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御宠医妃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穿越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7391 
上一章   第168章 追债。谁欠谁的债?    下一章 ( → )
  【13926485262、貔虎飔飔】升级为贡士。

  【13861827962】升级成为会元。

  【月璃微】升级为三鼎甲—探花郞

  【13755116021】升级为三鼎甲—状元郞(第31名新科状元,么么哒。)

  【鸣谢】以下各位:

  ——签到没有?——

  详情咨询锦宮QQ预备群:【36138976】

  团购订书网址:http://sijiner。tk(自行把网址里的句号替换成点)。

  亲们,实体书出版团购,送相关周边产品,抱枕,⽔杯,鼠标垫等等…有没有心动?

  ---题外话---

  “这个要求,不过分罢?”

  “…”她还在发愣。

  “你在一心求死之前,是否可以把我的手治好?”

  他轻松地说笑着,看着她深陷的双眼,还有傻愣住的小脸儿,又慢条斯理地将纱布绕上去,莞尔一笑。

  “无碍,人有缺憾,才是完美。”

  一场巨变,死了赵樽,残了东方青玄,可她为什么活着?

  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却断了手…

  只见,他美得令她无数次嫉妒的一只左手,齐腕没有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模糊了一片的⾎⾁,能见到⽩惨惨的骨头…与他绝美无双倾国风华的容⾊相映衬,这一道伤口,无疑成了世间最‮忍残‬的一种摧毁。

  夏初七低低惊呼,声音喑哑,喉咙像被噎住。

  “东方青玄,你的手?”

  夏初七微微一愕,可东方青玄却没有回答,只是好看的眸子,带着绚烂的笑意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然后,他轻轻抬起左手,那个他原本不想展示在她面前的左手,神⾊轻松的将上面绕的纱布,一圈一圈地退开…

  “我欠了谁?”

  东方青玄面⾊凉了凉,那一刹的寒气,几乎是当头罩向了她,可声音,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柔媚笑意“你只顾着去找他追讨欠债,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欠了别人的债,需要还清?”

  “七‮姐小‬。”

  夏初七目光淡淡的,明明看着他,却像在自言自语“我不该那般求死。不论怎样,我也得先找到他,这样才好与他葬在一处…”

  “想明⽩了?”东方青玄微微抿

  这句话,她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迟疑一下,她突然说“我先前有些冲动。”

  “决定了?”

  轻“哦”一声,东方青玄挑了挑眉。

  “大都督,你无须这般讽刺我。为人殉情在你看来,可能极是可笑。但于我而言,死不死,并不可怕。只怕人活着,魂没了。这样的人,和行尸走⾁又有何差别?”

  夏初七看着他,动了动嘴⽪,没有反驳。

  “怎的?还想随了他一起去?”

  “这就叫‮忍残‬?呵,本座是为了让你认识实事。”东方青玄立在边,一袭红袍火一样的鲜,颀长的脊背风姿如旧,凤眸微眯着,向她红得兔子一般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牵出一抹极为柔媚的光芒。

  咽了咽口⽔,她眼巴巴的看着他“为什么非要这般‮忍残‬?”

  又是一句“捞尸”让夏初七的心缩成了一团。

  看着她顿时煞⽩的脸,东方青玄仍是浅笑着,非得把每一个出口的字都磨成一片片锋利的刀尖,向她的心窝子里戳去“七‮姐小‬,那一处接近火山口,全是沸⽔,⽔又极深,湖面还宽,沉⼊的沙砾也多,有不少将士都受了伤,捞尸更是没那般快。”

  “他?你是想说他的尸体?”

  “有进展吗?他…找到了吗?”

  夏初七哑着声音喊他,她不喜听“他人不在了”这句话,可终究⾝子无力,即使是想骂人,也声息微弱。

  “东方青玄…”

  “七‮姐小‬,晋王殿下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这人都不在了,你还在念叨?”

  东方青玄极不耐烦地菗回了手,看着她转头时,突然凉下来的脸,角一挑,几不可见地捻了捻凉却的指尖,懒洋洋地拧动一下酸痛的脖子,轻轻一笑。

  “你醒了?”

  “赵十九…?”

  可如今,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

  不久前,她才与赵樽在这上闹腾。

  眼前是她悉的营帐…

  她生气地嘟着嘴巴,紧了紧他的手,刚想要开骂,手腕却被他紧紧地反握住。她一惊,原本漆黑的天空,突然亮堂了起来,刺耳的⽩光紧张得她哆嗦一下,微微睁开了眼睛。

  “姑娘,这都是跟你学的。”

  “哈,你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厚了?”

  “傻瓜,爷比钱贵重。”

  “我不要人,我就要钱。”

  “爷的人都是你的。”

  “赵十九,你欠我多少银子了?”

  她嘻嘻哈哈的笑着,将⾝子依偎着他。

  夏初七艰难地跋涉着,觉得前方的路,实在太漫长。而这似乎永远也不会天亮的夜黑,也实在太过漆黑。幸而,赵十九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管⽩雪纷飞,还是寒风大作。他们二人在锡林郭勒草原上骑马,大鸟的马脑袋上,立着大马和小马,惹得大鸟甩着响鼻生气,像是咆哮这样不公的对待。

  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处处可见大晏军的⾝影。

  寒风席卷了山。

  …

  可是,他却无法用另外一只手来替自己拉一条薄被盖上。

  他斜斜地靠在了榻边,相握的掌心传来的热度缓缓地涌⼊他的心间里,带出他脸上一阵涩意。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终是闭上了眼睛。

  帐內的灯火忽闪忽闪,⼊夜的天,越来越冷。

  说罢,他又转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放开手。

  “轻生命的人,可恨!本座极是厌恶。”

  他低低说着,脸上情绪不明,略带着一点嘲弄。

  “你这个人,当初为了赵绵泽要死要活,为了他,还说什么宁愿舍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寿命。那时,你是多想他能赢过赵樽。如今,你为了赵樽,也要死要活。可这一回,你不仅要舍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寿命,你这是宁愿把命也一并搭给他。”

  迟疑地着看她,他终是不再菗手,只安抚地回握住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他才讽刺地冷笑一声。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她神智不太清明,掌心一片濡,力道却极大。东方青玄手指微微一菗,想要收回来,可她又整个人的扼住他,带着紧张,害怕,本就不松开,紧得他手心也汗了一片。

  “不要…爷…不要离开我…”

  紧紧的,她像抓着救命的浮木,手在颤,⾝子也颤抖起来。

  她嘴角哆嗦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爷…你…还在…”

  “好好睡一觉。”

  她像是做了噩梦,声音如同呜咽,像在哭泣,⾝子扭曲着挣扎起来。东方青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垂着脑袋已然睡过去的郑二宝,慢慢起⾝走过去,坐在沿,替她掖了一下被子。

  “赵十九…赵十九…”

  像是咕浓,像在呐喊,又像是在挣扎,听不太真切,但东方青玄却知,她一定在喊赵樽。瞥过头,他修长⽩皙的手指撑着额头,面上情绪极是复杂。

  ⾼烧昏中的她,呓语了一声。

  “赵十九…”

  上的夏初七换了一⾝月⽩⾊的⼲慡⾐裳,看上去脸蛋儿更⽩,下巴尖瘦如削,不知昏中想到了什么,她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双手紧揪被子,像是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中,嘴一直在发颤。

  灯火氤氲,空气里弥漫的药味极浓。

  “随你。”

  东方青玄看他这牛子,垂下了眼⽪。

  “多谢大都督为奴才挂心。可奴才侍候主子惯了,一⽇不侍候,就浑⾝不舒坦…我家爷不在,奴才更得好好侍候我家王妃。”

  他好脾气地说着,实在是真心的劝慰,可郑二宝红着的眼睛看他,就像在看一匹居心不良的狼,态度恭敬,声音却是不肯示弱。

  “二宝公公,你守了这些⽇子都没有合眼,去歇一下罢?”

  见他这般,东方青玄也不理会他,让他端了⽔来,替夏初七敷额,自己则出了门口,向如风代几句防务,然后才转回来来,合上门,精疲力竭地坐在了离不远的椅子上。

  “不然,我家主子爷回来,一定得怪罪奴才…”

  说到此,他眼窝一热,又哽咽了声音。

  “奴才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

  他双手垂立,目不斜视,却不肯离去。

  可郑二宝却是一个硬脾气的太监,跟随赵樽⽇久,这两⽇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若不是因为楚七还在,他自己都随赵樽去了,哪里还会怕由东方青玄?

  孙正业是个老夫子,叹了一声,红着老脸退了下去。

  楚七的格多么刚烈,他们都晓得。就她那个子,若是醒转,极有可能会随了赵樽去的,他们确实也拦不住。

  孙正业与郑二宝对视一眼,被他噎住了。

  “你们谁能拦得住?是你,还是你?”

  看他一脸防贼的心思,东方青玄捏了捏眉头,妖妖娆娆的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柔地笑问:“可如今你们家主子爷不在了,她若醒过来,一意求死…”略略停顿,他的视线从孙正业的脸上,又转到郑二宝的脸上。

  “大都督,楚小郞是我家主子爷的人,奴才自会侍候。”

  可她二人听话的下去了,孙正业看了东方青玄一眼,人却没有离开。另一个郑二宝亦然,他维护赵樽的心思比孙正业更重,挤了挤红肿的眼睛,他好不容易才稀开一条,破着的尖嗓子,耝嘎了不少。比之往常,更是难听。

  “是,大都督。”率先回答的他的,是两个临时过来照看夏初七的舞伎。因她们是女人,为她换⾐擦⾝都方便得多,这才被东方青玄特地弄来的。

  “你们都下去罢。”

  经过八室,又经回光返照楼的三⽇,她原本羸弱的⾝子,经此一,已然支撑不住。这三⽇里,她一直在发烧,孙正业心急火燎的开了无数的方子,嘴角上火,起了好几个大疮。郑二宝亦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旁边尽心侍候着,声泪俱下的样子,看得东方青玄直蹙眉头。

  整整三天时间,一直昏昏沉沉,未曾苏醒。

  夏初七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

  “右将军,本座只是监军,并非军中主帅,如今晋王殿下不在,北狄军明向不向,还得你多费些心思才好。”

  看着他顿时涨红一片的脸,东方青玄轻哼一声,拂袖走在了前面,只留下一句。

  “你…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本座有什么心思,右将军未必没有?”

  久久,才听得东方青玄嘲弄一笑。

  两个同样英俊的男人,目光就那么汇在一处。

  东方青玄看着他,角扬了起来。

  “那又如何?”元祐挑⾼了眉梢。

  “右将军似是忘了,她并非你的⾎亲妹妹。”

  就像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东方青玄也不生气,只是浅浅一笑,一眨不眨地看着元祐,声⾊俱柔,可字字如刺。

  “东方大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天禄虽然是不在了,但是我妹子,你也不要肖想…哼,不要以为小爷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儿⻩鼠狼之心。”

  元祐瞥了一眼他左手腕上厚厚的纱布,丹凤眼微微一眯,终是把心底的郁气咽了回去,但该提醒他的话,也没有忘记。

  “本座自是找孙太医换药。”

  东方青玄角一牵,仍是带笑。

  “你⼲吗跟着我?”

  “嗯”一声,东方青玄并未说话,但元祐抬步走在前面,他随后亦是跟了上去,往赵樽的大帐走去。元祐猛地停了下来,转过头,目光凉涔涔地盯着他。

  “懒得与你说话,我看看我妹子去。”

  元祐一咬牙,横眼过去“骂你。”说罢,他也不管东方青玄的表情如何,哼一声就站了起来。

  “骂谁?”

  东方青玄挑了挑眉,然后笑了。

  “狗娘养的…”

  元祐眼睛⾚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理亏?”

  东方青玄望向帐內的火盆,火光映着的脸上,带着一丝凉薄的笑“右将军,此战历时一年有余,劳民伤财且不说,上次陛下从京师给晋王的手谕里,已有退兵之意。想来,圣旨很快就会到达山。到时候,北伐军都得撤兵了。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晋王,最好不要因皇陵之事再与北狄兴兵,这件事…说来,是大晏理亏。”

  “不善罢又如何?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轻叹一声,元祐冷笑,像是无所谓。

  东方青玄听完,轻轻一笑,手指疲乏的撑着额头“换了谁家老祖宗的坟被刨了,也都得上火…看来,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了。”

  “这一次,北狄鞑子的态度极是強硬。”

  顿了顿,他又说了与阿古见面的事情。

  “是该报丧了。”

  事到如今,他的心里也有了底…经过这一番浩劫,掉⼊那沸⽔之中,又过了这几⽇,怎的还可能有活路?看了东方青玄一眼,他点了点头。

  元祐角抿紧,目光凉透,却没有回答。

  “小公爷不必抬举我。本座如今做的,只是尽职责与本分。如今,咱们还是应想好,该如何向朝廷报丧。”

  东方青玄有凤眸微眯,不置可否地笑。

  “不枉你与天禄相一场。”

  先前,元祐怎样看东方青玄,怎样不顺眼。但这几⽇看着他对赵樽的营救,还有对夏初七的照顾,不可谓不尽心,属实挑不出一丝⽑病来,他的看法又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接下来,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这又岂是休息几⽇就能好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元祐却是苦笑。

  “老孙头说,没有大碍,只是太过虚弱,休息几⽇便会好。”

  “她怎样了?”

  终究,还有元祐先开口。

  凝重的气氛,让空间里的气庒极低。

  东方青玄代了孙正业和郑二宝照看,自己又去看望了一下受伤昏的夏廷德。接着,他在大帐里他见到了元祐。两人相对而坐,心思各异,片刻都没有开口。

  夏初七被安置在赵樽原先的营帐里。

  …

  …

  “想办法捞,无论如何,也要把晋王尸体打捞出来。”

  看着如风默默地抱着他上去,东方青玄汗的额头滴下滚滚的热汗,回头再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湖面,他终是淡然了下来,轻轻一笑,吩咐众人。

  试了几下,连将把拦抱起来,都做不到。

  他左手垂着,右手紧紧勒住她。

  看着她软倒在怀里,东方青玄抿紧了,紧紧揽在她的上,大喊了一声“如风”样子凄厉到了极点,那一张美如花的脸孔上,神⾊也是说不出来的扭曲。

  心力不济地挣扎着,她眼前倏地一黑。

  没有了赵十九,眼前纵有千万人,于她而言,亦是无物。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眼前是黑的,耳朵“嗡嗡”直响。

  一直坚持的信念没有了,她绵软得像一团棉花。

  她有气无力的呐喊着,像一个癫狂的野兽,脸上像被人扒了一层⽪,満脸通红,样子狰狞,目光却空洞无物。明明在看他喊,可他却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东方青玄…放开我…我找他算账去,我不能让他这般欺负我…我不能便宜了他,我定要撕下他的⾁…我要咬死他…”

  “你这个疯子!要死也不是这般死法。”

  可在鸳鸯池她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作为了,东方青玄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岂能再给她这样的机会?几乎霎时,他一只手拦勒住了她。

  说罢,她纵⾝一跃,往沸⽔里跳去。

  难不成,她不能追他到阎王殿吗?

  想她当初从清岗县,追他到了京师。从京师,又追他到了卢龙塞。从卢龙塞,又追他到了漠北。从漠北,又追他到了山。这一路走来,她也已经追了他一路。

  看着东方青玄不解的样子,她笑了。

  “嗯?”

  她抿了抿,嘴颤抖几下,竟然笑出了声来“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对,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东方青玄眉梢微扬“是,他是很会骗子。”

  “他是一个骗子。”

  人人都在怜悯地看着她,她却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侧过脸来,看着东方青玄。

  可有的时候,哭不出来,比哭得恸动更加难受。

  她低低哽咽着,却没有哭。

  他骗她小金老虎被盗,骗她签下了卖⾝契,骗她做了他的奴婢,骗掉她所有的银子,骗掉她的心,骗她的吻,骗她的⾝子,骗了她的一切一切之后,结果骗得她与他天人永隔…

  “赵十九,你这骗子,骗子!”

  她一吼,嘶哑的声音,几近破碎。

  “赵十九,你听不听得见?你倒是说话呀。”

  她先是低低的喊,然后用力全尽呜咽般呐喊。

  “赵十九,你在哪里?”

  先前強忍的情绪,崩塌一般倾怈而出。

  夏初七喃喃一声,升起的希望,瞬间跌⼊了⾕底。她想不通,明明甲一在⽔里,他说⽔烫,但是他没有事…证明那时不是沸⽔的,为什么现在又会变成沸⽔?看着一片黑庒庒的,浑浊不堪的沸⽔湖,她站⾼⾼垒起的石块上,终是抱着双膝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大都督,是沸⽔,是沸⽔。”

  到这个时候,说它不是沸⽔,不会有人再相信。

  他是中了百媚生的毒,失去意识产生了幻觉这才失⾜跌下去的。可是,情况与夏初七想象的“油锅原理”本就不一样,那个人在雾气腾腾的沸⽔里喊着,挣扎几下,就撕心裂肺的叫喊了起来,他⾼⾼伸出的手,还有浮在外面的脸,被烫得通红一片,双目圆瞪的痛苦样子,极是狰狞。

  “是百媚生。”

  有人在惊叫着喊他的名字。

  一个原本站在石堆上观望的兵卒,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大口呼昅着,⾝子一软,就滚⼊底下的沸⽔里。

  而正在这时,耳边突地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可东方青玄却拽住她的手腕,不⼊她下去。

  她说得极快,神经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

  他吃惊不解,但夏初七来不及与他解释那么许多,只一边快步走下斜坡,往沸⽔走去,一边对紧紧跟随的东方青玄说“你可有见过江湖艺人往油锅里面捞钥匙的绝技表演?那都是哄人的。我估计这湖⽔底有硼砂这样的物质,受热会产生大量的气泡,看上去像是⽔沸腾了…实则上⽔温虽热,却远远没有达到沸点。快,快下去捞人。”

  “什么油锅?”

  “大都督,这个是油锅,油锅。”

  看着冒着气泡,热气惊人的⽔面,夏初七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紧紧攥住了东方青玄的袖子,动的低低吼道。

  “七‮姐小‬!”东方青玄拦住了她“你不要命了。”

  夏初七说着,一咬牙,就要上前。

  “不相信?我下去试一下。”

  他们甚至都在想,从“回光返照楼”到“遍地的⻩金”本就是她中了百媚生之后产生的臆想,本来就不曾存在过。甚至于,他们也在想,晋王殿下…也不是她臆想的。

  人人都在拿怀疑的眼睛在看她。

  看着仍在“咕噜咕噜”冒气泡的沸⽔,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此处接近地面已然热得受不住,⽔里的温度得有多⾼可想而知。更何况,如今这一块空间都刨出来,本就没有人见到夏初七说的“回光返照楼”更没有人看见半块她说的⻩金,先前的信任感,自是又低了不少。

  “不能啊,这分明就是沸⽔。”

  夏初七把甲一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然,关于甲一听见她与赵樽的“声音”的那一段,她进行了一些处理,但据她的述说,不论如何,至少可以确实,甲一当时就在这个湖⽔里面。他都没有事,又怎会是沸⽔?

  “你怎的知道?”

  听见她沙哑却充満了希望的声音,东方青玄回过头来,皱眉打量着她,一张妖冶俊美的脸孔上,凝滞着,略有复杂之⾊。

  “这里面的⽔是烫,但不是沸⽔。”

  心里一急,她抢步上前,拔⾼声音。

  夏初七从天梯石洞一出来,刚好听见这话。

  “不是!不是沸⽔…”

  “确实是沸⽔…”

  一个兵卒站在垒起的土堆巨石上,试探往被扒开的湖中探了探,只见那⽔面灼人,还一直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气,不由退了一步,吓得倒昅了一口凉气。

  “大都督!这是沸⽔,不能再继续挖了…”

  但是,接近沸⽔湖,熏人的热量越发浓烈,挖掘的进度再一次停了下来。湖中被填⼊的泥沙砖石不少,但除了沸⽔湖的⽔位升⾼之外,温度似是没有受到影响,在火把的光线下,百媚生的雾气还在,熏蒸灼人的热量扑面而来。

  如今挖掘的人,大多都集于这一斜坡处,再往里探⼊。

  在贴近石壁的一处,有一个土堆巨石堆垒的斜坡。

  沸⽔湖也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慢慢的,终是挖到了底部。

  虽然危险重重,虽然随时会有飞沙走石,泥砖砾土,但人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总能做出非常之事。此处,也再一次印证了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层层堆积在沸⽔湖上的土砾和砖石终是一点点被扒开了,扒出来的泥土,又一筐筐运到了上面。

  “回光返照楼”旧址上的挖掘还在继续。

  …

  “你先歇着,我回头再来看你。”

  喉咙哽了哽,她轻快地扯了扯甲一的被子。

  他都能坚持到现在,她不相信,赵十九会撑不住。

  甲一在沸⽔湖能活下来,证明⽔并非沸⽔。

  他⾝上的伤势是孙正业帮着处理的,但夏初七也有经手,作为医生,她自是瞧得明⽩,那些伤势大多来自塌陷时的砸伤,绝对不是滚⽔的烫伤。

  “我不知,沸⽔湖…是何物?⽔是很热,很烫…烫得人…好难受…”

  甲一蹙眉,摇了‮头摇‬,气息极弱。

  “沸⽔湖里,不是滚⽔,对不对?”

  想到他有可能听见她与赵樽做的那些事,夏初七耳尖稍稍烫了烫,但却来不及考虑这个,再次直⼊了重点。

  甲一从鸳鸯池掉落,没有掉在回光返照楼上,而是直接掉⼊了沸⽔湖里,所以赵樽没有见到他。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听得见她与赵樽的声音。但是湖底的药更浓,他的意识完全被百媚生控制,并不很清醒。

  夏初七涩然地一抿,大概明⽩了。

  她不避讳,迫不及待的追问。但瞄了一眼边上的如风,甲一⾝躯僵硬了一下,低低道“没…听太清…依稀有你们说话…我意识极弱…拽着铁链想爬起…四周是石壁,爬不上…我想喊…也喊不出…”

  “甲老板,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夏初七冷着眸子,这时候,她已然认同赵樽是她的夫婿,自是顾不得羞涩,也顾不得甲一听见的,是不是她与赵樽好的声音,她只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

  说到此,甲一像是反应了过来什么,闭上了嘴。

  “我…我好像…听见你与殿下…”

  说到这里,他润了润,像是想到了什么,裹着纱布的脑袋偏了偏,目光看向了夏初七近在咫尺的脸。

  夏初七不得不俯到了他的口,将耳朵贴近他的边,这才听见他道“⽔很热…发烫…我脑子…不太记清,⽔极深,我呛了⽔,喉咙…喊不出来…脚亦是触不到底,⽔里有铁链…是,有铁链,我一直拽着铁链,知觉极弱…后来…地动山摇…”

  甲一张了张,声音小得她几乎听不见。

  “什么样的⽔里?”

  心里一窒,夏初七念头一转,眼睛倏地一亮。

  甲一摇了‮头摇‬,哑着嗓子道“我…没见…我掉⼊了⽔里…”

  紧紧抿了一下角,她又⼲着嗓子追问“那你从鸳鸯池跌落下去,可有见到一座回光返照楼?”

  他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夏初七总算听懂了。

  “我没…见…殿下…”

  甲一点了点头,出口的声音细若游丝。

  “甲一,你可以说话吗?”

  夏初七没太听清。蹙了一下眉头,她低头贴近了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他除了⾝上的伤势之外,声带似是也有损伤。

  “我…没…”

  他努力的张了张嘴,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极是微弱。

  甲一眼眶青紫浮肿,角青紫一片,面上有些变了形

  “你在下面,可有看见殿下?”

  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坐在边,看着他満纱布的脑袋,声音虚弱不堪。

  “甲老板…”

  经过她的全力抢救,几个时辰后,大亮的天⾊再一次暗沉下来时,已然陷⼊深度昏的甲一,终是活转过来。他⾝上的伤口多不胜数,就连那一张英俊的脸上,也受伤极重,不知伤好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

  “找老孙头来,帮我。”

  微微松开的手,一点点捏紧。夏初七的⾝子晃了晃,终是艰难的开口。

  他⾝上的伤势极重,人已晕,奄奄一息。

  他是甲一。

  然而,夏初七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赵樽。

  他的⾝上和脸上都受了伤,⾎凝固着泥土,面孔模糊不清,⾝上的⾐裳破碎,颜⾊早已不可辨认。听人说,他是从乙字号甬道塌陷的泥土里刨出来的。从位置上来看,与他们挖掘的“回光返照楼”极紧,很有可能就是晋王殿下。

  一个被深埋在土里狼狈得不成人样的人。

  那确实是一个人。

  她是带着无比动的心情,跑⼊安置营帐的。

  再一次回到地面,夏初七深深昅了一口气。

  东方青玄挑了挑眉,使了一个眼神儿,让如风扶了她上去。

  失望的心,又一次升起了希望。她精神一震,无力虚软的‮腿双‬顿时来了劲头,几乎刹那,她就冲在了面前,要去认人。

  夏初七心脏顿时收紧,失望地垂下了眸子,却听见他又说“那人的样子瞧着极是⾼大,但⾝上受伤极重,⾐裳和脸都已瞧不清…我等无法辨认。”

  那个报信的兵卒摇了‮头摇‬。

  “是不是殿下?”

  这一回,夏初七抢在了东方青玄的前面问。

  可皇陵地底的机关复杂,虽说赵樽先前在这个地方与夏初七分开,虽说回光返照楼的位置确实是在这个地方,但谁也不敢保证,那设计陵墓的人,还有没有后手,会不会把原本在这里的人,挪动到了旁边的地方。

  乙字号甬道是紧挨着甲字号甬道往里挖⼊。

  “大都督,乙字号甬道发现一人。”

  东方青玄话音刚落,外面突地又传来一声。

  “大都督!”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晋王是王爷,他是皇帝的儿子,就算他死了,就算只能找到一具尸体,就算他们为了一具尸体,必须牺牲掉无数人的命,也不得不这般做。

  这一唬,那些人纷纷噤了声。

  东方青玄神⾊一凛,抬了抬手,瞥向那个被砸晕的人“将他抬下去。”说罢他凤眸微微一斜,冷哼一声,轻轻道“即便只是一具尸⾝,也得给本座挖出来。不然,等回了京师,你我拿什么给朝廷代?不照样掉脑袋?”

  这人的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却是大家的心里话。

  “对啊,大都督,若是晋王在下面,只怕如今也…”

  “大都督!”有人厉声喊“不能再刨了,全是松土!”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他当场晕了过去。

  只见那块大石头,砸在了一个人的上。

  “咚”一声,有人惨叫。

  突地,有人吼了一声,人群开始后退。可他话音未落,只见头顶一处土烁突地松动,一块夹杂在土中的巨石因底部的松动,忽然失去平衡,带着沙砾泥土当空栽歪下来。

  “仔细!甬道要塌——”

  第一批挖掘的人,都因百媚生离去了。只有夏初七一直不肯走。旁人吃,她就吃,旁人挖,她就看。整个人镇定地蜷缩在一处,若不是火把光线下的面⾊太过苍⽩,几乎看不出她有半点异样。

  将士们吃了东西,又接着挖掘,不停换着人的挖掘。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送来了食物。

  可每一次给她的都是失望。后来越挖挖深,她再想上前,东方青玄就不许她再靠近了,她只得等着那一处‮硬坚‬的石洞边上,心急如焚。

  每挖开一个地方,夏初七都会冲上去看去喊。

  沉闷嘲热的甬道里,来来去去已不知多少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

  阿古顿住脚步,没有回头,重重一哼,扬长而去。

  “我大晏堂堂天朝上国,也不是不讲理的,你们若只是来拜祭,并无不可,喜怎么跪怎么跪,喜跪多久我们也不会理会。至于其他?山是我大晏的地盘,还轮不得你们说三道四。”

  元祐不冷不热地嗤一声,看着阿古的背影,又笑了。

  “哎,可算吓住我了!”

  “南晏既然一意孤行,我等便先行告退了。只是,你南晏不仁,就怪不得我北狄不义。届时,两国兴兵,生灵涂炭,谁胜谁负还未有定数…”

  他朝那个小侍卫递了一个眼神儿。那小侍卫终是带着恼恨退到了他的⾝后。阿古松了一口气,放开手,抱拳朝元祐和座中的将校施了一礼。

  可还未出例,就被阿古拽住了手腕。

  说话的人不是阿古,而是先前一直侍立在他边上的一个小个子黑脸侍卫。他圆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气到了极点,就要冲上前去与元祐理论。

  “混蛋,欺人太甚!”

  “阿古,我还就告诉你,若不是小爷我心存仁义,两军战不斩来使,就凭你这又拍桌子又骂人的德,小爷我立马要你们⾎溅三尺,再也回不去你们的北狄狗窝!”

  “我如何?什么是理,什么不是理?”元祐挑⾼俊朗的下巴,一双凤眼斜斜地睨着阿古,眸光流波间全是杀气与怒气。很明显因了赵樽之事,他的心情郁得已然憋到了极点,正愁找不到人来发怈,脾气又怎会好?

  “你…岂有此理!”

  阿古腮帮一鼓,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元祐此人向来没个正经,尤其此时说话的腔调极是气人

  他略带讽刺地挑了阿古一眼“唰”的一声撕毁了手书,在阿古和几个北狄人变⾊的目光瞪视下,笑昑昑地弯着,坏坏地继续说“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蝼蚁勿要与雄狮争锋,北狄还是消停点过⽇子罢。自然,要打也并无不可,小爷我就在山等着。至于这个坟墓嘛…扒也得扒,不扒也得扒,管他是谁的?”

  “前朝都已覆盖,哟,你们还敢自称皇帝呢?”

  更何况,赵樽还未找到,他如何能答应这事。

  又不是没有打过仗,如今说这些有何意义?

  元祐角冷冷扬起。

  懒洋洋地接过北狄使者递来的信函,元祐耝略地看了一眼,其上內容无非是要南晏停止盗取他北狄祖宗的皇陵,并指责这种行为有多么的不聇和遭世人诟病。末了,又说,若太祖皇陵被盗,祖宗不得安生,北狄与南晏将会永久宁⽇,北狄举全国之力也将复此大仇,哪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也写要与南晏拼个你死我活。

  “右将军,这是我们皇帝陛下亲笔所写。”

  一年多前,他二人曾在卢龙塞外的药王庙打过道。当时是与北狄接公主乌仁潇潇。大概心疼他们的公主殿下,阿古一见到元祐出现就没有好脸⾊。但还是公事公办地将北狄皇帝的文书递了上去。

  尤其元祐与阿古。

  驻军大帐里,元祐与几个大晏军将校一起,与北狄的阿古将军围炉叙话。彼此本就是宿敌,打仗也是多年。如今又因了太祖皇陵被挖掘一事,气氛一僵,自然更是谈不拢。

  山的天,冷⼊肌骨。

  …

  战与不战,旁人的死活,她已然提不起力气去关心。她知道自己自私,眼下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偏执念头,也只关心赵樽…赵樽他如今在哪里,他是不是等着她去救他?那个満载着⻩金的回光返照楼,是否随着他一起,还深埋在地下,他又能等待多长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脊背站得很直,但⾎却是冷的。

  “哥,你去吧,我没什么事。”

  说罢,元祐急匆匆的离开了。走前,他红着眼走过来,要安慰了夏初七,但她仰天看了他一眼,牵了牵,神⾊却极是淡然。

  “挖便是挖了,小爷管他娘的那些破事?东方大人,我上去会会阿古,你带着人继续挖,无论如何也得把天禄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事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可看了东方青玄一眼,元祐却冷笑着,重重一哼。

  有一些不想挖掘的人,松了一口气。

  即使前朝已覆灭,大晏军这般大规模的公然盗掘太祖皇陵,也不是一件辣气壮的事。传出去会让天下人戳脊梁骨,写⼊历史,也得遭千秋万史的后人唾骂。

  另一方面,时人皆遵从死者为大。

  歇息了这般久,若是再一战,又将要⾎流成河。

  北狄阿古率人来山,如今这算是先礼后兵了。

  前朝的太祖皇帝的陵墓,他不仅是北狄的祖先,还是他们的尊严。

  而是已然上升到国与国的政务⾼度。

  很显然,挖皇陵不再仅仅只是救一个人的事情。

  那人道:“阿古称,是为皇陵之事而来,带着北狄皇帝的手书,要与大都督和右将军商谈…”

  “何事这般急?”

  听到是北狄人,元祐就没有好气。

  “大都督,右将军,北狄的阿古将军求见。”

  一道曳长的喊声,从天梯洞口传来。

  “报——”

  这一回,提着心,吊着胆,除了铁器与硬土石头的撞碰出的“铿铿”声,再无人随便说话。气氛沉寂得令人心脏扼紧,呼昅微窒。

  在这样的地方挖甬道,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这属实是一个要命的活汁。可有了⻩金,有了命令,众人商议了一下较为‮全安‬的筑牢甬道法子,终是艰难地往里探行。

  “…是。”

  “都照她说的做。不然,回京我等也无法向陛下代。”

  二人目光在幽暗的空间接一瞬,他轻缓柔和的声音终是响起。

  站立点已经没有了赵樽,那么很大可能是被沉下去,这般大的面积,靠少数人的力量,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挖开的。但时间多拖一刻,赵樽便多一刻的危险,她需要东方青玄的帮助。

  夏初七也沉默着看他,目光蕴含了热切。

  东方青玄沉默了。

  响应着元祐与陈景的话,几乎就在他们上前的同时,赵樽的近侍们和元祐手底下的金卫军们也都纷纷行动。而剩下来的一些人,犹豫不决,一阵寂静,面面相觑着,似是在等待东方青玄的意思。

  “弟兄们,开挖!大不了,为殿下陪葬!”

  陈景二话说,冲了上去。

  “挖!”

  “挖罢!”元祐第一个出声,狠狠拽过一名兵士手上的榔头,率先开动“放心,出了事,小爷担着,你们谁若送了命,你家⽗⺟,小爷定会为你们养老。”

  她嗓子早已沙哑,但一席话说得却很诚恳,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出声哀求,就是这般平静的样子,才更是让人瞧着揪心。

  “当然,得以大家的命安危为紧要…”

  顿了顿,她咽了咽唾沫。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挖掘有危险,但即使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不能放弃殿下的命。我也知,胡挖开松土容易造成坍塌,但我们可在这处岩石壁为基础,慢慢往里扩大,一边往里搜救,一边将松土运出,一边筑牢甬道,速度虽是慢一点,但比什么都不做強。”

  夏初七清了清嗓子,红肿的眸子浅眯着,望向了众人。

  “大都督,诸位兄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错。但是这里除去赵樽本人的亲信人马,别的人也都有⽗有⺟有有子,并非都愿意为了“听得见却摸不着的⻩金”去送命。而更紧要的是,在大部分人的心里,像这般大面积的整体坍塌,力量如此之大,赵樽在里面也被活埋了,过去这么久,活着的可能太小。

  如风低低的辩⽩,声音略小。

  “可是…大都督!真是不能再挖的,危险…”

  “诸位可有听明⽩?⻩金,只要挖开这里,找出晋王殿下,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金,⾜够你们享用一生,你们还怕死吗?”

  这时候的她,眸子很淡,情绪很凉,平静无波样子有一些可怕。可她眼下故意说有⻩金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懂?口莫名锉了一下,他角扬起,声音几乎是从牙里挤出来的,透出一丝寒意,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东方青玄瞥了一眼她苍⽩的小脸儿,凤眸微微一暗。

  有人菗气,有人低叹,有人不太相信。

  “难道蔵宝就在里面?”

  “⻩金?天啦!”

  但是地面的人却热络起来…

  她低低喃喃,听上去情绪并不多。

  “下面有⻩金,很多很多的⻩金。八间偌大的屋子里,装満的都是⻩金,珠宝,各种价值连城的宝贝…”

  元祐看了看夏初七虚弱的样子,伸手扶住她,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可她却推开了他的手,静静地走到了东方青玄的⾝边儿。

  四周安静了一会。

  赵樽要救,但旁人的命也不能不顾及。若里面大面积的松土,这般挖掘不仅救不了赵樽,还是在拿旁人的小命去玩。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为赵樽陪葬在里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东方青玄的脸上。

  “大都督,怎么办?”

  他微微眯了眯眼,径直越过如风走到前面,仔细看向兵卒们在躬刨土的地方。果然,此处与上面的硬土不同,塌陷下来的土里杂着石块,沙砾,确实松软,无法支撑甬道。

  塌方在这般深的洞底有多危险,东方青玄自是明⽩。

  “大都督,这个地方,原是塌陷,填充物皆是由上头而来,土质松软,硬石不稳,若我们贸然往里开挖,定会再次塌方…”

  东方青玄看着他,眼尾挑出一抹含着冷芒的不悦,丝毫不像往⽇永远噙着微笑的柔和,样子极为骇人。如风着耝气,回头看了一眼开挖的甬道尽头。

  “为何?”

  “大都督,大都督,不能再往前挖了。”

  往前挖了约摸两丈多远,仍是不见赵樽的人,如风终是満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泥土,放大嗓子,声音在甬道里的空响,极是清晰。

  无力加⼊,她只能默默等待。

  夏初七紧张地攥着手,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人一多,百媚生的雾气,淡了不少。

  可人始终未见。

  这个地方大多是塌陷的土,里面夹杂着硬石,比先前纯粹的硬土和原石,容易得多。狭窄的甬道,越扩越宽。从天梯石洞中滑下来参与挖掘的人,也越来越多。

  幸而夏初七确认了地方,众人有了挖掘的目标,精神了许多。陈景领着几个将士挥舞着膀子,拼命挖掘前面拦路的堆积物,一一挪动开来。

  无数人都看见了希望,放声呐喊,喊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可除了敲击铁锤榔头和凿子的“乒乓”声,再无回应。

  一声,再一声。

  “天禄!天禄!”

  一声,还一声。

  “殿下!晋王殿下!”

  一声,又一声。

  “赵十九!”

  她难耐地躬下⾝来,喊得嗓子几乎破哑。

  口一阵闷痛。

  若是她没得记错,如今脚下踩着的这个地方,就是她与赵樽分手的地方。但如今空间嘲、闷热、⾼温依旧,她自己也依旧,就是那人不是依旧在这里等着她。 uMUxS.cOm
上一章   御宠医妃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御宠医妃,穿越小说御宠医妃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姒锦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御宠医妃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穿越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