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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锁定永世情缘  作者:萝拉·派克 书号:28215  时间:2017/7/4  字数:15317 
上一章   第十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伦敦琴娜睁大双眼,在晨光中凝视望着精致的帐、以及帐上刺绣的伯爵的府徽记。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时,她是新嫁娘;一个月之后,她文君新寡,并且黯然离家。琴娜闭上眼,回想起和秦麦斯分别那天的情景。她原本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它发生。他眼中的谴责以及不敢置信,令琴娜在回来伦敦的途中一直难过得直想哭。

  他来到小木屋时,琴娜正在整理行李。听见外头的声响,她还以为是布柏西。

  “我已经准备好了。”琴娜一面说,一面回头朝门口望过去,却发现麦斯站在进门处,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人的笑容。

  “太好了,宝贝,我…”他想必留意到琴娜的所应有些不寻常,因而并没有把话说完。“怎么回事,琴娜?”

  “爵爷,我…我没有想到是你。”

  “我说过要来的啊!”他笑着说道“很抱歉迟到了;但是,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因而走不开。看情形,我刚才是⽩担心一切呢。”他朝琴娜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着了一眼,表情显得相当得意及愉快“我已经有了答案,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琴娜还没有得及回答,前院已再度响起脚步声。他俩同时转过⾝去,只见布柏西未经敲门便大步进来。两位男士显然都很讶矣谠方的存在,琴娜则因气愤和沮丧而恨不得大喊几声。

  “他是谁?”两位男士不约而的地向她问道。

  琴娜強迫自己鼓⾜所有力量维持起码的风度。“侯爵,这位是先夫的表弟布柏西,也是现任安斯⽩瑞伯爵。”见麦斯似乎对这一番介绍毫无兴趣,她于是继续说过“布伯爵,这位是伊凡康侯爵秦麦斯。”

  “侯爵?”布柏西伸出一手,但对方却不予以理会。他稍露出一抹不悦的神情,随即走到琴娜⾝边站定。“侯爵,我们以前大概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琴娜的呢?”

  琴妇的心突然一菗,因为她看见麦斯听到布柏西以教名称呼她之后的反应。

  然而,麦斯口是说道:“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

  “是这样吗?”布柏西喃喃说道,并将视线望向琴娜。

  她忽觉浑⾝涌起一股燥热“你⽗亲生前是一位收⼊微薄的老师?真滑稽啊!伯爵夫人。”

  琴娜本已看布柏西不顺眼,再加上他的冷嘲热讽,真令琴娜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小时候,我过得很幸福。”

  “住在这栋破屋子会幸福?”他冷冷地说道,随即望向麦斯“喔,对不起,侯爵,你想必便是她的房东。”

  “不是的。”麦斯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伯爵夫人享有绝对自主权,可以自由来去。夫人,对吗?”

  此时,一辆马车自小径上驶来,并在木屋门前停住。麦斯的视线由窗外转回琴娜⾝上“伯爵夫人,你正在整理行李,准备出门吗?”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话虽如此,但琴娜心里有数,过去这十天里,麦斯已听过太多互相矛盾的事,实在很难教他再度盲目地信任她。

  “你认为我的想像是什么?”他以不带任何感情声音说道。

  “你在想,琴娜要跟我一起回伦敦。”布柏西不怀好意地揷嘴说道。

  麦斯仍然望着琴娜“是真的吗?”

  “我非回去不可,你知道…”

  “琴娜!”布柏斯语带警告地打断她的话,并将手搭上她的臂膀。

  麦斯双拳紧握,好似要冲上前掐死对方的模样,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你回去,是出于自愿?还是有人強迫你?”

  “当然是我自愿的。”琴娜一面回答说,一面以眼神哀求他别再问下去。

  “为什么?”他的口气极其強硬,丝毫不留一点妥协的余地。

  琴娜如何能告诉他,说布柏西向她示爱,同时还表示要为她守口如瓶,以免她因谋杀而问绞,而琴娜这趟回去便是为着要替自己洗刷冤屈?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麦斯绝对会⾝而出助她一臂之力。但是,这件事牵扯过多,也太严重,琴娜有理由让他置⾝事外。她出⾝寒微,因此有关她的任何传言都有人相信。届时,万一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而被判有罪,贵为侯爵的他,因为曾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只怕名声也会连同受到影响。

  “我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琴娜说道。她看见麦斯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心里也不噤疼痛莫名。“不过,我会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我知道。”他的內心似乎在挣扎,但麦斯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打算于短期內返回伦敦吗?”琴娜忍不住问道。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我觉得乡间的清静很适合我的需要,尤其现在。”

  “这么说的话,你将是第一个听到我们喜讯的人。”布柏西再次揷嘴说道,并伸手揽住琴娜的肩膀。“我已经说服琴娜答应嫁给我。”

  琴娜拼命地将⾝体缩离布柏西的臂弯,但心里很清楚伤害已经造成。“爵爷,这不是真的!”

  布柏西以责备的神情望着她“琴娜,一个钟头前,你令我相信,我至少还有儿分希望。”他将视线转向侯爵“女真是一种天生矛盾的动物,但是,我们男人却无法不爱她们。你说对不对,侯爵?”

  麦斯没有回答。

  “我一定会回来。”琴娜默默的以形说出这句话,她的双手紧握,连指节都泛成⽩⾊。

  麦斯脸上的表情已不是琴娜用任何字眼所能形容的,其间掺杂愤怒、难受,沮丧,以及惑。

  “布伯爵,我相信她迟早会给你一个答案。”麦斯的声音里完全不带任何感情“我一心想娶某位‮姐小‬为,但至今仍在等待她的答覆。”

  琴娜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直到泪⽔沿着面颊滑落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伤心。麦斯选在这个时候转⾝离去,她本想追去,但布柏西却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留在原地。琴娜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眼睁睁地目送麦斯离去。

  她闭上眼睛,为着自己令心爱之人痛苦而羞惭不已。她已将两人最后一次的对话想过千百遍,多希望能改变其中的语句、次序,以及结果。琴娜多希望自己的反应够快、希望自己已有心理准备要面对他、希望自己在被布柏西找上之前便向麦斯倾吐爱意…

  不,还是目前这样比较好。只要她再说一次“我爱你”麦斯铁定不会放她离开。然而,离开麦斯却是她生平做过最痛苦的事。

  与布柏西返回伦敦的途中,他俩几乎没有谈。布柏西并没有乘机占她便宜,反而一直很有礼貌地对待她。他一路上多半的时间都在沉思,令琴娜不噤担心,他是否已看穿她本无意嫁给他?关于秦麦斯的事,他只提出过一个问题,便是琴娜和侯爵。琴娜据实回答,声称时隔九年后再相遇,她甚至没有认出他。布柏西对这个答覆似乎很満意。但是,琴娜仍感不安。

  他们于昨天晚上抵达伦敦。仆人替他们搬运行李,管家则将卧室里的壁炉生起火。他俩因而被单独留在伯爵府的前廊上。布柏西露出三天以来第一个笑容,并伸手碰她的脸颊“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谈未来的计画。”他靠向前加上一句“亲爱的,别担心。新婚之夜时,我们便以摧毁我们那个小秘密的证据做为庆祝的方式。”

  琴娜从骨子里觉得事情相当不对劲。布柏西紧称她的丈夫是中毒⾝亡。但是,是谁下的毒?目的何在?哈利死后,爵位由布柏西继承。如果下毒之人是他,现在又为什么要反咬琴娜一口?愈接近伦敦,琴娜便愈为深信,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伯爵府里找到。

  布柏西并不爱她,这一点,琴娜有十⾜的把握。他所想要的,只不过是占有她,将她视为噤脔。然而,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在麦斯怀里度过‮夜一‬之后,本不可能容许另外的男人碰她,甚至连亲吻都不行。

  “喔,麦斯。”她悄声说道“请你再忍耐一阵子,相信我,对我要有信心,我很快便会回到你⾝边。”

  琴娜没有别的选择,在未来的几天中,她必须坚強起来,去查出谋杀一事究竟是真?还是假?如果真有此事,她必须设法找出元凶,洗刷自己的嫌疑。琴娜相信,这一连串事件的关键,便在老夫人⾝上。

  她扯动叫人铃。一名女仆敲门进来时,琴娜已经梳洗完毕,并且穿上睡袍。

  “早安。”她向端着餐盘的女仆说道。“老夫人醒来之后,我想马上去见她,⿇烦你务必记得告诉她。”

  “喔,夫人,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琴娜只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告诉我什么?”

  “喔,夫人,两天前,老夫人病情转危,医生说她恐怕撑不过这个星期。”

  “她的神智清醒吗?”

  “夫人,我不知道。有一名特别护士在负责照顾老夫人,她不准下人进去。连平常与老夫人作伴的廉‮姐小‬也被辞退了。最近,进出伯爵府的人,只有医生和布伯爵。”

  “我明⽩了。”琴娜假装正在把玩手中的梳子“老夫人访客的名单,是由谁来决定的呢?”

  “是护士‮姐小‬。夫人,她可真是一位女暴君呢!”说到这里,小女孩忽觉失言,连忙以手捂自己的嘴“对不起,夫人!”

  “没关系,你去下吧。”琴娜和颜悦⾊地说道。

  小女孩迅速地转⾝离去。

  用过早餐后,她很快地换好⾐服,准备前去探视病中的老夫人。来到紧闭的门扉前,她听见屋里有人在谈话。琴娜鼓起勇气轻轻一敲门,声音顿时消失。一会儿之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什么事?”

  对方说话的语调十分客气,令琴娜不由得端出女主人的架子。“我是安斯⽩瑞伯爵夫人,想过来看看我的婆婆。”

  令她无比震惊的是、门里的女子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今天不能见她!”

  眼见对方便要关上门,琴娜连忙一脚踩在门槛上。“我再说一遍,我是安斯⽩瑞夫人,这是我的家,你若是再不讲理,五分钟之內我便可以将你赶出去。”

  对方仅稍静默几秒钟便马上说道“我应伯爵本人之请而来,只有他才能开除我。”

  “可别太乐观。”琴娜气呼呼地说道,但仍旧将脚收回来。“吃过午饭后,还得会再来;届时,我希望能进去看望我的婆婆、”话一说完,她便飞快地转⾝走开。

  来到小客厅,她扯动唤人铃,一名仆役马上出现。“把马车开到门前,我要出去。”

  “很抱歉,夫人,布相爵代过,他不在时,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这栋屋子。”

  “胡说八道。”琴娜说“这栋房子,以及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属于我:这个意思是说,你为我工作;所以,马上照我的吩咐去做。”

  “对不起,夫人;但是,我上个星期才被布柏爵录用。”

  琴娜这才想到,自己并不认得替她送早餐来的那名女仆;事实上,在所接触过的下人之中,她没有看见任何一张悉的脸。

  “莫非所有的仆佣人全换了人?”

  “不是的,夫人,只有总管和男仆役。”

  琴娜心中暗忖,布柏西更换的全是男仆役,因为男人力气较大,可以轻易地便制住女人。这个念头令琴娜不噤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但她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算了,我捎个信回绝今天早上的一项邀请便是。”这虽是谎言,但对方却未必知晓。“我总还有寄信的权利吧!”

  “是的,夫人。”

  琴娜从⾝边的书桌取出纸笔在后坐下来写了一张短给‮行银‬里替处理事情的人,请他马上来一趟。她将信封以热蜡封妥后给那名朴役“信封上有地址,马上派人送去,我急着等回音,收到之后马上送上来给我。”

  “是,夫人。”那人将信接过去。

  然而,琴娜却略感不安,因为对方连信封都没瞧一眼,令她不免怀疑这封信是否真能送到收件人的手上?琴娜踱到窗边眺望门外繁忙的市街,心里却担优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步了陷阱?

  自琴娜离去迄今已有四天,麦斯藉着矿场的事使自己忙碌不已。他刚从矿坑出来,据探勘人员表示,此矿蕴蔵丰富,只需少许投资便可动工开采,麦斯因而令他放手去做。

  他独自一人走在宽阔的草原上,伸手自口袋里掏出一张短条。琴娜利用在途中暂停用餐的机会,央求客栈里的一位男士替她递这封信,它在琴娜走后的第二天早上送抵布拉德园。信中的內容简洁且不带任何情感,但麦斯却无比珍惜上面的每一个字,因为它们全是琴娜亲手所写。

  爵爷:

  我必须勇敢面对自己的过去,请不要跟着我。你曾经问过,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现在便是你表现的机会…请相信我。

  娜

  尽管麦斯还有许多疑问未曾得到答案,对布柏西存有不少怀疑;但是,他相信琴娜,相信她深爱着他。然而,他每天和自已挣扎,耐心一点一滴地被磨去。他吃不好、睡不稳,只因让琴娜离开自己是他一生中作过最困难的决定。事实上,他怀疑自己对这项决定还能坚持多久。

  只要能多接近琴娜几分,他便已感到心満意⾜。因此,他搬进琴娜的小木屋里,感觉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许多。麦斯认为,琴娜回来时,一定会先到小屋,他因此要在这里守候。

  “两个星期!”麦斯气鼓鼓地说道“该死的琴娜,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届时你若还没回来,我一定要赶到伦敦去,亲手料理那个横亘在你我之间的男人。”

  琴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老夫人的卧室。三天以来,她一直未曾获准进⼊,新任伯爵代,老夫人若是见到自己一心憎恨的儿媳,只怕病情会更加恶化。因此,连医生都不敢擅自违抗伯爵的吩咐。然而,布柏西今晚外出,再没有人能阻挡琴娜。

  她等到护士‮姐小‬离开之后才悄悄来到门前;很幸运地,门一推就开,而且屋里没有别的仆佣。琴娜踮着脚尖来到老夫人的边,只见她脸上毫无一丝⾎⾊。

  老夫人忽然睁开双眼。

  “是你!”她说道“你居然敢回来!懊死的,靠近一点!”

  琴娜依言上前几步。

  老夫人将她上下打量几眼“丫头,你变了!眼睛里的神情和以往大不相同,是谁令你产生如此的改变?”老天人忽然突如其来地⼲笑几声“你遇上一个男人,对不对?”

  琴娜勇敢地视她的目光“我一直住在丹佛夏的木屋中。其实,你早已知道,对吗?”

  “我知道关于你的每件事!”老夫人回答道,嘴角并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曾经,我知道所有的事!甚至连这屋里躲着几支老鼠都一清二楚,任何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从来没有人敢违抗的意思,直到…”

  她突然一把抓住琴娜的手腕,力气竟还出奇的大。“你!你是我那个出⾝贫寒的儿媳妇,对不对?”

  “是的。”琴娜疼得直皱眉。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笑话是不是?”老夫人着气说道,情绪显得很动。

  “老夫人,我回来不是因为害怕、生气,或是想伤害你。”琴娜平静地回答说。

  “谎言!谎言!全是谎言了!”

  老夫人突然一松手,同时重新躺回枕头上,目光望向天花板。“她自以为年轻、漂亮,以为可以将他从我⾝边抢走。但是,她错了!我告诉他,这个女人只不过是是一介村妇,没有家世!也没有背景!徒然具备一副妖娆的⾝材!但是,他却把的话当成耳边风,竟然把她娶进门!”

  琴娜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心头那弦却崩得好紧。

  “哈利说,他不想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免得婚后得带她穿梭于各种无聊的宴会之问。所以,他选择这个出⾝修道院的小丫头为,以便他能将她带到乡下生儿育女,而他自己则留在城里继续享受人生。在他眼中,丫头属于他,如同一个默默听话的婢女。”

  老夫人似乎全然不知边站着另外一个人,她以指尖频频戳弄单。“但是,哈利却上了她的当,她才不是什么温驯听话的小绵羊!她的那双眼睛,简直就和巫婆一样!她冷眼旁观,处心积虑要知道我们的各种秘密。我恨她!恨她!我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以免铸成大错!”

  仿佛室內突然变冷似的,老夫人伸手将被单拉至下巴处“我应该害死她!”

  “害死?”琴娜喃喃重复道“为什么?”

  “我看见过哈利的眼神,”老夫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上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连布柏西也注意到这种新的转变。我怀疑哈利在玩某种花样,而这个小丫头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但是,他却不肯告诉我实情。”

  说到这里,老夫人咧嘴一笑“不过,为着新娘子的事,他还是不得不来请教我。他说那丫头怕他,甚至不肯和他接吻。我告诉哈利,他需要给小丫头时间去适应周遭的环境,然后两人才能开始过正常夫的生活。我这么做,是希望也许能藉机说服哈利甩掉她。”

  突然,老夫人的脸皱成一团,使她看上去像是已有一百多岁“我怎么会知道他居然在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里內心脏病发而⾝亡?”

  琴娜弯下“你确定伯爵是死于心脏病?没有别的原因?”

  她混浊的双眸露出茫然的神情“当然有。他背叛了我,我是他亲生⺟亲啊!他竟然更改遗嘱,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那个小人!炳利一死,小货成为我家的主人。这是我的家!所有的财产全落人一个村妇的手里。太迟了!炳利已经死了!太迟了!呜…喔,不!不!”

  这突如其来的哀号令琴娜之一惊,她正想伸手去轻触老夫人,后者却猛地转过头,两眼瞪着琴娜“是你!你害死了他!”

  琴娜顿时倒退几步。难道,布柏西已将心中的怀疑告知老夫人?琴娜还未问出口,老夫人的注意力己然移向别处,只见她望向天花板,眼神显得相当呆滞。不一会儿,她疲累地闭上双眸。

  琴娜至此才深刻体会到疾病对老夫人所造成的影响。此刻,她只是一名可怜而寂寞的老妇人。琴娜正待转⾝离去,老夫人却在此时睁开眼睛“谁在这里?”

  琴娜走回边并弯下,让烛光照亮自己的脸。“是我,老夫人。”

  老夫人来来回回看了她几眼“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不,我应该不认识。但是…我当然认得你!”她双眸直瞪“你是我儿子的寡妇,故意回来看我的笑话。”

  “我不是来看笑话,”琴娜柔声说道“而是来妥协。”

  “妥协?”她尖锐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妥协?我恨你,彻彻底底地恨你!我们之间本不可能妥协!”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森的笑意“要我妥协便等于杀了我。等我⾝体好一点之后,我便会要你好看,我要亲手把你那双巫婆的眼珠子挖出来!”

  琴娜听见她说出如此歹毒的话,不噤连连倒退好几步。很显然的,老夫人恨她至深,而且本不可能改变。就算她与世长辞,也会带着这份恨意躺进棺材里。

  “我们来谈谈布柏西伯爵。”琴娜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有关我是否应该归还遗产一事,他是不是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宣读遗嘱时,那小子本醉得不省人事。”老夫人冷冷一笑“哈利说过,那个小杂种不配当安斯⽩瑞伯爵。他之所以更改遗嘱,便是为着要惩罚柏西。如今,小杂种徒然拥有一个头衔,手里却一文不名。”

  这个消息令琴娜颇为震惊,她因而更加贴近老夫人的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布伯爵除了头衔之外,难道没有继承为数可观的遗产?”

  如嘲⽔般的泪⽔突然自老夫人的眼中涌出“我的…儿子!柏西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很清楚。”老夫人愈说愈动。

  “老夫人,你知道什么?”琴娜在她⾝边轻声问道。

  她拚命‮头摇‬“不能说,不能让他起疑。我老了、病了,但依然能打败他!”说到这里,她忽然拱起⾝子,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眼眶之外。张着口,但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琴娜连忙扯动叫人铃。但老夫人却在此时有如怈了气的球颓然地跌回上,两眼依然圆睁,眼神依然呆滞。

  不一会儿,布柏西匆匆推门而⼊,⾝后跟着那名护士。“发生什么事?”他⾼声问道。

  琴娜毫无惧意地转⾝面对他“老夫人昏过去了。”

  护士冲到边,掀开被单,将耳杂贴在老夫人前。“她还在呼昅。”护士说道“但是气息相当微弱,最好是请医生来一趟。”

  “那么就快去呀。”柏西一面说,一面朝琴娜招招手。

  琴娜回头望一眼老夫人僵直的⾝躯,然后极不情愿地跟在柏西⾝后来到走廊上。

  柏西将她拉到一边,嘴角有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和老夫人谈过话吗?从你的眼神看起来,你们谈过了。她告诉你什么?”他用力抓住琴娜的手臂“她说过些什么?”

  琴娜冷冷地看着他“马上放开我。”

  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但仍旧松开了手。’那是当然,亲爱的表嫂。你惹得她心情很不好,对不对?说不定,你这么做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下楼去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饿。”琴娜瞧一眼他浑⾝奢华的装束“我听说你要出去赴宴。”

  他的笑意更削减几分“所以你就不顾我的吩咐闯进她房里?我刚才是出去了,但是,因为想你,所以又回来了。”他轻轻摸一下琴娜的臂膀“下楼来陪陪我,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在一起。⾝边少了你,我真是分分秒秒都坐立难安。”

  他的这一番甜言藌语,直教琴娜听得寒⽑倒竖但是,琴娜还是跟着他来到楼下,以免柏西因此生疑。此外,她需要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晚餐桌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饭后,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杯酒。柏西直到此时才打破沉默“琴娜,我们必须把⽇期敲定。”

  琴娜隔着长型餐桌朝他望去“什么⽇期?”

  “结婚的⽇期啊。”他笑着说道。

  琴娜意识到他已经喝了不少酒。“结婚一事本是不可能的。”她故意停顿了半响,见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后才继续说道“老夫人病情危急,而我还在服丧之中,我们应该起码在一年之后才谈结婚的事,否则只怕会引起别人的闭言闭语。”

  令琴娜万分意外的是,柏西竟然只是简单地回答说“亲爱的,你说的也许有理;我们也许应该再等一阵子才举行正式的婚礼。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此时,他眼中渐渐浮现出一团情之火。“我可没办法等到一年后才和你上。”

  琴娜垂下眼睑,希望对方以为她害羞。“爵爷,请你替我想一想,我需要时间来认识你。”

  这个答覆似乎令他很満意。柏西咯咯笑着说道“琴娜,时问不是问题,但却不能太久。我一定会倾囊相授,当我们结婚那一天,你将会是全英国功夫最的新娘。”

  琴娜没有说话,怕的是自己会怈漏心中的想法。从老夫人那里,她已获得一些蛛丝马迹。利用晚餐的时间,她思前想后,终于为谜团找到答案。布柏西为着能继承爵位因而害死自己的表兄。几天前,汤学比拿文件要她签字时,琴娜曾惊讶于伯爵家产的丰富。如今,她总算明⽩,伯爵定是在遗嘱中指明将一切未经设定抵押的财产全部留给琴娜;柏西除了爵位之外,几乎没有分配到什么财产。只要将琴娜娶到手,财产便全成为他的…届时,琴娜相信自己势必也会遭到他的毒手。

  她站起⾝“爵爷,我有点疲倦,原谅我先行告退。”

  餐厅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她死了!老夫人死了!”护士‮姐小‬喊道。

  琴娜和⾐躺在上。

  老夫人的丧礼于午后在雨中完成,琴娜从头到尾都没有掀起厚重的面纱。仪式过后,她伪称头疼回到房里,耳边仍可听见楼下宾客的嘈杂声。时间还不到八点,琴娜必须耐心等下去。

  藉着寻找鞋油的机会,她从佣人房里愉得一把万能钥匙。琴娜不打算携带太多行李,况且,手边仅有十镑现金,本请不起马车送她回丹佛夏。她阻止自己去想未来的路是何其艰险,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她必须逃出去。留在此地,她不仅是囚犯,而且还有可能有命之优。自那夜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之后,支撑琴娜继续奋斗下去的唯一力量,便是她知道伊凡康侯爵还在等着她。

  两人再度相见时,琴娜不会在乎他说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否生气,或是以言词讥讽她。因为,琴娜明⽩,自己已毫无保留地爱上他。只要麦斯还肯接受她,琴娜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她愿意回到他的怀里。麦斯只需轻轻一吻,便能治愈她所有的痛苦和创伤。

  耳边突然传来由远而近有马车声,琴娜连忙起⾝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眺望。只见铁门外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和四名骑士。他们穿着制服,手里还有。车门开处,走下来一名⾝穿皇家司法官服装的男士。一看之下,琴娜立即明⽩这幕景象所代表的意义。这些人是来抓她的!

  琴娜知道是谁告发她,除了布柏西,不会有第二人。莫非,他早已知道老夫人怀疑是他害死了哈利?所以,在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表示哈利之死其实另有文章?相反地,他期盼藉由婚姻使得凌家的财富重回他的怀抱。

  但是,如今老夫人已死,世上无人会怀疑他曾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因此,他打消了娶表嫂为的念头。反正,琴娜百口莫辩,全伦敦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琴娜匆匆离开窗边,抓起斗篷和钱包便穿过更⾐室,从相邻的另一间卧室溜到走廊上。她原先便已将自己卧室的门自外反锁;现在,她再锁上这扇门。如此一来,她便可为自己多争得一点宝贵的时间。

  躲在楼梯口的暗处,她看见司法官和两名士兵进⼊大厅,布柏西亦自酒吧间走出来,⾝后跟着一群前来吊唁的宾客。

  “这是做什么?你们莫非不知道伯爵府正在办丧事?”

  司法官脫下帽子,并未被布柏位吠咄人的语气所震慑。“爵爷,很抱歉前来打搅你;但是,事情急迫,我们不能等。我今天来,是奉命逮捕府上的一名人士。”

  “逮捕?”布柏西⾼声问道“你们要逮捕谁?”

  司法官看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后提⾼声音宣布说“有人检举安斯⽩瑞伯爵夫人凌卫琴娜触犯谋杀罪。”

  厅內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人人面露惊异之情。琴娜听见布柏西以清脆的嗓音说道“这简直是胡闹!她杀了谁?检举人又是谁?”

  “爵爷,事关机密,恕难奉告。”司法官以相当正式的口吻说道“伯爵夫人被控谋杀,而她杀害的对象,便是前不久才去世的安斯⽩瑞伯爵,也就是她的丈夫。”

  一听完这几个字,琴娜马上转⾝从平常供佣人使用的楼梯来到屋后,耳边并还听见一大群人冲上大厅楼梯的声音。她以钥匙打开后门,接着便在街上拔⾜狂奔。原先,她以为自己只是逃离布柏西的掌握;此刻她却知道,自己今夜的行动实际上等于是逃命。

  由于刻意绕道,琴娜花费整整一个星期才回到丹佛夏;行程中的最后两天,她手边的旅费已然用罄,不但没钱搭车,更没钱吃饭住店。琴娜于是坐在一辆马车的车顶,忍受风吹、⽇晒和雨淋;夜里,她藉着替客栈老板搬运燃换得借宿的地方。至于饥饿,她以拚命晚口来抵当。

  薄暮时分,她下车朝布拉德园方向步行。约莫一英晨里之后,她感觉到口愈来愈愈痛,喉咙和肺里似乎有火正在燃烧。雨丝顺着双滑进她的⾐服里,每走一步,脚底便传来‮擦摩‬的疼痛。

  夜幕笼罩大地,雨势稍歇。琴娜在一片漆黑中,本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又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奇迹似地看见远处有一缕金⾊的光辉,布拉德园的形影映着秋⽇的天空,显得比⽩书时更为黝暗和庄严。

  眼看着‮全安‬已在唾手可得之处,但她的双脚却比铅锤还重,浑⾝的肌⾁已酸疼得近乎⿇木。她強迫自己朝灯火处前进,途中不知跌倒过多少次,多少耝糙的石粒陷进她的膝头和掌心。琴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每一次呼昅都在提醒着她,肺部可能已经有问题了。

  历尽历尽艰辛,她总算来到布拉德园的大门前。琴娜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靠在紫杉树上等人来开门。然而,整栋屋子静得出奇,除了大厅中传来几许闪动的光亮,其他地方全是漆黑一片。

  琴娜一边着气,一边在黑暗中等着,同时还得勉強庒抑难受的咳嗽。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察觉到花园中有光线传过来,而且还有悠扬的音乐声,琴娜非常确定自己听见有人正以弦乐器演秦着小步舞曲。

  乐声悦耳而充満乐,琴娜不由得举步朝花园边走去,并探头朝里张望,只见园中正有一对男女翩翩起舞。他们不但舞步特殊,连穿着也和琴娜平素所见的人大不相同。她从两人的服装和容貌上立即认出他们是谁;因为,这两人的画像便挂在布拉德园的大厅进门处。更有甚者,这位女士正是那⽇在降神会上琴娜所见到的鬼魂。琴娜并不觉得意外、害怕,犹豫,她展开双臂冲向门口“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琴娜未曾察觉脚下踩到一颗六⾊明却柔和的光晕。一转眼,她已倒在地上。琴娜将脸颊贴向冰凉的石板地面,闭上双眼,她看见麦斯麦那张含笑的脸。

  “她死了吗?”夫人问道。

  “死人不会流⾎。”将军不耐烦地说道。他抱起琴娜,并拭去她脸颊上的⾎迹。“夫人,站开一点,你把光线都挡住了。”

  夫人随即挪开几步。“你早知道她要回来!所以才会在离开将近两个星期后,单单挑上今天晚上来到这座花园,对不对?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十分欣赏的神情将她上下打量几眼“庒抑过久,反而使肠胃奇佳。既然你以如此热情的方式表达之意,⾝为绅士的我,又怎么好扫你的兴呢?总而言之,夫人,我庒儿忘了这件事。而且,我并不知道她会在今晚回来,更不知道她会以如此戏剧化的方式回来。”他低头望一眼怀中半昏的女郞“她差一点害自己丧了命。”

  夫人轻触琴娜的脸颊,神情顿时紧张不已。“天啊,她在发⾼烧呢!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将军气鼓鼓地说道“你已不再从钥匙孔偷听了吗?昨天,那名士兵来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丫头因为谋杀亲夫的罪名被逮捕。”

  “噢,原来是这件事。”她耸耸肩“麦斯自会有办法摆平此事。”

  将军忽然一皱眉“对了,他去哪里了?”

  这时,琴娜突然咳起来,声音里的痛苦连这一对鬼魂听了都觉得于心不忍。他俩合力扶起琴娜,让她能稍稍口气,一阵急咳过后,她筋疲力竭地倒回将军怀中。

  “我们得将屋里的人弄醒!”夫人说道“我去设法让仆役到花园来,以便他能发现这个孩子。”

  将军摇‮头摇‬“你若是那么做,她铁定会被捕。不,我们必须等到麦斯回来。这孩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夫人没有回答。她为着将军的故意冷漠而情绪低落,因此常常一个人在花园中逗留好几个小时,本未曾留意屋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为了麦斯,我们必须救她,以便她能活着,并好好地去爱麦斯,你我也才能长相厮守。你怕被传染喉头炎吗,将军?”

  “如果出手救她,我们必须担负极大的风险。”他以警告的口吻说道“她若断气,我们说不定会连鬼魂也做不成。”

  “所以她非活下来不可。”她以甜腻而温柔的口吻说道“将军,快将她救活!”

  他气呼呼地咒骂一声“你实在真过分!”接着,他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你对治病一事懂得多少?”

  “虽然不多,但应该还算够。”她轻蹙双眉“啊炳,我想起来一种可以帮助她退烧的方法。”她‮奋兴‬地叙述着这个方法需要哪些葯材。

  “等你将所有的材料都搜集好,只怕已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你快去厨房找找看;夫人,动作要快!”

  夫人连忙照着他的话去做。将军抱起琴娜,举步跟在夫人⾝后朝主屋后面的墙壁走去,却发现琴娜的⾝体无法穿过那⾜⾜有四尺厚的石墙。

  “我真是老胡涂了!”他嘀咕着,然后转个⾝,和正常人类一样利用门扉进⼊屋內。

  昅气!懊死的你,快昅呀!

  琴娜张开眼,发现自己正望着一张陌生的脸;对方似乎很生气,琴娜不噤有些害怕。

  “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已经死了?”她忍住喉头的疼痛轻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琴娜这才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简直有如蚊纳。此时,一阵恼人的咳嗽突然袭来,得琴娜不但无法呼昅,甚至连喉咙也如同着火般的难受。她缓缓闭上双眼,只觉眼前一团火红,而且⾝体愈来愈轻。

  将军,她会死吗?

  天杀的,当然不会!麦斯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决定选择这个女孩,我可不想多事地为他另外找一个。

  可是,她病得不轻啊!

  懊死,夫人!把你那张哭丧的脸拿开!我说,她一定可以活下去!

  琴娜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并強迫她张嘴喝下一种温暖的体。此人有时甜言藌语地哄着她,有时却又破口大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替出现的几度半昏之后,她坠⼊一连串的梦境之中。

  她在法庭之中,已经被判刑问绞。麦斯也在场,脸上布満痛苦的神情。琴娜不愿被他目睹自己的屈辱,她大声呼叫要麦斯离开,但他却仍然留在原地。吊索在风中摇摆,琴娜知道那是为自己所设。麦斯再一次来到她⾝旁,鼓励她务必坚強起来,勇敢地和惊慌及恐惧作战。

  琴娜喉间的绳索愈来愈紧,甚至已陷进她的肌肤里,令她本无法呼昅。这时,他再度在她眼前出现,柔声安慰着她,并保证会将她带离痛苦、伤心孤寂。

  她尖叫、挣扎,但仍旧无法昅进一口空气。四周除了一望无垠的空间之外,什么也不存在。接着,一片‮大巨‬的黑幕自天而降,甚至连梦境亦无法穿过它。

  琴娜不只一次想放弃呼昅,然而,窒息的痛苦却愈来愈糟。她觉得自己似乎已沉⼊⽔中,说不定会和⽗⺟当年一样溺⽔而亡。她张口尖叫,但却没有一点声音。接着,一双強而有力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将她抱住。

  “我不想死!”她哽咽地喃喃说道“麦斯在哪里?我一定要告诉他!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告诉他!”

  就在这时候,他那张英俊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温暖胜过千万支蜡烛。琴娜周⾝冰冷,但心头却有着一股暖意;因为,她満心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麦斯!”她轻声唤道,不去理会开口说话所带来的疼痛。

  你必须活下去,琴娜,我要你活下去,如此我俩才能永远地厮守在一起。

  “永远厮守。”琴娜重复说道。她感觉到颊边有泪,但却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永远。”她再说一遍。“求求你,吻我。”

  他的嘴清凉而柔滑,像是由丝缎裹里着的大理石。而且,在两人的接触之后,琴娜似乎可由他的呼昅之中得到空气。她感觉自己浑⾝都在放松、疼痛也渐渐减轻,连黑暗亦不复令人紧张害怕。有麦斯在她⾝边抱着她,琴娜一定可以活下去。

  “我爱你。”一吻既毕,琴娜喃喃说道。

  孩子,他也爱你。现在,亲爱的孩子,好好休息吧,你的麦斯会希望见到你健康又美丽。

  不一会儿,有人将汤题轻顶她的双,琴娜顺从地张开口,只觉温热的汤汁缓缓流⼊她⼲渴的口中。

  再多喝一点。

  琴娜近乎机械化地照着这个声音的吩咐张口、呑咽。只要麦斯在她⾝边,琴娜愿意做任何事情。为了他,琴娜不能死。

  现在已接近万圣节的开始,你莫非忘了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有,夫人,我没忘。今晚,烟火、喧闹、饮酒及演秦号角等事将一一登场。

  亲爱的将军,也是一年之中唯一的一个晚上,我们能够以⾎⾁之躯现⾝。

  夫人,你毋需提醒我;命运之神自会安排一切。

  我知道你担心那个女孩;我们能怎么做呢?

  我们已经尽了力。夫人,现在你我必须走开,他们年轻人的事,不妨顺其自然吧!

  琴娜在半睡半醒时,已经听惯这些声音,因此早已不去想究竟是谁在说话问题。此刻,她听出声音里有着急切的意味,令她不由得想看看他们,也想和他们说说话。然而,她张开眼睛时,却发现⾝边本没有人,只有墙上的一蜡烛正在发出微弱的光亮。

  琴娜的心跳渐渐加快。他们一定就是布拉德园里的鬼魂!罢才她所听见的声音,是他们在说话吗?

  此时,一股清风拂上她的面颊,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话,又轻、又柔,琴娜几乎不敢确定会不会只是自己在想而已。

  千万不要气馁。

  琴娜不清楚自己是睡、是醒;是生、是死;不过,她有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并再度沉沉⼊睡。这一次,她没有作梦,也没有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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