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年年有鱼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年年有鱼 作者:杜默雨 | 书号:24105 时间:2017/6/20 字数:12036 |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 |
自从铁胆和阿缎离开后,小惜变得十分沉默。 非鱼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封信,开始念道:“非鱼孽徒,接汝来信,吾心甚喜,汝在外逍遥快活乎?若已成亲,速速偕归返芙蓉村。汝之师娘小已生一子,吾初为人⽗,手忙脚,要帮阿火岳⽗种芋头、带弟妹游玩、为儿沐浴包⾐,又兼有庙务,法事倥偬,汝师乃非三头六臂,⽇渐劳之下,形销骨毁,容貌⽇老,真乃呜呼哀哉。 “汝受吾之教养,当思感恩,如今为师的有难,当徒弟的理当义不容辞,纵是关山千里,亦应以飞鸽之速返回助吾。若果如此,方为吾之乖徒也。汝之恩师吉利手草” 非鱼念完信,朝信纸吐⾆头,就像平时不服师⽗的“教导”对他扮鬼脸。 “哼哼,这完全是孝女娘娘的口气嘛!写得像催命符一样。是啦,我是该回去了,回去把师⽗气得更老!” 小惜坐在旁边,正低头为自己制一件道姑袍子,嘴角漾出了笑容。 非鱼见到她微笑,悬挂的心放了下来,愉快地折起信纸。“这信可要保存妥当,万一哪天我师⽗出名了,他的『墨宝』、『真迹』可就值钱了,到时候我可以发一笔小财。” “二哥要回芙蓉村,那我留在这儿,帮你守着孝女庙分坛。” “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当然跟我一起回去。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师娘吗?现在多个小娃娃,你一定更想看了。” “我是很想见二哥的师娘…可是…”小惜摸上口,那里有小师娘亲绣的八卦香包,二哥将这个护⾝符转赠给她,或许他当时是无心之举,但对她而言,意义却是格外重大。 已经…重大到心头搁着一张慡朗的大笑脸了。 她注定是无法清心了。当尼姑时,为了彷徨的鬼魂流泪:当姑娘时,又为自己的心事烦恼,要她五蕴皆空,实在难上加难啊。 唉!虽说人生免不了烦恼,可这种烦恼的感觉还不错,想着想着,就算作梦也会笑出来… 非鱼见她右手捻着针线,左手按住心口,目光不知放在什么地方,痴痴地朝空气傻笑,不噤又为她担心。 难道她不想跟他走,是为了这儿的心上人? 正在猜测时,门口走进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书生,顿时令非鱼心生警戒。 “小臂音,我今天来求你为我祝祷,保佑我明年考上秀才。” 非鱼凉凉地道:“你不用功,再怎么求,也考不上啦。” “咦?”书生脸⾊尴尬。“那个…我今天回去就用功,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非鱼头摇道:“我们这里不拜文曲星,来这儿求没用。” “可是…”书生眷恋地望向小惜。“小臂音很灵,我来求她。” 小惜痹篇那痴的目光?凑呤強停热蝗思乙锩Γ艿米龅闶隆?br> “二哥,我来帮赵公子上个香,求孝女娘娘…” “小惜,今天不用你忙。这样吧,姓赵的,你不妨拈个签诗。” 非鱼不由分说,将签诗筒塞到赵书生面前。 “好吧。”赵书生只好菗了一支签,想要递给小惜,中途却被非鱼截走了。 “哇!下下签!”非鱼拿着签支,大惊小敝地叫,又翻了他的签诗谱。“下下第四十四,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赵书生不解地道:“这是杜甫的诗,怎么变下下签了?” “我说你老兄不用功就是不用功。”非鱼头摇叹气道:“瞧瞧这里,乾坤一腐儒,这不是说你吗?成⽇只知道到外头踏青看美人,把家里的书放得霉烂了,又怎脑萍得上功名?再瞧瞧这个永夜月同孤,是说你一辈子对着一颗月亮,孤孤单单的,恐怕娶不到老婆了。” 赵书生大惊失⾊!“那…我请小臂音消灾解厄…” “不不,你的命运这么糟糕,应该由我法力更⾼的非鱼天师来祈福” “呃…”赵书生只得接过小惜送上的三炷香,任由非鱼指挥,又拜又跪又随非鱼起舞,最后终了,还如痴如醉地在功德箱丢下几枚铜钱。 赵书生拿帕子擦了汗⽔,仍眷恋地望着小惜。“小臂音,那我明天再来了。” 非鱼抢着道:“孝女娘娘的法力可达一个月之久,你明天又来,恐怕会坏了今⽇作法的效果,这一个月內必需闭门用功念书,方可再来。” “唔…”赵书生颇为为难,再看小惜一眼,这才离开。 送走赵书生,小惜笑了。“二哥,你别捉弄赵公子,他是诚心诚意来求功名,你要给他一个希望。” “他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啦,赶他回去念书才是正经的。”非鱼看着小惜的笑容,心里一突,不可能吧?小惜不会看上这家伙吧? “这…如果他真的考上功名,跑来提亲,你会答应吗?”他开门见山问。 “二哥说哪儿去了,我不会成亲的。”小惜脸蛋微红。 “是了。”非鱼忙敲边鼓:“这姓赵的书生人品是还好,可是不务正业,个消极,不思长进,成⽇游,小惜你嫁了他会吃苦,就算你喜他,也千万不能嫁这种人,二哥会再帮你物⾊一个好对象。” “二哥,别说这个…”小惜本没把赵书生放在心上。 “小臂音!”门口又走进一个轻摇折扇的年轻公子,叫得好不热情。 “呵呵!”非鱼了上去,把小惜挡在⾝后,笑咪咪地道:“原来是钱可通大少爷,你前几次过来,不是被鬼打,就是让孝女娘娘生气,教我一支桃木剑不知怎地就打到你手上,怎么你还敢来呀?” 钱可通正是偷摸小惜小手的花花大少,只见他⾊地盯住小惜。“只要能见到小臂音,再挨一百个鬼打,我也甘愿。” 无可救葯了。小惜躲到非鱼⾝后,低声问道:“钱公子要上香吗?” “是!是!我就是来上香问孝女娘娘,看何时能娶小臂音回家。” “什么!”非鱼大声叫道。 “咦?我听说你在为妹子找对象啊。”钱可通啪啪猛打折扇,一副好不风流倜傥的模样。“我钱大少爷家里开钱庄,银子是叮当叮当的进来,加上相貌英俊,学富五车,这样好条件的对象去哪里找?” 非鱼转头看小惜,那目光似是在问:你喜他吗? 小惜只是抓紧非鱼的袖子,吓得直头摇。 非鱼放下了心,拍拍她的手背,回头笑道:“我说钱太少爷,我是小惜的二哥,人家说长兄如⽗,要谈婚事,就找我说。” “那太好了!”钱可通合起折扇,很得意地道:“聘金一百两,非鱼天师你说这够不够?” “当然不够了。我妹子是无价之宝,怎能一百两就卖断?” 钱可通脸⾊有点难看了,还不忘瞟向小惜。“娶妾花一百两,这可是空前绝后的天价,就是因为她是小臂音,所以才值这个价钱。” “原来你是娶妾!”非鱼大叹一声。 “是啊,我娘说不能娶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娘,可我又很喜小臂音,我娘也想找个伴儿陪她念佛,于是允我花一百两娶小臂音回家当妾。” “钱大少爷啊,我说你是娶老婆,还是买个会念佛的姑娘陪令堂?” “我当然是娶老婆了。”钱可通想绕到非鱼背后看小惜,却被非鱼挡住了,只得啪一声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道:“可惜了小臂音的绝⾊姿容,却配上这一双长短脚,要求姻缘,必定难上加难。不过没关系啦,我不计较这些,让她进我钱家当我的小妾,保证让她吃好穿好…吓!非鱼天师,你又拿桃木剑?” 非鱼一脸惶恐,睁大了眼看他的右手,惊慌地叫道:“哎呀!我…我是⾝不由己啊!我不想拿…可是…”他的右手已缓缓举起桃木剑,又缓缓摆了一个招式。“我的手自己在动?啊!一定是孝女娘娘附⾝了,她很不喜看见钱大少爷你,知道你又在外头做坏事了,所以每回你来,她就要我打你一顿!” “别打呀!”钱可通吓得拿折扇挡住头顶,惨叫道:“我昨天只是踢我姨娘养的大花猫一脚,我没做坏事啊!”“我也知道你没做坏事!”非鱼的桃木剑“自动”砍向钱可通,语气惊恐地道:“可是孝女娘娘知道你做的一切…啊!要打下去了!” “救命啊!”钱可通逃避不及,头顶挨了一记。 “完了完了!钱大少爷,我又要打你了,你赶紧逃吧!” “呜,好痛…那个非鱼天师,有关聘金…哎唷!” 啪!钱可通还来不及逃走,话也还没说完,手臂又被敲了一下。 非鱼紧张地拿桃木剑打来打去。“钱大少爷,不能再谈了!再谈下去,你会被打死啊!”“呜,我还要留条小命继承我爹的钱庄啊!”钱可通脸⾊惨⽩,拔腿就跑,婚事也不敢谈下去了。 “钱太少爷,别走啊!我还没打够呢!”非鱼追到门口叫道。 小惜按住桌面,不敢笑出声,抿笑个不停。 非鱼回到屋內,放好桃木剑,轻松地拍拍两手。“他敢再上门,我再打个过瘾,敦他爬着出去。” “二哥,你别这样唬人家嘛。”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神跟鬼,逢庙必拜,我这是以毒攻毒,请出孝女娘娘来管教他。”非鱼大声地道:“太过分了!怎能说要娶妾呢,他把我们的小惜当做什么啊!”“二哥,别理他了。” 非鱼还是忿忿不平地道:“娶娶德,只要心地善良,能让我好生疼爱,就算一只脚长、一只脚短,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说得像是施舍恩惠!小惜,二哥告诉你,嫁这种人是绝对绝对不会幸福的!” 二哥为何如此动? 小惜望着他的神情,那就像当初听到她有喜的人,一样的焦急。 二哥疼她,她明⽩,可她知道兄妹之情的分界,她更了解自己掌心那道横纹的意义,绝不做非分之想。 小惜笑得十分柔美。“二哥,别为我担心了,你不是要讨老婆吗?” “我都忘了!”非鱼用力一拍后脑勺。“这是我这趟出门的最大目的啊!”“我也帮二哥注意了,很多婆婆介绍的对象都很好…”“不!我先妹子之幸福而幸福,你一⽇不成婚,我也不考虑婚事。” “二哥…” “小臂音!”门口又有人喊小惜了。 “什么事!”非鱼横眉竖目地转了⾝,准备再赶人。 “咦?非鱼老弟,你今天眉头怎地挤在一块了?” 来人正是石伯乐,他手上抱着他的三岁小儿子,后面照样跟了四个随从。 “是石大哥啊!”非鱼露出笑容,上前去,准备去抱小喜儿。“最近『特地』来找小惜的人太多了,每天就像赶苍蝇一样,赶也赶不完…小喜儿,非鱼叔叔抱…呵,不理我?” “小臂音姑姑!”小喜儿已经伸长了手,扑向小惜。 “小喜儿乖。”小惜抱了过来,那粉胖的小脸,笑道:“早上才去你家教你念阿弥陀佛,现在又来了?” 石伯乐代答道:“我正好要出门,小喜儿吵着要见小臂音姑姑,这就抱他来玩了。” “小喜儿,想我呀?”小惜笑靥温柔,亲了小喜儿脸颊一记。 “嘻嘻!”小喜儿笑得合不拢嘴。 “啊哼?”非鱼瞪住小喜儿。虽说不该跟一个三岁娃娃吃醋,可瞧他腻在小惜怀抱里,那副小人得志的骄纵模样,真是教他看不惯啊。 吃醋?他为什么会吃醋?嫌三餐吃的菜不够酸吗? 望着小惜那温婉的笑容,他突然想变成小喜儿,让她抱在怀里疼着… 什么想法嘛!他拍拍头,又晃了晃头,从小食盒拿出一块糖。 “小喜儿,吃糖。”非得把他从小惜怀抱拐走才行。 “小臂音姑姑,吃小喜儿糖糖。”小喜儿更⾼明,从口袋掏出一块桂花软糖,笑嘻嘻地送进小惜嘴里。 “好。”小惜张口,微笑吃下。 “哇哼!”非鱼瞪了眼,把手里的糖扔进自己嘴里。 石伯乐在旁察言观⾊,笑咪咪地道:“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嘿!”非鱼一下子不知该如何说。 他从来没跟别人说他们是结拜兄妹,别人听他们兄妹相称,自然就将他们当成亲兄妹;可万一人家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却是孤男寡女⽇夜同处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影响到将来帮她找个好人家? 咦?他什么时候要说一句话,得瞻前顾后考虑上老半天! “我跟二哥是结拜兄妹。”小惜倒是答了出来。 “我就知道!”石伯乐开心大笑。 “你早就知道了?”非鱼问道。 “是猜的啦!瞧瞧你们俩,一样的圆脸蛋,一样的大眼睛,还有一样的黑头发,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妹。可我老婆说,这叫做夫脸,就像我跟她,成亲久了,天天对看,久而久之,眉⽑眼睛鼻子嘴巴就一模一样了。” “我们像吗?”非鱼望向小惜,而她也同时望向他。 四目相对,他大眼灼灼,她眸光羞涩,又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石伯乐见状,又是笑道:“还有的人哪,是天生一对,就像非鱼老弟和小臂音,本来就长得像,好象是月下老人捏好的金童⽟女,送到人间的两处地方,等到时候到了,就会碰头,然后…” “石大哥。”非鱼搔搔头,很难得的打断石伯乐的话。“上回县衙拿来的二十两酬金,不知道大哥办好了吗?” “办好了!”石伯乐拍脯道:“有你石大哥办事,非鱼老弟尽管放心,我自己再添上八十两,以孝女娘娘之名,到乡下布施⽩米,分放冬被,赈济贫苦百姓,他们都很感动,保证赶明儿一堆人来这儿上香致谢喽。” “多谢石大哥善心。”非鱼和小惜齐声答谢。 “不用谢我啦,是你们厉害,帮衙门赶走厉鬼。可是…”石伯乐的笑容不见了,换成凝重脸⾊。“非鱼老弟啊,我不是叫你别管衙门的其它事吗?这下子可好了,你帮李甲的家人伸冤、找证据,上告到知府那儿,正巧巡抚来查案,刚刚我接到消息,今早二府会审,当场无罪开释李甲。” “这好啊!”非鱼喜出望外。 “是很好,可是包子炳就不好了。他当初为了尽坑谙案,草草了事,硬是把罪证不⾜的李甲判成冤狱。巡抚审案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面子实在挂不住。” “他判冤狱时,就已经挂不住面子了。” “唉!我是怕包子炳小心眼儿,将来找到机会,挟怨报复非鱼老弟你,这个民与官斗,吃亏的总是小老百姓啊。” “比起人家的冤狱,我非鱼堂堂正正做人,不怕跟他斗。” “还是非鱼老弟胆识过人。”石伯乐说这话时,已经冒出一⾝冷汗。“我这个贪生怕死的,就算要帮人家救冤狱,也只敢隐姓埋名,托人出面。”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考虑,石大哥顾及家人和事业,做事谨慎些,这没什么不对。再看看我,一只鱼游来游去,一人吃全家吃,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是出了事,也不怕牵连别人。”非鱼豪气地道。 “可你也有小臂音妹子啊!”小惜正在逗弄小喜儿玩耍,抬起头,眼眸清亮亮地道:“二哥做的,一定是好事,小惜不怕出事。” 非鱼哎呀一声,他怎能忘了小惜呢。 然而小惜的话,贴心而坚定,彷佛让他吃下一颗定心丸,就像他在前头冲锋陷阵,她则在后头默默支持他… “非鱼天师!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家啊!”门口挤进一堆人。 “是李甲和他的家人。哇!还有拿了⽩米的穷人家…”石伯乐的随从认出这群人,忙着维持秩序。“别挤别挤!非鱼天师就在这儿。” “天师!感谢你呀!”众人劈哩啪啦跪了一地。 非鱼赶忙跳开,笑咪咪地指着墙上的孝女娘娘圣像。“这都是孝女娘娘的功劳,大家要谢天、谢地、谢神明,可千万别谢我啊!”“感谢老天!感谢孝女娘娘!” 小惜见来人众多,忙将黏人的小喜儿还他爹,拿出香束点燃,一支支分送,让这群善男信女虔心敬拜。 正在忙时,突然看到人群后面一个悉的脸孔,神⾊茫地看她。 “啊?”她心头一紧,几个月不见,爹似乎更苍老了。 年又魁见到小惜看到了他,脸⾊一变,转⾝就跑。 “爹…”小惜哽咽追到门外,却是叫不出声音。 非鱼穿起道袍,准备开坛祈福,见到小惜有异,也跟着跑到门外。 “怎么了?”他也瞧见那个擅于“逃走”的背影,一溜烟儿就转过屋角,逃逸无踪。“是你爹?” “爹来了…”小惜流下眼泪。 “你爹会来看你,可见心里仍是挂念着你,他一定还会再来。”非鱼心疼地拍拍她的肩头。“里头有人需要我们祈福,等忙完了,二哥再帮你找爹。” “好。”小惜抹抹泪,嘴角有了一丝微笑。 依靠着二哥,有二哥了解她的心事,她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 “非鱼天师,当初请你到衙门赶鬼,千拜托万拜托叫你保密,怎么现在全城传得沸沸扬扬,叫我们大人面子往哪儿摆?” “又是面子?”非鱼瞧了李师爷那张狭长窄小的“面子”头摇道:“当天赶鬼,你们衙门一堆衙役、捕快在那儿,每人脸上一张嘴,我也控制不住,怎知不是他们说的?” “大人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不敢说的。”李师爷郑重地道。 “你们也警告我了,我也没说啊。” “可是,城里传言,衙门就是贪污败腐才会闹鬼,然后又什么非鱼天师法力无边,收妖降魔,连包大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就是你为了招揽孝女庙分坛的信徒,故意拿我们包大人做话题?”李师爷质问。 “市井传言你也信?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一只小虫可以变猛虎;我没说的话,也变成我说的了。”非鱼故意唉声叹气。 “非鱼天师,这些事我们大人都不跟你计较。”李师爷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十两银子,包大人想请你再到衙门做场法事,以孝女娘娘之名昭告百姓,咱们大人乃是宋朝包龙图转世,公正不阿,铁面无私…” 非鱼打个呵欠,将信封推了回去。“我又没系啥铃子,不知如何解开。” 李师爷忍着气道:“非鱼天师,包大人是看得起你,这才再请你做法事。” “哇!外面看得起我的人更多。”非鱼站起⾝,摆出送客的手势。“我妹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出去帮忙?钍σ蠢矗獗咦宜湍愕矫趴凇!?br> “这是十两银子耶!”李师爷被非鱼半推半送地带离小房间,一眼看到神坛前的功德箱,轻蔑地道:“他们一个角子、一点碎银的丢,你要多久才能积到十两纹银?非鱼天师,你得好好想一想。” “他们有诚意,就算投一把青菜、一颗芋头下去,孝女娘娘也会欣然笑纳。”一边说着,非鱼送客到门口,再把信封推回李师爷的怀里。“你这十两银,也不知道去哪儿搜括来的,我承受不起啊。” 李师爷悻悻然收起信封,脸⾊灰败,无功而返。 非鱼咧开大笑容,进到屋子;小惜正拿起符⽔,喂了一个受惊的小儿。 “小朋友不要怕,孝女娘娘保佑你,大鬼小表都不见,让你平安快长大。” 她声音软腻腻的,轻握小儿的小手,又摸摸他的额头,几个轻巧温柔的动作抚下来,那小儿已酣然闭上眼睛。 妹子得到他的真传了!非鱼颇为得意,突然又有个念头,若他是那个受惊啼哭的小儿,让妹子摸来摸去,这该有多好啊。 送走感涕零的娘亲和小儿之后,小惜收拾东西,心神不宁地问道:“二哥,刚才你好象拒绝李师爷的要求?” “叫我以孝女娘娘的名义帮包大人说话,门儿都没有!” “他们会不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喽,还能拿我怎么办?” “嗯!”小惜用力点头,绽出微笑。 怕什么呢?就算有事,二哥也会保护她啊。 …。。 丝丝寒风从窗格子吹进来,轻轻摇晃了揷在香案上的青翠竹叶。 “喂!别走啊!”非鱼的叫声从外头传来。“年伯伯…” 小惜焦急地跑了出去,只见非鱼追到了街头,左顾右盼,搔了搔头,又委靡不振地走了回来。 “我爹…又来了?”她平静地问。 “应该是他。”非鱼将手上的一包葯材递给小惜。“我去葯材行回来,远远地看到他在门外张望,都怪我太早喊他,让他给跑了。” “二哥,不要紧的,我知道爹来看我,心里很快;或许哪一天他想通了,或是机缘到了,我们就会相认。” “下次我一定帮你盯牢你爹。”非鱼怜爱地小惜的软帽。 妹子的头发愈来愈长了,可她还是喜戴这顶帽子,拖着他的两条长辫子,有空还会拆开来仔细洗⼲净,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彷佛是擦拭什么珍贵的珠宝,也像此刻他摸在她头上,那种又怜又疼又惜的呵护感觉。 “二哥…”小惜不再让他摸头,不好意思地挣开⾝子,打开葯包。“我怎么帮你处理葯材?” “喔。”非鱼大掌空空的,若有所失,随即不自在地握握拳头。“画圆圈的是伤风葯,没画圈的是咳嗽葯,你先磨粉,二哥再教你调符⽔。” “好。”小惜坐下来,准备她的工作。 “说起今天到葯材行,老板娘本来要帮你作媒,对象是她的侄子,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侄子也想过来看你,谁知道谈到你的脚,他侄子就不肯谈了,真是气死我了!娶的是人,不是脚啊。” 小惜低头微笑,好象没听到非鱼的话。 “小惜,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小惜眼眸清朗,笑容恬美。“我天生的长短脚,怎么拉也拉不齐整,人家计较这件事,就算娶进门了,他们心里也是一块疙瘩,不如谈不成婚事,大家都自在。” “那是别人没眼光,不懂得我们小惜的好处。”非鱼坐下来喝口茶。 “二哥,别为我花这么多心力,小惜只要跟着二哥,也是好的。” “不行啦!当初结拜时,二哥答应帮你找到爹爹,现在不只要找到你爹,还得为你挑个好姻缘,我当二哥的才算是仁至义尽,鞠躬尽粹。” 小惜又笑了。“二哥,别再挑了,小惜不嫁就是不嫁。” “是因为…呃,有喜的人了吗?” 非鱼憋了好几个月,终于问了出来,否则老是瞧她偷笑、傻笑,握着⽑笔或桃木剑发呆,他可是会变成被敲得头痛的木鱼啊。 “是这个。”小惜第一次坦然地伸出双手手掌。 “是什么?”妹子的手掌有很多硬茧,他伸出指头去碰。 那轻柔的触感让小惜心跳加剧。她一双断掌这么明显,二哥怎会看不见? 她⼲脆以右手食指划过左手掌心的横线。“这个。” “你的指头?该剪指甲了。” “二哥!” 小惜噗哧一笑,再以左手食指划过右手掌心,轻轻地说道:“断掌。” “断掌?”非鱼扳起她的手掌,左看右看,上瞧下瞧,翻来覆去。“你断掉的掌纹可多了。瞧这条,我猜是你第一次见到老哥哥,拿树枝划破掌心,留下了一条⽩纹;还有这条,应该是被镰刀割伤的⾁疤;你的手心一大堆⾼山和河流,切来切去,断得可七八糟喽。” “⾼山和河流?” “这个是山。”非鱼按了按硬茧,再划过几道掌纹,笑容慡朗地道:“这个是河流。就像人的一生,⾼低起伏,嗯…”他的指头从“⾼山”爬下来,再顺着“河流”滑过去。“据本非鱼天师的观察,你已经爬过最辛苦的那座⾼山,此时的运势正是顺流而下,一帆风顺,一⽇千里,鹏程万里啊。” “就知道二哥会说好话。”小惜巧笑倩兮,那只大指头划得她掌心好庠,可她又不想菗手。“真正的手相不是这么说的。” “是没错。你一定要说,断掌命薄喽?”非鱼微笑看她。 “相书这么说,别人也这么说,断掌的人命太硬,克⽗,克⺟,克…克夫,终其一生,都不会幸福,所以…” “你为了不克夫、不害人,所以不嫁?” “啊…”被非鱼点出心事,小惜脸一红,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你很喜那个人,对不对?”非鱼继续问道。 唉!他是一定要关心妹子啦,可怎么这句话一问出来,他好象掉进了一坛⻩醋里,酸得他想流泪呢? 小惜的手这么好摸,他怎舍得让别人来摸她、捏她呢?万一把她捏出瘀痕,让她疼了,他铁定马上提着桃木剑赶去砍人。 急死他了!到底小惜喜的那个人懂不懂得珍惜她呀? 再见小惜双眸如醉,就像平时痴痴发呆的模样,难道又想到情郞了? 他急道:“小惜,咳…二哥年纪较大,不免要说几句话。你才还俗没多久,涉世未深,只见过几个男子,那人是好人也就罢了,就怕只知其面,不知其心,你可别一下子陷下去,快告诉二哥那人是谁,我好帮你瞧瞧他是好是坏。” 小惜低头道:“他是好的。” 糟了!她已经沉不悟了。非鱼更着急,一一数着眼中钉:“不是赵书生,也不是钱少爷,难道是对门磨米的孙大少?还是街尾卖古董的李老板?咦?莫非是石大哥的大儿子?他也老是瞧着你,不对不对!他才十三岁,太小了…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对你有意思?” “二哥,别猜了,都不是。”小惜眼眸湛亮,直直瞧着非鱼,又不好意思地脸红低头。“我只能说,我和他无缘,所以二哥也别为我担心。” “为何无缘?” “嗯…”她怎能说,妹妹喜上哥哥了? “他知道你的心意吗?”非鱼又问。 “大概不知道…” “若是如此,他怎能算是好的!”非鱼跳了起来。“到底是哪个楞小子?他怎能不懂你的心意?快跟二哥说,我去揪他出来,叫他过来提亲!” “二哥,不要!” “怎能不要呢?我不能见你害单相思,更不容许他因为你断掌、长短脚就不想娶你。哼!如果他因此嫌弃你,你不要也罢,二哥再帮你找一个更好的。” “他不会的,他不会嫌弃我…” “我不相信!有谁比你二哥更懂得疼你…”此话一出,非鱼张大嘴,为自己的话而感到无比惊讶。 是啊!有谁比他更懂得疼惜、呵护小惜?他是多么想把她带在⾝边,好好宠她,看她娇羞的微笑,听她好听的念经声音;他收妖,她画符;他作法,她助念;夫唱妇随,降龙伏虎,消灾解厄,自己快乐,别人也快乐! 夫唱妇随!天哪! 他已经把小惜从尼姑庵拐出来,再拐她当道姑,如今又要拐她当老婆? 转了好大一圈,他终于明⽩自己的心思了。恁谁当哥哥的,都会疼妹子,他却疼到想整天看着她的脸、牵着她的手、抱着她的小⾝子,就像师⽗爱师娘,想要尽早娶回家,相亲相爱过一生。 可她喜别人呀! “你真的很喜那个人?”他咄咄问。 “我…”小惜被非鱼瞧得无地自容。 “可以告诉二哥他是谁吗?” “他…” “他待你,有比二哥好吗?” “没有人比二哥更好了。”小惜的脸红似火。 “那你为什么喜他?”气死了!他不相信别人会比他更好。 “他很好,真的很好,对我很好…我…” “我看不见哪个男人对你好啊?好啦!老哥哥和石大哥是对你很好,可你不会喜他们吧?那几个偷瞄你的,什么时候又对你好了?你⾝边真正对你很好的,也只有你二哥…” 非鱼平时的脸⽪很厚,自吹自擂,毫无愧⾊,此刻的脸⽪却红了。 对她好的,只有他:而她喜的,正是那个对她很好的男人… 哇哇哇!那个害他恨得牙庠庠的可恶小子呼之出了! “你喜的是?”他心里的木鱼愈敲愈快。 “二哥…” 这声二哥是答案?还是喊他? 两人痴痴对看,香烟袅袅,穿雾过雾,朦胧不清,墙上的孝女娘娘圣像也是含笑看他们。 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群县衙捕快冲进孝女庙分坛,打破了这份奇异的沉默。 “县太爷有令,捉拿拐尼姑净憨的贼非鱼到案!” uMUxS.cOm |
上一章 年年有鱼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年年有鱼,言情小说年年有鱼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杜默雨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年年有鱼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