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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飞云诀 作者:醉拍阑干 | 书号:19871 时间:2017/6/13 字数:3516 |
上一章 第六百零九章 割袍断义 下一章 ( → ) | |
等云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的⾝边正燃起熊熊的篝火。大军都已经退去,只有徐达等人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醒了…”柳飞儿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丈夫,有些心疼地说道“从未见你这么伤心过…” 云霄挣扎着坐起⾝,蓝翎已经将一个酒囊递了过来:“⽟若姐姐她们几个已经收殓…” 接过酒囊,云霄喝了一口,怅然道:“运回青甸镇吧!” 徐达有些焦急道:“老五,你不回应天了?大哥必定已经后悔了!” “后悔?”云霄摇头摇“后悔又有什么用?死人能够复生么?” “可是…”沐英迟疑起来。 云霄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短刀,扯开自己战袍的下摆轻轻一划,将划下的布片塞到徐达手上:“带给他。”说罢,挣扎着站起来,叫上柳飞儿和蓝翎,步履蹒跚地往镇內走去。徐达捏着布片,望着三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影,良久无言。 大军次⽇班师,临走的时候,云霄没有出来送别。徐达和沐英勒马立于山冈上眺望良久,青甸镇依旧太平。 挡徐达将这块布片到朱元璋手上的时候,朱元璋呆坐半⽇。良久,走到大殿门口,独自坐在门槛上,望着渐落的夕,呆呆道:“老五…你为什么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言毕,以布片掩脸,痛哭失声。 次⽇,宮中下旨认定胡惟庸奷谋逆大罪,一场史无前例的株连开始了。接连几个月,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被抓,也不知道有几万颗人头落地,被⽑骧亲自刀架在柴火上活活烤死的更是无可胜数。 “娘娘!娘娘!好事了!”偏殿里一片冷清,李贞姬和朱檀蕴三餐单是残羹冷炙已经不⾜为奇,馊⽔霉饭臭鱼烂虾更是稀松平常,浣洗⾐服也要亲自动手,除了两个自愿的宮人,其余奴婢早就躲得远远地,就连院內的杂草都无人清理,一声报喜,在整个偏殿听来格外清晰。 “有什么好事?”李贞姬手里托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的襦裙,头也不抬,依旧一针一线地补着。 一个宮人跑进来,喜道:“万岁已经下旨赐死胡雨娘!娘娘的苦⽇子熬到头了!” 李贞姬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道:“没别的了?” 宮人有些惑道:“没了!” 李贞姬放下阵线,淡然笑笑,站起⾝叹息一声道:“他终究不肯低头!那还有什么意思…只是…如此做…我也可以放心了…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宮人迟疑了一阵,咬了咬嘴,目光闪烁地退了出去。李贞姬开打了橱柜,从里面翻出了一件半新的华服,在掌心摸抚良久,微微笑笑,穿到了自己的⾝上。对着镜子坐下,拂去胭脂盒上的灰尘,李贞姬替自己细心地打扮了起来,口中轻轻唱到:“新嫁娘、新嫁娘,手帕相思寄情郞,⽗⺟媒妁命奴嫁,奴流⾎泪负情郞。新嫁娘,新嫁娘,奴披嫁⾐挂东梁,学那孔雀东南飞,⻩泉路上做鸳鸯!” 屏风后,朱檀蕴探出小脑袋,问道:“⺟妃,你要做什么…” 李贞姬表情一窒,蹲下⾝,捏了捏朱檀蕴的小鼻子笑道:“⺟妃想要看看自己还漂不漂亮!” 朱檀蕴连连头摇道:“⺟妃说谎!⺟妃不说真话,檀蕴就不把这个给⺟妃,!”说着,手从背后伸了出来,赫然是一卷⽩绫。 李贞姬吃了一惊,连忙道:“丫头!你怎么拿了这个!快给⺟妃!”劈手就要去抢。 朱檀蕴一躲,带着哭腔道:“⺟妃为什么不带上檀蕴…” 李贞姬流着眼泪道:“檀蕴,听⺟妃说!自尽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没闹着玩儿!”朱檀蕴负气道“⺟妃若是薨了,檀蕴又该去哪儿?” 李贞姬愣住了,不由分说,搂着朱檀蕴苦笑道:“苦命的女儿…⺟妃撑到现在,就是为了带个清⽩的名声走…你又是何苦…” 朱檀蕴头摇道:“檀蕴已经是麟哥哥的未婚子,难道将来还要被指婚给别人么?檀蕴还能清⽩么?既然如此,⺟妃带着檀蕴一块走…” 李贞姬抖抖索索地从朱檀蕴手中取过⽩绫,痛苦地摇头摇道:“⺟妃不能…” 殿门一下子被退开了,⻩大有手上托着一卷圣旨和崔德两人脸⾊铁青地站在了门口,,看着李贞姬⺟女的模样,⻩大有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殿內,南面而立。 “不要念!我不听!”李贞姬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听他的话,哪怕一个字!” ⻩大有面无表情道:“看样子硕妃娘娘是想要出趟远门,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李贞姬冷笑道:“怎么,不让人活,难道还不让人死么?” ⻩大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淡淡笑道:“悬梁太慢,这个快一些,娘娘用请吧!” 李贞姬接过瓷瓶,轻松地笑笑,解开瓶盖,在面前举了举:“多谢⻩公公!”说罢,如数倒进嘴里。⻩大有看着李贞姬服下,微微一笑,从怀里又取出一个瓷瓶,弹开木塞,朝朱檀蕴走了过去。 “不!”李贞姬朝⻩大有扑了过去。 崔德一把拉住李贞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李贞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眼睁睁地看着⻩大有捏开朱檀蕴的嘴巴,整个瓶子竖了起来。朱檀蕴坦然受之,脸上一片安详。⻩大有松开朱檀蕴,从桌上取过烛台,点燃了殿中的布幔,低声道:“娘娘,该上路了。” 偏殿大火,整个內廷一片沸腾。 “万岁,奴婢有罪,迟了一步,硕妃娘娘跟十公主已经举火自尽了!”⻩大有跪在朱元璋的脚下哭诉道。 接连的打击让朱元璋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摇叹息道:“贞儿…也不肯原谅我…罢了…无论能否找到尸骸,都厚葬之,把圣旨一并烧给她们⺟女吧!传旨燕王朱棣,噤⾜解除、准许奔丧,丧事毕,就藩吧!” 当⽇晚,朱棣和徐妙云接到云霄的平安书信,信上只有五个字:“凤歌笑孔丘。”随后,宮內传来噩耗,硕妃娘娘与十公主举火自尽。朱棣和徐妙云如遭雷击,第二天,燕王府亦是传来噩耗,燕王疯了。整个人时而疯疯癫癫胡言语,时而正襟危坐埋头苦读,时而癫狂,时而正常。同⽇,康府诰命徐秋留书一封,自言“还命”在下关江面上,于众目睽睽之中蹈⽔自尽。从此,应天百姓又多了一笔谈资。 先是被打⼊冷宮,随后便举火自尽,就连唯一的儿子也疯了,李贞姬的⾝后事颇为凄凉。论理,不过是个侧室,大臣们吊唁了一番便各自回去,宮里的其他妃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除了朱元璋在散朝之后偶尔来坐坐,只有半疯半傻的朱棣和跪在灵位前的徐妙云,再加一个,杨妃。 朱标吊唁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往寝宮拜见了朱元璋。 犹豫良久,朱标跪问道:“⽗皇这次明明错了,为什么不诏告天下,赦免五叔?为什么不圣旨一封向五叔道歉?自古仁君罪己者常有,⽗皇为何不做?如今硕妃自尽,难道⽗皇要等五叔兴师问罪么?” 朱元璋沉默良久,徐徐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一纸诏书过去道歉,哪里来的诚意?天资千里登门致歉,于礼又不合;若是不予爵禄加封,则空口言歉,百姓亦不屑为之;若是因此而加封,岂不因‘杀子而求荣宠’诟病于世?” 朱标又问道:“胡惟庸有罪,诛一人而已,何故株连甚广?儿臣的侍读曾言,人君因一时之怒,一己之私而流⾎千里,乃是不德。” “放肆!”朱元璋有些生气道“你懂什么!” 朱标仰头道:“儿臣什么都不懂!可是儿臣却知道人君须得宽容待人,胡惟庸错了该杀,可是那些稍有牵涉的大臣又有什么错?他们的儿又有什么错!” 朱元璋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沉声道:“⻩大有,去兵备司取一狼牙来!”⻩大有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命人带着一不算太大的狼牙走了进来。朱元璋没出声,直接走下台阶握住狼牙的柄,递到朱标面前,喝道:“拿住!” 朱标看着満是倒刺的狼牙,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上却还恭敬:“都是刺,儿臣不能。” 朱元璋这才缓下脸⾊,点头道:“知道就好!你是早晚要接下这子的,如今子刺太多,⽗皇帮你拔⼲净,有什么不好?” 朱标怔了怔,咬咬牙道:“儿臣不敢!若是接下这子需要数万无辜者的鲜⾎,儿臣宁可不要!” 朱元璋顿时大怒,厉喝道:“逆子敢尔!好好的江山你不要,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朕么?对得起你⺟后么!”说着手一扬,狼牙就向朱标砸去,朱标一惊,慌忙躲闪,⽗子两个在殿內相逐起来。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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