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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铸蝉记 作者:轩辕悬 | 书号:19535 时间:2017/6/13 字数:75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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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蝉満⾝的⾎痂在半个月后才开始脫落,露出嫰红的新⾁,碰到布料又庠又痛,有时难受得在被褥间翻滚。 颜铸一直守着她,但她始终没有清醒过,嘴里呜呜咽咽,又不知说些什么。 看她难受,男人也只能轻轻在耳边哄慰。 大夫开出清淡的食谱,他每⽇嘴对嘴喂她吃些东西。 她就像个婴孩儿,饿了,便会叫嚷,等吃了点,又沉沉睡去;要排怈出恭,就哭,等服侍她方便完,她也安静睡去。 颜铸出奇地好耐心,兰俊和一众下人都惊奇,一个大男人这么地服侍女人吃饭睡觉喝⽔拉屎,简直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是发生在三老爷⾝上? 颜铸自己做得很舒坦,有时都觉得幸福。 是很不可思议,当初強占她的时候也只是一时起,后来顺口就让下人称她“三夫人”难道当初就是一意地维护她么? 她说不生自己的孩子时,怒火冲天,这种心绪往昔又何尝有过。 他巴不得她只剩自己一个,好独独占有她的全部,⾝体和魂灵全都占有。 她要毒杀自己,竟跟她讲起从不轻吐的尘封往事,她撒下剑嚎啕大哭,他心里満是喜悦。 看她对着肚里的孩儿窃窃私语,他嫉妒,恨不得以⾝代之。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东西,占有了他几乎全部的生命。 他将容忍了十年的李氏鞭死,只为她竟敢伤他的她。 “小三儿,你和我才是相同的人,你和那个丫头绝不会有好下场!” 是吗?他心里也有不确定。 小猫若是一直不醒来,那就一直属于他。他总有害怕,怕她一⽇醒来,怪他责他恨他不要他。 他不悔当⽇所造的杀孽,但,他怕报应到她的⾝上。 “痛──”上的小蝉喃喃低昑。 他轻轻替她抹去额上的冷汗,唉,知道喊痛了! 她蹙紧眉头,嘴张张合合,低嚷着:“宝宝、宝、宝…”还裹着⽩纱的小手探向腹部。腹部当然是平的,她喊得更厉害:“宝、宝、宝宝…” 男人再帮她掉眼角滑下的泪,将胳膊放到被里。 七个月大的成形的男婴,郁?R…埋在颜家祖坟。 她双手又伸出来,轻轻挥动:“我要回家…回家…放开我,放了我──” 男人心口一窒,这里还不是你的家… “痛──” “哥──嫂嫂──呜呜──” “好痛──” 她小小的⾝躯瑟缩在一团被子里,额上密密的一层细汗擦掉又出,擦掉又出,反反覆覆地唤着兄嫂。 男人轻叹,忍不住伸出臂膀紧紧拥她⼊怀。 “啊,痛──不,不要──” 她挣扎,喊着:“不要,不要你。呜呜──不要你…”不准!不准你不要我! 男人抱得更紧,用尽全力吻上她左脸的鞭痕。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不──” “鸣柳,带我走,柱子哥──” 幽光闪过男人的眼。 她快醒来了,醒来后会怎样?这时候,她喊的也不是自己…她不要他,她厌憎他…要不要放了她,免得跟了他受他该得的报应。 望着満是痛苦的小脸,他知道他再也承受不起像山洞里的那种死别,宁可自己放开她,也不要她毁灭,地狱就一个人下吧。 男人苦笑,咬牙,松开双臂。 顿失温暖的她哭喊着,昏中她什么也不晓得,只知道好痛要回家、要离开他、离开痛苦。 小蝉清醒是九月初,经过一个多月的昏,好像是再世为人。 ⾝上⾎痂已经脫去,但是还是留下満⾝累累的红痕,印在雪⽩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小蝉第一次看到这个丑陋的躯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子。 女孩儿家,谁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体,她的泪⽔珍珠般滴落到手心、被褥里。 下人们不敢让她照镜子,怕她看到镜子里被一鞭毁掉的样貌,她也不提,也搞不清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已被毁容。 她知道孩子没了,想往了半年,结果却是埋在墓里刚成形的⾁团。她最终没能保住她的宝宝,在祖祠里自毁名节不就为了保住他吗?真是没用啊! 除了宝宝,她想得最多的竟是颜铸。 下人们说,他六天六夜没合眼赶回来救自己,说他⾐不解带服侍自己吃喝拉撒,可是自从她清醒过来,他便再没有出现。 是不是仆人们安慰她? 昏中,总感觉有一双温暖的臂膊,无处不在呵护她,是他吗? 可他为什么不来见她? 看看⾝上自己都恶心的斑斑伤痕,他也嫌弃自己了吧! 脸上…她偷偷在⽔里瞧过,那是鬼一样的脸! 谁会喜这样的女人。 更何况,女人对他本就是一时新鲜,那么贪恋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的子,格外有份噤忌的感觉吧?!别人越讨厌、越排斥,他就越是要做,还做得越开心。 只是,他不要她了,心里竟是这样难受。 ⽇子一天天过去,颜铸还是不露面,小蝉明显的憔悴,下人们也议论纷纷,三老爷毕竟是始终弃了! 小蝉只能期望,他不要她,能不能把她放走。 其实,又能去哪里?世上每一处地方对她来讲都是一样。曾经她还能有他,如今,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亲人、朋友、孩子、容貌、名节…什么都没有,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她最终还能剩下他。 永远别想逃走,即使是死。 如今,你该放了我了吧。 这么反反覆覆地想,心神不宁,恢复了大半的小蝉竟又开始发⾼烧。 大夫说这很危险,鞭伤最忌反覆。 男人站在小蝉的塌前,手轻轻拂过她的脸… 我该把你怎么办呢?你让我把你怎么办呢? 他本不敢来见她,怕见了她,便舍不得放了她。 但是,大军庒境,危如覆卵,怎么能把她留下。 小蝉⾼烧退尽,醒来已不在大别山。 睁开双眼,那不是颜家方回轩的西厢房,不大不小的屋內光线充⾜,自家做的小几、小凳都有模有样,就好像是以前柱子哥给大⽑做的那种。 那时候,她就老着柱子哥给她做鸟笼,做小椅子,做小碗,小锅… 突然,屋外响起人声。 “你⼲吗做那么多小椅子、小凳子、小鸟笼,你又不是小孩儿!” 就像是被闪电劈中,小蝉整个人都呆了,那、那是鸣柳的声音… “管你什么事,你怎么那么罗嗦!” 天哪,那是柱子哥的声音… 小蝉捂住嘴:“我是不是到了天上?” “刷”一声,屋里的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俏生生一个丫头,瞥了瞥上的小蝉,冷冷说:“你做什么捂着嘴,以为碰到鬼啦?” “鸣、柳──”真的是鸣柳“鸣柳──” “真是个孩子!叫什么,没叫过吗!”鸣柳眼里闪过⽔光,嘴里却仍是冷冷的。 “鸣柳,你、你没死吗?”小蝉要爬下,要去摸一摸是不是真的,却全⾝瘫软用不得力。 “什么死啊死的,咒我呢?!”鸣柳凶巴巴过来一把将她拉起,两行清泪却已簌簌流下。“你看看你,本来就土不拉几,现在更像个丑八怪!” “鸣柳──”小蝉紧紧抱住鸣柳温软的⾝体,像小孩一样哇哇大哭。“鸣柳,呜呜呜──我以为你、你…我、我…他也不要我了,我是丑八怪…呜呜呜…” 鸣柳不断替她顺着背,心里也难受得紧。 哭声渐小,泪⽔已将鸣柳的⾐服浸,小蝉不好意思地脸红。刚抬眼,又看到马骁马柱子。 “柱、柱子哥也没死吗?” 威武刚強的柱子哥,举着手里的小鸟笼和小椅子,哈哈大笑:“我马柱子死翘翘,谁来替阿蝉妹子做这些好玩意儿?” 小蝉红通通的眼睛看看鸣柳,又看看柱子哥,这、这简直就是上演复活记! 鸣柳先说:“三老爷把我和陆大夫拖出去,侍卫们一刀把陆大夫给宰了,我就吓晕过去。醒过来已经离开颜家。三老爷给了我钱,说我以后就不再是颜家的奴才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直到这个家伙来。” “我听见两声惨叫就以为鸣柳你死了,我还骂他杀人魔王…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杀掉你?” 鸣柳翻翻⽩眼:“他看我和你要好,就眼红呗!你越护着我他越是犯嫉妒,瞅见机会还把我赶出去啊!”这是什么理由啊? 可是,他不就是那种奇怪的人吗? 然后就是马骁说:“我那天在马车后面追,追了半天都没追上,累得在路上直气。结果几十个山贼趁人之危,差点就把我杀了,还把我蔵得好好的耳坠子给搜走了。再后来就是个叫颜礼的家伙救了我,把我送到这里,还警告我不准踏⼊大别山区一步!” 颜礼不就是那个把她押送给李⽟珂的人吗?怪不得李⽟珂会拿到那个耳坠子了。 可是他为什么说柱子哥死了,当时她气得都要毒死他! “姓马的,你上回说是十几个山贼围攻你一个,上上回说几个山贼围攻你,这回又说几十个,到底多少人抢你的东西啊?” “这个…我危之中哪能看得清楚,反正就是很多很多了…” “喂,你这家伙很不老实耶!” “什么,你到李家庄去问问,我马柱子顶天立地…” 他们怎么了?小蝉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吵开锅,鸣柳和柱子哥…好像很配哦…知道鸣柳和柱子哥都还活着,小蝉又慢慢回复过往的无忧无虑和单纯快乐。有时候会有错觉,觉得以前一年半里的事好像都没发生过。 鸣柳给她敷好多各种各样的药,还带她去泡热热的泉⽔,⾝上的伤好得很快,红痕的颜⾊越来越淡。脸上丑丑的鞭痕虽然还是很吓人,渐渐也开始愈合。 鸣柳和柱子哥都绝口不提过往的事,小蝉问他们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药,他们都支支吾吾,胡说一通。 其实答案就在嘴边,只是小蝉不愿去想。 只当看到鸣柳和柱子哥天天拌嘴,还好得像藌里调油,或是一个人钻到冷冷的被窝时,她才会有刹时的恍惚。 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再觅新。 转眼间,到了十月十六,小蝉想起是郁森的周年忌。她央柱子哥做了很多很多纸鹞子,烧给十五岁就过世的丈夫。 对着圆圆的月亮,小蝉问他:“你有没有找到娘亲呢,你娘亲很漂亮啊,他那么喜她…你放心投胎去吧,你爹爹不见得不疼你,只是…他很奇怪。” 晚上,小蝉怎么都睡不着,蒙着被子数羊,数到几千只也没睡着。 突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个人走进来。 大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那个人的嘴里发出一声沉沉的呻昑。 男人的气味更靠近她,嘴里噴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到,然后就迟迟没有动静,很久很久,小蝉都要睡着了,那人才离开。 是他… 他为什么不… 小蝉嘟起嘴,他肯定是嫌我丑,坏蛋! 后来,小蝉每天晚上都很晚很晚才敢睡着,鸣柳奇怪地问她:“你怎么啦,每天都顶了个黑眼眶?睡不着,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 小蝉连连头摇:“没、没什么啦!” 鸣柳嗤道:“才好了点,又古里古怪!” 等到那个人第二次出现已经是十五天后。 这次,他留得更久,最后还忍不住用手摸她的脸。 小蝉都要装不下去,心想:“幸亏小的时候半夜起来抓萤火虫又要骗过爹爹,练得一手装睡的好本事,不然肯定要露馅!” 那个人走的时候竟然还和柱子哥说话。 他们就瞒着她一个儿! 第二天,小蝉问柱子:“你昨天有没有看到别的人来我们家?” 马骁诧异地看看她,不吭声,半晌,他把她带到附近的小溪边。 望着小蝉圆圆亮晶晶的眼睛,他说:“小蝉,那个人做事随心所、肆无忌惮,好⾊荒,又杀人如⿇、心狠手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扳住她肩膀。“可是,他对你,倒不坏…瞅着,是动了真格儿!” 小蝉愣在那儿半天,久久不能动。 又过了一个月,小蝉算算⽇子,去年的今天是郁森的七七,就在那天,他強占了她。 小蝉觉得今天他会来。 夜晚,男人站在她塌前,只是看着。 小蝉再也耐不住,猛地掀开被子,睁开眼。 一袭黑⾐的颜铸站在她的榻前。 他瘦了,刀削过的脸都快没⾁了;他老了,发竟有斑斑花⽩。 看着小蝉的眼睛,他竟有尴尬:“你醒着的吗?” 小蝉站起来,问他:“我那时醒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现在又为什么偷偷摸摸地来?” 男人喉结涌动,手轻轻抚上她的⾝体。 “你说,你是不是嫌我丑。”她伸手捂住脸上的鞭痕,挣开他的手。 男人无奈地皱眉,声音浊浊:“你原本也不漂亮。” 小蝉的嘴都快噘到天上。却不知这付小儿女模样是怎么昅引人。 “那你为什么也不碰我?!” 男人苦笑啊,辛苦地忍耐着,却还被怀疑,男人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多久没抱过她了?満⾜的沉昑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你这个磨人的小妖怪!” 小蝉,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他的,小手在他虎背上四处逡巡。 男人的眼眸变深,噤不住闷哼一声,潜沉已久的望陡然⾼涨,一掌猛按她的小翘臋,炙热的硬坚直抵柔软。 小蝉浑⾝抖颤,头深深埋到他前。 男人将她整个抱起,捞起两条腿大挂到自己上:“⾝体还吃得住吗?” 小蝉不回答,粉轻轻吻上他的大嘴,他整个人都似要炸开,大⾆头猛地撬到她牙关里,到处翻搅… 男人的⾐袍、衬褂,女人的衬袍、肚兜、亵一一抛落地上。 “不,别看,都是疤痕,好丑。” 他拿开她遮掩的小手,对着红痕一一吻舐… “还疼吗?” 她头摇:“啊──别、别吻那里…好羞人的!” 男人沉沉地笑:“很甜…” “啐──” 黑的他⽩的她合而为一,翻滚… “啊──季?R…” 小蝉趴在男人黝黑结实的膛,小手拨弄他的小红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还不够?” 小蝉细声细气:“季?R,你不要走,我只有你了。”泪一滴滴掉在男人的前。 大手轻轻抹去她的泪,声音微颤:“宝宝,小乖…马上,马上就在一起。” “你说话要算数。” 暖暖的东西在颜铸內滑过。 圆満了吗? 第二天,颜铸还是离开。 不久传来唐军包围大别山颜府的消息,马骁不敢告诉小蝉。 小蝉每⽇都在等。 再后来又有消息说,一把大火把颜府烧得精光,颜家在大别山经营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小蝉还是等,颜铸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了来年二月,鸣柳和马骁都觉得颜铸不是死了就是不会再来,但他们不敢劝小蝉。 小蝉终于忍不住,求马骁:“柱子哥,带我去颜府!” “可那儿已经是一片废墟!” “求求你!” “唉,随你罢!” 幸亏围山的大军已经撤退,马骁、鸣柳和小蝉顺利地到达颜府。 昔⽇雕梁画栋的恢宏巨宅,全成了一片黑木焦土,连祖坟都被掘开烧尽。 小蝉想:“郁?R也埋在这里的呢!” 季?R,你说过,马上就会在一起,你现在在哪里?好不好呢? 三个人又默默地赶回住地,不想已有人在那里静等他们归来。 小蝉从没见过像李昙那样俊朗的人,目不转睛盯着他。 同样,李昙也要仔细看看让颜铸动心的女人究竟什么模样,一看之下,难免失望。即算没有那道穿过整个左脸的疤痕,那也不能算作美女。真搞不懂颜老三怎会看上这么个小他十多岁的⻩⽑丫头! 小蝉和已经成亲的鸣柳、柱子辞别,随着李昙去见颜铸。 李昙总不告诉她颜铸的情况,害得小蝉睡不着吃不下。 三月初,终于到了江宁李府。 舂花灿烂,舂光明媚,十八岁的小蝉和三十三岁的颜铸重逢。 在与唐军最后的决战中,颜铸眇了一目,口中了一剑,绵病榻,才误了行程。 小蝉也不顾郁秀和李昙在场,飞一样扑过去:“季?R…” 也就是三月,南唐烈祖李?N旧伤引发背疽,不治⾝亡。其子李?继位。 江宁城外,李昙夫妇送别铸、蝉。 眇了一目的颜铸似乎更得小蝉的怜惜,脾气也没有过去怪气。 李昙抱拳:“三兄,保重!三嫂,保重!” 郁秀却道:“三叔、阿蝉妹妹。保重!” 是年,颜氏全族移往蜀中,颜铸与李小蝉终生未得子息。 五年后,十五岁的颜郁谨执掌颜家大小事务,其⽗偕归隐大理。 ──全书完──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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