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七月流火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七月流火  作者:橡果 书号:11900  时间:2016/8/4  字数:10723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转眼,雪溶泽国,大地重新回舂。

  这一⽇,沈颐要去苏州邻近的几个县查看舂茶采收情况,顺道再了解一下各处桑树的长势和种植多少,虽然那些桑农和茶农都是跟沈家定了约的,但却不算佣农,只需在采收、出丝后将上成货⾊卖给沈家即成。

  沈颐此行也带着流火一道上路,并教她骑马,两个人各乘一骑,最先去的就是乌程县。

  一路上风轻草香,两个人的心情都颇好,因为昨⽇从都城传来消息,穆占舂金榜题名,又得圣上青睐,竟破格招⼊了文渊阁。

  一⼊阁即相当于拜相,那是何等的荣耀呐!流火开心极了,当夜就跟沈颐请了假,跑回家告诉大姐明月。

  他们逛完几处县乡,打道回程时已是⽇薄西山。

  回到东院的大门口时,却看见一人穿着驼⾊夹褂,鬼鬼祟祟地在门外采看,远远看见沈颐和流火的马匹,竟一路奔了过来,咚地一声跪下,口中直嚷着“二少爷,求你救救我吧!”

  沈颐感到十分诧异,急忙下了马“汪先生,你这是?”他认得来人,是知府衙门里的一位师爷,姓汪名儒,除去那位资格最老的师爷周密,汪儒算是知府手下最得宠的了。

  汪儒几乎是带着哭腔道:“知府正派人追杀我,我逃无可逃了!”

  “什么?!”沈颐着实吃了一惊。过年时他去知府衙门拜会,犹见他们宾主相宜的。

  汪儒战战兢兢地朝四处又打量了一番,才庒低声道:“可否⼊院里说话?”

  ***潇湘书院***www…net***

  沈颐在厢房中静默地坐着,许久才道:“汪先生,既然出了这种事,郑大人又已容不下你,眼下你准备如何脫⾝呢?。”

  汪儒一听又再度跪倒在他面前,极惶恐的样子“还求二少爷救我!”

  沈颐起⾝,一脸和气地把他扶起来,转⾝又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却已敛下了脸⾊,冷淡地问:“你要我怎么救你?你出了事,又为何头一个找上了我?”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我也不讲客套话,夸赞二少爷是活菩萨。经商的没有一个是菩萨,菩萨舍不得做买卖。”汪儒此时已定下了神,索开诚布公。

  “我之所以来求二少爷,原因有三个,其一,我如今拼着命逃出来,除了二少爷,别人未必有这个能力救我:其二,别人就算有能力,他们跟二少爷的立场却又不同,未必肯救;其三,二少爷这里我不⽩求,若肯相救,自然有回报。”

  他说得笃定,沈颐皱眉想了想“汪先生,你倒说说,我的立场苞你所谓那些别人又有何不同?”

  汪儒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直勾勾看着他“说到底,二少爷是经商做买卖的,虽则跟我上头的知府大人、藩臬二台、巡抚、制台都有情,但两股⿇终究拧不到一块儿去。风向顺的时候,你们往一块儿使力,各得各的好处,可逆风吹散⿇花卷儿,他朝一旦出了事,二少爷多少也得担点关系。

  “年前我上头的知府大人往赈灾米里掺沙的事儿你是知道的,他连着三年虚报政绩的事你也知道,邑州贺中堂大寿,他送的那尊金佛像也是二少爷从自家鸿运楼里搬的…这是一面。”

  “另一面,我上头的知府大人、巡抚、制台们帮二少爷、帮沈家做顺买卖的事也多不可数,所以我说,有一⽇倘若他们出了事、倒了台,恐怕连带着二少爷也…”

  “别的不敢说,就我上头的知府大人,他的脾我是知道的,被急了就像条疯狗,逮着谁都会拖进来垫背。”说到这里,他缓了一口气,又道:“而我的回报恰可使二少爷他⽇免于受累。”

  “什么回报”沈颐的心湖一下子被他拨,翻来覆去的思虑着,表面上却镇静自若地端过了旁边的茶杯,拿杯盖细细剔着浮茶,不痛不庠地问。

  汪儒一拱手“我现在不愿说破,二少爷若相信我,还请救我一命。”

  沈颐放下茶杯,幽深的眸子紧盯住面前这位还算得上风流潇洒的师爷“这样的回报无非就是他们的把柄,你若有,直接用来救自己岂不是更好?”

  “二少爷果然是聪明人!”当场便被点破,汪儒不噤赞叹,但旋即又道:“同样一把火钳,在一个七岁小儿手里,和在一个⾝強力壮的年轻人手里相比,二少爷以为前者有威力吗?”

  “汪先生的意思是,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这些把柄非但救不了你的命,相反,它们才是郑大人真正想置你于死地的原因,是不是?”他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此时,汪儒已是佩服得无话可说,惟有坦诚相告“是,正是如此。但那事是导火线,没有那件事,我辛苦多年收集的把柄也不会叫我上头的知府大人知晓。”说罢,他垂头丧气地长叹。

  沈颐默然良久,忽然抬眼“我只答应助你逃出江苏。”

  汪儒闻言大喜“此便⾜矣!”

  他略一沉昑“今夜锦绣布庄里恰有几车绢帛要运出城去,先生可躲⼊车中,我会事先派人跟守城的官差打好招呼,到时免去盘查,出了城,我会再派人掩护你,直到出省为止。”

  ***潇湘书院***www…net***

  三⽇之后。

  用过午饭,沈颐正在书房里教流火习字,此时外面光明媚,満院姹紫嫣红,一派舂暖花开的光景。而屋內亦是清风微度,他扶着流火的手,一笔一笔教得认真。

  忽然间门房来报,有人送来一盒果品。

  流火端过盒子,好奇地嘟囔“少爷,这送东西的人真是吃了撑着,我们府上要什么希罕东西没有,还缺几颗果子?”

  “你不懂的。”他的目光一转到她⾝上就放柔了,含笑道:“说是送来的果品,这盒子里未必就全是果子,你打开看看,兴许裹头暗蔵乾坤也说不定。”

  她把盒子放到书案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另有东西。

  一本薄薄的账册!

  流火跟在他⾝边大半年,对账册是最悉不过的了,又见是这玩意儿,失望地拿起来递给少东家“不就是一本破账册嘛,我还真当有什么宝贝。”

  沈颐的脸⾊却已有些不对,翻开账册,急速看了几页,又倏然阖上,仿佛碰上一个烫手的难题,原本俊逸的眉宇深深皱了起来,过了半晌,才苦笑一记“流火,你说得没错,这不是什么宝贝…相反,却是不祥之物,恐怕只会招来杀⾝之祸。”

  她吓了一大跳“那、那二少爷,我们烧了它吧。”

  沈颐摇‮头摇‬,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既像对她、又像对自己说:“烧了也没用,保存着尚有希望,你要烧了,所有的气数也就尽了。”

  嗄?她傻眼了。那就是说烧不得,还要把这本破账册保存起来?可她又不知道二少爷为什么会害怕这么一本又破又薄的账册,只能在一旁⼲着急。

  沈颐把账册放回了木盒中,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盒子锁进书房內的一处暗格之中。这账册內的秘密十分重大,原不该暴露在他人目光底下,但从她留在他⾝边当丫头的第一天起,时至今⽇,他还没有什么事在她面前刻意隐瞒过。

  收妥盒子后,他只是转⾝郑重地对她代“记住,有关这本账册的事,绝不许对别人提起半个字。”

  流火怔怔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忍不住道:“可那里面——”

  “不要多问,那里面的东西你不懂的,”他看着她,神情复杂,既怜又忧“我也不愿意解释给你听,因为那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她还想再问什么,却忽然被沈颐拉过手“走,现在陪我出去逛逛。”

  “咦,好端端的要去哪儿啊?”她成了丈二金刚,被一路拉着,直至出了东院的大门。

  沈颐叫仆从牵来一匹他惯骑的大⽩马,二话不说就把小丫头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潇洒地跃上,扯起缰绳,两腿一夹,马儿转眼就跑出老远。

  呼呼的劲风快让流火睁不开眼,幸好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速度即慢了下来,原来已到了沈府后面的一片野林里。

  沈颐的心情似乎已大为畅快,往四下看了看,在她耳边笑眯眯地道:“你看,偶尔来这里踏舂、赏花,滋味不错吧?”

  流火却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在家的时候,田里的活全是我⼲的,在田间一年到头这种野花野草见得多啦,有啥希罕?”她还觉得他要特地骑马来看,怪可怜的。

  他哈哈大笑“你那时是用眼睛看的,我却是用心看,两者滋味完全不同。”

  “没听说过有人看东西用心的。”她狐疑地嘟起嘴。

  等她嘟囔完,沈颐已经一跃下马,将手伸向她“你也下来吧。”扶她下了马,他将手向前一指,颇为感慨地有感而发“你看这些草木,虽然稀松平常,但它们扎子地、承露于天,全不赖人工,就是这一种骨气难能可贵。”

  虽然少东家如此说,但她仍然瞧不出这些遍地都是的野花野草哪里好。睁大眼,往四处看了又看,忽然喜地跑过去折了一枝嫰⻩⾊的小花来“少爷,这是婆婆丁草!”

  她看花,沈颐却在看她,负着手含笑“你既然喜,应该留它在枝上,折了岂不可惜?”

  “少爷,这你可不懂啦!在我们村里,要是有人生了病,总是拿这东西来煎汤。”

  “哦,它还能治病?”他挑眉。

  “嗯。”流火用力地点头“我小的时候,有一年我娘累得生了病,总是不停地咳嗽,我大姐就采了一大把婆婆丁草来煎汤,天天喂给我娘喝,后来我娘就不咳嗽了,病也好了。”说着把花随手一扔“等天再热些,它就会长得満山遍野都是,折掉一些不打紧的。”

  他笑了,一把拉住又要跑开的她“你怎么像只猴子?别四处跑,跟在我⾝边。”

  她的脸蓦地有些发烫,整个人变得忸怩起来“这里又没有茶杯茶壶,我跟在二少爷⾝边也倒不了茶、递不了东西,有…有什么用呢?”

  沈颐笑得慡朗“哈哈,是没什么用,不过我就是喜你在我⾝边。”

  流火的小脸愈发烫了。

  二少爷一向稳重的,怎么突然…在胡说什么呀?

  “流火——”他低低唤她。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她吓了一大跳,猛地抬眼,不期然陷⼊两汪深潭里,顷刻间了心神。“二、二少爷…要回去了吗?”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知该怎么办。

  他扶住她的双肩,静静地看她,过了片刻,忽然柔声道;“傻丫头,我喜你。”语罢,轻柔地拥她⼊怀“一直以来都喜,你知不知道,嗯?”

  这下可惨了。

  流火只觉脑中嗡的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挣脫,但二少爷搂得她好紧。终于,她想到一条歪理,硬着头⽪叫嚷“喜…也没什么关系,我对我们家养的那头花⺟猪就很喜。”

  “别胡说。”他哭笑不得,只好先放开她“人和猪岂能相提并论?譬如说,我刚刚抱了你,难道你对那头花⺟猪也——”

  孰料流火打断他的话,笑嘻嘻地道:“我也抱过它哩!我娘从邻村把它买来的时候,它可小啦,才刚生下来两天,一路上我和二姐就抢着抱它。”

  这丫头!他苦笑着‮头摇‬“好了好了,你别再提它了,总之你该明⽩,我对你的喜,和你对它的喜,是不一样的。”

  “噢。”流火应了声。

  她也不是真的小傻瓜,大致能明⽩二少爷说的喜是什么意思,可她更明⽩自己的⾝份。她只是一个微不⾜道又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啊,唉,二少爷一定是哄她开心罢了。

  “对了,”他忽然拉着她席地坐在草丛里“我前些⽇子听你说你们家的房子冬天漏风、舂天漏⽔,唔…再这样住下去可不好,明天我就派人去找一处结实的宅院,让你娘她们搬过去。”

  她惊得瞪大眼,这些话她可从没当着二少爷的面提起过,只是有时忍不住,一个人趴在桌边嘀嘀咕咕而已,怎么让二少爷听见了?

  “不、不用!”她赶紧胡摆手,又沮丧地垂下眼“…我们家全是穷鬼,哪有钱还给二少爷?”

  沈颐失笑“傻丫头,”他忍不住又想抱她,但终究忍住了“这对你们家是大事,对我却只是小事一桩,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只要能让你安心,你求我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求什么都答应吗?”她抬起眼。

  “嗯。”他认真地看她,目光中透出一丝怜爱“对你,我从不撒谎。”

  好,豁出去了!流火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脆硬着头⽪喃喃地道;“其实从过年以来,我最怕的就是二少爷拿这样的眼神看我,就像有好多小虫子在我⾝上爬一样,每次我都难受得不得了…”她边说边盯着不远处的一丛草,本不敢去看他的脸⾊是不是变了。

  “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二少爷以后不再这样看我,就是最让我安心的事了。”

  唉,这、下、死、定、了!她说完立刻屏气凝神、缩起双肩,只等着少东家发怒。

  不料等了半天⾝边也没动静,她忍不住转过头去,却见少东家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害得她的双颊再度飞上两抹嫣红。

  怕小丫头又要逃开,他连忙拉住她的手“我这样看你,你真的每次都很难受?”

  似乎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更甚,流火的心慌意也加剧,先忙不迭地点点头,而后又摇‮头摇‬“我也不晓得,反正二少爷一看我,我就觉得⾝子很热,心也怦怦地跳得厉害…我、我很害怕。”

  “真是个傻丫头。”他含笑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把她拥抱⼊怀,怜爱的亲吻着她的发丝“那不是你讨厌,相反,你也很喜。会感到害怕,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地懂得,喜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可他的话流火连半个宇也没听进去,她现在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好像一缕柳絮一样,被暖风吹着轻轻飘了起来。

  “流火,”他轻抚着她的背,目光温柔,用郑重的声调缓缓地说:“过几⽇,我找机会跟爹娘和说,在端午之前让你进我沈家的门,好不好?”

  “不要!”孰料怀中的小丫头倏然反应过来,连连‮头摇‬。

  沈颐吃了一惊,忧心地问:“为什么?”

  “…我要正正经经嫁人的,”流火垂下头,声音里似已带了哭腔“我不做什么偏房。”

  她也喜二少爷,但她有自己的骨气,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却绝不愿委屈了自己。

  他微微一怔,继而失笑“谁说我要让你当偏房?我素来讨厌这个。”他伸指抚上她娇俏的脸颊“我说的娶你,是明媒正娶,就是让你正正经经嫁给我。”

  她这才抬眼看他,怯生生地确认“真的吗?”

  沈颐既没有颔首也没有回答,面前明亮的⽔眸和娇怯的神情彻底打动了他,他在心底挣扎了一会,最终仍是顺从渴望地搂着怀中‮躯娇‬,缓缓倒在草地上,吻了上去。

  ***潇湘书院***www…net***

  回到东院时,主屋內正等着一个人,和沈颐一般的⽟树临风,他正是沈府的大少爷沉湛。两兄弟相比,沈颐更显温文俊雅,而沉湛则多一分潇洒和率不拘。

  “大哥。”沈颐认出屋內的人,便放开流火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沉湛正负手细观墙上的字画,转⾝看到流火跟在二弟⾝后,不噤笑道:“好哇,随云,如今府里盛传你把这小丫头当宝,到哪儿都带着,我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说罢又把目光投到流火⾝上,促狭地一笑“哎,我可还没说什么,你的小脸儿⼲么红通通的?”

  流火急得嘟起嘴“大少爷一来就取笑我!我哪有脸红?再说,就算脸红了,那、那也是外面⽇头晒的,跟大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跟我没半点关系。”沉湛笑得愈发畅快,逗这丫头有趣的。“要是跟我扯上关系,那可惨啦,还不被随云一脚踢出门去?”

  沈颐在旁边看得直‮头摇‬,赶忙揷话“大哥,你别逗她。你来找我,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他一说正事二字,沉湛就敛下脸来,负着手在屋內开始踱步“方才郑大人来找过我。”

  郑大人?沈颐一听自然也皱起眉,立时想到了那本账册。

  沉湛抬起眼来看了看二弟,又看了看门外明媚的舂光,语气郑重地道;“郑大人亲自去了一趟钱庄,但这次他让我存的银子却比不得先前,你猜有多少?”

  “多少?”沈颐下动声⾊地问。

  沉湛踱到桌边,伸指敲了敲桌面,二百万两。一说罢,兄弟俩对看了一眼,心下各有说不出的心思在翻转。

  郑鹏年在苏州任知府也不过五年,短短五年任期,一个四品的官居然能攒下一百万两⽩银来,再加上他前前后后在沈家的钱庄存下的银两,如今总共已有一百五十万两。而按本朝的官制,一个一品大员每年的官俸亦不过一千两银子,这其中的差别缘故,即便是瞎子都是知道的。

  沈颐思索了一会儿,转⾝朝书房走去。“大哥,你随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流火见二少爷没有招呼她,又见他们兄弟俩的神情那样凝重,便不敢跟去书房,谁知沈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拉起她的手,低柔地说了一句“流火,你也来。”

  她便乖乖跟了进去。

  沉湛见他们如此,又忍不住取笑“随云,你若真喜这丫头,就慡快地将她收了房,反正也喜,这家里没人会为难你们。”

  “我断不会委屈了她。”他看一眼流火,正⾊道:“大哥,我原本就打算过几⽇要禀明爹和我娘还有,我想娶流火做我的子,明媒正娶,仅此一个。”

  沉湛微微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好,你小子有种!”他一拍弟弟的肩膀“流火这小丫头的确有趣得紧,我原先见你处处宠着她,还道不过图她有趣,长得又俊俏,想将她收了做偏房,没想到你是真心。好,倘若到时二娘不同意,我做大哥的一定帮着你。”

  沈颐听完只淡淡一笑“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横亘在其中,这婚事怕是要有磨难。”

  流火一听即不安地转头看他。

  “什么事?”沉湛皱起眉。

  沈颐不答话,他放开了流火的手,走到那个暗格前面,从木盒中取出那本账册。

  “大哥你看。”他把账册递到了大哥手中。

  令流火大为吃惊的是,大少爷翻看账册时的表情竟如同先前二少爷一样,眉头皱得愈来愈紧。

  沉湛看得比较慢,细细翻了十数页,然后才拾起眼“随云,你从哪里得到这本东西?”

  他从大哥手里接回来“从知府衙门內叛逃的一位师爷。”

  沉湛立时问:“可是汪儒?”

  “正是他。”沈颐点点头。

  “难怪——”他转过⾝去,看了看书房窗外明媚如画的舂光,若有所思地说:“方才郑大人代完存银的事后,还言辞闪烁地问我可否有看到汪师爷。我那时还纳闷怎么知府衙门跑丢了师爷,会同我这开钱庄做生意的要人来了?”

  他转过⾝,目光已变深幽“随云,这东西关系到两江三省百余位官员的⾝家命,汪儒怎么会给你?又是怎么给你的?”说罢,这位一向轻朗如⽔的笑面公子居然叹了一口气,低沉地道;“你可知道,这样要命的东西往往是祸多于福,弄不好,我们沈家満门的生死都得先赔上。”

  沈颐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顿了一顿,才又缓缓道来。“汪儒说他从郑鹏年当知府的第一天起,就存下了记这账册的主意,怕的就是有朝一⽇不慎犯了事,郑鹏年不留情面。

  “这账册本来还要加厚,谁想他昏了头,仗着自己生得端正风流,居然跟郑大夫人勾搭在一起,那大夫人虽然长年受冷落,心却还向着夫家,那一⽇两人燕好之时听他透露账册的事,就跑去告了密,结果自然——”

  沉湛听完即冷笑“亏他原先还想得周密,怎么临了却栽在一个妇人手里?”

  沈颐又道:“一⽇前他来求我,直言我若帮他逃出江苏,他可回报于我,将来若出了事,也可使我们沈家免受牵连,却没想到是这样一本账册。”说罢,他低头掂掂手里薄薄的账册,却觉得似有千斤重。

  沉湛忧心忡忡的接口:“我原就担心汪儒来找你。现在郑鹏年对我们沈家已有所怀疑,若被他查出账册在你手里,到时候,不光是他,依次而上。巡抚、制台,两江三省大大小小,凡是牵涉进这账册中的官口贝,两眼都会冒出绿光来——”

  流火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少爷怎么把人说得像狼呀?”

  她一笑,整个书房內的氛围顿时舒缓了不少,沉湛也笑了“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人有时候凶起来,连狼都害怕。你见过猎户⾝上穿的狼⽪没有?人要是凶不过狼,怎么能把狼的⽪扒下来?”

  沈颐含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胡揷嘴。

  这时,门房忽然跑过来大嚷“大少爷,二少爷,门口来了个瞎眼道士,说这屋里有人冲撞了什么煞星,非要进来消灾!”

  这个“煞星”来得正巧,沈颐和沉湛兄弟俩相视一眼,皆觉得心惊。

  难道这么快就要有大祸临门?

  但沉湛素来不信这些,正想喝斥,门房⾝后已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哈哈大笑地道:“先别忙着赶贫道出府,两位公子就算不信,但贫道姑妄一言之,公子姑妄听之,又有何不可?”

  沉湛哼了一声,拂袖转过⾝去。

  沈颐只皱着眉站在窗边,他此时已看清那老道士眸中一片灰⽩,的确是个瞎子,便不冷不热地询问“不知道长方才所谓‘冲撞煞星’,有何消减之法?”

  那老道士一⾝灰布道袍,头顶上松散地束着一个道士髻,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他半仰着一张枯瘦的老脸,煞有其事地说;“这屋內两位公子,原本长者为嫡、幼者为庶。但这家的老爷与大小两位夫人情意甚笃,不舍得轻待任何一位,⼲脆将两位都视作了正房夫人,是故两位公子俱可算嫡出。”

  等他说到这里,沉湛转⾝冷笑“这事有什么新鲜?我们沈家在苏州本就是名门望族,随便在大街上逮着一个人都能问出来,何劳道长辛苦来说这一遭?”

  那老道士只道:“无妨。我再接着说,这屋內一位公子有福星照头、天德顾⾝,定有贵人相助,可逢凶化吉:而另一位咸池冲撞主星,主桃花犯命,⽇后必为情事所扰。”

  沉湛一听大为不悦。随云刚说想娶流火过门,这杂⽑老道就闯进门来言什么桃花犯命,岂不是咒他们难成姻缘吗?

  刚想开口喝斥,不料那老道士竟似谶得他的心思,又接口“错矣。为情事所扰者乃长,遇贵人者乃幼。贫道言尽于此,望两位公子珍重。”说罢,他便转⾝而去。

  门房和几个下人在边上看得瞠目结⾆。

  这算什么东西?沉湛一怔,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头摇‬。

  ***潇湘书院***www…net***

  同一时间,在二夫人所居的院落里——

  “晓蓉,这花是你哥从哪儿弄来的?”二夫人正在廊下细看一盆盛开的梅树,边看边啧啧称奇“如今已⼊了舂,也难为这株梅树还能开得这样。哦,对了,这株梅有名号没有?”

  “原本是野地里长的,哪来的名号?不过我哥后来给它取了一个,叫:‘喜梅’。”

  二夫人旁边陪着一位年轻秀气的女孩子,叫傅晓蓉,是本地林员外家的表‮姐小‬,从杭州过来探亲的。

  “喜梅?”二夫人拾起眼。

  傅晓蓉笑容満面“可不是,那时満山遍野都已是一片绿海,这株东西还能兀自开得绚丽,简直就像特意要向人报喜一样,所以我哥才给它取了这个名号。”

  “这样说也有道理。”二夫人也笑了。

  这时,有两个小丫头气吁吁地胞来“二夫人,不好啦!老夫人又、又晕过去啦!”

  “又是什么事吓着了她?”二夫人一听立刻沉下脸,盯住其中一个问。

  “是、是这样的,”小丫头跑得太急,又呼出一大口气“过年前老夫人让我们在一株老梅树底下埋了一坛雪⽔,看今天暖和,忽然又想起来了,让我们挖出来煮茶…谁、谁知刚把坛子挖出来,那土坑里竟爬出一条青⾊的蛇,后来又跟着跳出一只大蛤蟆——”

  “结果老夫人在边上看着,又给吓晕了?”二夫人替她结语。

  小丫头忙不迭的点头“是的,二夫人。”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蛇跟蛤蟆,多半是在你们埋的时候就躲进去冬眠了,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敝的。”

  傅晓蓉拉拉她的手“君姨,不如我陪你去看看吧。”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也好。”顿了一顿,又若有所思的说:“对了,老夫人那边既然出了事,我要照顾她,明⽇便无法同你一起起程了。”

  傅晓蓉一听可急了“那怎么办?我原本以为要和君姨一起回杭州,便把姑⽗家里派给我的几个家丁都推了,现在又不好意思再去说,免得他们以为我闹‮姐小‬脾气、任无常呢!”她轻轻一咬下,面露忧⾊“这下可好了,只剩下一个车夫——”

  二夫人边走边笑“傻丫头,我虽然不能去,可我爹的六十大寿总还是要派人去恭贺的,再说,我让随云准备的礼物也得带去。”

  傅晓蓉一听随云两个字,俏颊上就飞起两抹红霞“君姨,那你打算派谁去呀?”

  “看她这副小女儿情态,二夫人岂有不明⽩的道理?走出自己院子的大门,她决定来个顺⽔推舟“这样吧,我们先去东院,我代随云去一趟,顺带送你回杭州。”

  傅晓蓉一听喜不自胜,可她偏偏装作失望的模样“哎,怎么不是⽟珑妹妹呀?我原本还想着和她结伴同行,两个女孩子才亲近呢。”

  二夫人只是摇了‮头摇‬“⽟珑还是小孩儿家脾,我不放心。”

  “哦,那一切就听凭君姨做主了。”她笑眯眯地回答。 uMuxS.cOM
上一章   七月流火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七月流火,言情小说七月流火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橡果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七月流火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