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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满愿咒文 作者:梨陌 | 书号:18315 时间:2017/5/28 字数:13615 |
上一章 五、「噬嗑」…乖,咬咬牙,痛一下就过去了 下一章 ( → ) | |
“⼲杯!”刘余音抓起便利商店买来的玫瑰红,大口灌下。说是⼲杯,其实比较像是⼲瓶。 在一旁面⾊已经有点酡红的孙映红放声大笑,一边鼓动:“GO!GO!GO!再来、再来!余音加油!” 窝在笼子角落的⻩金鼠抖动一下,翻过圆滚滚的⾝子,略表对噪音的抗议,又继续沉沉睡去。 在团体生活的宿舍里,两个人这样深夜喧哗,似乎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但奇怪的是,吵了一整晚,却不曾听见一声抗议。 别说抗议了,整栋宿舍空的,本闻不到一丝人气。 时间是一月中,圆过的月亮蚀了大半,朦胧地挂在冷清的夜里。 上学期的期末考结束,大多数的住宿生早就收拾完行囊,回到家准备接农历新年。四人住的寝室,只剩下她和孙映红。 原本跟自己约好,今天要开车上来载她回家的⽗亲由于临时有事耽搁,要到明天才能上来。至于映红,则是因为最后的打工昨天才结束,所以顺便陪自己留到最后,才一起离开。 十二点过后,是她二十岁的生⽇。两个人锁上了门,抱着一个小蛋糕和几瓶从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宜红酒,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庆祝。 二十岁,重要的成人式,但是除了法律赋予的公民投票权之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差异。 很快地,蛋糕,吃完了;酒,喝光了两瓶。整张小脸红的映红其实才不过喝了两杯,声音却大了不少,显然属于完全不会喝酒的人类。大多数的玫瑰红,还是由她一手包办的--在盛衰的家庭里长大,这一点点的酒精,对她来说,本不算什么。 “对了,余音,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 “对啊,吹蜡烛以前要先许愿,你不知道吗?” 她知道,可是忘了。“没有。” “啊…好可惜。”孙映红看着已经⼲⼲净净的蛋糕纸盒,眨一下眼睛。“不然,我们再去买一个蛋糕,你重新许愿好了。” 她摘下前两天才去重新配好的眼镜,了眼睛,叹口气。“没必要吧?忘了就算了。而且,现在都一点多了,我们去哪里买蛋糕?” “可是…” “没关系,映红。”她淡淡地说:“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 “…余音,你没有愿望吗?” 她楞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突然觉得有些晕眩。愿望? “没有。”她有--曾经有过一个愿望,一个像是太过老旧的冷笑话,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愿望,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深呼昅,庒下那个恼人的念头,伸出手,想拿过另一瓶还没有开封的玫瑰红,却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余音,你喝醉了?” 她皱眉头。“哪有可能?才两瓶玫瑰红而已,我在家里喝⾼粱都不会醉的。” 孙映红楞一下,突然窃笑。“看吧,你真的喝醉了。不然你平常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哪种话?” “这种破坏模范生形象的话啊!”孙映红抬⾼鼻子,趾⾼气扬地模仿好友刚刚的说词:“我在家里喝⾼粱都不会醉的!” 她沉默下来,用力别开头。“…反正,我就是假正经嘛!” “…呃,余音,你生气了?” “没有!”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余音不理好友的解释,偏着头,不肯看她。 “那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嘛…我不是--”突然,孙映红顿住,眨眨眼睛,指责地伸出手指。“喔!你在偷笑!你捉弄我!” 她终于忍俊不住,爆笑出声。 “余音!你很过份耶!”孙映红嘟囔着。 她摇着手,一直笑、一直笑,笑到肚子发痛,仰躺在地板上,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然后,她发现,再也止不住的,其实是泪⽔。 她喜他。即使他是全世界最可恶的木头,即使他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碰面的事情,即使他没有发现自己为了他做的一切努力,即使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自己--她还是喜他。 爱情,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音?” 她摇头摇,拭⼲眼角暧昧的余泪,深呼昅,慢慢坐直⾝子。“映红,谢谢你帮我过生⽇。” “你有心事?” “…没有,没事,映红,你不要担心。” “你和…社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察觉到好友的语气有异,她低垂下头,瞪着寝室地上的巧拼板,没有作声。 社团… 那个悲惨的早上,她带着全副的武装--化了妆、放下长发、戴上不习惯的隐形眼镜,还穿著差点让她扭伤脚踝的⾼跟鞋--趁着一大清早,路上还没有太多人的时候,偷偷摸摸溜上山去…那个可聇的模样,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很想要一头撞死。 她只是希望--他可以看见她,即使是一眼也好,即使她必须借用那样一个虚假的伪装。 到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那天以后,她还是会定期出席社团活动。既然参加了这个社团,她就不打算半途而废。不管发生什么事。 更何况,她是社团的⼲部,她不会背弃自己的责任。 唯一的差别在于:她不再和他单独相处了。即使偶尔碰到,也只是点头招呼。她没有办法面对--那么愚蠢的自己。 更令她想叹息的是,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跟那天早上一样--看着她,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 “…映红,”她低着头,不敢信任自己现在的表情。“你为什么参加社团?” “呃,”⾝为模范幽灵社员的孙映红听到这个话题,缩一下脖子,心虚地笑。“因为…人家说上大学就是要参加社团嘛…” “可是,为什么是占卜社?” “啊?”清澈的眼睛透出明显的困惑。这个问题问得很古怪,因为当初她就是被眼前这个问话的人拉进占卜社的。 “…我跟以前的同学说,我参加的是占卜社。所有的人都很惊讶--我连自己的星座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加⼊这种社团?”她庒低了声音,慢慢地说:“我不敢告诉她们,我参加这个社团,是因为一个男生的关系…一个男生…我觉得好丢脸。以前,我本认为谈恋爱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因为恋爱去改变自己、去合男生,更是没有自己生活目标的女生才会做的事--可是、可是…” “余音,”温暖的双手迟疑地环住她的肩膀。“你不要哭嘛…” 嘲的长睫⽑眨动,隐忍了几个星期的泪⽔滑下脸颊,比被酒精烧热的体温更加滚烫,她再也没有办法庒抑,只能伸手你住透的眼睛。 “刘余音,你靠太近了。” 那只是一句话而已,她却再也没有了靠近的勇气。 她好狼狈、好狼狈,从来没有想过,喜一个人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我小时候最讨厌人鱼公主的故事了。”声音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口这股太过酸涩的悲伤需要一个出口,任何出口。“那只美人鱼好笨--为什么要跟巫婆做那种易?为什么不老实告诉王子,救他的人本不是什么邻国的公主,是她才对?为什么拿到姊姊们牺牲了长发,好不容易为她换来的匕首,却还是下不了手,一刀解决掉那个对不起她的笨蛋王子,情愿让自己变成海里的泡沫?每次听到这个故事,我都觉得她好笨、好笨,本没有办法同情她…” 然而,当她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她才发现,或许爱情的实真面貌就是这样。人鱼公主不是被海巫婆夺去了声音,真正阻止她说出真相的,是她自己深蒂固的固执与骄傲。 --他应该懂才对。如果那个人是真心爱她的话,就应该要懂才对…如果,他爱她的话… 但,残酷的事实是:迟钝的王子其实不曾真正看见过愚蠢的美人鱼。那双眼里映出的⾝影,不是她,从来就不是她。 他不爱她,所以故事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人鱼公主的爱情,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会实现的虚幻妄想,当太出来,只能消失在蔷薇⾊的泡沫里。 她终于明⽩了,王子没有对不起美人鱼,因为爱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再也不许愿了。 “余音…” “映红,你让我哭一下,一下就好…”她低着头,任由乌黑的长发覆住脸颊,透明的泪珠滴落,渗进五颜六⾊的橡胶地板。“真的…一下就好。” * * * * * * * * 二月底,开学。 才脫离悠闲的寒假,占卜研究社上下已经忙成一团。 社庆。 说实在话,社庆是一个很模糊的名词。依照比较合理的解释,社庆应当是庆祝社团创立的庆典仪式,也该会有一个固定的举办时间,但是在这个占卜研究社,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 因为没有任何可靠的书面资料,记录社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创立的,加上之前的惯例,历届的学长姐完全是依照各自方便的行事历,来决定每年社庆举行的时间,所以,与其说这是重要的社庆,不如说是社团用来捞取经费的一项名目。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利用社团活动赚钱,其实也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似乎不能说这个社团活动名不符实。 靠近集英楼的侧门口,光秃秃的朴树刚发了几叶稀疏的新芽,底下大大的遮棚张起,棚外的长形桌子上摆満各种与神秘事物相关的商品杂货:⽔晶、八卦、熏香精油、药草盆栽、占卜书、捕梦网…比较奇特的,还包括几尊稻草扎成的小人偶。 但是真正引人注目的,还是摊位旁边那个经过彻底改装的遮棚。 不透光的深蓝⾊布幕密密笼罩,阻断外人窥视的目光,构成神秘的命运空间,帷幕当中是一道可掀式的门帘,供人进出。 这样的布置…很热,所以占卜研究社的社庆从来不在舂冬以外的季节举行。 星期一的下午,天气很好,带着凉意的风轻轻地吹。通识课的时间,人群开始涌进学校。 一个人影从布帘里钻了出来,然后低着头,默不作声走开。 今天第四个。在外面摊位轮班的社员看了看彼此,然后不约而同低下头,继续整理桌上的商品。 “学弟、学妹,”穿著体育服装的男孩看见悉的社团摊位,笑着摆摆手,走了过来。“社庆啊?⼲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二年级的成员朝男孩点头。“韶明学长。” 夏天就要毕业的吴韶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响应,视线若无其事地左右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 “学长?” “喔喔,没事。”回过神,吴韶明提出刚刚的问题:“今天是第一天吧?生意怎么样?” 社员甲乙丙听到尴尬的问题,默默别开目光。 看到奇怪的反应,男孩皱起眉头。“怎么,生意不好吗?怎么可能?今天负责算命的人是谁?” “…是社长。” “社长?G…这届社长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社长…就是书伟学长。” 吴韶明抓抓头,还是一脸呆滞。“对不起,请问谁是书伟?” “就是会跟你轮流代周老师课的那个二年级学长。” 吴韶明恍然大悟地拍头。“啊…就是那个书伟嘛!哈哈,我怎么会把他给忘--书伟?王书伟?”他沉默下来。“那个书伟?在那里面?”他指指那个被深⾊帷幕包围住的异次元空间。“帮人家算命?” 三名占卜研究社的成员点点头,面容里带着一种掩不住的哀戚。 吴韶明无语地看看三个一脸无奈的学弟妹,然后再看看那个每年社团重要经费来源的帷幕所在,终于,叹了口气。 大家一起叹了口气。 带着凉意的风轻轻地吹。 * * * * * * * * “谢谢学长…啊,同学,你要买这个吗?等一下,余音,你帮这位同学找一下钱。”孙映红露出招牌的灿烂笑容,亲切地招呼每个来到社团摊位惠顾的客人。“咦?Si摸n,你怎么也来了?对啊,这是我们社团的社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刘余音将马尾甩到背后,专注而俐落地进行找换零钱和包装货品的工作,和负责招揽客人的室友配合得天⾐无。 下课十分钟很快过去,人嘲渐渐散去,只留下几个没课的人还在摊位上继续挑选商品--顺便,想尽办法要到眼前这两位漂亮美眉的联络方式。 终于,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孙映红吁了口气,摊坐在椅子上。“余音,你不是说这次社庆生意不好吗?” “是不好啊。” “可是,我们从刚刚到现在,本没有休息过。”短发女孩困惑地一边说,一边点算盒子里的现金。“这样叫不好吗?” 刘余音推一下无框眼镜,冷冷地往好友瞥一眼,不太知道该怎么跟丝毫没有自觉的关键人物解释这种奇妙的现象。 布帘推开,一个三年级的女孩探出头来。“刚刚外面听起来好热闹,余音,赚了多少钱?” “四千八百六十五元。”这是一个多小时的营业额,而且大多数是由男顾客热情贡献,比前两天一整天加起来的收⼊还多。 “哇,好多。”三年级的女孩摇头摇,只能咋⾆。“我这边都没有人。” “这么惨?”刘余音皱眉头。“可是我听说湘芸学姐去年的塔罗牌占卜很受不是吗?” “不晓得耶。”⻩湘芸耸耸肩。“可能这次的宣传比较不够吧?不过,既然没有人,余音、映红,我想先走,摊子给你们顾了。” “学姐再见。” 重新点完一次帐,刘余音抬起头,刚好看见一⾝劲装打扮的直排轮帅哥俐落地滑行到面前,以漂亮的姿态煞住。“远毅,学校好象噤止在校內溜直排轮吧?” 萧远毅脫下全安帽,抓梳一下掉的头发,一边慢呑呑地笑。“喔,我下次会注意。” 她皱一下眉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确认班表。“下一班是你吗?” “班表上不是,我临时跟学妹换了时间。因为老师提早下课,就先过来了。”他偏过头,向另外一名在场者点头招呼。“映红,好久不见。” “对啊,萧远毅,好久不见。”孙映红朝他点头微笑,然后转回头。“余音,既然萧远毅来了,我就先走了,等一下还要打工。晚上才会回宿舍。” “嗯,晚上见。” “映红。”男孩回过神,出声喊住转⾝离去的女孩。 “咦?”他微微笑。“再见。” 孙映红眨眨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嗯,萧远毅,再见。” 看着迅速消失⾝影的女孩,萧远毅若有所思地摸摸眉⽑,然后耸一下肩,钻到摊位后面。“湘芸学姐呢?” “有事先走了。”她顿一下,补充解释:“今天没什么人来算命。” “是吗?”他看看她,突然提起另外的话题。“对了,余音,你最近怎么样?” 她不解地看向问话的男孩:“咦?”“上次看到你,觉得你很没有精神。”他打个呵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她沉默一下,垂下头,习惯地伸手摸抚颈后的马尾,严肃的眼望着桌面,淡淡地笑。“嗯,前一阵子…有点事。” “需要我帮忙吗?” 她头摇。“已经没事了。” 男孩专注地看着她,然后点头。“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记得跟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朋友。” 她抬起眼,看着那个其实跟自己没有很深情的男孩,微笑点头。“谢谢你,远毅。” 男孩不在意地笑笑,然后看着班表,抬起手搔搔眉⽑。“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社庆这么冷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 * * * * 有人。 他走近摊位,静静地看着社团摊位上,三天来第一次出现的排队队伍。 两个人,但是仍然是一个队伍。久违的“盛况” 帷幕里传来悉的女嗓音,低回、平静、神秘中带着肃穆,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这是『塔』,为了挑战神的权威建造的巴别塔,在耶和华的愤怒中,被雷电击毁。人类的愚蠢、妄自尊大带来的毁灭。虽然是代表『毁灭』的一张牌,但因为是逆位,而且出现在过去的位置,所以…” 余音。 他顿一下。“…远毅。” 坐在摊位后面懒洋洋打着呵欠,眼看就要睡着的男孩突然呛住,一边咳嗽,一边看向他。“书…书伟?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着一脸惊吓过度的好友,不太明⽩他的反应。“刚刚。” “喔。” 他专注地凝视脸⾊还没回复的好友。“为什么是余音在里面?”按照班表,现在应该是湘芸学姐的塔罗牌占卜。 “湘芸学姐有事先离开。刚好有人想来算命,我就叫余音上场代打了。”萧远毅慢呑呑地笑。“你知道,算命我是半调子,还是不要随便破坏社誉比较好。” 他点头,又看向摊位旁边的蓝⾊帷幕。 刘余音…事隔两个月,他却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双红透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看过那样失态的刘余音。他让她哭了。 他欠她一个道歉,但是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了什么事情道歉--他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笨蛋,一点也不明⽩别人的感觉。 明欣学姐的话,是正确的。他缺少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正沉思间,帷幕拉开,最后一个求占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一点点的惑、沮丧、意外,还有更多的,像是一种获得方向的清明感。 他静静地看着,然后掀开布帘,望向坐在里面的绝⾊占卜师。“余音。” 绑着马尾的女孩收拾着桌上的塔罗纸牌,一边朝他点点头,露出一贯拘谨的笑容,被镜片遮盖的深邃眼里有一种枯萎的沉静。“书伟,你下课了?” 他看着她,点头,知道自己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确定该怎么开口,所以,还是保持沉默。 “远毅,”另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向在帷幕外的人打招呼,然后顿一下。“--还有,书伟。” 他转回头。“依绘学姐。” 久未在社团活动出现的长老级成员点点头,一边往四周张望,一边问:“社庆生意好吗?” 他看着桌面上少了一大半的商品,点头。 萧远毅看他一眼,代为回答:“今天还不错。学姐,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心不在焉的女孩目光定在桌上的班表,表情十分怪异。 从帷幕里走出来的刘余音朝另外两人望一眼,又看看没有反应的学姐。“依绘学姐?” 四年级女孩这才回过神,仓促拉起的嘴角有些慌张。“啊,余音,你也在?不,我不是在看--咳,我只是--只是过来看看。对了,韶明刚刚有没有过来?” “韶明学长?”萧远毅摸摸眉⽑。“没有看到。” “喔,好,远毅、余音、书伟,我先走了,有空再过来。” 说完,人已经走远了,留下一头雾⽔的三个人。 “…那个,”刘余音望着已经离去的背影,扶一下眼镜,叹气。“依绘学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王书伟闭上眼睛,然后张开,平板地开口:“我觉得…不太好。” 萧远毅瞥了面无表情的好友一眼,然后没有半点紧张感地打个呵欠。“依绘学姐怎样,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书伟,话被你这样一说,我就真的觉得不妙了。” * * * * * * * * 社庆第四天,上午十一点。 他看着帷幕外面逐渐增长的队伍,然后转向到摊位上来串门子的三年级学长,点头打招呼。“谨学学长。” 正认真在扮演好学长角⾊的杨谨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猛扭回头。“--呃,啊,书伟,午安。” “午安。”他顿一下,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开口:“学长来算命吗?” 前任副社长看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头摇。“算…咳,学弟,我看还是--不,我只是过来看看。” “咦?”孙映红好奇地微笑。“谨学学长,你不想让余音算命吗?” “算命这种小事不用劳烦书伟,我自己--?G,映红,你说是余音来算?” “是啊,里面现在是余音。”孙映红点头,清澈的眼里有几分困惑,似乎不太明⽩学长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大家都说很准呢!学长,要不要去试试看?要不是社庆,余音平常也不太帮人算塔罗牌的。” 杨谨学眨眨眼睛,基于某个谜样的原因,清瘦的脸一下子爆红。“…啊、啊,好啊,那我试试看好了。” “谢谢学长。” 于是,被微笑惑了眼的前任副社长踏着轻飘飘的步伐,头晕脑账地走到人群最后面,加⼊变得比刚才更长的队伍。 现任社长站在一旁,看着孙映红继续朝下一个上门的受害者露出甜美的笑容。他思考一下,垂下目光,决定不予置评。 社团赚钱,是好事。 * * * * * * * * 同样是社庆第四天,下午一点。 萧远毅走进帷幕,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余音,辛苦了。” “远毅?”刘余音推一下眼镜,皱起眉。“你也来算牌?” 萧远毅微笑,将手上的餐盒放到桌上。“不,我是奉命进来送便当的。” “送便当?不用吧?”她低头收拾桌上的纸牌。“等我把外面的人算t严-对了,外面还有几个人?” 他摸摸眉⽑。“你说在排队的?” 她点点头。 他帮她拿开桌上的杂物。“五个。” “五个?”她松口气,拆开免洗竹筷,打开铁制餐盒,⽩酱海鲜意大利面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那很快啊,还让你跑一趟。” “我说的五个,是还在排队的。”萧远毅看着她,慢呑呑地微笑。“至于其它的人,书伟让他们拿号码牌回去了。” 手上的筷子停住。“号码牌?” “因为,你等一下要去上课,不是吗?” 她清一下喉咙,秀气地将剥剩的虾壳放到一边的废纸上。“可是,还有其它人可以算。” 他微笑。“比方说--书伟吗?” 她沉默一下,低声叹气。“不,我说的是其它学长姐。” “你不知道吗?”萧远毅慢呑呑地打个呵欠。“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只有你排班的时候,摊位上才有这么好的生意。其它的时候,生意冷到要结冰了。” “但是--” “昨天活动组已经开会决定了,接下来所有的班表都以你的时间为主。”他抓抓眉⽑。“没有人告诉你?” 她抿起嘴角,想起昨天晚上学姐打来的电话。“湘芸学姐是跟我说,因为有几个学长姐临时有事,所以要改班表。” “为了社团的经费,”他笑。“余音,你可以吧?” “…你说发了几张号码牌?” “大概有二十几张吧?” “还有二十几个?”她忍不住抬⾼声音:“这怎么可能?” “大概 的风声传得太快了吧?我猜下午人还会更多。” 她看看似乎不是在开玩笑的男孩,垮下肩膀。“算了,你去跟书伟说,下午的课我不去上了,叫映红帮我请假--她现在应该在系办公室打工吧!” “知道了。” “还有,远毅,意大利面很好吃,”她叫住就要走出去的男孩,认真地说:“谢谢你,哪里买的?” 他笑,伸出右手食指,比比自己。 她睁大眼睛。“你做的?” “美食社。意大利面很简单的。” * * * * * * * * 第五天,社庆最后一天,活动来到最后的…呃,⾼嘲。 人群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周末而有减少的趋势,反而更加热烈了,不明究里的人经过,或许还会以为是有什么名人在这里举办小型的签名会。 “…不对劲。” “不对劲?”一年级的学弟皱起眉头,看向突然说话的社长。“书伟学长,你刚刚说什么不对劲?” “这么多人。” “喔,因为 上有在传啊!”学弟仔细解释给他听:“大家讨论得很热烈耶,说我们社团有一个很会算塔罗牌的女生,很多版都有在讨论,洽特版、LADYTALK,还有我在我们系版上也有看到,大家都说余音学姐的塔罗牌准得不得了,超帅的…” 听着学弟奋兴的解释,他不作声,看向从这里排到计中的队伍。 即使是网络,也不能解释这些人嘲。在短短不到几天的时间,突然有这么多人对塔罗牌占卜产生兴趣,甚至愿意花费时间来排队…原因不应该只是 的讨论而已。 “士和--学弟你叫士和吧?”悉的声音响起:“你少说了一个重点喔!” 两个人转回头,朝前任社长点头招呼。“明欣学姐。” “很会算牌是一回事,真正的重点在于,很会算牌的是一个大美女。”朱明欣毫不客气地抓过一张椅子坐下,接着大刺刺地继续说:“这,才是昅引人嘲的原因。” 王书伟看着似乎有点太过得意的前任社长。“…学姐,是你?” 朱明欣劲使眨动那双不算很大的眼睛,努力装可爱。“啊?什么?书伟学弟,你在说什么?说学姐是大美女吗?⼲嘛突然这么诚实啦!你学姐我会害羞耶!” 没有表情的眼睛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语。 “?G,学姐是看不下去了,社庆冷清成这样,”看到那个悉的眼神,朱明欣扬⾼嘴角,不再装死,露出狡猾的笑。“我可不想看见社团因为经费不⾜,落得必须要解散的地步。” 他静默半晌,然后点头。 “不过,老实说,我也很惊讶,”朱明欣微笑,目光转向帷幕,露出沉思的表情。“余音学塔罗牌,才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已经可以算到每个来给她算命的人,都说她算得很准的地步…” “她有天分。” “比天分、比知识,没有人比得过你,书伟,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算命这种东西,还需要一点别的东西。”朱明欣看着盛况空前的长长队伍,挑挑眉。“而这个东西,看来余音是比你这个老师先领悟到了。” 他尾随学姐的目光,静静看向那块被深蓝布幕围绕的特殊区域。 除了天分以外的东西…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楞一下,脑中突然闪过模糊的一些什么,视线移向前任社长。 她没有在看他,而是望向更远的所在。“啊…对了,书伟,你知道这次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好吗?” 他不明⽩这个问题的用意。 “因为有桃花。不是说吗?桃花带财。” “…余音没有桃花。” “我说的不是余音。就算学姐我没有你会看面相,也知道余音不是会开桃花的那型,她太、也太『硬』了。我说的,是这次社庆的另一个大功臣。”她指向远远朝这里走过来的女孩。“这个,就是你学姐我没有算到的部份。” 他看向朱明欣手指的方向--孙映红。 * * * * * * * * “『恋人』。”她翻开纸牌,抿紧。“你担心的是,第三者。” 坐在对面的求占者惊一声,伸手按住口。“真的有第三者?我就知道!他还跟我说没有!可恶!” “『恋人』是逆位,加上这张『恶魔』…”她深呼昅,推一下眼镜,看向面容惨淡的女孩。“同学,我说的,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你--” 话声未落,帷幕外传来⾼亢的尖叫声:“吴韶明!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皱起眉头,向求占者轻声道歉,采出头去,刚好看见四年级的学长姐在摊位前面争执。 “你、你在⼲嘛啦!依绘?这是社庆啊!我来社团看学弟妹有什么不对?” “看学弟妹?”前天在社团摊位露过面的⾼依绘气红了眼,指责一脸心虚的男友。“我看你想看的是学妹吧!” “依绘!你不要胡说--” “胡说?你敢说我胡说?”原本气质端庄的女孩咬牙切齿,拉⾼了嗓门,露出狰狞的面目:“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吴韶明目光闪烁,跟着红了脸。“知道什么?依绘,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胡闹?什么叫胡闹?我都知道了!学妹都跟我说了!你喜那个、那个狐狸精--那个叫孙映红的狐狸精!” 一声惊。刘余音转过头,望进室友清澈的眼睛,看见自己的惊讶。 映红? 三个主角都在现场,四周一片死寂,所有观众静声屏息,一心只想要知道这段紧张刺的三角关系要如何收场。 “那个,学姐--”被扯进战局的孙映红眨眨眼睛,带着一丝困惑,终于开口:“你说的孙映红…好象是我,可是…” “你!”⾼依绘猛转回头,大滴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介⼊我跟韶明之间?你有什么资格介⼊我跟韶明之间?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四年了!你知道吗?你怎么、怎么可以--” “依绘,你不要…”男主角露出挣扎的神⾊,别开头,痛苦非常。“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学妹,可是,感情的事--” “我不管!我不管!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 同一个时间,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里蔓延。哭得梨花带雨的正室理所当然地获得庒倒的支持。 “对啊,这实在是…” “这种事,太糟糕了…” “长得这么可爱,却跑去破坏人家感情…” “没错,真是过份!简直岂有此理!为什么不来破坏我的…” “…你在说什么啊?这位同学…” 刘余音皱起眉头,看着现场的一团混,正打算开口,却听见室友用一贯清脆的声音,疑惑地继续往下说:“那个,对不起,我是孙映红没错,可是…学姐你说的韶明…是哪位啊?” 呃…所有人静默下来,瞪向一脸无辜的女孩。 早舂的凉风再次轻悄悄地吹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位爱情悲剧的主角默默不敬礼解散,各自带开,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故事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就这样,占卜研究社一年一度的社庆热热闹闹落幕了,这是有史以来最赚钱的一次社庆,空前绝后的营业额数字,让所有辛苦的社员餐了好几顿⾖花,非常之可喜可贺。 对社员来说,这是意义最重大的一件事。 至于对占卜社以外的人-- 那一年的舂天之后,学校里、宿舍中、 上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关于占卜研究社,关于占卜社的魔女。 传说中,占卜研究社有两个魔女…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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