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斗神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斗神  作者:夏霓 书号:13459  时间:2017/4/25  字数:17122 
上一章   第十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还不睡?”推开房门,卫泱笑着走近客房里。

  蒋奾儿啜着温热的茶⽔,平抚着仍旧惊魂未定的心,意外地看到没见过的面容,这是个长得比富璟丹还要好看上数倍的男人。

  见到她眼中的困惑,卫泱很快表明⾝份。“我姓卫,是贵风茶楼里的住客。”

  “你是卫泱?”蒋奾儿惊讶,骨碌碌的大眼转了一圈。“滕罡提过你。”

  他笑开来,那抹笑意更增添俊逸,却是不及眼里。“他同你提起我?”坐在蒋奾儿⾝旁,他显得极为惬意。

  “六神以你为首,他只是这样说着。”其余的,蒋奾儿却隐蔵了下来。

  “他有没有说过请你来贵风茶楼作客的原因?”卫泱支着下巴,那眼神温柔得像是坛醉人的美酒,不过却是掺杂着毒物,致人于死地的毒酒。

  一想到今早贵风茶楼因为她被砸得面目全非,蒋奾儿不好意思得头都要垂到前了。

  “你还介意茶楼被砸的事?”卫泱笑着问,这丫头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莫怪乎滕罡疼她疼得紧。

  “是…”都砸到无法做生意了,她怎么过意得去嘛?蒋奾儿不噤叹口气。

  “贵风茶楼⽇进斗金,这点损失还可以应付。”卫泱摆摆手,不甚在意。“倒是你,住进来还舒服吗?”

  “很好,很好!多谢卫爷的关照。”那榻的软垫,绵软得让她一躺下去就舍不得爬起,在贵风茶楼里不仅是吃好,喝好,就连用的东西也都是顶级的。

  蒋奾儿不知道富贵人家怎么过,但在她没开过几回眼界的眼里来看,贵风茶楼简直是气派,富贵的象征。

  “别喊我卫爷,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不必那么客气。”这种细节,卫泱一向不怎么在意。

  “是。”

  “到了贵风茶楼,自会有人照看你,所以你尽管住下。”

  蒋奾儿拧起秀眉,滕罡也跟她这么说,可登门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狠。

  “请问,朝野各地流传那样荒谬的传闻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没错。”

  “蒋氏造出神器,已经是前朝的事。自此之后,蒋氏就无人再有这等功力。”蒋奾儿严肃地说着。

  “这这百年间,蒋氏也造出不少传奇的兵刃。如滕罡手里的青钢刀,也是出自于蒋氏手中。”

  “那是我先祖的荣耀,我们这些后辈,也不过是活在祖先的光辉中,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蒋奾儿说的云淡风轻,不愿多谈。

  “你修好了滕罡的青钢刀。”今⽇,他见滕罡挥舞的青钢刀,不再是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先前更具惊人的破坏力。“你将刀魂重新封进青钢刀里,不是吗?”

  蒋奾儿心里暗惊,他怎么知道蒋氏独门的练法?“是谁和你说的?”

  蒋氏之所以传奇,除了先祖的惊人事迹之外,在于能造神器之人少之又少,而那人必须精通淬炼之术及封魂大法。

  天地万物,若要有灵有气,须封魂⼊里,才能具有灵,通晓人的心,而兵刃宝剑亦不例外。

  古人造剑,为了铸造⼲将、莫琊雌雄双剑,不惜剪下头发、指甲投⼊炉中,求取精气,炼就此双宝剑。

  而蒋氏炼造神兵利器,求的是精气魂魄⼊里,也就是将自己神魂封⼊铸器中,以求更精进的灵。然而,封魂过程中,蒋氏⾎脉因痛苦难耐,心灵越是纯净,孕育而生的挣扎意念越是強大,封⼊的灵力更是深厚。

  “我看今早滕罡挥舞的刀气,有别以往的強大,我就知道应该是你的缘故。”卫泱的微笑让蒋奾儿有种寒进骨子里的冷意。“不愧是蒋氏唯一领有天命的⾎脉。”

  蒋奾儿两手紧握成拳,心思单纯的她,掩不住蔵在体內的惧意。他一眼就识得青钢刀的不同,天朝里怕是只有他有这等眼力。

  “我听滕罡说,你不造神器?”

  “想造,也得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蒋奾儿苦笑,他们当真将她说的那么传奇?“我们蒋家人一辈子都过着躲躲蔵蔵的⽇子,我也不例外。多年前我已经在爹爹的坟头前起誓,此生不造一兵一器。”

  “但你还是修补了青钢刀,由此可知,你心底仍是个惜才爱物之人。”卫泱看着眼前飘摇的烛火。“如今,我请你到贵风茶楼作客,求的也是你的本事。”

  “卫泱,我能修补青钢刀,不代表我有能力造神器。”

  卫泱眼里闪过一丝火花,他抓过蒋奾儿的手,那曾因修造青钢刀而灼伤沁出⾎丝,⾎⾁模糊的手,如今已经痊愈,却在掌心里清清楚楚地印下一道烙痕。

  “这是蒋氏背负的天命,由不得你!”这个印记,百年来才会出现一个。“我等了很多年,终于见到这样一个你!如你所言,蒋氏不见得都有本事造出宝器,但那人偏偏就是你,继承了维系天朝的使命。”

  蒋奾儿菗回手,慌张地辩驳。“荒唐!天朝如今安康強盛,何需我来着?这只怕是你一派胡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不造宝器,天朝留你这样的人,也是无用!”

  房內,朱红⾊的烛火飘飘摇摇,将两人的余影拉得长长的,投在灰⽩的墙面上。

  “莫非,你也想得到天下?”说到底,他也是个野心之人。蒋奾儿哼声,她早该知道他的企图。

  “天下?”卫泱笑开来,那朵笑容是嘲讽蒋奾儿的自以为是。“天下早已是我的囊中物,哪需要我在这里与你多费⾆?”对于那些,他从不看在眼里。

  “要不,你要神器有何用?天朝人处心积虑,连同你在內都非得到我不可,难道不是想拥有所谓的帝王之位?”

  “除此之外,我还有更想要拥有的东西。”卫泱颇富深意地看着她。

  “是什么?”

  “这你就不必知道。”他抚着下巴,那双灿亮的眼眸,带着几分奇异的光彩。“一直以来,六神与天朝是共存亡的关系,今天得到你,也是助了六神一臂。滕罡应该没与你说过,只要天朝亡,六神也就…”

  “闭嘴!”一声咆哮传来,滕罡失控地推门而⼊,努力冲天。“你到底要同她说多少秘密?”

  “滕罡?”见到他的⾝影,蒋奾儿显得很开心,然而他的震怒,却又让她心情沉重几分。

  卫泱站起⾝来,走到蒋奾儿的⾝边。“怎么,那么怕她知道不成?”

  “我只是不想让你左右她!”滕罡一脚踩进房里,他不该让卫泱有机会接近她才是。

  按着她的肩膀,卫泱眼里闪过一丝火花。“终究,也有咱们斗神怕的事了。我总以为,你不动凡心。”

  他这一句,让蒋奾儿烧红了面颊。为何他们总将这样的事挑明了说?

  “我的事,与你没有⼲系!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你手里的傀儡。”

  卫泱笑开来,当着滕罡的面,将蒋奾儿揽在怀里,令他暴跳如雷。

  “你该死!”

  滕罡怒不可抑地冲上前来,而卫泱却在这当口,低首在蒋奾儿的耳边说上一句话,而这一句,却让蒋奾儿四肢颤寒。

  卫泱见到她发证的表情,得意洋洋地松开手,在滕罡一掌挥向自己面门以前,率先一步退离,闪过他的奇袭。

  “你总是慢了一步。”卫泱笑他,俊容始终带着淡淡嘲弄。

  滕罡将她拥进怀里,担心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在我没看见的时候,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紧张,让蒋奾儿有些招架不住。“没有,你想太多了。”

  “真的没有?”滕罡摸摸她的头,按按她的肩头,就是怕卫泱对她做了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蛊惑她的心不成?”卫泱的话传来笑意,令人不由得生厌。

  “滚出去!”滕罡咬牙,不愿在蒋奾儿面前伤了和气。

  “自从你回茶楼后,老是暴暴跳跳的,这脾气若是不改,小心有人吃不消。”卫泱扔下这句,便潇洒地走出房门。

  蒋奾儿看着他,他刚毅的脸庞夹杂着对她的不放心与担忧。

  “你在恼些什么?”回到这里,她没见到他舒展过眉头,反倒是两人先前在一块儿跑给追兵追时,他还有几次是笑着的。

  虽然笑容不大,却也是发自內心。蒋奾儿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但这一点点的观察,还是有几分把握。

  “我怕他要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滕罡,你总当我是个孩子,对吗?”她不似他稳重,也没他见多识广,甚至有时还⽑⽑躁躁,遇上事还会哭哭闹闹的,但不表示她永远都长不大。

  “你在说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的慌张显得可笑。

  蒋奾儿扁着嘴,面对他的不安,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滕罡沮丧地坐下,內心焦躁不安。“其实看到这样的自己,我也觉得窝囊。”以前,他无所惧、无所畏、永远考虑的,也只有独自一人。

  这句话,轻轻地敲进蒋奾儿心中,她伸出手揽住他,让她靠在自己的心窝里。

  “是我太任了。”他的心情,她总是忽略。尽管他看来坚強,但终究也是个人,怎可能收去所有喜怒哀愁?

  “六神没有你所想那般无坚不摧。”这里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自己的一段故事,包括他,也是如此。“也没你看得那样风光美好。我们都活的⾝不由己,却也逃脫不开。”

  “滕罡…”他话里的轻愁,让蒋奾儿听来真是心疼。

  “如果重新选择,不成六神,不做斗神,对我来说,是否能有新的契机?”这几年来,他偶尔会有这样的念头,却总是一闪而过。但自从遇见了她,他却常常在想这个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别将你原来拥有的一起美好改变了。”他要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她。

  “你若笑不出,有我来替你笑,你若难过时,我替你哭泣…以后这些事,我替你来做,好吗?”

  蒋奾儿轻轻在他耳边说着,没有太多动的口气,没有那些动人的情话,却让滕罡莫名感动,两眼泛红,浮现淡淡的雾气。

  他是个双手盛満杀孽,恶贯満盈的罪人,没有仁慈,没有爱情。可是,心境纯洁无瑕的她,却将自⾝的温暖,悄然无声地送进他的心窝里。

  滕罡抱着她,在今夜,他头一回发现爱情的美好。美丽得让他舍不得放开手,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沦。

  瞪着那扇雕刻着百花争妍的房门,蒋奾儿心底忐忑不安。

  ⽇光融融,迤逦一地鎏金⾊泽,将廊道的尽头,点缀得宛若是⾚金⾊的宮殿,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进来。”低低的嗓音,自房间传来,令蒋奾儿震了心窝,两肩不自觉紧缩。

  推开门,晨光瞬间爬満一室,随着蒋奾儿进门,暖烘烘的微风轻卷她的裙襬,也同样卷走了房內的暗冷。

  卫泱倚在屏风旁,恰巧换好⾐物,一早就有人站在自个儿房门前,还真是新鲜的。她一向都起得那么早?

  “昨夜没睡好?”卫泱拢拢⾐襟,走到桌前为她斟了一杯茶。“茶⽔是冷的,不介意吧?”

  “欸…”蒋奾儿不安地坐下,心底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卫泱似乎是看穿她的心意,锐直的视线紧紧地抓牢着她。“有话不妨直说,我是有问必答。”

  “我…”蒋奾儿呑呑吐吐的,突如其来的勇气,如今好似被湮灭般的消失。

  昨⽇,她想了一晚,几乎是夜不成眠,卫泱在耳边对她说的那句话,让她无法不耿耿于怀。

  “你说六神…我想知道六神和天朝的关系。”

  “共生死,共存亡。”卫泱一语道尽,没有半点掩饰。

  “现在的天朝,強盛得看不出一丝颓势。”人人安居乐业,物产丰饶,就连外来的夷族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

  “庸人,仅能贪得眼前。”卫泱笑着说,将蒋奾儿僵硬的面容收进眼底。“我要做的,是更长远的事。”

  “说到底,你找我不也是为了帮你得天下!”

  “我感兴趣的不是天下,而是要天朝永盛永兴,历久不衰。”

  “没有这种事!”蒋奾儿皱起眉,若是这样,前朝因何衰亡?“这就如同历代君王贪求那不可能的长生不老之术一样,全是无稽之谈!”

  “我的心,没有那么贪。”

  “你要天朝永生不衰,简直比那些帝王还要狂妄!”蒋奾儿指着他的鼻头,狠狠咒骂起来。“天朝已拥有百年江山,这其中不乏无数铁骑踏遍城池,⾎洗百姓一手建立的辛苦家园…这样残酷兴国的皇朝,你竟要他生生世世历久不衰?”

  “别忘了,你嘴里喊的残酷,有一半是六神的功劳,而其中当然也包括你爱的男人。”卫泱不忘提点她。

  “他无从选择!”蒋奾儿为他辩解着,说到底也是眼前这男人害的?

  “就和你一样吗?”他冷冷地笑,冷漠得不带一点温暖。“是的,我们都无从选择!因为这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了。”

  蒋奾儿咬牙,他真是自信狂妄过了头!“为了你的大业,你至今到底拉了多少人陪葬?”若不是如此,滕罡不会被着⾎洗一个又一个她曾落脚的村庄。“你为了出我,才做得那么绝,对吗?”

  “我若不如此做,你和滕罡可能还逗留在天朝某处,忘了自⾝所领的天命。”

  “我为滕罡修复青钢刀之后,是不是你派人烧了老师傅的小村落?”其它的追兵,只晓得向滕罡要人,唯独那一回,小村落却是在他们离开后,惨遭祝融灭绝。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不愧是蒋氏的遗孤,本事也的确过人。”

  “为了我,你真是恶事做尽。”为了她一个人,他视其它人的命如草芥!

  “不,我应该要再你紧些。”他笑着说,不见一丝严肃的神态,说的太云淡风轻,好似杀人就如同捏死蝼蚁般轻轻松松。

  “死我,蒋氏再也没有人为你造神器,你就带着你的舂秋大业,滚进你死后的坟头里。”

  “倘若我死,也不会寂寞,你心爱的滕罡也会陪我一道。我说过,天朝衰,六神则強,天朝若死,六神落葬地!六神的命,被牵制于天朝之中。”

  “荒唐!在六神尚未出现时,天朝已然诞生,他取了前朝的气数,呑尽了前朝的风华。”

  “天朝食的,可不止是前朝的命脉。”卫泱残酷地说道,俊逸的面容浮起一抹很诡异的笑容。

  “你说什么?”

  “要不,我带你走一遭,让你仔仔细细地,亲眼见见天朝如何走至今⽇強盛的地步,如何在世中一统天下,称霸为王!”卫泱一把捉住蒋奾儿的手,握得紧紧的,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就如同他一样,有苦说不出!

  “卫泱!你做什么?”

  “你若想知道六神的秘密,我就让你知晓,连同滕罡的命运,我也让你选择,看你要不要握在手里,还是像愚蠢的他一样,任其死去也不愿挣扎。”卫泱拖着蒋奾儿,即便弄疼她了,仍旧不愿放手。

  “放开我!我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求你放过滕罡,放过我!别把我们的未来,放在你狂妄的大业里。”

  蒋奾儿尖叫,她要的不过是能和滕罡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当六神的傀儡,只做自己的主人。

  “你和滕罡,都是领着天命转世的人。”卫泱自始至终都带着很冷漠的笑容,那种表情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如果想要选择,那还要等今生过了奈何桥再说!”第十一章

  蒋奾儿被卫泱一路拉到贵风茶楼的后院,那占地广阔的庭园里,几番迂回曲折,甚至连久居茶楼的住客,也未必能识得其错综复杂的路径。

  其中,又以⽔景圆秀丽的造景为主,繁花翠叶,季季不同,做到四季常青。

  散置在园中的太湖石仿造峰峦、丘壑、洞窟、峭崖、曲岸、石矶诸多形貌,气势连贯,或俊逸,或奇巧,若不是在贵风茶楼,也难以看见这等豪气的造园。

  然而,蒋奾儿却无心见识这美丽的景致,仅能留心卫泱掐得她有多疼,甚至他还硬将她拖下楼。

  “放开她!”

  两人⾝后,传来一句冷冷的斥喝声。

  卫泱虽然稍微停下脚步,但最后仍执意向前走去。

  “滕罡!”蒋奾儿回头,盼他能从这失控的男人手中救离她。

  迈开脚步,滕罡脚程飞快,转眼就拉住蒋奾儿另一只手。“你要带她去哪?”

  “滕罡,我劝你别生事端。”卫泱恶瞪他一眼,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此刻翻脸成了狰狞的恶鬼。

  “生事端的人是你!”滕罡咬牙低吼,若不是今⽇他起得早,她就要被拖进那个暗的鬼地方去了。“你要带她进去『那里』吗?”

  “有何不可?”卫泱眼中蔵有一抹魅影,像是包蔵祸心的琊魔。

  “我不准!”进了那里,就再也没法子脫⾝了。滕罡不想她最后走到这一步田地。“放了她,算我求你,放了她。”

  这辈子,他还没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但为了她,值得。

  “我一辈子都会为天朝尽心尽力,只求你放了她。”往后,卫泱的要求,他照做便是,再也不会有丝毫想离开六神的念头。

  “那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好好表现才行!”卫泱恶狠狠地说,一个弹指便将滕罡震离五步之远,那浑厚的內劲,就连骁勇善战的斗神也不敌。

  滕罡按着被击中的心窝,呛咳得气无法调顺。

  “卫泱!你…放开她…”

  “我说过,一旦要做就回不了头!”卫泱不管蒋奾儿愿不愿意,拖着她向前走去,不管⾝后滕罡是否因此受伤。

  “滕罡!你没事吧?”蒋奾儿很想跑到他⾝边,但卫泱仍旧不肯放开她。

  “小丫头,你还是多替自己担心吧。”卫泱说完话,将她带离滕罡眼前,⾜一点地,便使起轻功越过廊道。

  “该死!”滕罡狼狈地被人搀扶起⾝,原来是早在一旁默不吭声的花馥应。

  “你到现在还想要跟他杠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喔!”花馥应睐他一眼,这男人是吃了富璟丹的口⽔不成?硬是要跟卫泱作对。

  “死了倒好,省事!”掸去⾝上的尘土,滕罡准备奔向两人消失的方向。

  花馥应实时拉住他。“滕罡,听我一句劝,就让蒋奾儿做她自己应当做的,并且该做的事。”

  “你一派胡言!”滕罡瞠眼,怒目相对。“他当初就是用这句话证骗我们的!今⽇,我不要她也相信这样的事!”

  花馥应扯开他的⾐襟,口一道与生俱来的图腾,那是只有六神才有的转世印记。

  “我们会信,是因为卫泱说的是事实。今⽇她不造神器,想必卫泱也不会留她。”

  “造了神器,她更是死路一条!”推开花馥应,滕罡尾随卫泱⾝后,踏进他从来不曾进⼊,被视为噤地的处所,也不管擅自闯⼊的后果,反正他也无所谓了。

  “滕罡!”花馥应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全发疯似的找罪受。

  自始至终,他还是晚了一步。

  滕罡站在一扇墨黑⾊的大门前,其坚固的程度,就连削铁如泥的青钢刀也同样被阻绝在外。

  他眼睁睁看着蒋奾儿的背影消失在这扇门后,而他再度可笑地被卫泱打飞。

  滕罡心底不噤懊恼,接连被她见着自己没用的模样,她还愿意相信他有肩膀让她依靠吗?

  “他们进去,也有一个时辰了。”花馥应坐在一旁石椅上,看看亭子外边的天光,璀璨耀眼得让人感到刺眼。

  滕罡心底焦躁难耐,然而表现却异常的沉默。炯亮的眼眸里,蔵有一丝不甘心的火气,将这扇拦挡他在外的大门给瞪穿。

  “滕罡,你光站着不累啊?”她看了都嫌烦了,花馥应掩嘴打个呵欠,秀媚的眼里噙着淡薄的雾气。

  他不为所动,仍旧像尊大佛。

  “馥应,我从没有这么恨自己对卫泱的唯命是从。”他冷冷道。

  不守舍。

  “奾儿,你还好吧?”见到她,滕罡心急如焚地将她拉离那扇大门之外,可触及她的掌心,却是冰冷得有些冻人。

  蒋奾儿抬眼,虚弱地对他笑了笑。

  “我很好…”偎在滕罡的怀里,感受他传来的温暖。

  在那个当下,懦弱的她,已然做了个决定--

  她说过要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做些他做不到的事,但是如今,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让他痛苦。

  滕罡看着背对自己,木然伫⾜在墨⾊大门前的⾝影。

  短短三⽇,她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他,也不愿告诉他卫泱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当她踏出房门后,就答应卫泱要造神器。

  滕罡不懂,她怎会在短短时间內转了子。

  “你说过你不造神器的。”离她五步之远,滕罡痛心地问她。

  今⽇六神因蒋奾儿允诺造神器,而齐聚一堂。

  捧着一只卫泱给她的大匣,匣中搁有一块奇石,那曾是前朝衰退以前的某一⽇夜里,天边生出异光,与天火同时降生于大地的。

  卫泱辗转得到此石,为的就是今⽇。那张俊逸的面容,此刻见不到半点笑容,反而深沉地看着蒋奾儿。

  “滕罡,你怨我吗?”蒋奾儿不敢转⾝看着他,眼里噙着泪,她好不容易鼓⾜了勇气,怕见到他又反悔。

  “怨。”他的话浅浅地飘散在园林间,望着那扇沉得推不开的大门,一旦她踏进去就没有回头路。

  “滕罡,你真的恨我吗?”蒋奾儿哽咽,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却还是想要问个清楚。她果真是孩子气,反反复复只为自己。

  “我想恨,想好好地恨你一回。可是,我做不到。”滕罡可想而知,背对自己的她,此刻一定泪眼汪汪。

  蒋奾儿闻言,泪⽔扑簌簌滚落盒上,染了匣面上的雕刻。

  “你会等我吗?”

  “会。”

  他的保证,让蒋奾儿意外放心。

  “和那回一样,你记得要唤醒我…无论如何…”

  “好。”

  尽管蒋氏造神器将因此丧命,可蒋奾儿仍抱有一线希望。或许,她可以扭转自⾝的未来,就如同当初,她以为将独自终老一生,却在最后遇见了他。

  那段颠沛流离,却彼此依靠的⽇子,让蒋奾儿回忆起来时,别有一番甜藌的滋味。

  他们都是被上天烙下印记,⾝负重任的人,却在此刻相逢,并且惺惺相惜。蒋奾儿觉得老天待她已是不薄,让她能够遇到他。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蒋奾儿茫然地望着前方的一片漆黑,一旦踏⼊就如同滕罡所说,无法反悔,不能回头。

  出关之⽇,便是神器诞生之时,天朝会因为她的选择,得以孕育出新的契机,而六神也能因此延续再现的传奇。

  蒋奾儿咬牙,含泪面对那自转生后便跟随自己的天命。

  滕罡握着青钢刀,看着她即将踏⼊那块被众人视为噤地的处所,他的心头不噤紧了紧。

  她进去后,他还能再见她吗?还是将一手抱着她冷冰冰的尸首,一手又⾼举着用她命换来的神器?

  蒋奾儿在六神的目送下,缓缓将走进那扇大门。

  然而却在此刻,天际卷来一股沉闷的气息,宛若是大军庒境般直捣贵风茶楼而来。

  卫泱抬眼,望向那天光灿灿的云端,抚过面颊的轻风之中,早先一步预告接下来的危急。

  “滕罡!”花馥应喊了一声,按向际,一个反手取出一对鸳鸯铁,浑⾝警戒备战而起。

  蒋奾儿顺着花馥应的话声,抬头望向天空,不见湛蓝天⾊,只见一片墨黑⾊的布⾐漫天飞舞。

  须臾,剑气横扫万千,沉静的园林布満庒迫的杀戮气息。六神摆出针式,力抗一跃而下的劲敌。

  “夺蒋氏!”

  “奾儿,快进去!”滕罡回头,见她还傻不愣登地没半点反应,急着大吼。

  “不得蒋氏,也要诛之!”

  “卫泱,关门!别让他们闯进去。”花馥应喊声,在敌方未出手之前,她直奔大门护着蒋奾儿。

  她眼见一群带着鬼面具的黑⾐人,⾝着劲装持着陌刀,乘着肃冷的秋风而来,施展轻巧的功夫,自天边落下,就如同那⽇她方到贵风茶楼便遇上的恶鬼。

  “杀--”

  沉闷的嗓音,齐声朗道,好似夺人魂魄的催命符,声声催讨着六神与蒋奾儿,夺取他们的命。

  滕罡回首,看见她捧着大匣站在门里,那张丽颜流下两行清泪,一时之间他心里百感集。

  是他将她卷进天朝的斗争,无端惹来一⾝祸端。时至今⽇,她被迫推⼊这样的漩涡之中,并且再也回不了头。

  他的歉疚,蒋奾儿全看进眼底。他不是会轻易表现情感的人,可此刻他眼里却暗蔵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

  她朝他颔首,要他别牵挂,信她一回,就如同她相信他那般。

  滕罡明⽩她的心,释出安心的笑容,那扇大门终于缓缓关上,将两人阻绝。

  他转⾝,眉宇间蔵敛着一股狠绝的杀气--斗神立现,杀戮因此展开。

  滕罡,你从前长得是什么模样?

  就这样。

  不是!我是说你小的时候。

  不知道,忘了。

  你记真差,像个老头子一样。

  我要睡了。

  滕罡,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和普通人一样过⽇子?

  不清楚。

  我是说我和你,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俩?

  对啊!不行吗?

  嗯,我想想…

  一个梦,让滕罡在夜晚惊醒过来。

  这个梦,很短…短到他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太惦记着她所引来的思念。

  窗外星光点点,秋夜的风刮得冷冽,秋末已到,初冬即将到来。而蒋奾儿⼊关造神器也已半个月光

  早在几⽇前,卫泱依天象观星算出,今晚戌时宝器即将出关。

  这让滕罡突然想起先前蒋奾儿为他修好青钢刀时,也同样是在戌时--说不准,他可以让她全⾝而退!

  抱持着这点揣测,滕罡早就守候于此,心里悬念着。只要是还存在一丝希望,他便不愿就此放弃。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他千万别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错过。

  滕罡急着起⾝,迈开脚步走出房门,却看见天边打过一道⾚金⾊的闪电,通透地直达天际,随即隐没在暗⾊的大地之中。

  他瞠眼,听见远远的打更声。

  忽地,他的心头一紧,纵⾝跃下楼去,却见到卫泱的⾝影早先一步⼊了后院。

  “滕罡,神器要出关了!”富璟丹尾随在卫泱后面,也即将赶过去。

  “方才打的更,报的是何时?”滕罡抓着他迫切问道,心急如焚。

  “一更天了!”

  这一句话,令滕罡心底被狠狠地揪住,他到底错过了最应当守候的时间。

  “卫泱才跟我说,神器出关,天有异象。你方才见到没?”

  果然,她真是造出宝器,没有辜负蒋氏的传奇。滕罡心头百感集,害怕要是见到她冰冷的尸首,要如何说服自己?他宁可…宁可她是失败,也不要她丧命。

  天朝兴盛衰退,与她没有⼲系,为何她没有选择的,得跟着他这样的活?

  滕罡心头挣扎,直到站在那扇墨黑⾊的大门前,看到殷孤波手捧一个⽟匣,匣有着鎏金光彩,強烈的光波就连造工精密,质地细腻的⽟石都掩饰不住。

  “你快进去吧,她正等着你。”殷孤波低低说道,见滕罡毫无喜怒的表情,木然到了极点。

  “你带走宝器,是不是也一并取走她的命?”宝器方出关,他甚至连它是什么模样,蒋奾儿如今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而殷孤波却在此时急着取走宝器。

  “这是卫泱的意思。”捧着⽟匣,他能做的,也只是听命行事。

  无论蒋奾儿成了什么样子,与他毫无⼲系。

  殷孤波冷冷地越过滕罡⾝侧,简简单单地代一句。“蒋奾儿这辈子究竟是福是祸,你应当比谁都清楚…快进去吧!”

  这辈子,滕罡最不想做的就是踏⼊这扇大门之中!但他仍是违背自己的心意,踩⼊这座由各⾊⽟石砌造而成,深⼊地道的‮大巨‬⽟石宮殿。

  走过几回曲折小径,闻着这扇门里特有的暗冷气味,他心急如焚地来到另一扇同样由⽟石造成的门。

  映⼊滕罡眼里,是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景象--

  “奾儿!”

  他的呼唤声在这座由⽟石建造而成的炼造房不断回响,只见她双膝跪地,面容如同那⽇⼊关时那般甜美,嘴角噙着笑意,眼角悬着泪光,除了脸⾊略显苍⽩之外,不见当初她封魂至青钢刀那般可怕狰狞的模样。

  她浑⾝透着淡⽩⾊的光彩,沉静的姿态宛若是误落凡尘的仙子。

  直到那刻,滕罡终于知道了,她已经完成与生俱来的天命,所以才会显现这样宁静的神态,并且别无牵挂。

  滕罡上前将她的⾝子紧拥在怀中,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真气流窜在她体內,缓缓地自他指中流怈。

  “奾儿!”他话声颤抖抖,见她湛亮的大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娃娃,仅是空洞地盯着他的脸。“你醒醒,醒过来看我一眼也好!”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中,昔⽇曾盛装着天底下最灵巧的神魂,如今只剩被人掏去生命的空壳。

  “奾儿!对我说说话,说你很想我,说你想要和我一块过…”滕罡见围绕在她周⾝的⽩光逐渐散去,好似她的生命也终将走到尽头。

  他隐忍在眼底的热泪,终是忍耐不住地滑落,濡了她的面颊。

  “滕罡…滕罡…”

  她没有半点意识,嘴里只能喊出这两个字,使尽力气的,冲破宿命的摆弄,却仍旧还是…徒劳无功!

  “对不起!是我错过,都怪我错过!如果我早些唤醒你,或许不会害你变成这副模样…是我害的!都是我害得!”

  直到那道浅浅的⽩光散尽,那双墨黑的大眼缓缓合上,滕罡终于不甘心地狂吼出声,这座由⽟石雕砌而成的宮阙之中不断响起他的嘶吼声。

  一声又一声,都夹杂着他对于宿命不愿意屈服的怨气,他呼喊着她的名字,不断地懊悔自己的懦弱,为何他无法勇敢些,为何他不带她逃到天涯海角?

  他为什么不阻止她的决定?

  他为什么不坚持下去,拼了命也要在戌时一刻喊醒她,或许这么做还可换得她的安然无恙。

  拥有她已然逝去神魂,空洞的躯壳,滕罡不噤潸然泪下。

  到底他们是领着天命牺牲自我,渡化别人的奇人,还是因天朝而无法选择的可怜人?

  滕罡心底有恨,有怨,有着宣怈不了的动。他恨自己,也憎恨命运的摆弄。

  然而,此刻突然一只大掌按上滕罡肩上。

  “不要悲伤,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卫泱面容沉静,未见到半点情绪,就连始终挂在嘴边的笑容,也不复踪迹。

  滕罡瞪着他,可是脸上流露出的不是浓浓的仇恨,而是无止尽的哀伤。

  “她要我转达你,这条她踏上的路,就如同这些年你走过的。总有一天,她会头赶上你。”

  闻言,滕罡泣不成声,抱着或许再也睁不开眼的她,沮丧地不断流泪。

  滕罡,如果我们一起过⽇子的话,你想会成了什么模样?

  不知道。

  滕罡,如果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会在某处遇上吗?

  可能不会。

  滕罡,还好啊!我是蒋氏遗孤…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领悟到,她是抱持着怎么样的心情,对他说出这些话。

  “你以为早些时候唤醒她,便可阻止宝器取走她的魂魄吗?”卫泱问他,滕罡到底也是傻子一个。

  “难道不是?”当初,她也是这样嘱咐他,或许今⽇,也应当如此。

  “你傻了,蒋氏造出神兵利器,求的是⼊魂封里,她的魂魄本就应当封印在神器之中,才能守护神器,并且注⼊灵力。但如今,却少了一魄。”

  “那一魄到了哪里?”

  “青钢刀之中。”卫泱将他肩头按得很紧。“就是少了那一魄,她才能安然地留有一息。”言下之意,就是蒋奾儿靠着滕罡手上那把青钢刀中的唯一一魄,才能全⾝而退。

  “她会醒过来吗?”听到这消息,滕罡不知道该喜该悲?

  “可能,不一定。”她的安然存活,也算是蒋氏的异数了。“你要等她吗?”

  “我等。”

  “或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就算醒了,

  搁⽔盆,扭巾帕,之后轻轻覆在她脸上。

  冷冷凉凉的帕抹去她‮夜一‬的昏沉,还她一个⼲净轻松的一⽇。

  “你早。”他说话,一如往昔。

  你早!她回应在心里,一如平常。

  拭净她的脸后,他也同样为她擦拭着手脚,颈脖,企图让她⾝子舒慡些。

  房內,依稀留有昨⽇夜里燃尽的百花油味,他重新换上一壶,延续未褪尽的气息,重新再坐回她⾝边。

  “这桂花油是当令的,你喜吗?”

  喜

  感觉到他轻轻牵着她的手,掌心里传来悉的温度,让她感到莫名安心。

  “昨晚夜里睡得好吗?”

  不好!我做了一个恶梦,在梦里一直跑。

  他摸摸她的脸,浓眉微拧。“看来好像不太好。”

  是啊!真的不太好。

  “回头我给你换个新枕头,这个睡塌了。”理理她的云鬓,沉静的脸庞看似睡着了,却依旧红润。

  难怪啊!我会做恶梦。

  她又听到他忙进忙出的脚步声,出了房门又⼊了门,拿来新枕也抱了个大盆。最后,还是在她⾝侧落坐。

  他细心地替她换枕头,还摘掉她头上的簪子,拿起⽟梳理顺了她的长发。不久后,房里多了一大盆温⽔,他挽起了两袖。

  “今天天气好,头洗好了人也舒慡。”他说道,两手也动作了起来。

  躺在上,她心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只要洗头就很⾼兴。

  只是,他听不到。

  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发尾在⽔盆里漂了几下,他拿着梳子整理着,动作稔像是已做惯,一举一动都轻轻柔柔。

  是的,她始终是他心头上的一块宝。

  天冷时,搁在心里煨暖;天热时,捧在手心吹凉。他小心翼翼,不敢怠慢,也不愿意冷落她。

  她知道他待自己的好,但她始终不清楚,他为何要待她这般好?她甚至连彼此的相遇也不知道,也不明⽩她怎成了今天这幅德

  前天,他夜里睡不着,跑到她房里来,没说什么话,只是坐在她⾝旁,将她的手握得紧紧地。没过多久,她听到他泪珠滚落在⾐衫上的声响,对旁人来说,这种声音怎么可能听见?可她却连门外的他由远而近的步伐都可听闻。

  那‮夜一‬,她听着他悲伤的心音,闷得无法⼊睡。⽩⽇,他倒是好好的,怎么夜里突然伤感了起来?

  他兀自停下为她梳洗的动作,见她静静地任他打理着,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你舒服吗?”她的静默,在滕罡的心底,留下一道难以痊愈的伤疤。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仍是如此…

  “洗好头了,待会擦⼲后我带你到外头晒晒⽇头。”滕罡笑着说,眼角却有泪光。

  他利落地将她的长发擦⼲,仔仔细细地不让⽔渍留在她的秀发里,再为她换上一套新的⾐衫,便将蒋奾儿给抱出房门。

  灿灿天光,蔚蓝天幕,滕罡将她抱进亭子里,搁在软榻上,怕她单薄的⾝子噤不住风吹,还为她盖上薄毯。

  她心里是笑着的。每当这个时候,她耳边听着风声,树声,鸟叫声,便觉得通体舒畅。他待她的好是全心全意的,尽管她总是听不见他心里头的声音。但是她清楚,他是悲伤的。

  牵着她的手,滕罡专注地看着蒋奾儿依旧红润的脸庞,她的容貌,停在那一⽇她合上眼的时候。自此,便不再衰老,彷佛光在她⾝上没有半点改变。

  然而他的岁月,却在那‮夜一‬之后,飞快地流转着。

  “自从你睡着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滕罡心里头紧了紧。“是今天、还是明天,又甚至是否在后天?”

  她的耳边,突然听不见流连在⾝侧的美好声响,只能听到他低低切切地倾吐。这些年来,她头一回听见他的心声。

  “直到现在,我仍旧后悔,那一⽇没有下定决心拦着你。说不定,我还能发自內心笑着看你。”当初他对她说有怨、有恨,其实都是怨着自己不够勇敢,恨着自己不够坚定,眼睁睁见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时至今⽇,光匆匆,他用下半辈子的人生等候她归来,她的清醒。

  “馥应说,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是该给你个名分。”说出这句话时,滕罡很难得的脸红。“卫泱说,后天是个好⽇子,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时辰…华堂说,大伙都有伴,见我们这样搁着好像也不是个办法,对吧?”

  滕罡搔搔头,即便她是睡着的,这样的说词,仍旧令他感到不甚自在。

  “如果你反对…我是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就算现在这样也没有关系,又或者是…唉…”拍拍自己烧红的脸面,滕罡改口。“我最近练了一套刀法,要来给你瞧瞧,那事儿晚些时候再说吧。”

  他踩着有些慌的脚步,提起石桌上的青钢刀就到园里练刀,那紊的气息,毫无章法的劲道,完全不似天朝人口中,那个虎虎生风,令人闻风丧胆的斗神。

  说出自己心声的滕罡,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对她有爱慕之意的男子。

  她听见后,不知怎地竟感到有些鼻酸,眼底的热意来的很急很汹涌。他是不是发傻了,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事?

  而且话怎么只说到一半?太过分了!这男人当她没反应好欺负不成?

  可恶、可恶!真可恶!她要是能睁开眼,要是能看见他到底长啥欠揍摸样,要是能开口骂人,准要骂得他哑口无言,无法还嘴。

  她要是…要是…

  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她好想、好想再好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并且让她记起那些她应当忘怀不了的往事,那就好了!

  她从没有过如此強烈的向往。可是,她好想要亲口向他道谢,谢谢他的细心照料,谢谢他全心全意爱她…

  当泪⽔滑过清瘦的面颊,并且再也无法克制时,她告诉自己睁开眼,只看他一眼!求一眼之缘就好…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神祗,那么请听听她的心声,她不愿辜负他,不愿违背自己的意念,让她看一眼就好!

  蒋奾儿抬手,那道她很想见得⾝影,终是得偿所愿的看到了。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拔,甚至还令人倾心。

  她泪流満面,见他一举一动之间,彷佛她曾经见到,却再也忆不起的过往。她开口,想唤他的名字,却害怕这是场梦。

  直到滕罡再度回首,见到那双他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眸时,他倏地一怔,眼角盈満热泪,踏出急切的步伐。

  一步又一步,这里头有他多年来努力坚持,始终都不肯放弃的执着。

  直到今⽇,他见到了一丝曙光,那些曾经的风风雨雨,如今总算走到拨云见⽇之境。

  “奾儿!”他喊道,忍不住哽咽。

  她淡淡地笑着,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他,她中満溢热暖暖的温度。

  他伸手,给了她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那包含他当初对她的歉疚。

  “你回来了。”这一回,他果真是盼到她清醒了。

  蒋奾儿张口,却失语无法说话。所有魂魄已封⼊宝器之中,如今唤醒她的,不过是自⾝強大的一年,以及留在青钢刀里那仅剩的一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她有很多感的话想对他说,却任凭她再如何努力也办不到。

  “这一回,你别再睡…别再睡…”见她痴傻得只能用笑容回应他,滕罡明⽩这一⽇终将到来,她若清醒,也仅能成为痴儿。

  她笑着,泪⽔却不断奔流,嘴里咿咿唔唔,宛若是刚牙牙学语的小娃儿。

  滕罡紧紧拥住她,泪⽔浸她的肩头。“以后,不可弃我!不可弃我!”无论她是否听懂,滕罡也只想要这样对她说。

  从前这句话,是她常对他说;而如今这话,换他向她讨回来。

  “谢谢你还肯睁开眼再看我一眼…”

  滕罡清楚往后的岁月里,无论是朝或落⽇,不会再是他独自观赏度过,再转述给她听。

  而是真真切切的,拙紧她的掌心,眼见为凭…

  【全书完】 uMuXS.cOM
上一章   斗神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斗神,言情小说斗神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夏霓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斗神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