士面面相觑,不能自保。

  李贤虽然极言其弊端,也不能挽救了。

  镇抚司的职责是审理诉讼案件,最初只设立了一个司,与外卫相等。

  洪武十五年,增设北司,而以军匠和诸执掌划归南镇抚司,于是北司专门审理钦犯。

  而大案的犯人经过审讯后,就送往法司拟定罪名,不曾备办审判文书。

  成化元年纔下令复奏案件时用参酌附言,法司更能牵制判案。

  十四年,增铸北司的大印,皇帝命令一切案件不要报告给原卫,就是卫里下达的案件,也径直请示皇上可否,卫使不得参与。

  所以镇抚职务虽低,其权力却⽇渐重大。

  起初,锦⾐卫监狱由卫管辖,到门达掌管刑讯时,又在城西设置狱舍,拘押犯人,混不堪。

  门达倒台后,皇帝听取了御史吕洪的意见,拆毁了这些狱舍。

  成化十年,都御史李宾说:“锦⾐镇抚司多次查获妖书图本,都是些荒诞不经之言。

  小民无知,总是被它们惑。

  请求将其书名全都记录下来,用布告昭示天下,使小民知道害怕和躲避,免得陷⼊法网,遭受刑罚。”皇帝回复同意。

  而侦查事件者的诬告还是不停息。

  十三年,逮捕了宁晋人王凤等,诬陷他们同瞎子一起接受妖书,充任伪职,并且诬陷其乡官知县薛方和通判曹鼎与他们合谋,发兵包围了两家,抓住二人严刑拷打,二人被迫自诬服罪。

  后来薛方、曹鼎两家多次声明冤情,状子下法司,经查核弄清了事实,镇抚司官员犯妄报妖言罪,判处斩刑。

  皇帝只是告诚不得伤害无辜而已,而不能治他们的罪。

  这年,命令锦⾐卫副千户昊绶参与镇抚司的刑事审理。

  昊绶格狡猾险,依附汪直爬上去。

  后来知道官场舆论不容汪直,所以对无罪下狱的文官不再加以拷打,触怒了汪直,被解职。

  这时只有卫使朱骥掌握法律平正,处理妖人案件没有冤枉无辜。

  皇帝要办罪的犯人下主管部尸弓,独用小杖拷问,皇帝曾派內使责问,但朱骥不改。

  世人因此称道他。

  弘治十三年,皇帝诏令法司:“凡是厂卫所送来的囚犯,依公正原则审察,有冤枉的即予以考辨重判,不要拘泥于既成判决。”正德时,卫使石文义与张彩一里一外,作威作福,当时人们称之为刘瑾的左右羽翼。

  不过石文义常常陪侍在刘瑾⾝边,不处理实际事务,办事的是⾼得林。

  刘谨伏法被诛以后,石文义也被诛杀,⾼得林罢官。

  此后是钱宁管事,重新大肆张狂,因叛逆罪被诛杀。

  世宗即位后,⾰去了十六个锦⾐传奉官的职务,淘汰了十五个旗军校官,又告谕缉查事件的武官,只探察图谋不轨、妖言、人命和強盗这类重要事件,其它诉讼和京城以外的州县的事,不得参与。

  不久,事情多给镇抚司处理,镇抚舆內侍勾结在一起,心计巧妙符合皇帝心意。

  遇上太监崔文不法获利的事情败露,皇帝将此案下达刑部审理,不久又下內旨送到镇抚司。

  尚书林俊说:“祖宗当朝时,将案件给法司,事情无论大小,都让他们公平审理。

  自从刘瑾、堡奎掌握大权以后,专门信用镇抚司,玩弄文字、编造冤狱,法纪受到极大的破坏。

  改行善政实施教化执法就从今天开始,不宜再因为小事而枉曲法律了。”皇帝不听。

  林俊又说:“这条路一开,只怕以后有了大罪,案犯就攀附关系,设法由宮內降旨来免于问罪,这实在是一条通往混的路。”御史曹怀也进谏说:“朝廷只信用一个镇抚,那么法司的官署都可以空曹,刑官都成为冗员了。”皇帝都不听。

  六年,侍郞张璁等说:“祖宗设置三个法司来纠治官府的琊恶,公平地决断诉讼。

  设置束厂、锦⾐卫,是用来缉拿盗贼,纠察违法纪的人。

  建议从现在起,审理贪官冤案还是责成法司来办,如果有徇情枉法的,就让厂卫来监察。

  盗贼和违法纪的人,还是责成厂卫缉拿,然而也必须送到法司拟定判词。”皇帝下诏按此建议施行。

  可是卫司武官到监狱提人仍旧肆无忌惮。

  给事中蔡经等人弹劾其弊端,希望皇帝不再派他们去提人。

  尚书胡世宁请求采纳他们的意见。

  詹事霍韬也说:“诉讼案件付给三法司就够了,锦⾐卫却又来横加阻挠。

  过去汉光武帝崇尚名节,宋太祖刑法不加在士大夫⾝上,而后忠义之士争着为他们献节效命。

  士大夫有罪就打⼊刑徒之中,这是羞辱他们。

  犯了大罪,废黜他、诛杀他都可以,便叫武人群起逮捕,揭去帽子脫掉⾐裳,套上桎梏。

  早上还在清贵之列,晚上就⾝陷囹圄,刚強雄壮之心,挫损几尽。

  等到复核为无罪,就戴上官帽束好带,立在朝拜的队伍中。

  強悍武夫看着官员指指点点:‘某人,我凌辱过他。

  某人,我抓了他,捆了他。

  ’小人无所顾忌,君子却会由此改变行为。

  这就是豪杰产生隐居山林的想法,而变故之后很少有人保持气节的原因。

  希望从现在起束厂不再参与朝参仪式,锦⾐卫不再主管诉讼审判。

  士大夫犯罪、谪贬、撤职和诛杀,不要加以笞打杖责,不上枷锁镰铐,以便培养廉聇之心,振作精神,励气节。”皇帝认为霍韬在职权之外说,不釆纳他的意见。

  按照祖宗制度,每当朝会的时候,厂卫长官率领下属和校尉五百名,列队侍立在奉天门下纠察礼仪。

  凡是不合礼仪的人,立即剥下他的⾐服,取去官帽,抓起来关进镇抚司监狱,杖责之后予以释放,所以霍韬说到这些事。

  等到万历年问,朝仪有过失的官员纔不关进监狱了,只罚扣他的俸禄而已。

  世宗讨厌张鹤龄和张延龄,为非作歹的刘柬山等人于是诬告二人有琊毒诅咒行为。

  皇帝大怒,把二人关进钦犯监狱,刘束山趁势株连牵引自己平素不喜的人。

  卫使王佐打探到实情,据诬罔律条反坐刘束山罪。

  王佐于是枷刘束山等人于阙门之外,不到十天,这帮人全部死亡。

  人们将王佐和牟斌相比。

  牟斌是弘治年间的指挥。

  李梦弹劾张延龄兄弟犯法之事,关进监狱,牟斌比附轻罪处理,使其得以免死。

  世宗中期,卫使陆炳作恶,与严嵩朋比为奷,而倾轧夏言。

  然而皇帝多次制造大案件,陆炳又常保全了他们,所以士大夫并不怨恨陆炳。

  万历年问,提意见和触忤矿税宦官的臣子,都打⼊钦犯监狱。

  刑科给事中杨应文说:“被逮捕的监察主管郡守县令和平民有一百五十多人,虽然已经拷问,还没有送到法司定罪。

  监狱噤闭森严,⽔火不⼊,疫疾毒疠之气,充斥牢房。”卫使骆思恭也说:“每年举行审,时间都在个満以前。

  现在两年没有举行热审了,镇抚司监狱里的犯人将近两百个,多抛掷瓦片发怈冤气。”镇抚司陆逵也报告:“监狱里的囚犯心怀怨恨,有的拿JJ剁了自己的手指头。”皇帝一律不予回应。

  不过这时候告人隐私的风嘲已经衰减,被拘捕的大臣不多。

  万历末年,抓捕诸臣的政策稍宽,锦⾐卫监狱渐渐空虚了。

  旦尔耕、许显纯在熹宗时当魏忠贤的义子,其死孙云鹤、杨寰、崔应元辅助他们,拷打杨涟、左光斗这些人。

  犯贪脏罪的立定期限按规定款,两天为一个期限,款不按期限的,受全刑。

  所谓全刑即上枷械,上镰,击,拶指和上夹

  五毒俱全,受刑者呼号之声沸天,⾎⾁溃烂,辗转求死而不得。

  许显纯则叱咤如常,若无其事,然而必须依魏忠贤的指令行事,魏忠贤所派遣的听记之人未到,许显纯不敢审讯。

  一天晚上,叫囚犯们分开到不同监房住宿。

  于是狱卒说:“今天晚上有人该壁了。”壁,狱中指死亡。

  第二天,杨涟被处死,左光斗等都按次序被锁住头颅拉死。

  每一个人死后,都停放几天,纔用苇席裹尸抬出牢门,蛆虫把尸体都蛀烂了。

  狱中事件隐秘,囚徒家属甚至连亲人死亡的⽇子都不知道。

  庄烈帝擒拿诛杀魏忠贤逆时,冤死者的家属后人望着狱门呼天抢地哀号,写祭文来祭奠。

  皇帝听了也哀戚。

  自从刘瑾始创戴立枷以后,锦⾐卫监狱经常使用它。

  神宗时,御史朱应毂详陈其惨状,请求废除,皇帝不听从。

  到了魏忠贤手上,更制造大枷,又设了断脊、断指、刺心的酷刑。

  庄烈帝问左右近臣:“为什么要创制立枷?”王体⼲回答:“用来惩罪大奷大恶而已。”皇帝面有愁容地说:“虽然如此,到底还是可怜。”魏忠贤为之有所畏惧。

  柬厂的祸害,到魏忠贤时达到极点。

  然丽厂卫没有不互相勾结的,案情的轻重,厂能从官內得到消息。

  而外廷有抵触不合的案子,锦⾐卫就由东西两司房搜访缉拿,北司严刑拷问,罪状罗织周密,然后纔送法司。

  即使是东厂抓捕的人,也必须移给镇抚司再审讯,然后刑部纔拟定判决。

  因而厂的势力強大,锦⾐卫就依附于厂;厂的势力稍弱,卫就反过来盛气凌厂。

  陆炳缉拿司礼李彬和东厂马广隐秘之事,都问成死罪,因为陆炳深得內阁严嵩的心意。

  后来宦官的势力越来越強盛,內阁势力⽇渐削弱,阁臣反而比厂的地位低下,而卫使没有不争相趋附厂官,甘心为其奴仆。

  锦⾐卫人员有功升迁授勋卫、任子、科目、功升,共四种。

  嘉靖以前,文臣子弟多不屑于充任锦⾐卫。

  万历初年,刘守有以名臣子弟的⾝份主持锦⾐卫,此后文官子弟都乐于在卫裹任职。

  士大夫与他们往,案子紧急时,多依靠他们的力量。

  刘守有的儿子刘承禧和昊孟明就是其中最有名的。

  庄烈帝对群下多疑,王德化掌管束厂以惨毒峻刻辅佐他。

  昊孟明掌管卫印,不时有所宽纵,但是观望东厂的脸⾊,不敢违抗。

  而镇抚梁清宏和乔可用朋比为奷。

  凡是缙绅之家,总有几个人来往,会留下把柄。

  所以通常很晚纔起,早早就关大门,不敢两人在一起对谈。

  旗军校官临门如同遭大盗抢劫,官员就是窝蔵赃物的囊橐,钱财均分。

  京城中有奷细潜⼊,那些做工的人和贩卖的人私下被流寇派遣,没有一个举发,而⾼门富豪局促不安,没有宁⽇。

  那些狡黠的歹徒恣意请托人办事,稍有连逆,就捏造事实诬陷,罗织罪名,摘取片言只字,就可以株连达十几个人。

  姜垛、熊开元下狱后,皇帝谕令掌卫骆养悄悄杀了他们。

  骆养将皇帝的指令怈露了出来,并说:“这两个臣子应当处死的话,应付给有关部门,写出他们的罪行,使天下人明⽩。

  假若秘密派臣去杀了他们,天下人和后世会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主?”适逢大臣们也多替姜垛等人说好话,于是二人得以长囚狱中。

  这是骆养值得称道的地方,可是在其它事情上,骆养也多有肆

  锦⾐卫旧例有论功行赏,只有缉拿圆谋反叛的人有赏。

  后来假冒滥赏无度,所报的功一百个没有一个是真的。

  官吏百姓困苦重重,而厂卫上奏请求要什么就给什么。

  隆庆初年,给事中欧一敬极力陈述这种做法的弊病,说:“侦缉事件的官校,其势力容易办,而又各按类计算其拿获立功的次数,作为升等授勋的据。

  那磨凭着可以达到的权势,邀必然获得的功勋,屈人利己,什么不能做出来?有的在強盗自首免罪之后,故意命令強盗多多牵连平民来充数;有的囊括人家家产说是強盗的赃物,裹挟市井豪強作为人证;有的暗地里伪造图书,携带在⾝上假造妖书批语,用妖言假印的律条诬陷别人;有的据姓名相似,不清不楚地就把人抓起来;⽗亲诉说儿子孝顺,反而判其儿子忤逆之罪。

  所以谁家被缉访,俗言叫刬,毒害之烈由此可知。

  请求从今以后定下制度,机密和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宪令大典,厂卫依惯例上奏请求。

  那些案情不明,尚未审议的,一定要等法司详拟出判状以后,方给记功。

  仍救命兵部和刑部查问明⽩,再请求皇上下旨予以升赏。

  缉拿了人来而未能立案的,不准假冒破案以求升赏。

  至于其它诉讼案件,一概不得揷手,以免‮犯侵‬司法部门的事务。

  若案子不能成立,而锦⾐卫官校和镇抚司将人拷打成重伤,乃至死亡,允许司法机关查治。

  法司若纵容隐瞒附和,则听凭科道官参与查验。

  像这样则功劳一定会核实,缉访的材料一定会合乎事实,而冤枉无辜和滥施刑法就可以杜绝了。”当时皇帝不能采用他的建议。

  宦官同法司一起审录罪囚,始于正统六年,皇帝命令何文渊、王文审理行在所的疑案,叫他们与宦官兴安一同进行。

  周忱、郭瑾到南京去审案,皇帝敕命也这样做。

  当时虽然还没有定出五年一次大审的制度,而南北两京的宦官得以参与三法司的审判案件。

  景泰六年,皇帝命令太监王诚会同三法司复审‮京北‬的罪案,未审南京罪案的原因,是发生了天灾而创例。

  成化八年,皇帝命令司礼太监王⾼、少监宋文毅到两京参加会审,而各省派遣恤刑使的任务,也在这年定下来。

  十七年辛卯,命令太监怀恩同法司一起审录罪囚。

  此后审录一定耍在丙年和辛年进行。

  弘治九年,不派宦官参与审案。

  十三年,因为给事中丘俊进言,又命令太监参加会审。

  凡是会审之时,太监带着皇帝的敕令在大理寺张开⻩盖,搭一个三尺⾼的台子,自己坐在中间,三法司的官员们坐在左右两边,御史、郞中以下的官员捧着案牍站在那里,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地奔走效劳。

  三法司检查已定的案子,如果有量刑出⼊轻重不当,一律看宦官的旨意行事,不敢违抗。

  成化时,会审有一案,弟弟帮助其兄斗殴,杀死了人,太监⻩赐想减刑处理。

  尚书陆瑜等人坚持不同意见,⻩赐说:“同室的人相斗,尚且披着头发戴上帽子去解救,何况兄弟呢?”陆瑜等人不敢驳难,终于枉法判决。

  万历三十四年大审,御史曹学程因为向皇帝进言而久久拘押在狱中,群臣请求宽赦他,皇帝统统不允许。

  刑部侍郞沈应文代理尚书之职,联合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长官,写书面意见送到太监陈矩手上,请求他饶恕曹学程的罪过。

  然后会审,案子判定后,署名同奏。

  陈矩又私下启禀皇上,说曹学程的⺟亲年老值得关怀。

  皇上终于松动,释放了曹学程。

  这件事情很好,而可见太监的权力达到如此地步。

  锦⾐卫的卫使也能参加法司在午门外进行的审讯,以及秋后承天门外的会审,但是不参加大审。

  每年处决犯人后,用图文将每个囚犯的罪状张布在锦⾐卫的外墙上,叫人们观看反省。

  奉诏命复审过犯人的宦官,死了以后其墓殿上要画上壁画,图中太监坐北朝南,旁边是司法机关的堂上官员,以及御史和刑部郞领着囚犯鞠躺听命的情况,以为荣耀昭示后世。

  成化二年,命令宦官监斩強盗宋全。

  嘉靖年间,宦官犯法,诏令免于逮捕审讯,只下给司礼监处理。

  刑部尚书林俊说:“宮府是一体的,宮中宦官犯法,应下司法机关审判,验明其罪并公正处理,不应当废弃了祖宗的制度。”皇帝不听。

  按照太祖的制度,宦官不得识字、⼲预政务,祇不过充任宮中扫除之役而已。

  洪武末年焚烧了锦⾐卫的刑具,大概是表示永不再用。

  而成祖违反了这个规定,终于给子孙留下大祸患,君子为此而痛惜。 uMuxS.cOM
上一章   明史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明史,历史小说明史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张廷玉等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明史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历史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