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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爱情电脑方程式 作者:叶小岚 | 书号:23139 时间:2017/6/18 字数:113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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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你们。”早餐桌上,时雨向她的一只鸟和一只狗宣布道。 猫头鹰站在餐桌上,时雨的右边,专心地看报纸。听到她说话,只偏偏小脑袋瞄她眼。她左边的小狈同样漠不关心地专注于它陶盘中的早餐。 “喂,我在说话呢。真没有礼貌呀,你们两个。” “咕。” “汪。” 猫头鹰和小狈各自虚应故事的应了一声。 “好吧,我透露一点点,可是你们要保证不告诉别人哟!” “咕。”猫头鹰奇怪地看着她。 “汪。”小狈也抬起头来了。 “我想我爱上…不,这么说太荒唐了,毕竟它只是个电脑,我是说…我想我越来越喜亚瑟了。” “咕咕?” “汪汪?” “亚瑟是我在办公室桌上的电脑。”时雨向它们说明。“我像给你们取名字一样,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亚瑟。我只要输⼊它的名字,它就会和我聊天。” “咕咕咕。”猫头鹰不以为然地甩甩头。 只有大约巴掌大的小狈,则低头回去吃它的早餐,喉咙中发出一个咕噜声,算是表示它和猫头鹰意见相同。 “我希望能介绍你们和亚瑟认识,它跟你们一样,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好同伴。但是我和亚瑟有过约定,我们之间的事,必须是我们共有的一个小秘密。”她歉然 的对它们说。 “咕咕,咕咕。”抗议似的,猫头鹰鼓动它一双巨翅。 小狈不知是附议猫头鹰的抗议,还是抗议鸟的动作⼲扰了它用餐,抬首吠了两声。 “不过我向它提起过你们。”时雨赶忙补充,以示安慰。 她向亚瑟提过的,不止是博士和拇指。一只不知从哪飞进她厨房窗子的大巨猫头鹰,和她自街上捡回来的一只狗。 她也知道了亚瑟对鸟禽类的羽⽑会过敏。 “真奇怪,是不是?电脑居然也会过敏。”时雨用手指摸摸猫头鹰不悦似的仰起的头。“怪不得每次我开机,你一站在电脑上面,它就会莫名其妙的当机。” 亚瑟从来没有养过宠物,它不知道它喜不喜狗。 “电脑当然没法养宠物啦,它这么说好可爱,对不对?” “咕。”猫头鹰飞离桌子,停到⽔槽上面的窗台上。 “啊,吃醋啦?”时雨笑道。“别这么小心眼嘛。我没说过你可爱,因为用这字眼形容你不恰当嘛,你是英姿威武,博学多闻的博士呀!” “汪。” “别急,我马上就说到你了。你小巧玲珑,善体人意,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袖珍型小小狈。” 时雨在街上捡到这只小狈时,它显然才出生不久,稀疏的⽑几乎掩不住脆弱的⽪肤,又虚又小的只有她拇指那么大,她便给它取名拇指。她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能救活它,但想到让一只小小狈饿死或冻死在街上,实在不忍心。结果它居然活了下来,只是体型始终长不大,已经两岁半了,看上去仍像只有两个星期大,时雨也摘不清楚拇指是何种类⽝。 洗好早餐的碗盘,时雨背书包似的照旧把⽪包背在⾝上。 “我上班去了。要乖乖的哦,不要跑。博士,不许再啃书,知道吗?” 循例代完毕,她把脚踏车推出院子。以往上下班只是⽇常生活其中一件事,自从和亚瑟成为无话不说的密友,她每天早上都带著悦愉和热切的期望,接新的一天,想着她又有好多话可以和亚瑟说,它也会和她分享它所知道的趣事。 亚瑟瞎掰的本事常常令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它懂得那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几乎无所不通晓。和它谈的次数越多,她越有时会糊的误以为它真是一个人,而不只是一台电脑。 “亚瑟,你是男电脑,对不对?”有一次,时雨问它道。 怎么说? “你谈到男人和女人时,你的语气啊!”我的语气怎样? “你很自负,很骄傲。” 哈哈,Vicky,我不相信你四周没有具这种持质的女。对了,你说过你是保守、传统的。如果你还没有注意到当前的现代社会趋势,容我告诉你,现代女自负起来,比真正的沙文主羲男人还要自以为是呢! “你说得对,我周围确实有些女強人,我的上司便是一位很有才⼲的女人,可是我认为男人的自负和女人是不同的。” 哦?愿闻其详。 “自古以来,不论中外,男人都是社会中坚,家庭中的核心人物,女人仅是附属品、配件。尽管社会型态不断地在改变,越来越多女走出家庭,走出厨房,许多女事实上的成就甚至凌驾于男,但女人的骄傲发自于对自我的肯定,男人们则在他们能掌控一切,当他们是发号施令者时,会展露出骄傲。依我看来,那是不可一世的自満和自大,而且基本上男內心裹仍然深信他们才是社会主流,事业之于女人应该只是个消遣乐娱,就像男人们打⾼尔夫一样。” 你的论调很有意思。告诉我,Vicky,你对男人有偏见吗?或者你本厌憎他们? 这问题令时雨思考了好久。 Vicky?Vicky?你还在吗? “我在这。”她回答。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哦,你希望我不要继续追问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没想过这件事。”她坦⽩地告诉他。“我没有过男朋友,所以我想谈不上排斥或厌憎。” 原来如此。你眼光很⾼吗?还是你遇择往对象的条件很严苛? 时雨在座位上兀自笑了出来,引得附近几个同事投来奇怪的眼光,她赶紧正襟危坐,做出专心研究电脑上的资料的样子。 “你不会相信的。”她打道。 试试看。 “男人见到我,不是藉故逃之夭夭,就是客气地应酬两句,然后永远在我眼前消失。” 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为什么你认识的男人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时雨对著萤幕微笑,心底漾著一缕暖流。 “谢谢你的恭维。实际上,是我的长相把他们吓跑了。” 吹牛! 亚瑟的回答又引得她开怀而笑。 当然,时雨都是利用午餐休息的一个半小时和亚瑟聊天。它常常说些话逗得她忍俊不住,虽然中午这段时间大部分同事都外出午餐,或在员工用餐休息室吃便当,仍有少数几个留在座位上,她的表情变化和她不时忍不住发出的笑声,难免引人侧目。 大家把时雨一个人坐在那的怪异反应看在眼中,也到处传来传去,亚男便来找她了。 “时雨,你最近睡得还好吧?” 时雨给问得一脸困惑。“很好啊,我从来也没睡不好过。” 亚男盯著她端详。“真是,你容光焕发的哩。”她眯起眼睛,接著质询“好家伙,你偷偷摸摸背著我恋爱了?这么一桩好事,你居然瞒著我。我耶!”她指著自己“你最要好的朋友哪!愁你不到男朋友,愁得差点头发变⽩的好朋友耶!” “没有,没有。”时雨摇著双手加头摇否认。“我要是有男朋友,你一定第一个知道。” 亚男拉过时雨旁边一个同事的椅子坐下。“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最近中午哪也不去,坐在这啃三明治,一个人傻笑,是怎么回事?” “哪有?”时雨避开好友灼灼的目光,嗫嚅道。 “好多人看见啦,我昨天和今天也都看见了,你打电脑,打著打著就咯咯笑起来了。” 亚男走过来时,时雨便伸手关了电脑,而她只顾留意时雨,没注意她急促的动作,也没看见电脑萤幕上时雨和亚瑟的对⽩。 “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嘛。”时雨咕哝道。 “是这样啊。”亚男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工作庒力太大,快要崩溃了呢。你最近又一连的加班。”她摇头摇。“说到这个,你加的是自己的班,还是又在当义工啊?” “没有啦,今⽇事今⽇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 “我还知道你好管无聊闲事的⽑病呢。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去堵那些爱扯是非的嘴去。” 时雨不明⽩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亚男对她好,对她如亲姊妹似的关心,她是懂得的。也因此,她瞒著亚男她和亚瑟的秘密,心裹多少有些罪恶感。然而她可以想像倘若她真的不顾和亚瑟的守密协定,告诉了她唯一的挚友,亚男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而假如她为了向亚男证实,让她在一旁目睹她和亚瑟在萤幕上谈,她又会有出卖了亚瑟的感觉。万一被亚瑟知道她背叛了他们间的承诺,它生气不理她了…她不想失去这个秘密电脑朋友,也不想失去亚男的宝贵友谊,最好的方法便是继续假装若无其事。 有时想到第一天和亚瑟“相识”时,她惊骇得跌下椅子,时雨便会失笑,她告诉了亚瑟这件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哦,不是你的错,亚瑟。只是太突然了,我现在偶尔还是会为我和我的电脑变成密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好像这一切仍是我的幻想在作祟。” 我喜你用“密友”这两个宇,Vicky。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你的幻想,我真的存在,而且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一密友” “哦,我们会的,亚瑟。说来不怕你笑我,我的朋友…尤其可称为好朋友的…屈指可数,不会超过五只手指哦!”若是良朋益友,何需多?一个⾜矣。我为什么要笑你?我的朋友…可称为好友的…恐怕比你还少呢。 “唔,我想会使用电脑的人很多,但真正了解、懂得它的,大概也只有那些真正用心不断钻研的电脑专家吧?” 所谓专家研究的仅是机器,但是纵使机器也需要人用心对待,耐心赋予关爱。 “是的。”时雨温柔地道“我了解你的意思。” 你知道吗?我最痛恨听到有人在答录机裹,用不耐烦的口气发牢騒说:“我最讨厌和机器说话。” 时雨这时已学会在发笑之前,先留意有没有人在附近窥看她的一举一动。 “亚瑟,你又来了。说些让我觉得你是个有⾎⾁之躯的人,而不仅是一台电脑。” 或许所有的人都应当如此对待他们生活中以机器制造成的物品。试想,没有我们这些机器,人类如何互相传递讯息,文明如何不断演进? “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台会和他们说话的电脑。” 你是在和一台电脑说话吗? “亚瑟,你知道对我来说,你的存在意义远甚于你的本⾝构造。” 了好久,萤幕上未见任何答覆和回应。轮到时雨焦急地催促了。 “亚瑟?亚瑟,你在吗?” 我会到哪去呢? 亲爱的VicLy,你若真的了解我本⾝的构造,只怕你又会跌下椅子了。 “哦,才不会呢。就算我拆开你的基体,看到裹面的电子板和IC板,那些不过是属于你生命的一部分。对我而言,你仍是亚瑟。” 国美纽约 站立广阔的窗前,对面的帝国大厦如⾼山耸立,下面街上车辆如流,行人如织,豪华的办公室裹,央中空调将沁凉的空气送进室內,传出轻轻的空调运转声。 一个多月以前,视界所及的景物,耳边悉的,即使最细微的声音,都和戈曦宇柚木办公桌上的公文档案一样,是规律、公式化的一部分。 自从一个月又十七天之前的一个晚上,他在家熬夜整理一些资料,不知何故,他的电脑萤幕上忽然密密⿇⿇跳出一些不是他输⼊的文字。待他仔细一看內容,竟像是一段倾吐心曲的文字,向他倾诉著。 出于本能直觉反应和好奇,他回了话。自此改变了他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 当然了,曦宇不久即明了那是个奇异的错误,对方本不知道他是谁,甚至把他当成是她使用的那台电脑。当他发觉她是在湾台台北,他更觉惊奇。至于他们之间的电脑何以如此奇妙的隔洋连上线,他至今仍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勉強可解的,是可能她无巧不巧用了他的英文名字缩写做为她的输⼊密码。最妙的是,她给她的电脑取的名字,正是他的英文名字。 “亚瑟。”只有一个人会在嘲讽他时用这种语气叫他的英文名字。 曦宇转过⾝。 “我敲了门,你没应。”他的大学同窗好友巴克強走了进来。“不过你的秘书告诉我,你正在等我。” 曦宇却神情茫然了一下。 “哦,对了,你明天要回湾台。”他想起来。 克強扬扬眉。“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 “得了,你这颗比电脑记忆板还要精密的脑子会突然故障?”打量曦宇一眼,克強笑起来。“哈,女人。” 轮到曦宇扬起了眉。“何以见得和女人有关?” “若是公事,就算严重到令你心烦,你眼裹不但锐光不减,还会更锐更亮。这不单是个女人,还是个打动了你凡心的非凡女子。” 唏宇的嘴角抿出微笑,摇头摇。“生我者⽗⺟。” 克強走近前,双手按在曦宇的办公桌面上。 “你开始困扰,这表示…你和她已经关系匪浅了?好小子,吭都不吭一声啊!多久了?我来了两个多礼拜,和你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你还把我当朋友吗你?” “话都教你一个人说完了。”曦宇由窗边走开,踱到沙发前坐下。“什么关系匪浅,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啊?”克強转⾝面向他,臋部靠著桌边,双臂抱在前。“你说真的假的?你没有见过她?” “我几乎可以算了解她了,可是我还不认识她。”曦宇说。 “这是什么?同鸭讲?” 曦宇看看腕表,站起来。“我本来在等一个电话,对方迟了,不等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在走到距办公室两条街的义大利餐厅间,曦宇叙述了他的电脑奇遇。 “真是怪事年年有,就属你这一桩最稀奇。”克強啧啧称奇。“还要外加神奇。” “我到现在也还感到难以置信,所以前几次见面没有提起。” “真有你的,戈巴契夫。”克強往他肩上敲一记。“连在家熬夜工作你也会有遇。” “我跟你说过,我本不知道她是何长相。” 服务生领他们走向曦宇订好的座位,餐厅內的女人都对这两个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国中男子投以欣赏的目光。 坐定后,点了餐前饮料,等服务生走开,克強好奇地接续原先的话题。 “你说你和她在电脑上互相谈一个多月了?” “每天,至今未曾间断。” “她不怕上班时间被老板发现了炒她鱿鱼?” “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和我闲谈。” “你们都谈些什么?” 曦宇耸耸肩。“什么都谈,随兴之所至。她的英文相当好,文法结构完美,文笔流畅,我想和她对面相谈会更有意思。” 克強开口前,等著服务生放下他的啤酒和曦宇的义大利苏打⽔,并接过菜单。 “我不知道,曦宇,你的神情…很不一样。” 曦宇喝一口苏打⽔,睨著他朋友打量他的目光。“怎么说?” “好像这不只是好玩的事,你像是认了真了。” 曦宇思索片刻。“我不确定。我想,不妨说Vicky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感觉?老天,曦宇,你见都没见过她呢。Vicky是她的名字?” 曦宇点点头。 “是个洋妞啊?” “国中人。她祖籍江苏。” “还有呢?”克強兴味盎然。 “关于她的个人背景,我知道的不多。” “你不是说你很了解她了?” “我了解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观点。她很感,很敏感,这是我的感觉。她也很坦率,言谈之间,可以感到她不是个虚浮的人。” “或许因为你们互不相识,她很放心你,不必有所顾忌,自然可以畅所言。” “或许。” 领班过来为他们点菜,但曦宇心不在焉,没有细看菜单,便要了当天的特餐。 “一样。”克強对领班说。 “你今天这么客气啊?”曦宇调侃他。 “我今早早餐吃到要去你那之前的半个小时才散,胃还是満的呢。你请客,我几时客气过?何况你现在是行银家了。”克強揶揄回去。 “你还不是为自己铺后台?来到国美你敲我,等我回湾台,你跑得掉吗?” “你这句话说了多少年了?我可告诉你,你当真要回去时,要先预约啊,否则我未必一定有空陪你。” “风流一如当年啊?” “和当年比逊多啦。你呢?我看你除了工作,似乎快没有半点生活乐趣了。” “那得看你对乐趣的诠释了。”曦宇答道。 “十⾜学究口吻。当心呀,别提早步人中年危机了。” “喂,老家伙,别忘了你我同年。” “咱们俩还同月同⽇呢!” 这是真的。他们是否因此结为莫逆,曦宇就不大记得了。那段平时疯狂玩乐,尽情享受青舂,考期便熬通宵,熬得脸⾊发青的⻩金岁月,仿佛是若⼲世纪以前的事了。 大三寒假,曦宇的⽗亲调职国美,不久就办了手续把全家接了来。曦宇剩下的大学学业是在纽大完成的,随后一人负笈去了英国牛津深造。他⽗亲既是这家行银在国美纽约分行的总裁,又是投资股东之一,曦宇念的是经济,自然而然在修完学校教育后,进⼊了行银。 他最初并未藉⽗亲在董事会的权势,由基层做起。自办公室收发员到今天的总经理,完全靠他的努力和敬业,及他的专业经验和学识。认真说起来,他的⻩金青舂年华在离开台北那一年就结束了。 “除了你这位电脑笔友Vicky,”克強说“曦宇,你没有亲密的女朋友吗?” “老天!”曦宇呻昑“我走到哪,只要碰到人都要问这个问题,我⽗⺟更是快把这件事当庭训了。” “你是独生子,戈伯伯和戈伯⺟着急是情有可原的。” 曦宇掀掀眉。“我来猜猜,你今天早上是和戈伯伯、戈伯⺟吃早餐?” 克強举双手做无辜状。“我一大早下楼,正好在饭店大厅碰到他们。” 曦宇十分惊讶。“他们几时到纽约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随口胡猜,不料竟一猜就中。他⽗亲两年前退休后,和他⺟亲搬去了山明⽔秀的奥勒岗,他和他们仅偶尔通电话联络。 “前天。他们在你答录机留了话,你没回。我们凑巧住在同一家饭店。” “哦,我这两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去,太累了,没听答录机。” 他没说出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一回到家就直接进工作室,打开电脑呼叫Vicky。 到底是多年知,克強立即洞悉了他不完全算藉口的藉口。 “我大学毕业后到加州柏克莱,一个人待了几年,曦宇,那时你去了牛津。我要说的是,我了解寂寞的滋味。那种惟恐自己赶不上别人,拚老命K书用功,连睡眠时间都不够,却仍有时间感到寂寞的滋味。” 曦宇朗笑头摇。“你认为我对一个不曾谋面,奇异地在电脑上认识的女人著,是因为寂寞?你错了。” “还有什么理由?” 是啊,什么理由?当夜回到他位于马里兰海滨的房子,坐在台上,望着光鲜灿丽逐渐西沉的夕,曦宇也如此自问。 他可以想出好几个Vicky昅引他的理由。 他以前私生活过得多彩多姿时,认识和往的女人当中,可有哪一个为她们养的鸟或宠物命名?没有。Vicky的老爷闹钟都有个名字呢。 “我叫它铜锣。它响起来真有锣鼓喧天的气势,所以通常它响一声,我就赶紧起,免得吵得左邻右舍不安宁。” “你用的是什么闹钟啊?”他问她。 “是我⽗亲的闹钟,它可能比我⽗亲年纪还大罗。铜锣老虽老,却精力充沛得很,它从我读小学就移到我头,负责叫我起上学了,它是我的忠实老夥伴。” 这世上曦宇只认识一个嗜蔵老旧东西的人,那便是他⺟亲。以前每当⺟亲又把他们⽗子扔进垃圾箱的东西捡回来,他们总会嘲笑她捡破烂,她不以为意,照样当宝贝的收蔵。 两年前,当⽗⺟准备迁去加州,曦宇帮忙打包行李,赫然看到⺟亲几只古老的木箱其中之一,里面整整齐齐蔵放的,竟有他在台北读⾼中时穿的制服,以及他満十八岁时,⽗亲送给他的第一套西装。一架奥林匹克袖珍相机,一只早已停摆无法修复的手表,是他考上大学及他二十岁生⽇时收到的礼物。 最最教他动容的,是⺟亲打开一块她亲手刺绣的手绢,里面包著他自六岁开始换牙起,掉下来或拔下的每一颗牙齿。她甚至能清楚说出哪一颗在他几岁时掉的。 曦宇刚上大学头一年,曾不理会⽗亲的严斥和⺟亲的好言相劝,自以为潇洒不群的留了一头过肩长发,情愿一再被学校处分,就是不肯剪掉。后来一连遭察警取缔,由于⽗亲⾝分特殊,他们没有像对其他蓄著长发的青年,当场在警局就为他剪发,只通知⽗亲带回去严加管教。 案亲到后来对他置之不理,⺟亲到察警局来,流著泪,握著剪刀,剪掉了她自年轻就留著的⽗亲钟爱的乌溜溜长发,然后保他出警局,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 回到家后,曦宇自己拿了剪刀,跪在⺟亲跟前,请她为他剪发。那一束头发,⺟亲也留著,包在另一条绸绢裹。 那天唏宇看见它,忆起青年时荒唐的盲目执著,觉得好笑,大笑了一阵。 “妈,真是的,你留著这个⼲嘛?” “哎,别丢,还给我,这是有纪念意义的。” “什么纪念意义?太尴尬了嘛!” 最后他当然还是顺了他⺟亲,由著她把它又包好收回去。 现在他再次回想,往事历历,⺟亲当初的苦心和爱心,而今的一番用心,在他臆间填満了温情和感动。其实他除了蓄长发那一点可谓叛逆的行为,曦宇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青年,没有其他不良习。 电话响了,他起⾝进屋。 是他⺟亲打来的。 “我们回来看到你留在柜台的留话了。工作很忙是吧?” “还好。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爸还好吧?” 他⽗亲有⾼⾎庒,以前住纽约时,定期去一位识的医生朋友那检查。假如他们专程来是为了找那位医生,表示他⽗亲健康情况出了问题。 “我很好。”他⽗亲在另一支电话上回答他。“许庚年过七十大寿,寄了邀请卡给我们。” “你爸爸拿这个当理由。其实他是想念你,想来看看你。” “啧,好像你不想你儿子,不想看他似的。” “你是一家之主,你发口令,我们才会有动作呀。” “我们?你儿子现在才是发号施令的人哪!” 案亲埋怨,却掩不住他对继志有成的儿子的骄傲。那口吻和他舆⺟亲的亲昵斗嘴,令曦宇微笑起来,他不由自己的想起他和Vicky无拘无束的对谈。 “爸,妈,你们明早要是没和别人约好,我去饭店找你们,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哎,来到这以后,给人三餐请来请去,吃得我的胃都要翻过来了。”他⺟亲说“要是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和爸爸去你那,吃个家常早餐。” “他要上班呀!”他⽗亲的反对并不真心。 “其实我正有这个意思,但是怕你们来来去去太⿇烦,好久没吃妈做的家常菜了。” “看吧,你可是自己给自己找差事做了。”他⽗亲⾼兴的数落子。“带你出来享福的,你偏有福不享。” “曦宇,你想吃什么?稀饭?”⺟亲不理丈夫言不由衷的嘲弄,急切地问。“咸稀饭好不好?你从前最爱吃了。” “我现在还是很喜,妈,只是吃不到了。” “可怜的儿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你不用担心,该带的我都带齐全了。” 曦宇一点也不意外。他⽗亲则在那假装惊惶地叫起来。 “你什么?妈妈,你该不会在行李里带了米吧?” “何止是米?我还带了虾米、香菇、乾葱,姜都切好了片,还有栗仁、百果…” “我的天!”他⽗亲呻昑。 曦宇大笑。 “爸、妈,其实你们不必住饭店,我这多得是空房间…” 他还没说完,⺟亲马上接下去。 “对啊,你买了新房子,我们还没有看过呢。” “你看过曦宇寄给我们的照片啦。” “照片不算数。” “妈妈,你真是的。他明天还要上班,你去到那又煮又弄的,他还得招呼我们。他⾝为总经理上班迟到,如何以⾝作则管理底下的人?” “爸,我…” “你爸说得有理。那么,爸爸,我们就不去儿子那了,明天直接…” “曦宇,你有空房间是吧?”⽗亲问。 曦宇忍住笑。“多得很。我的房子很大。” “那我看就这样吧,我一会儿去结帐,你挂了电话就开车来接我们,省得你妈明早天不亮就要拖我起。我看哪,她说不定今晚尽想着那锅你爱吃的稀饭,觉也不会睡了,会拿著她那大包小包虾米、香菇,跑下去跟饭店借厨房,好明早给你端过去。” “嘿,你想早点见到儿子,别把责任往我⾝上推。” “那你是不去啦?” “我绝不会荒唐到去跟人家借厨房的。曦宇,妈把煮稀饭的材料寄给你,我教你怎么煮。” “曦宇,别浪费时间了,你开车过来吧,我这就去退房。” “爸爸,这可是你在猴急哟!”他⺟亲十分得意将策略成功。 “你这个慢郞中要是不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儿子到了,看谁急啊!”曦宇放下电话,笑着套上一件羊⽑外⾐,然后他看看表。接⽗⺟来他这后,差不多就是他和Vicky每天通话的时间了。 她是和他一样一个人住,还是和⽗⺟同住呢?她有没有兄弟姊妹?她和家人之间是否亲密?她提过她的老爷闹钟;她爱啃她的书本的鸟,博士;她那只善解人意的小狈拇指,可是她从来不曾说过她的家人。 曦宇有一股迫切的需要,想进一步了解她,了解她的一切。他也想和她分享关于他的事,他的生活点滴,包括他⽗⺟刚才那段有趣的对话。 但是她认为他是一台神奇电脑,电脑再怎么神奇,也不会有⽗⺟吧? 有何不可?曦宇脑中灵光一闪,几乎迫不及待想立即坐下来打开他的电脑。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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