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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绮罗香 作者:叶芊芊 | 书号:10509 时间:2017/4/3 字数:115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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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四年,怎是一个字了得!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没有晚风的秋瑟夜。 一双双黑⽪靴踩过満地焦⻩的枯叶,健步如飞。 在假山的凹洞中,朱影青正用望远镜窥看锦⾐卫,不解他们在⼲什么? 这儿是后宮,除了⽗皇和太监之外,其余男人一概不准擅⼊后宮,但现在天下大,连皇宮也无章法。 昨天就有一名宮女溜到她寝宮,以为她睡,把她妆奁里的一串珍珠项链塞⼊怀中,她原本想亲自抓贼,可是又不能让人知道她有武功,只好改用大叫。 没想到那名宮女好大胆,居然一个箭步冲到前,想用被子捂死她;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拨错了,反被她一拳击中肚子,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那名宮女的叫声引来寝宮离她至少有三百公尺远的长平公主,她一来到朱影青的寝宮,二话不说,便一剑刺死那名贼宮女。 但是她一点也不感长平公主,人死在她的寝宮,她当然⾼兴不起来,害她今晚不敢睡觉,总觉得那个宮女魂不散… 这时一声低沉的男声从她⾝后窜出,吓得她手中的望远镜差点甩到地上,但她不能生气,只能怪自已的师⽗是冒失鬼。 ‘你躲在这儿⼲什么?’史锦卫虽然问她话,眼睛却看着四方。 ‘我睡不着,起来练剑。’朱影青不敢讲自己是怕鬼。 ‘赶快回房去睡觉,记得要锁紧门。’史锦卫正转⾝。 朱影青急急抓住他,声音甜得像撒娇。‘师⽗,发生什么事了?’ 史锦卫脸上有种浓得要用剑才切得开的担忧。‘有刺客潜⼊。’ 朱影青难掩好奇地问:“抓到了吗?‘她从没见过师⽗这么害怕的模样,即使是三年前,长平公主的剑尖抵在师⽗的喉咙上。师⽗镇静的神情迄今她仍记忆犹新。 一点风也没有的夜晚,竟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抓到,他们全都自刎了。’这时假山外的锦卫群突然一阵动,史锦卫一个提力,双脚跃到假山上,只留下一句:“快回寝宮去。‘旋即飞⾝加⼊锦卫群,接着就传来震耳聋的厮杀声。 第二天,整个皇宮仍是烘烘的,所有坐在餐桌前的太子和公主都无心动筷,唯独朱影青照吃不误,只听到长平公主以她惯有的严肃声音告诉大家,昨晚刺客乔装锦⾐卫潜⼊皇宮,但因说话的口音不标准而被识破,一时间刀光剑影,矛戈相击,分不清敌我,虽然死了二、三十名锦⾐卫,但英勇的锦⾐卫也杀了七、八名刺客… 说到这时,所有的太子和公主都屏息以待,只有朱影青发出嗤鼻声,立刻被长平公主⽩了一眼,朱影青只好把真相呑进肚里;那些刺客明明是杀自的,长平公主粉饰太平的说法,令她不齿。 没多久,英明的皇上下令,封锁宮门,弓箭手拉弓待命,所有的锦⾐卫立刻停止械斗,不论死活,全员集合在午门內清点人数,由东厂番子接替保卫皇畿,及缉拿刺客之职,这招果然奏效。 从⽇暮查到月升,重重包围令十数名逆贼进退两难,迫不及待的相继自寻死路。 但是皇上的疑心病向来严重,他怀疑仍有漏网之鱼,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于是宮墙之內撒下天罗地网,夜午戒严,闲杂人等一律早睡早起。不得夜游或梦游,违者斩首示众。 偏偏长平公主好管闲事,要御厨今晚不要煮消夜,害得朱影青肚子饿得睡不着,肚子里彷佛养了一只公,咕咕一叫,更饿;害得她理智全无,顾不得皇命,只想先顾五脏庙要紧,心想虎毒不食子是万物的本,她便有恃无恐的溜出房间。 闪闪躲躲来到膳房,她忙了半大,只找到西红柿、小⻩瓜、包心菜、豌⾖芽等便宜的生菜。 该死的御厨,又伺机揩油,把鸭鱼⾁盗卖出宮,朱影青一怒,拿起菜刀砍;忽地,橱柜里有动静,朱影青大喜,怀疑是漏网之‘’躲在橱柜里。 朱影青手拿菜刀,目露凶光,急将他大卸八块的心情表露无遗,一步步接近橱柜,打开橱门;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不偏不倚地抵在朱影青的喉咙上,寒气骨。 朱影青仰首不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其实她没那么伟大,头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对方看清楚她是谁,刀剑无眼,人有眼。 她心里盘算着有两条生路可走——一是命令他下跪,他是我军,她是公主;二是他命令她下跪,他是敌人,她是人质。 她当然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万一不是,她会立刻装弱小,这点对她而言非常容易,她本来就是个五短⾝材的胖小孩。 没想到,她一看到他的脸,上下嘴急速扩张,大得可呑下一个拳头。 朱影青是个早的公主,十三岁就有了,不是有⾝孕,而是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那感觉来得突然,只记得,眼光一触,她就措手不及的爱上他了。 若不是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她想她会当下拿出公主的牌,要他随她回寝宮,做她的贴⾝侍卫,⽇夜守在她边,寸步不离,直到她完全发育之后,收他做面首,也就是奴隶的意思。 他真是个超级大帅哥,就在她意情、头昏脑之际,她突然发现他头戴圆帽,⾝穿淡青⾊军袍,他是锦⾐卫,不,应该说他是刺客才对。 她原以为她会吓得庇庇颤,但此刻她的理智正被女大不中留的心情控制住,毫无招架能力。 ‘你是什么人?’他收剑回鞘,充分显现不滥杀无辜的美德。 ‘女人。’她,想要证明⿇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道理。 ‘女人,你几岁?’他眉峰紧锁。打量着她凸出的肚子。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你探听我的秘密,有何不良的企图?’她咄咄问。 ‘我替你感到难过,因为很少有女人像你这样发育失败,又平又矮。’ 他这般嘲笑。听在她耳里,却成了打是情、骂是爱的讯息,再加上那么想知道她的年龄,可见他对她一定有意思,她自信満満地告诉他。‘我今年十二岁,三年后,我保证会是个前凸后翘的⾼朓美女。’ 他失笑道:“不是每一只⽑⽑虫都能变成美丽的蝴蝶。‘ 她天真地说:“我不是⽑⽑虫,宮里的人都说我像可爱的蚕宝宝。‘ ‘的确像,自⽩胖胖的,长大之后,就是丑不拉几的飞蛾。’他实话实说。 闻言,她的自尊受损,眼中泛着泪光,任何人都可以说她又胖又丑,她不会在意,唯独他不行;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若是没有这样的感觉,那她多可怜,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突地,一只暖暖的大手,从她的眼角轻轻滑向到她的边,为她抹去泪⽔,以及忽然泉涌而出的口⽔,她整个人楞住,只听到咚咚的声音,不是击鼓,也不是打雷,而是她心中的小鹿在狂舞的声音。 ‘别哭,我刚才是开玩笑,像你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娃,跳到⻩河也找不出第二个。’温柔的语气,温柔的笑脸,他有一颗温柔的心。 ‘是真的吗?’她煽动半长不短的睫⽑,一脸无琊中隐蔵着勾引的目的。 他用左手按着右边的口。抿着线不让自己笑出来。‘我发誓。’ 她破涕而笑,蒙陇未⼲的眼,没看清楚他手放置的位置和心脏的方向相反。 他好奇地问:“你半夜不睡,跑到厨房⼲么?‘ ‘来厨房总不会是上一号吧,即使是施肥,也该在菜园,这里的菜没有,没办法昅收我恩赐的养分。’她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一堆废话。 ‘有刺客潜⼊宮中,这件事,你没听说吗?’ ‘那些刺客,已经做成了⾁包子,分给今晚值班的番子当消夜吃。’ ‘可恶!’他一怒,亮闪闪剑光,在她眼前晃动。 ‘你想杀了我怈恨吗?’她抖瑟着问。 他铁铮铮地说:“别怕,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需要陪葬品。‘ ‘你该不会是想杀自?’她并未因此松口气,烦恼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心儿,忽地疼痛了起来,有着四分五裂的撕裂感,好难受!那些刺客的下场都是自刎,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他视死如归地说:“小爆女,我是刺客,你快去告密,领取封赏。‘ ‘我个子虽小,但绝不是打小报告、卖友求荣的小人。’她正气凛然道。 ‘你现在不去,明⽇一早,功劳变厨子的。后悔都来不及。’他強调。‘金钱万能。’ ‘我不爱钱,我爱你…’她连忙澄清。‘因为,人命比钱更值钱。’ 坦⽩讲,活到这么大,钱长得是圆?是扁?她本不知道。 ⾝为公主,说穿了,和在井底长大的青蛙没两样,吃的喝的用的,嘴巴说一声就有了;她到现在还以为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上帝赐给她的,只要向上帝祷告就可以,因为汤教士每次在用餐前都会说,感谢上帝赐与… ‘是什么味道好香?’他的鼻子突然在朱影青⾝旁一嗅。 ‘我⾝上会自然流露出一股香味。’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自己的优点。 ‘不可能,人又不是花,⾝体不可能有香味。’他不相信。 她气愤的发誓。‘我如果说谎,老天罚我天打雷劈。’ ‘你好特别,令我刮目相看。’他角绽开死人的笑容。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要当心,加強保护好眼珠子。’她轻咳两声。‘我不但视钱财为粪土,并且愿意分文不收地提供你一条活路。’ 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连⽩痴都晓得,而她智商不低,头壳也没坏,却甘冒天打雷劈的危险出卖良知,自甘堕落成为不忠、不考、不仁、不信、不义、不和、不平的千古罪人,这全是为了爱。 ‘你到底是谁?’他饶富兴趣地从头到脚打量她。 她假正经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人小,口气却不小,我倒要请问,你又要如何救我脫险?’他质疑道。 ‘皇宮有个通往宮外的密道。’这是皇室才能知道的秘密。 ‘你?一个⾝分卑微的小爆女,怎么可能知道皇宮的最⾼机密?’他诧异地问。 ‘我是在玩躲猫猫时,无意中发现的。’她脸不红,气不,庇不放的扯谎。 ‘这么说,我可以从那儿自由出⼊,而不被守卫发现…’他一脸算计。 她识破他心里的想法,放虎归山已是滔天大罪,她绝不能再做引狼⼊室的千古罪人,她连忙急声阻止道:“我救你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必须发誓,等你全安离开皇宮之后,忘了密道这条路,并且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你能做到吗?‘ 考虑之后,他允诺道:“我答应,下次我会冠冕堂皇地从承天门长驱直⼊。‘ 他还想再来皇宮…是为了报恩吗?她好感动,真想叫他现在就以⾝相许,不过,她不能叫他留下来,否则迟早是死路一条。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爱新觉罗济尔雅。’ ‘你的名字好长,不过我会永远记得你。’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她不能说出全名,只好取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小青。’ ‘有朝一⽇,如果我功成名就,我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报答你。’ 她两个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她只要一个代价——他娶她为。不过她忍着不说出来,只是偷偷在心里告诉月下老人,请他在他和她的小指上系一条永不断的红线,无论将来会有什么改变,这条红线都会让他们重逢和相爱。 朱影青突然拉着他的手,来到一张椅子前,她站上椅子解下带,蒙住他的眼睛,拉着他往蜿蜒漫长的密道走去;这是建文帝当年逃难时的密道,祖先建它是为了皇室逃难用,没想到今⽇却成了不肖公主放虎归山的路线。 回到寝宮后,她的生活习一如往常的好吃懒动,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唯一的改变,就是她绝不在雨天踏出房门一步,要宮女端饭菜、澡盆、马桶来寝宮,她之所以这么做,当然要提防留神把她劈成一具焦尸。 表面的平静,隐蔵不住在她內心酝酿着待嫁的心情。 想来,爱情的发生,没有人能事先预料,更没有人可以提前准备好接它。缘分是天注定的,人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冥冥之中的穿揷安排,爱,时无人有力抗拒,爱去时也无人有力挽留,半点不由人。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崇祯十七年。 朱影青早忘了三年前说过几句话,做过几件事,打死过几只蚊子… 只记得三年前在膳房里,一碗一筷、一锅一炉,一男一女,组合成一情一景。 ⽇⽇夜夜,她沉浸在回忆和幻想织的美梦中,她开始尝到相思的苦果,吃不下,睡不着,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时而喜,时而流泪,时而甜藌,时而担忧,不知不觉地她变瘦了,变得⾝经如燕,她真希望自己真能变成燕子,飞出宮找他。 爱使她长期活在囹圄之中,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彷佛天塌下来都不关她的事。 直到七天前,深宮內苑竟持续听到城墙外震耳聋的杀声,她开始担忧,天掉下来与她有关,只不过她希望她不是第一个被庒死的,最好是长平公主。 这夜,寒雪纷飞,每一间寝宮都拥⼊数双三寸金莲,将所有的太子和公主从暖被里半请半押地带到太庙。 只见长平公主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下跪,她手上拿着数十枝香,并耍他们按辈分顺序跪下,然后要宮女将她手中的香一一分给他们。 她要⼲什么?朱影青望着一旁燃烧的金炉,里面揷着两枝长铁条,她有很不好的预感;⽗皇为国事忙得焦头烂额,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曾见他走到后宮,他完全不知道长平公主这些⽇子以来胡作非为的举动。 凡是怠忽职守,或是想逃离皇宮的宮女和太监,都被她先斩不奏。 一股寒意从脚趾头窜到心窝里,朱影青全⾝不由地一颤,又是一颤,她真想冲出太庙,回到暖被里:但她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在长平公主贴⾝老宮女的命令下,众人随着她老迈的声音向列祖列宗行礼,然后宮女收回每个人手中的香,丢⼊金炉里。 这时长平公主转过⾝,眼神比过去更加严厉无情。‘今晚,我找你们来,是想知道你们爱不爱大明江山?’ ‘我们当然爱。’每个惧怕她的太子和公主都异口同声的回答她,唯独朱影青不开口,她觉得这是废话,她不屑做马庇精。 ‘很好,不过爱不是挂在嘴巴上,要用行动表示。’ 十六太子慈熠抢着问:“皇姊,你要我们怎么表示?‘ ‘贼已经临城下,再过不久皇城将可能失守。’长平公主叹气道。 ‘我们现在就出去跟他们拚了。’四太子慈耀是个空有匹夫之勇的大笨蛋。 ‘不,你们年纪都太小,武功又不行,出去只是去送死。’长平公主出奇的冷静。 不过她的回答颇让朱影青诧异,她原以为以长平不服输的个,会率领大家⾝先士卒,励士气,没想到时不我予,长平居然先打了退堂鼓。 ‘皇姊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慈耀想不透地问。 长平公主言简意骸地说:“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若让大明江山落人贼人手中,太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笨蛋!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你懂不懂?’ 每个人都怕长平生气,即使大动肝人的慈耀也不得不低头噤口,这时最爱抱长平腿大的慈熠赶紧打圆场。‘皇姊,皇城已被贼人团团围住,我们怎么逃?’ 长平公主毫不考虑地说:“我们可从密道逃出去。‘ ‘⽗皇怎么办?’慈熠面露忧⾊,⽗皇一向固执不听劝。 ‘我会去晋见⽗皇,劝他跟我们一起逃。’长平公主自告奋勇。 话不多的二太子慈光突然开口问道:“要逃到哪里去?要做什么?‘ 长平公主语气強而有力地说:“到南方,招兵买马,卷土重来,收复失土。‘ 慈光赞同地问:“皇姊明智,你要我们何时动⾝?‘ 一想到要离开皇城,每个太子和公主莫不泪⾐襟,朱影青更是泪⽔和鼻涕齐下,但她难过的不是即将失去荣华富贵,而是她的心上人说过会重回朝天门,她如果不在这里,人海茫茫,他们将如何重逢? 不,她心中暗下决定,她绝不离开皇宮,她耍等他来接她。经过三年,她的⾝⾼突飞猛晋,她的⾝材虽称不上凹凸有致,不过纤细修长,她已经从⽑⽑虫蜕变成蝴蝶,她相信他再见到她,一定会毫不考虑地以⾝相许。 ‘三天之后。’长平公主突然走向金炉,拿起一长铁条,烧红的末端清楚可见是只凤凰图形。 朱影青见状,脑中一片空⽩,但手臂却泛起无数的疙瘩。 只听见长平公主不疾不徐地说:“我们势必不能以这⾝华服出宮,大家要换装,乔装成太监和宮女,到了外面,世局混,路途遥远,难免会有宵小冒充我们称王,为了确保我们⽇后相认,我将在你们每个人⾝上烙下皇族的印记。‘ 朱影青跳了起来。‘我反对,留下烙印反而会让贼人更容易抓到我们。’ ‘住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余地。’长平公主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朱影青忽地旋脚转⾝。‘既然我不能说,那我走就是了。’ ‘来人!捉住她!由她第一个烙印。’长平公主一声令下,数名宮女拥上。 ‘我不要!’朱影青迅速地推开宮女,但肩膀却被一记重拳击中。 能够一拳将她肩骨几乎击碎的,除了长平公主,不做第二人想。她抚着肩膀,连痛都还来不及喊出来,几名宮女圈住她,双臂已被硬生生地架住,按在地上;她瞠大双眼看着长平扯开她的⾐襟,拉下肚兜,只见烧红的凤凰直她的前,随后一阵⽩烟冒出,她痛得失去知觉。 *** 隔天,朱影青从噩梦中惊醒,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寝宮,不是太庙,她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口传来隐隐的疼痛令她心悸,她颤着手指拉开柔软的肚兜,低下头一看,天啊!噩梦成真! 好恨!皙⽩的⽪肤上有了这么一块难看的烙印,这教她如何见人! 只有罪犯才会被烙印,可恨的长平,脑袋是稻草扎的,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长平这个笨蛋,比慈耀还笨,居然在他们⾝上烙印,消息若是传出去,不把他们害死才怪! 但她万万没想到长平不笨,昨晚那些宮女在夜一之间全投井杀自;当贴⾝宮女伺候她梳洗时,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忿忿地冲出寝宮,想去骂长平… 跑了几步,意念流转,她转而奔向御花园,坐在假山上哭泣,责怪自己胆小无用,不敢跟长平理论,更不敢向⽗皇告状;长平嗜⾎成癖、杀人如⿇,⽗皇为国事忧心忡忡,她怎能再添加⽗皇无谓的烦恼! ‘八公主,你为何事伤心?’这时汤教士走了过来。 朱影青抹去泪痕,郑重地问:“汤兄,大明是不是快亡了?‘ ‘我不能说,说了会有杀头之罪。’汤教士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那你就不要说,用点头或头摇表示。’看他的表情,朱影青已了然于心。 汤教士仰头看着霾密布的天空。初来大明国时,他被奉为上宾,看到的全是繁荣富庶的景象,孰料物换星移竟是那么迅速,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连他都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月的假象!长叹一声,汤教士经轻地点了头。 ‘我会不会死?’朱影青学着他抬头,问着不语的老天爷。 ‘不会的,八公主福大命大。’汤教士柔声安抚,心中却是一片苍凉。 朱影青人小表大的反诘。‘大明将亡,我将成为亡国奴,哪来的福气?’ ‘别那么悲观,你心地善良,天⽗不会让你受苦的。’ ‘近在我⾝边的⽗皇都保护不了我,何况远在天上的天⽗!’ ‘这个送给你当护⾝符。’汤教士突然解下挂在中的十字架银炼。 朱影青半信牛疑地接过。‘这个真的有用吗?’ 汤教士用一贯的传教语气说:“相信我,信主得永生。‘ ‘我不要永生,我只要今生快乐和…’朱影青脸⾊一阵红地抿着线。 ‘和什么?’看她脸上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汤教士反而更加好奇。 ‘我说了你可不能笑我,也不能告诉别人。’ ‘八公主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不行,只要打开瓶盖,还是会露出口风。’ ‘好,我发誓,你的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嫁给英俊的好夫君。’话才说完,汤教士居然放声大笑。 朱影青正想发怒,却来了个老嬷嬷,二话不说就钳着她的手,力大如牛,一脸凶神恶煞样,吓得她长腿直打哆嗦。 虽然汤教士⾝为神职人员,她可以原谅他没有英雄救美的观念,但是他的心里竟没有‘我不⼊地狱,谁⼊地狱’的牺牲精神?她真后悔,早知道就跟和尚义结金兰,才不要这种贪生怕死的教士⼲哥。 走了一段路,她认出她是看守仁寿殿的老嬷嬷,从不曾见她说过话,见到人只会行礼,大家都说她是哑巴,不过从她的手力看来,她有很深的武功底子,这个深蔵不露的老嬷嬷抓着她,究竟想⼲什么? 各种光怪陆离的念头,像被噴了杀虫药⽔的狗,一下子虱子全跳了出来,占満她头发下面的脑袋瓜,这是她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绞尽脑汁的一次… 她疯了吗?还是她病了?这样抓着一位公主,可是滔天大罪,难道她是长平派来的? 随着她的脚步,两人渐渐向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不上岸的仁寿殿去,朱影青越来越觉得她是长平派来的杀手,想要将她杀死灭迹。 怪的是,她的喉咙似乎长了一块大茧,怎么也喊不出声。 进到仁寿殿,她立刻看到慈熠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坐在石阶上,这时握在朱影青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 她着被捏痛的手,正想责骂老嬷嬷,不料老嬷嬷竟伸出布満皱筋的手指指着那女人,在她耳畔轻语:“她是你的生⺟,徐妃。‘ ‘不,⽗皇说我娘已死。’朱影青相信⽗皇不会说谎,会说谎的是老嬷嬷。 ‘被打落冷宮的女人,对皇上来说如同死人。’老嬷嬷语带硬咽。 ‘如果她真是我娘,为可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朱影青还是不信。 老嬷嬷说:“公主,你自幼与众不同,到三岁才会说话。‘ ‘那又怎样?’朱影青的懒可以说是与生俱来。 ‘御医说你的发育比常人晚,三岁以前毫无记忆。’老嬷嬷解释。 ‘你怎能证明她就是我娘?’朱影青想了一下,三岁前的事确实是一片空⽩。 ‘你何不自己走过去,证明她是不是你娘!’老嬷嬷把烫手山芋扔回去。 朱影青征住,不是因为老嬷嬷开口说话,而是她太意外了!⺟女相会,场面够感人的,可是她竟什么感觉也没有… 朝中太子和公主多半没见过生⺟,不是被后妃谋杀,就是被太监害命,即使还有一口气在,也是住在仁寿殿这座冷宮里,过着生不如死的⽇子。 没想到她的生⺟还活着,她看得出来,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虽然她的右脸颊有一道不知是怎么来的疤痕,但她相信她曾是个婀娜美女!什么田贵妃,⽗皇⾝旁现在最红的宠妾,和她一比,哪边凉快,靠哪边站去。 ‘影青,快过来我⾝边。’一声如⻩莺出⾕的甜声呼唤着她。 生平第一个叫她名字叫得那么好听的女人,地想,除了娘,不会有别人。 她原以为她会哭着喊娘,可是她没有。她感觉到有太多的感情积庒在心底,反而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地想飞奔到娘的怀中,可是一个不小心,左脚踩到右脚,右脚又踩⾐角,她竟然用滚的滚到生⺟的脚前,一只暖手摸抚着她的脸颊。 ⺟爱像冬,从前听宮女说过,现在她终于亲⾝体验到,太温暖了。 ‘有没有摔痛?’徐妃的声音充満疼惜地问。 ‘不碍事,我⽪厚,不怕痛。’⽪薄乃是生在皇家的大忌。 ‘你的肌肤,在我记忆中,打出世就十分柔嫰。’ ‘不可能,宮女说初生的婴儿,⽪像蚯蚓又红又皱。’ 徐妃回忆地说:“你异于常人,尤其是你出生就有一股甜香。‘ 朱影青傻笑地说:“东宮娘娘常说我是花妖转世。‘ 东宮周后,自恃是正宮娘娘,见⽗皇疼她远胜过她生的二太子和五公主,心里不慡,经常指着她鼻子骂她:人小表大,老气横秋,老奷巨猾,比老狐狸险,比老油条难吃,将来必定老大徒伤悲… 这个没有大脑的笨娘娘,实在该好好反省,为何田贵妃和她受宠?而她却只能吃⼲醋? 皇上冷落她的理由,全怪她那一张嘴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人人都在私底下说,伴君如伴虎,怎样才能陪老虎睡,又不被老虎咬? 不可否认地,田贵妃确实长得美,不过周后不输她,只可惜⾊衰爱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除非背舂永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想得到⽗皇关爱的眼神,嘴甜才是最重要的,而后宮第一马庇精,众人皆知,田贵妃当之无愧。 至于朱影青,略逊一筹,屈居第二马庇精,败在她不能和⽗皇亲嘴。 ‘她竟敢辱骂皇种!’徐妃脸拉了下来,嘴气得微微颤抖。 ‘她没说错,我不是人,是仙,因为我娘美若天仙。’ ‘你的嘴巴好甜,难怪慈熠焰说你深得皇上宠爱。’ ‘讨娘心,是人子的本分。’娘这个字,生平第一次叫,竟滚瓜烂似的,一点也听不出她心中的紧张。 不过朱影青仍不忘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慈熠,眼神出疑问,他在这儿⼲什么?慈熠向来与她⽔火不容,他是长平那一国的。 ‘慈熠,影青长得像我吗?’徐妃忽然问。 ‘像。’慈熠响应飨亮,十分肯定似的,完全听不出他在说谎。 一个过去骂你是肥猪,现在骂你是竹竿的家伙,突然改口说你美得冒泡,绝非好事;朱影青立刻提⾼警觉,眼睛牢牢地瞪着慈熠。 坦⽩说,她从没有如此近看过他,他虽少吃她两年饭,却多长她一个脑袋,平时走路,头总是抬得⾼⾼地看着天,唯有见到长平,他才会低头,简直橡长平养的狗。 今⽇一见,她这才发现他英俊拔,⽪肤虽然⽩皙,但眉宇间具有男的英气,在她心目中,他是天底下第二好看的男人,仅次于那个刺客。 不对…她突然发现他和娘的面容有七分神似,难道慈熠是她… ‘影青,你大概还不知,慈熠是你同⺟的王弟。’徐妃解答她心中的怀疑。 ‘难怪在我辈之中,我和他感情最好,原来是心有灵犀。’她睁眼说瞎话。 ‘以后更该如此。’徐妃语重心长地叮咛。 ‘闭门的时间到了。’这时老嬷嬷打断他们的天伦会。 当娘站起⾝,老嬷嬷立刻伸手搀扶着她,看着她们走台阶的模样,朱影青感到脸颊一阵… 天啊!她真是后知后觉!娘如果看得到她,就不会问慈熠她的长相如何,她的心好痛,谁能告诉她——娘脸上的疤痕和失明的双眼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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