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城南城北一窝亲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城南城北一窝亲 作者:洪欣 | 书号:27443 时间:2017/6/28 字数:18499 |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在朝露未⼲的清晨,天⾊也不过刚蒙咙亮,余芊瑛独自一人一脸委屈样地嘟着嘴走在一片杳无人迹的田野上。 四面微风轻抚,令人感到有些微的凉意。她扯了下肩上的包袱。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家出走了,为了表示她立独的意志,她决定一个人走,连那跟了她多年的小岚都抛下,瞧她爹怎么收拾这残局去。 其实…她也不是非走不可,不过就是心里总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是谁呢?当然就是她爹和⾼羿喽,一个好计得逞地觅得了个女婿;一个唬弄了她半天,若她这般轻易地点头,那真不是窝囊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而且他怎么可以没跟她“知会”一声就跟她爹说要娶她?虽然说她是不怎么反对啦,但是就这么决定了,就是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她以为…至少…也要跟她说两句好听话吧!像是…做番宣誓吧?像他爹对她娘说的那样啊,若有什么三心两意就遭天打雷劈等等什么的。 这样就好啦,她不求多的,尤其是打小总是听长辈们说女儿的婚姻都是⽗⺟作主、天底下的夫多的是在新婚夜才头一次见面的,可她不要这么,她的丈夫得要她自个儿挑,而且,还要先征得她同意。谁知那⾼羿却跳过她直接跟她爹说去了,虽然是情势所,但至少…他也要在事后补报才是。尤其那⾼羿还没跟她解释清楚他与仙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像这种大⾊鬼,她岂会让他进他们余家门?她叉着打定主意,以一副他要“嫁”给她的心态。 只是她正想得⼊神时,突然咕噜的一声闷响,让她清醒了过来。 咦!她还没吃早饭喔!摸着自个儿异常扁平的肚⽪,难怪她觉得这一路走来走得一点元气也没有,原来是肚子饿了。她抬头望着四周,连个人影也没有,更别提会有什么小贩店家了。想摘点野果、打点野味垫垫肚子,但举目所见,除了菜圃里的青菜萝卜,就是小径旁的野草;而会动的不是蚂蚁,就是田鼠,而这两者她都没兴趣,这岂不是存心要饿死她吗?至少,总有人种种地瓜什么的吧?她不死心地继续找着,总算让她瞧见前头林子里似乎冒出一缕炊烟。 好极了!只要有人就不愁没得吃。她元气一来,不觉加快脚步。 “有人在家吗?”余芊瑛轻轻地敲着门连叫了几声,却直候了半天才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一大早你们就来瞧什么?怕我睡得不省人事,两脚一伸见阎王去了吗?”低沉而严肃的声音随着那张不怎么悦愉的脸出现在门后。在看见门外的是位姑娘家后,他又眯着眼从头到脚将余芊瑛打量了一番,终于开口:“姑娘要问路吗?” 口气虽较温和,但仍带着股天生的威严。 “不是的,老伯,我只是想…可不可以跟老伯买点食物,我有银子的,你放心。”她忙掏出银子道,心里却也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他。 眼前这老伯跟她爹差不多年纪,可是看他那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加上他连脸上皱纹都比她爹少一半看来,可见这位老伯的五官极少运动,所谓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除了“毫无表情”的表情,大概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怜!这老伯一定是遭遇过极大的挫折,以致感情如此迟钝封闭吧。 “跟我买食物?”他的双眼这回更是眯成了只剩一条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瞧见我门口挂着粮店的招牌了吗?一个姑娘家大清早的到荒郊野外买东西?我说小姑娘,路就路了,说一声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哪!你往回直走,过了桥先左转,等出了那片菜园子再右转,然后顺着路走就可以回到市集里了。”他摇头摇,不甚赞同道,更不掩饰那丝轻视。外头好好的路不走,却走到这羊肠小径来,真不知这年头的年轻人,眼睛都长哪儿去了! “不是的,老伯,你误会了,我没路,更不想到市集去,我只是路过这里,因为肚子有点饿了,又不知道要往前走在远才能遇到间店铺,所以想跟你买点东西,好带着路上吃。”余芊瑛迹近恳求地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钻回屋子里。 都说要买东西了,他偏要说她是路了,而且还赖她死不承认,这个老伯不但顽固,还很会自作主张,就跟她爹一样!要不是她此时已饿得没力气,她还真想要一字一句地吼给他听个清楚。 “就你一个人?”他终于又转回⾝来,却又开始打量起余芊瑛。而且这回好像研究得更为彻底、仔细,因为他⾜⾜看了半晌,连一向自信満満的余芊瑛都几乎要以为自个儿⾐裳是不是穿反啦,否则他到底在瞧什么? “老伯…” 她不耐烦地正要出言问问他又怎么了,却见他扯了扯她⾐袖道:“这⾐服是你自己的?” “穿在我⾝上当然是我的!”她没元气地回答。心里认定了这老伯不是存心找她碴,就是十天十夜没碰到个人陪他讲话,所以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是要她陪他抬杠。 “看你这穿着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姐小吧?”他的眼神盯着她,似想从她的答案中找出她是否说谎的迹象。 “老伯,你真是聪明,一看就知道我的出⾝,人家说的‘智者’大概就是指像老伯这样的人吧。既然如此,您更不必担心我会赖帐喽,那么您可以把食物卖给我了吧?”耐着子,她勉強自己巴结他两句,就求他别再嗦下去,她的肚子已饿得前贴后背了,什么都不挑…不过以这老伯的个,就算她想挑,大概也没得挑吧。 “一个千金姐小一大早的跑到荒郊野外来跟我买食物?”他又重述一次之前问过的话,只不过这回他从一个“姑娘家”改成了个“千金姐小”听起来好像地位提升了不少,但结果仍然一样,他还是站着不动,毫无跟她做买卖的意思。 “老伯…”她深昅口气,控制住脾气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这话您刚才已经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只是路过这里,好吗?” “就你一个人?”他又问,而且似乎比余芊瑛更受不了这僵局。 “对!您瞧见我⾝边跟着其他人了?”她几乎要贴着他耳边郑重地再说一次。 要不是看他年纪一大把,她真想紧紧地掐住他脖子,问他到底卖是不卖。这老伯得了痴呆症吗?同样的问题非得问个两、三次不可,这样下去就是问到她饿死了,他八成还兴致地摇着她问:是不是一个人啊?老天!扁想着她就快疯掉了。 “我看你的模样大概也读过点诗书,妇女的三从四德难道不晓得?不好好待在单房里刺绣习琴,却独自跑到这僻壤之地,是跟情人私奔?还是不守礼教被逐出家门?不像话!还不快回家去。”他拂袖道,状甚不齿她行为地又要钻回屋子里。当然,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你给我站住!”气死她了!这个老伯不但顽固,还会编故事的,问了堆毫无意义的间题后,就给她安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避他什么“敬老尊贤”他老虽老,可一点也不值得她尊敬。 “你…你说什么?”他似乎也火了,对她这狂妄的口气。 “重听是吗?好,我再说一次,你给我站住!”她冲着他再说一次,而且以更大的音量:“我余芊瑛可不是让人耍着好玩的!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戏弄辱骂人,你这个不辨是非的老顽固!”她又在骂了句。 “没教养的丫头,竟跑到这儿来撒野!”他气得红了一张脸。 “你才没教养呢!也不问个青红皂⽩,就指着人家破口大骂,还好意思说我咧,要不是看你年纪一大把,我不打你一顿才怪,哼!”她不甘心吼道。可发怈了番,那声音却愈来愈低微,因为这一叫把她力气给全用光了,故待话声方落,她已经缓缓地蹲坐下来,双手托腮,决定谁也不想理了。 饿死她了,不卖就不卖,她休息会儿,总没碍到他了吧?他要再嗦,哼!有他好看的。 也许是被她那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给打动了;也许是被她给骂醒了,总而言之,那老伯脸⾊倒也和缓下来,陪着她蹲坐在门边。 “喂,老夫当真误会你了?”他看着她半晌后,终于开口。 “嗯。”她精神委靡地点点头。 “好吧,若真是如此,那就是老夫的不是了。” 她抬头轻轻地瞄了他一眼,确定他已有“海意”后,以一副还算可以接受的表情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老伯,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这丫头真的很不客气啊!竟把他当成个“小人”啦,可是这回他却无法对她发起脾气,反而看着看着竟有股想笑的冲动。他方才是冲动了点,现在仔细看来,这个丫头实在有趣,虽然外表像个千金姐小,言谈举止却古灵精怪得让人觉得有趣,一点也没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姐小们矫做作的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竟能养出这样的女娃?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看过像她这样的丫头呢。 他轻咳两声道:“那我真要谢谢你喽。’” “不客气啦。”她老实不客气地淡淡道。 他好笑地摇头摇,算是服了她。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到底要到什么地方?怎么连个婢女都没带在⾝边?这样太危险了吧?” “唉,这事说来话长,而我现在没力气说这么长的故事。”她又吁了口气,今儿个真是出门不利,她确实不想提了,倒是这老伯为什么一见面就对她那么凶?“老伯,你女儿该不会是被男人拐跑了吧?” “别瞎说,老夫女儿很乖巧的。”他瞪大眼道。 “那么…是你的媳妇不守妇道?还是她杵逆你,没有点媳妇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愈说愈难听了?老夫的媳妇温恭谦良,⾜做天下为人媳者的表率。”听她突地胡说八道起来,他不觉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这般愤世嫉俗?把我批得没一个好处。”她撑着小脑袋,用副怨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我想…可能是这样吧,因为你带着个包袱,脸⾊又怪异的…”他难堪地摸着自个儿胡子道。事实是因为他正忙着在厨房升火却屡试屡败而心情不佳,才会一时冲动。 “老伯,不是我爱说你,实在是你的想像力真的很差劲呢。要私奔当然要跑远一点,不坐马车还慢慢地用两条腿走,不就没两下就被捉回去了吗?至于被赶出家门,那更不可能,我爹怎会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们才对。” “你离家出走?”他咋⾆地看着她。这么个小丫头跟人家学什么离家出走?外头可不是这么好过活的。 “也算是吧。”她抬起头来,见他一副又要发表长篇大论的态势,她可没兴趣再让人家数落一次,忙站了起来:“好啦,我休息够了。老伯,我走啦。” “等等,你不是要跟我买点东西路上吃吗?肚子饿了吧?到我屋里头去,我拿给你。”他愈谈愈觉得跟她投缘,心里愈想弄个明⽩,否则她一个小姑娘家,万一遇到什么事,可就严重了。 一想到有吃的,她精神一振。就是会被他念两句,那也值得了。 进了屋门,余芊瑛欣赏地张眼望着,本以为这小木屋十分简陋,没想到还満雅致的,而且还一尘不染,这老伯的媳妇确实能⼲。 “老伯,你媳妇呢?是不是下田去了吧?”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道。 “喔,是…是啊,他们全到田里头忙去了。”他不自然地说道。其实这屋子就往了他一人而已。他从木柜里端出盘小巧的糕饼出来:“来,先吃点点心。” “哇!老伯,这点心也是你媳妇做的吗?好精巧呢,而且味道真好。”她咬了一口马上赞美不已,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的尴尬。 “你喜就好。”他抿嘴笑着,不再多说,只是静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还没看过哪家的姑娘吃东西可以吃得这么随兴,快乐得毫不拘束的,连他看着都觉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只是他的早饭还在炉灶上安静地躺着呢,想到这他不觉叹起自己的无能。 余芊瑛连吃了两三块糕饼止饥后,终于注意到空气中似乎有股焦烟味,还有那老伯脸上的无奈。 “呃,老伯,你在熏烤鸭吗?怎么屋子里到处是烟哪?”她举起手来煽了煽,想驱散那愈来愈浓的烟雾。一眨眼,那烟却是愈来愈浓,以致她连老伯都快看不清了,就好像陷在五里雾中。 “糟!我忘了灶坑的火还没升好呢。” 他边咳着边往后面的厨房里跑去,不过那里头的烟雾更胜外头,一进了厨房,连跟前的东西都分不清,以至于跟因为不放心而尾随他进来的余芊瑛两人撞成了一团,双双跌倒在地,就听见阵阵哀叫声在烟雾中连连响起。 终于,在一阵手忙脚后,小小的木屋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老伯…”余芊瑛盘腿坐在灶坑前,很不欣赏地看着他。“哪有人把堆又耝又大的柴塞得灶坑満満的,然后才在坑外头起火?塞得这么密,火当然点不着啦!升火不是喂猪,不是一直丢东西给它就好啦!要形容的话…比较像是在做陷阱捕猎物,火苗好比猎物,要留点空隙让猎物进来,然后小心地拿小树枝喂它,等它大了逃不掉,你就是拿碗口耝的枝⼲往灶坑里塞,它照样乖乖地烧得火旺,明⽩吗?” “是是是,听你这一说,我明⽩了,以后不会再这么蛮⼲了。”他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不过,这小丫头,你这千金姐小平时在家也需做这般的家事吗?” 他甚为怀疑地看着她,瞧她一双手细致⽩嫰,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过耝活的。 “做是不必,但学过就是。我爹他是⽩手起家,自幼吃了不少苦,为了生活,他的⾜迹遍布大江南北,甚至中原塞外;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他都有情的。正因为见识多,更是看尽了人事盛衰实在没个准儿,所以,虽然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家中随从随唤随到,但他仍希望我学会照顾自己,所以啊,我会的事儿可在着,打猎骑、舞刀弄、琴棋书画,当然也包括生火煮饭,我都会的!因为谁知道将来会怎么着?他老说,可不希望在他百年后,在天上看到我连给自己煮顿饭吃都不会,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一缸子米饿死。不过我都笑他,管好他自己可别下地狱就好啦。”她扮个鬼脸笑道。 “要你学着下厨,这我可以理解。但舞刀弄?这就太矫枉过正了吧?姑娘家终归要嫁人的,将来你的丈夫自然会保护你,何须学这些玩意儿。”他看着她一个纤细的女孩,玩那些刀?不不!这太危险了。 “就是要嫁人才恐怖,才更该学着点儿呀!你不知道,男人喔…”她不客气地看着他道:“姑且不论他们天生风流子,光是仗着他们块头大,就喜对女人颐指气使的,要是惹他们一个不⾼兴,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着?老伯,你别不服气,这话可都是我爹自个儿说的。所以啊,为了避免我被欺负,他才要我在学着点,再怎么样,我总不至于谋害亲夫吧。” “你爹实在很有趣。”会跟自己的女儿把男人的劣说得这般明⽩的爹,确实是有趣,难怪会养出这么个可爱的女儿,他愈来愈想认识认识这个“奇人”他要有个这么可爱的丫头当女儿该在好啊!可惜,他除了几个不擅表达自己感情的儿女,简直一点趣味也没有。 “既然你爹这么疼你,为什么你还要离家出走?”他相信其中大有问题。 “因为…”她考虑了会儿,不好意思垂下头:“他帮我说了门亲事。” 就这样?他还以为她家里发生了什么剧变呢! “这是好事啊,难道你不喜那名男子?” 这回她考虑了更久,也说不上自己到底喜不喜⾼羿,只知道… “还不算讨厌吧。” “那是他的才貌家世配不上你?”他仔细地端详余芊瑛。这小丫头,除了那活泼的子对一般人家而言可能有点“难以适应”外,其它条件应该是无可挑剔,自然希望能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也不是!只要人品好,其它都不重要。”她劲使摇着头。 “那到底是因为…”他更疑惑了。 “因为…你们男人最可恶了!为什么谈的是我的婚事,却不先问过我就擅自做了决定?就算我不讨厌他,那也要先问问我肯不肯嫁他啊。哼!他都还没跟我赔罪呢,我才不要嫁他,而且他实在太可恶、太不老实了!” 她拿着树枝拍打着地面,愈想愈气。哼!那可恶的⾼羿,他瞒了她那么多事,却要透过别人来告诉她真相!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被忽视的感觉,就教她不痛快极了!他简直是不可饶恕! 余芊瑛那闷了许久的委屈,在老伯一再的探询及鼓励的眼神下,终于一古脑地全说了出来,还从她女扮男装起,到她上百花楼钜细靡遗地相告,听得老伯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她。 这丫头也实在够胆大了!但瞧她那失落的神态,分明是对那男子已生情愫。 “有趣!你们俩实在胡闹得可以!”他头摇笑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行径实在够惊世骇俗了,他故意逗她,不过心里仍有丝期待就是:“丫头,要是你不想嫁他,那么,你给老伯当媳妇好不好?告诉你,老伯有几个儿子不错的,个个一表人才、文武皆备,而且…你别看老伯住这破木屋,其实老伯还有点家私,论家世也不差。” “不不,谢了,我就是不要嫁才偷跑出来的。老伯,你有所不知,我很⽪的,⽪得我爹都受不了了,本就没人要我。”她吓得忙把自己批得一文不值,却惹得他呵呵大笑。 虽然他早猜到她的答案,但他确实是希望她做他媳妇的,虽然他已有个贤慧的媳妇了,但就因为是个传统的大家闺秀,跟他那几个儿子一般,孝虽孝,却太拘谨了。现在听这丫头谈及她家中的生活情形,那有趣的生活实在教他羡慕得紧。 “好吧,这事也不能勉強,但你能告诉我,对方是谁吗?老伯帮你评鉴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你,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能说吗?再怎么样他们⾼、余两家也是苏州名人,若张扬出去,会不会难以收拾?而且她还要离家出走耶!到处嚷嚷一她是谁家女儿,会不会三两下就被逮回去了?不过看这老伯这般热心,又和善的,不像是会论人长短的人,应该不要紧吧!反正她也说了大半,大不了她待会儿溜快一点,就算他要上她家告密去,她早溜得不见人影了。 “他叫⾼羿。”她毅然道。 “什么?”⾼羿?他没听错吧? “我说他叫⾼羿,是城里巨贾⾼正的三子。”这老伯重听的⽑病又犯了吗?余芊瑛扯着喉咙叫道。 “我怎么没听说他…”他惊讶得瞠目结⾆。什么时候这小子竟要成亲了?为何他一点消息也没听说? “对啊,因为他向来游于四方,甚少与其⽗兄一块出现,所以虽是苏州巨富⾼正的儿子,但也没什么人听过他。”余芊瑛了解地说。 “那么令尊是…”他着自个儿的太⽳,皱起眉头问。 算了,男婚女嫁这是迟早的事,再说这小丫头也讨人喜的,虽然事出突然,但想通了也没那么大不了的,只是…那被通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难怪这小丫头心里不痛快。 “我爹?呃,他也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他叫余翰林。老伯,这你应该听过吧?”她得意地说,虽然她爹老是做些教她难为情的事,但他终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余…翰林?你说的是城南那个余翰林,他与⾼家向来不是…”他张着嘴,一只手停在半空中道。今儿个真是惊讶连连,他不知道自个儿还有几个胆可以噤得住吓。 “王不见王,对不对?”她替他说道。“老伯,我告诉你,但是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喔!其实啊,我爹倒不是因为和⾼家竞争而不和,而是他又羡又嫉人家⾼老爷子呢,瞧见那⾼老爷多子多孙,羡慕得不得了,可又死要面子,只好每次见了他就装做没瞧见。否则做生意竞争难免,而且有竞争才显得出他能⼲,不是吗?”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有女如此,相信那余翰林确实不是个小器之人。他拈须微笑,心生一计:“那你想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她纳闷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那个⾼羿太不尊重你吗?” “对啊,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离家出走。” “他的不是,却要你离乡背井在外头吃苦?这算盘可打得不够精明,照我看…应该礼尚往来地吓吓他才对。” “说得也是,我为什么要躲躲蔵蔵?错的人是他耶!应该要吓吓他才是,可是…怎么吓?再说,他很贼的,会上当吗?” “放心,有我帮忙,绝对骗得了他,不过…有个条件就是。” “条件?什么条件?” “你最后还是得嫁他喔!”他贼兮兮地笑道。 “这…你先把话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她已经上过⾼羿的当,可不想连这老伯都耍得她团团转,所以这回绝对要问个清楚,因为这老伯精明的程度可不比那⾼羿差。 “好!既然我们要合作,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咱们趁早合计合计,你也好赶在家人发现你离家出走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好进行咱们的计划。其实…”他呵呵地笑看着她,好整以暇地准备慢慢道来。 看着他那莫测⾼深的微笑,她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老伯到底打什么主意?又为何这般有把握能替她扳回一城?余芊瑛期待的双眸跟随着他,也许她是遇到贵人了吧?她喜孜孜地等着他说下去。 向晚时分,眼看着夕余晖将尽,一天又即将过去,自她离家出走回来至今已经过了三天,可至今什么事也没发生,余芊瑛不噤怀疑,那老伯该不会是唬弄她的吧?否则,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害她一⽇盼过一⽇,就不知何时得见那⾼羿心慌意、手忙脚的样子。 “姐小!姐小!斑公子来了。”小岚雀跃地跑了过来,向余芊瑛报喜道。 “真的!在哪儿?”那久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可让她盼到了。 一旁的小岚,看着余芊瑛毫不掩饰的奋兴之情,还当她是待嫁女儿心,充満了对未来幸福的期盼,她暗暗地为她⾼兴,也庆幸那⾼羿终于出现,否则这园子里的花草枝叶,顶在再撑个两天,就会被余芊瑛给摘得光秃秃了,一片叶子也别想留着。 “就在前厅,正在和老爷谈你们的事呢。” “好,我瞧瞧去。” “姐小,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谈的可是‘我的’婚事呢!”说着,她才不管那什么矜持害羞,这会儿有什么比看⾼羿出糗更重要了…如果,那老伯没骗她的话。她开心地快步向前而去。 兴冲冲地赶到前厅,那就要踩进厅里的脚却临时缩了回来,她得先听听他们谈些什么才是。否则,要是那老伯没达成任务,她这么一脚踩了进去,岂不成了自投罗网,那⾼羿说不定还臭美得以为她等不及要见他呢!对对!还是谨慎点儿,先偷听一下吧。 她躲在帘后,竖直了耳朵仔细地听着,可怪的是这两个大男人讲话怎么像蚊子聊天似的,轻声细语的,听得她好辛苦。 他们到底在谈什么?该不会聊天聊到睡着了吧?她悄悄地掀开门帘偷瞄着他俩。 就在她探出个头,努力地张大眼睛望着时,突然“啪”地一声拍桌声,紧跟着随之而来的咆哮,差点教她吓得滚出帘外。 这两人聊天的方式真是非常奇特,⾼低起伏的变化程度直教人听得头⽪发⿇。 “你们⾼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余翰林⾼声吼道。紧握的拳头因为忿怒而不停颤动着。 “余伯⽗,请您再给晚辈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说服家⽗答应这门亲事。”⾼羿恳切地说。 “给你时间?好让你们⾼家办好你们的喜事后,再回过头来好好地嘲笑我一番?”他气得连脸都扭曲菗搐着,对他余翰林来说,这简直是生平最大的聇辱了。 “伯⽗,请您相信晚辈的诚意,若我有意要悔婚,今⽇就不会到此了。”⾼羿急得向余翰林保证。 对余翰林的忿怒,⾼羿能够谅解,会有今⽇这窘境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管他事的⽗亲,只因到乡间休养⾝子,却巧遇故友,更巧的是那位挚携女同行,而他爹又与她极其投缘,竟自作主张地替他谈了这门亲事,故当他自信満満地向休养归来的⽗亲提起他与余芊瑛的婚事时,得到的竟是断然的拒绝,以及另一桩出乎他意料的婚事。 经过他这几天的力争,却仍无法扭转局势,而余翰林还在等他回音,他这才不得不之前来央求余翰林在给他点时间,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弃余芊瑛;但看余翰林的反应,他要说服的恐怕不只是他的⽗亲,现在还得加上这显然已经气昏头的余翰林了。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要传出去,你教我以后拿什么脸见人?我这老脸丢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教瑛儿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来?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受委屈的。” “当然,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我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余翰林垂首一思,毅然道:“我告诉你,你别想要享齐人之福,我的女儿不可能让人做妾,而你若想娶她,更不许纳妾!” “那是当然。只是,请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哼!”他甩过头道。但想了想,为了女儿他也不好做得太绝。“好!我就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要仍没给我个満意的答覆,我会证明给你看,想娶我余翰林女儿的人多得是,而且每一个都不输你们⾼家人!” 余芊瑛看着这两个人一个脸红脖子耝,一个愁眉深锁,总算稍解她的不甘,一个得意忘形,竟笑出声来。 在那紧绷的气氛中,她这一声轻笑自然显得格外刺耳,教人想要不注意都难,以致厅里那一老一少极有默契地同时投过一责怪的眼神,循声而至地瞅着她,待看见她那颗半露在布帘外的小脑袋瓜,两人又同显惊愕地急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只怕刚刚那些话伤了她的心,爱护之情显露无遗。 真是吓人!这两个男人潜意识里恐怕都拥有后⺟格吧,瞧他们一转头时那恶毒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吃活呑了;可一眨眼,又换了张慈善温和的表情,转换之快连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都没他俩厉害哩。 只是也不知怎地,待她与那⾼羿双眸会时,她竟有种羞赧的感觉。怪了!不过几⽇不见,她⼲什么这么别扭?真是太没道理了。 可是想归想,一张脸仍不由自主地蒸蒸发热,她该不会脸红了吧?果真如此那多尴尬,她慌的脑中哄哄的;但更丢脸的是,既然被发现偷听了,照她以往的做法,就是⼲脆抬头、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听个清楚。谁知正想这么做,但一抬起脚来,那脚却不听她使唤地自动转个方向,羞答答地往回走,连脑袋瓜子都垂得快掉了下去… 这回她竟是败给自己了! 三天后… 同样的时间与地点,余翰林与⾼羿默默无语地对坐着。 对余翰林来说,这三天他是天逃谌⽇如年;但对急于说服⾼正,却又频频碰壁的⾼羿而言,自然觉得这短短的三⽇眨眼即逝。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无时无刻都有股如坐针毡的焦虑,而现在终于到了解决这事的时候。 “你的答案是什么?”看着沉重的⾼羿,余翰林心里已有了谱。 “家⽗仍然坚持他的决定,不过,我会比他更坚持。”他毫不犹豫道。相信坦⽩会比要求余翰林在给他点时间更好,否则只怕下场包为难堪。不过,看来坦不坦⽩的结果…似乎差不多。 “来人!送客。”余翰林霍地站了起来,不再多言。 这己是他忍耐的底限了,他余翰林岂能容⾼家人再羞辱下去! “伯⽗…”他不放弃地跟着站起来,期盼会有转圜之法。 “不必在说,我还得张罗我女儿的婚事,没时间陪你们⾼家人玩游戏,等佳期一到,⾼公子来喝杯喜酒。现在,你请回吧。”他语气冷漠地甩手道,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而去。 看着余翰林断然的态度,⾼羿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在⾼家人的生命中,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深夜时分,余芊瑛毫无睡意地凭窗独思。 今儿个⾼羿来过,与上回和余翰林的长谈不同的是,这次两人前后说了不到五句话就不而散,对话简短到让她可以倒背如流地重述一次。 她虽没亲眼瞧见,但据小岚的描述,她可以想像得出,两人的脸⾊绝对比那千年僵尸脸还要难看;而她之所以不再偷偷地躲在一旁窥伺,并非她突然自觉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是怕自个儿又做出像上次一般的蠢事,那就真的从此无脸见人了。 说起来也真难为她爹了,余芊瑛难得良心发现地同情余翰林起来。 这两⽇老远见着她就像老鼠见着猫地躲得远远地;不得已见了面,也是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惭愧不已的模样。说起来天下⽗⺟真是难为喔,而她余芊瑛的⽗⺟更是其中之最。 至于那⾼羿…好像也可怜的,听小岚说,不过三⽇不见,竟是清瘦不少,可见这几⽇忧心之深,可以想见他必然左右不是人地处处捱训。 但她怎能轻易地心软,不过是见他受点小挫折而已,她⼲什么舍不得?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你这个笨蛋!没用的东西!”她用力地敲了自个儿脑袋一记,骂小孩似的恨恨咕哝道。 “你这是在骂我吗?无论是不是,以后都不许再这么劲使地打自个儿了。”⾼羿深情款款道,眼中果然流露出万分不舍。要不是碍于男人昂扬的气概,恐怕那令人听了心都融化的“他会心疼”这话都会冲口而出。 “你…什么时候来的?”乍听他声音,她还以为自个儿得了幻听症,差点儿又敲了自个儿脑子一记,但想到他说不许她再打自己,那手又缩了回去。头一偏,不信琊地瞧瞧左右,想不到真见他就站在窗外不远处,不觉又惊又喜地傻愣愣看着他。 “刚到。”他微微地牵动角,掩饰那沉重的心思。 “对了…你等等,我先换件⾐裳。”她不安地捏着自个儿的罗裙。她还未曾以女装出现在他面前过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冠不整般的尴尬不已。想不到只不过是装扮不同,她竟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没用!没用!她怎地愈来愈没用了! “傻瓜!怕我笑你吗?”从她脸庞微醺般的红晕,他猜出她的心思。 “谁…谁怕你瞧了,我只是觉得换件⾐服会舒服点。好啦,主随客便,我就委屈点,不换了。”她愈描愈黑道。硬是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以示她才不是因为难为情呢。 他微笑着,这是他这些⽇子以来,头次打从心底发出的开心笑容,但也没能持续多久,毕竟他心头还有个解不开的锁。 “我们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嗯。”岂止听说,她还可以从头到尾背一次给他听呢,不过她还是含蓄地轻点个头。 斑羿深恐她误会他的诚意,故将他与其⽗力争的经过仔细地说与她听;而她仍只是默默看着他,间或点着头。 想必是跟他一般烦恼吧。⾼羿心疼地想。 但事实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她之所以不答腔,一来是因为她从没碰过这种场面,要她矫故作矜持,她是怎么都学不来;若要她安慰他或说点什么,却又做贼心虚地怕不小心怈了底,只好傻子似的呆看着他。 想不到那老伯果真言而有信,不但演技好,还真够狠的!斑羿碰到他,就跟她爹遇到她一般,够倒霉了。 “所以…”他仍旧深情道:“我今⽇来此,只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嗯!”余芊瑛见他停顿了下,以为又轮到她稍作表示,故自然地又点个头,但见他眼中竟闪过欣喜之⾊,才发觉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要她跟他走?喝!意思摆明了是跟他…私奔?这…她头也点得太快了点儿吧!要不是那颗不把话听清楚就答应的脑袋瓜是长在她脖子上,她真想把这点头的脑袋摘下来算了。 可是,就算她不答应跟他走,他就会打消这念头吗?表面上看来他好像会尊重她的意愿,不过,余芊瑛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她怎么觉得即使她诅天咒地宁死不跟他走,他还是会把她扛在肩头掳了去? 因为他好像有点被急了,以致狗急跳墙吗?不不!这么形容他实在不道德了点,她良心不安地决定收回这句话。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他朝她伸出手,准备接着她道。 “可…可是,我总得收拾点东西吧?”眼看骑虎难下,她只得想法子拖延,希望有人发现他俩。 “不必了,我已有准备。”他自信地笑道。 “是吗?那好吧。”她失望地说。她猜得果然没错,就知道他早打算好,无论如何扛都要把她扛走,难怪刚才会说“只是问问”她而已。 虽然有点不満他的霸道,不过心窝还是暖暖的,有个人不顾一切地视她为唯一终⾝伴侣,而那个人她也不讨厌…所谓“不讨厌”已是她承认这段感情的方式。总而言之,人生难逢知己,她余芊瑛从小到大尽做些出乎大家意料之事,这回不过是为自己的骇人事迹再添一笔罢了! 她噗哧笑着,一脚踩到椅上,准备让他接着翻过窗去,可突然想起件事,回⾝叉起来立着不动,让⾼羿接了个空。 “怎么了?”他困惑地看着她一脸怒气冲冲。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和那个仙儿是怎么回事?”她嘟着嘴竖眉道。夜深人静中,这声质问似在空气中不停回。 “傻瓜,到现在你还怀疑我和仙儿姑娘的关系。”他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竟在这关头吃起醋来?但看来他不说个清楚,她铁定是不会跟他走的。“那仙儿姑娘乃是有事想请托于我,但又不知我是否值得信任,故一再借故攀谈,好测试我的人格,其实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有什么事得要这么大费周章?还得测试?你别想随便编个理由诓我,我又不是笨蛋。”她不信道。 “因为她有意从良。”他颇为同情地叹息道。“这些年来她也存了一笔钱,⾜够赎⾝之用,有次她正感人生茫茫而到庙里参拜时,遇到个忠厚男子,而那男子竟也不计较她的出⾝。虽然他只是个小生意人,论财势自是与那些想要纳她为妾的大爷、公子难以比较,但真情难买,⽇子过得苦些她也甘之如饴,只是那男子老实,她怕若由他出面为她赎⾝,鸨⺟必会刁难,所以,想委由我出面。你想,以她在百花楼的地位,这赎金自是不少,她怎会轻易地将这么大笔钱给我?所以才会借故测试。这种忙,你说我能不帮吗?” 君子有成人之美,若真是如此,这个忙怎能不帮!余芊瑛转过⾝来瞧他那耿直的表情,她若再有丝毫怀疑,她的庇股可能就要遭殃了。 “那…她现在呢?”她不好意思地问。 “前几⽇她来向我辞行,夫俩准备到个没人认得他们的地方,买几亩薄田,过平凡安静的⽇子。”他道,顿了会儿,瞧她还站在椅上。这傻丫头要站到什么时候?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他再次伸出双手。 若她仍站着不动,他可是准备动手了,直见到她点个头地欠⾝让他抱了出去,他才松口气地笑看着她。 “姐小,你刚在叫我吗?”从另一端匆忙奔出的小岚,边走还边拉着⾐裳。 好不容易她才能躺下歇息,想不到才正要⼊睡,竟听见余芊瑛的咆哮声;在余家目前这在事之秋,即使她想装作没听见地继续睡她的觉,可也会睡得不安稳,只得换了⾐裳赶过来探个究竟。 只是才整好⾐裳一抬头,竟见那⾼羿抱着余芊瑛站在窗口,还没回过神来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已经消失在窗前。而她,还愣愣地到余芊瑛房里,确定她确实不见了后,终于扯开喉咙,以一种连死人都会被吵醒的音量恐怖地大叫起来。尾声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我…我非要到衙门里告他们⽗子不可!” 夜一未眠的余翰林,焦急地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 从昨儿夜里被小岚吵醒后直到现在朝⾼挂天边,他嘴上仍不停地念念有词,內容不外是咒骂那拐走余芊瑛的⾼羿。虽然说要告他们⽗子,可迟迟跨不出那门槛,因为他虽然气忿,却仍保有丝理智,因为再怎么说,这种事传了出去,吃亏的还是姑娘家,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希望能暗地里把余芊瑛给找回来。 “老…老爷…”管家刘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找到姐小了?”余翰林期望地问。 “不…不是。”他咽下口气,忙道:“是⾼家老爷,带着一群人,浩浩地朝咱们府里来了,这是他差人先送过来的拜帖,人恐怕就快到了。” “什么!他还有脸来?我没找他要女儿,他倒先来给我下马威、嘲笑我!好!叫所有的家丁全给我出来!我余翰林可不是好欺负的,要比阵仗我还会比输他吗?” 他怒不可遏地往太师椅上一坐,吩咐刘丰打开大门,所有的仆役站在两旁“恭候”⾼正大驾光临,那气势像要上战场拼死似的,引得街上路人纷纷围观。 果然,刘丰通报过后没在久,那⾼正已经来到。下了轿,瞧见这阵仗,他非但不怒,反而笑脸盈盈地一路点着头,欣赏似的进了大厅;而⾝后则是跟了排壮丁抬着大大小小不是盖着红布、就是贴了大红纸条的箱子,而且每个箱子似乎都颇有分量。 “亲家,让你全府出动地我,小弟实在过意不去。”⾼正笑呵呵地拱手道。与他这欣表情同样令人讶异的是,这⾼正竟就是那⽇在林间小屋里与余芊瑛巧遇的那位老伯。 “我姓余,不姓‘亲’!连我姓啥都不晓得,还敢上我家门来,你不觉丢脸吗?”余翰林气呼呼地回道。因为气忿过度,以致没会意过来那⾼正言中之意。 “啊!怎么…瑛儿没跟亲家说明这整个计划吗?这孩子真是健忘,说好了只是整整我那不懂事的儿子,怎么连亲家都一起捉弄了。”对余翰林的方寸尽失,他虽看似颇为意外,其实早在意料之中,他早猜到那余芊瑛绝对会守口如瓶地连她爹爹都不放过。看来待他们两家做了亲家后,他们⾼家大概也会“生气”地每天有看不完的趣事吧。 “你…在说什么?什么计划?”在⾼正一再的亲家长、亲家短,以及瞧清楚那从门里直摆到门外头的礼箱后,他终于听懂了。 斑正不是错把“亲家”当成他余翰林的名字,而是对他的称呼,而这称呼代表的意义是…若只有“亲家”这两个字,他当然仍旧毫无头绪,但若再把⾼正亲昵地口称“瑛儿”、“计划”什么的连在一块儿,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不!应该说是“天大的谋”瞒着他!而算计他的人之一,可不正是他的宝贝女儿? “哈哈…”⾼正看着余翰林那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觉得有趣,但仍努力地克制自己别笑得太惹人嫌。他歇了口气后,看着门外青天道:“不知道咱们那对小儿女现在扯平了没有?亲家,我想关于这件事情的始末,咱们可有得聊了。”他兴致昂然道,而余翰林更是迫不及待。 在城外的小河边,余芊瑛脫下鞋袜、绑起裙角,开心地边玩着⽔边不改调⽪子地追着河中小鱼跑来跑去,而不时传出的无忧笑声让⾼羿的一对浓眉皱得更深,因为她是如此地信任他。 昨夜他原本打算带着余芊瑛出走,远离苏州城,直到他⽗亲明⽩他的坚持因而让步为止,可是…他又不忍让余芊瑛在不被人祝福下委屈地跟着他。他有这个责任让她得到更好的待遇,所以,虽然走了夜一,他们仍只是在城外打转,也许会有更周全的解决办法,只是他还没想到罢了。 “丫头,过来歇会儿吧。”他朝余芊瑛唤道。 “喔!”嘻嘻笑着点个头,她一跳一跳地跑到他⾝边坐下。经过夜一的相处,她已经很习惯以女儿⾝面对他。 瞧她玩得満脸都是⽔珠,他执起自己的袖子就为她拭了起来。 “后不后悔跟我一起走?”他努力地用那平淡的语调道。 “不会啊。”她甩甩头,认真说。 “累坏你了吧?竟让你陪我餐风露宿。”见她语气真挚,他更加自责。 “我真的不累,而且还觉得好好玩呢。”她嘻嘻笑得天真,果真一点烦恼也没有的样子。 唉!斑羿深深地在心中长叹一声。她愈是不在乎,他就愈觉对她不公平,瞧她为了安慰他,还故作轻松地说“好玩” “我实在想不通,我爹他为何这般坚持?他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但这回…”他喃喃道,双眼看着远方。打他还是个少年起,他爹就对他采取放任态度,想不到都自由自在地过了十几年,他老人家突然又管起他来,而一管就是他的终⾝大事,怎能不教他懊恼不已? “可能是因为你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跟他商量吧!再怎么说他毕竟是你爹,也许他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关心你的,而你却什么事都不⿇烦他,这会让他觉得他这个做爹的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然后就会跟我爹一样,心里不平衡地故意找我碴。像我爹搭那什么凤铃阁,还办什么招婿大会,不把我烦得人前人后跟着他,叫他爹、求他⾼抬贵手,他就不甘心似的。”余芊瑛同情地看着他道。 听她这一分析,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丫头看她有时像个小孩子,心思却也有细密的一面。 他含笑地轻抚她长发道:“你说得对,也许我爹他真是这种想法。” 否则,为何他一再恳求,他仍不松口?或许他再同他求情,他也许就会答应。 “不是也许,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连上我家提亲的事都没同他说一声,他心里当然不舒坦啦。再怎么说他可也是把你拉拔大的亲爹,你的终⾝大事他却是最后才知道的人,连我都觉不舒服,更别提他了。”余芊瑛带着训诫的口吻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爹?”他深为疑惑地瞅着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是你爹告诉我的喽,他还说啊,你这个儿子从小就没老老实实地听他话过,实在太不把他当爹瞧了,所以这回他非要让你知道他这个‘爹’可不是⽩当的,还是有些权威在的!”她得意洋洋道。“你看吧,做人不可以太自作主张,这是给你个教训,以后有事也不可以再瞒着我。” “你见过我爹?”她最后那训辞他本没在听,只是瞪着她。 “对啊,就那天…”嗯…奇怪了,他刚才还和颜悦⾊的,怎么现在像看仇人似的瞪着她?余芊瑛急忙住了口。 “快说!”他凶恶地问。 “这…这不能怪我,所有的事都是你爹计划的,我只是…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他说要教教你什么叫‘尊敬⽗⺟’,顺便帮我出口气,真的,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跟我无关。”她无辜地撇手道。本来是无须怕他的,只是瞧他夜一辗转难眠,为他俩的事频频皱眉,她就觉自个儿似乎过分了点,但现在…可不是认错的时候,谁说自首无罪?瞧他那眼神,他准会把她当共犯审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嗯。”她乖巧地点头,再不敢有半点迟疑。 “很好!”他咬牙道。 “天…天亮了,我先回家去了,你不用送我了。”她抓起自个儿的鞋袜,连半刻都不敢逗留地准备溜之大吉。 不过⾼羿哪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弹⾝一跃,把她拉了回来。 “哇!杀人啦!”余芊瑛吓了跳地大叫。 “杀了你,那岂不太便宜你了?”他冷笑看着她道。 “是你爹出的主意,你应该先找你爹算完帐再找我,这才公平。”她哀哀叫道。 “找他我自然会找,不过…你可知这几⽇来我有多担忧?”他扳过她脸道。 “对不起啦…”她心虚地垂下眼来。 “一句对不起就想要摆平我?”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急得团团转,那五味杂陈的心岂是轻易就能抚平。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嘛?”这回她真要当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了,余芊瑛知道自己错就错在不该在没有救援的情形下说溜了嘴,才会落得求救无门。 “把眼睛闭上。”看她那傻样儿,他发不起火地款款低语。 “做什么?你不会连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肯吧?”她小心地偷瞄他一眼,当他是个小器鬼。 “好吧,不闭也行。”这丫头,真以为他小器到要找她索命吗? 他好笑地抬手勾起她的脸,垂首寻觅她红嫰的双,索取他这几⽇来所受磨折的报偿;而她,除了怔红了双颊外,最大的疑问是… 那眼睛到底闭是不闭?这可难倒她了。 一个月后,轰动全苏州城的⾼、余两家联姻婚礼正式举行。 婚后的⾼羿与余芊瑛,则另于“城中”置一豪宅以为立独。而光是他俩新居的地点,竟就引得那好事者声称,曾于深更半夜瞧见那⾼、余两家的总管,拿着⽪尺一步一步量着从城北⾼家到城南余家的距离,好找出个让两家都服气的“中心点”;而那个中心点就是⾼羿与余芊瑛的新居所在。 看来原本话题不断的⾼、余两家,并未言两家的联姻关系就少了让人闲聊的题材,反而言那对小儿女的趣事,让整个苏州城每天都有聊不完的闲话。 —完— uMuxS.cOM |
上一章 城南城北一窝亲 下一章 ( 没有了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城南城北一窝亲,言情小说城南城北一窝亲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洪欣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城南城北一窝亲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言情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