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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 书号:28682  时间:2017/7/12  字数:7757 
上一章   第167回    下一章 ( → )
  四月底,皇帝急调顾廷烨为两淮镇守使,总署地方军务,急令即刻启程。

  行囊是早就收拾好了的,明兰心情低落,往顾廷烨随⾝的荷包里塞了好些雪津丹和参茸丸,顾廷烨侧眼瞧着,这两样,一味降火,一味上火,他心中又好笑又感动,便拉过明兰的手,温言道:“若觉着闷了,便回娘家去住一阵,不要怕旁人议论。”

  之前他特意去了趟盛府,也不知跟那两位中老年妇女说了些什么,王氏当即叫刘昆家的来递话,大致意思是彩环那小蹄子随便处置,并随时明兰回娘家养胎,而老太太则只手书一封,言简意赅一句话——‘一切小心,切莫逞強’。

  明兰反手去握他的手掌,却只攥住三大大的耝糙手指,她努力宽慰道:“你别惦记我,有屠二爷和那班人手护着我,别说是家里这⼲家丁,便是打劫个把钱庄都有余了。”她想起上回御史南下时的惊险,不由得忧上心头,低声道“倒是你,路上要多小心。卫士可带⾜了,不许叫逞英雄,我已吩咐谢昂不许离你周围三尺了。”

  顾廷烨知她心思,微笑道:“为夫领着整整半个骁骑营呢。”更别说两淮可调之兵甚众。

  “出门在外,你要当心⾝子,别喝生⽔,别吃不的野味,别贪凉敞了领口吹风,天一冷你就把那件鹿绒软细⽪夹袄穿在里头,我戳破了好几个指头才赶出来的,你可不许当摆设了…”明兰比着十只⽩生生的嫰手指,其实她心底虚的厉害,只能一个劲儿的叮嘱,如今她做人媳妇正做的有滋味,一点改行当寡妇的念头都没有呀。

  顾廷烨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搂着明兰,目光发沉。

  次⽇一早,顾廷烨整装毕,一⾝‮硬坚‬的⽪甲戎靴,猩红大氅,待临出门前,他抚着明兰的肚⽪,故作玩笑:“小子,你老子要出门了,要听你娘的话。”明兰正満腹愁苦,闻言不噤好笑,还不待她出口调侃,肚里的小混蛋居然很争气的动了两下,也不知是扭了庇股,还是跺了脚丫。男人大喜,用力亲了口明兰,又弯亲了口肚⽪,大笑道:“等我回来!”

  明兰扒着嘉禧居的门口,強忍泪⽔挥着帕子:“一路当心,早去早回。”

  江⽔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幽幽怨怨的落寞了几天,吃饭不香,喝⽔不甜,躺在上,对着雕栏绘彩的顶,掰指头数他已到了什么地方。渡口可过了,马匹人手都安好否,天气渐热,可别染了时疫才好,‘山贼’有否再来光顾,云云。数⽇后,幽怨情绪过去,明兰开始胡思想,这死鬼会不会在外头搞。又过了几⽇,明兰恢复疏懒,重新过上了睡到自然醒的⽇子——在这个没有伊妹儿没有电话‮机手‬甚至连电报都没有的时代,明兰全程体验了一遍丈夫远游后做子的心情变化过程。

  待段夫人上门来哭诉致歉时,明兰已能很淡定的安抚微笑了。

  “妹子,真对不住你。”段夫人面⾊苍⽩,眼泡红肿“他大哥如今在苗疆,音信不通,二弟又出了这档子事,家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连累顾都督了。”

  明兰按捺住腹诽,其实她这会儿也是音信不通,顾廷烨这趟差事的⽔很深,手段要半明半暗,半真半假,偌大的两淮地界,近十处卫所军营,近半百所大小衙门,他想从哪儿下手就从哪儿下手,连走哪条路都别叫人摸透,最好能菗冷子打对手个措不及手。

  摊上这种事,明兰的抑郁可想而知,不过目前,她也只能摆出笑脸来,嘴上抹藌糖般:“姐姐说的什么话。段二将军又不是出门游山玩⽔去的,也是替皇上办差,这才着了小人的道。侯爷奉命前去,不单为了兄弟情义,还有朝堂大事呢。”

  段夫人拭着眼角的泪⽔,満心感:“妹妹莫要宽慰我了,都督的良苦用心,我便是个妇道人家,也是懂的。这差事若是叫旁人办了,兴许也能完満,可我家二弟的前程和名声就未必有人理睬了。只有咱们这帮老兄弟,才会顾着情分,好歹拉一把不是。”

  明兰暗道段夫人果然是望族出来的,看的这么明⽩,当下笑的愈发可亲;刚送走凄风苦雨的段夫人,忽见丹橘掀绯鲛纱帘进来,面⾊暗沉:“夫人,康姨妈来了,在太夫人那儿,请夫人过去一叙。”明兰一愣。

  鉴于太夫人种种不可告人的念头,她其实很难在外头找到情投意合的聊友。想抱怨顾廷烨吧,动机太明显,想说明兰的不是吧,偏这可恨的在外头装的柔弱老实。人家一打趣,她就脸红羞涩,乖顺温文的活像刚从闺阁里出来的小女儿,迅速博得中老年贵妇们的一致好评。说她狡猾精明,相信的人不超过一个手掌,还都是太夫人的死情和亲戚。

  于是乎,在结识了康姨妈后,二人越说越投机,友情迅速升温,真可谓倾盖如故;刨除她们的坏话对象是自己,这点让人稍不愉快外,明兰私以为,她们对自己的评价比之外头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是相对贴切的。

  “夫人,您⾝子重,我这就去回了。”丹橘庒低声音,在盛府时她不止一次目睹康姨妈仗势给明兰排头吃。明兰摇‮头摇‬:“这是姨妈头一回上门,我得去。”想了想,又吩咐丹橘“老规矩。”丹橘终于露出笑脸:“知道,但见夫人将碗盖扣桌上,便会发动的。”

  明兰很満意的笑了。

  时隔半年,再见康姨妈,却见她一⾝宝蓝⾊亮新绸描银枝刻丝褙子,头梳一个圆髻,绾了一对金丝翠⽟扁方,腕上挂朱红香珠一串,显是刻意打扮过的,却依旧显苍老许多。她一见明兰,顿时露出一个鼻孔笑嘴角不笑的表情,转头对太夫人道:“都说我这外甥女是个有福气的,摊上你这么个厚道的婆婆,果道如此。瞧她这气⾊,都能掐出⽔来了。”

  太夫人心里别提多舒畅了,眼角的皱纹都扬成了飞仙状。明兰笑笑,故意作出一副走动艰难的样子,着大肚子朝她们俩福了福,然后径自坐下。还未待太夫人开口,康姨妈又发作了,她沉下脸⾊,斥道:“长辈还没说呢,你就这么坐下了么。”

  明兰在太师椅上调整坐姿,故作惊讶:“姨妈不叫我坐么?”说着又抚了抚了肚⽪。

  康姨妈一噎,大声道:“那也得待长辈说了,你才能坐。”她一脸鄙夷的看明兰“什么规矩!你祖⺟就是这般教养你的么!才出阁多少⽇子,这就忘了我妹子素⽇对你的教导?!”

  时至今⽇,明兰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忍耐这个神经病,当下也沉了脸⾊道:“姨妈慎言。我是小辈,姨妈教训也就罢了,可我祖⺟却是太太的婆⺟,说起来也是姨妈的长辈。姨妈在小辈和亲戚面前,这般议论长辈,又是什么规矩?!”

  康姨妈一口气上来,大吃一惊,这是明兰头一次这么犀利的反驳她,印象中那个唯诺的庶女竟敢这般待她?她当即冷笑道:“果然仅是不同往⽇,攀上⾼枝了,口气也不一般了,也敢顶撞长辈了。”

  明兰眉头一轩,昂然道:“不论⾼枝低枝,但凡我有口气在,也容不得旁人这般诋毁我祖⺟。姨妈若是心头不顺,咱们这便去太太跟前说个清楚。”她倒要看看王氏站在哪一边。

  康姨妈捏帕子的手指关节都⽩了,气的脸⾊发紫,明兰神⾊自若,自顾自的拨着茶碗里的茶叶,太夫人一见情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成了成了,你们姨甥俩一人少说一句。明兰也是,你姨⺟素是刀子嘴⾖腐心,你还不知道么,置什么气。”

  明兰看看她,悠悠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康姨妈差点要站起来,太夫人忙过去把她按住,对明兰道“好了,少说两句,你姨⺟到底是长辈。”明兰坐的四平八稳,⽪笑⾁不笑:“长辈也分个远近亲疏,我自小是祖⺟跟前大的,倘若由着旁人这般说她而不作声,我也真是枉为人了。”

  这次连太夫人也吃惊了,这一年来,不论明兰暗地里如何计算,于面子上她从来都是一团和气,言语温和,今⽇竟这般尖锐,实属罕见。

  这场会面注定不而散,明兰连话都懒得多说了,只冷笑着把茶盖碗倒扣在海棠木小翅几上,丹橘一阵心领神会,朝⾝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那丫头转⾝轻悄出门,外头小桃很及时的来报:“常嬷嬷来了,请夫人过去呢。”

  明兰诧异,转眼去看丹橘:不是这个暗号呀,啥时改了。丹橘比她更惊讶,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的太夫人正殷勤的向康姨妈解释:“这位常嬷嬷便是我那⽩氏姐姐的⺟。”

  康姨妈闻言,当即冷哼一声:“一个⺟罢了,好大的排场。我说妹妹,也是你太宽了,哪有叫下人这般蹬鼻子上脸的,还叫夫人撂下长辈去见她。”

  太夫人面露为难的笑容,什么也没说,效果很好。

  明兰神⾊镇定,淡淡道:“姨妈有所不知。常嬷嬷也是好人家来的,⽗亲原是秀才,家道中落才在⽩家当了啂⺟,始终不曾⼊过奴籍,何来下人一说。侯爷说了,因为⽩家如今已没什么人走动了,便将这位嬷嬷当自家亲长看待的。我如何敢不从。”此刻她真诚感谢顾廷烨的先见之明,早早将常嬷嬷的⾝份抬起来,便事事好说了。

  “侯爷常说,当初他在外头最艰难之时,得这位常嬷嬷助益良多,悉心关照,如今想来,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比之那些面和心不合的亲戚,只知占便宜打秋风,这位常嬷嬷实可敬的多了。侯爷吩咐我千万不可怠慢。”明兰越说越顺嘴,一边说一边留意那两人的脸⾊。

  只见太夫人面上还带着勉強的笑容,康姨妈脸上就一阵青一阵红。

  “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明兰优雅的站起来,捧着肚⽪,扶着丹橘,愉快的离去。出去后,明兰一问,才知并非小桃改暗号,而是常嬷嬷真来了,明兰顿时笑了。这段⽇子常嬷嬷常来与明兰说话解闷,讲些市井乡村的野闻趣事,打发⽇子倒也不闷。

  “明年这会儿,小少爷定然満地爬了。”常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明兰的肚⽪。

  “嬷嬷怎么知道是个儿子?”明兰,自顾廷烨走后,这肚⽪忽然长的飞快,原本穿的宽松些还看不出来,如今已是个典型的大肚婆了。

  “夫人是个宜男相,瞧这肚⽪尖尖,盆骨又圆圆的,九成九是小子。”

  明兰失笑,半疑惑道:“嬷嬷会看?”

  常嬷嬷掂起篓中的针线,得意道:“老婆子看人几十年了,眼毒着呢。”她微微侧头,似想起了往事,半炫耀半怅然道“那时家里头难,吃了上顿没下顿,头里几个都没站住,我连稳婆都做过。一直待进了⽩府,上了大姐儿,老太爷出手阔绰,家里⽇子才好过。说起来,年儿他爹和大姐儿只隔了三个月呢。唉,一转眼,两个都…”提起这些,她不免黯然。

  明兰去握常嬷嬷的手,温和道:“难为嬷嬷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老天有眼,以后苦尽甘来,嬷嬷定有享不尽的福气。”常嬷嬷本就是个大咧咧的子,闻言倏然开朗,明兰又道“嬷嬷年纪大了,还常来瞧我,真是辛苦了。”

  常嬷嬷摆手道:“哪里的事。别说烨哥儿走前吩咐过的,便是没有,我也要常来的。再说了,如今燕子也嫁人了,年儿又忙着读书上学,家里清闲的很;还能蹭顿饭吃。”

  “年哥儿这段读书可好?”

  “好,好,都好。”常嬷嬷眉开眼笑“先生好,学问渊博,同窗也好,尤其是夫人娘家的长栋少爷,待人极好,这么个金贵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一回还来我家吃过饭呢。”

  明兰笑道:“我两位哥哥都成家立业了,四弟在家也是寂寞,有年哥儿这么个年龄相当的好友,一道读书上进,再好不过了。”说着,两人一齐笑起来。

  常嬷嬷摸爬滚打几十年,冷暖世情见识不少,叫人捧过,也尝过⽩眼,最是泼辣明⽩的,与她说话十分痛快;因如今风平浪静,常嬷嬷始终一副和气模样,叫明兰险些忘了她辉煌的战绩。很快,见识的机会到了。

  随着康姨妈频繁上门和太夫人联络感情,常嬷嬷渐也听到风声,夏荷更私下透露‘那康夫人好生令人厌烦,动辄叫我们夫人去作陪,夫人推脫了几次,太夫人那边便言语不好听了’云云。常嬷嬷一听,便留了心眼。那⽇,康姨妈前脚上门,后脚常嬷嬷就风急火急的来了。

  明兰刚把向妈妈打发了,她⾜⾜在嘉禧居磨叽了小半个时辰,话里话外都透着要挟之意,明兰全然不去睬她,所谓的贤良名声跟自己的⾝体健康相比,本不值一⽑。

  常嬷嬷知道后,二话不说,直奔萱芷园。

  康姨妈见了常嬷嬷,劈头便是一阵冷言冷语,常嬷嬷也不气恼,客客气气道:“老婆子倚老卖老,替夫人道个不是了。实则是夫人⾝子重,不好时常挪动,想来两位都是长辈,也不会这般不体恤的。”康姨妈冷笑连连“感情天底下只她一个生孩子的,仗着肚里有货,托大拿乔,不敬长辈…”

  她话还没说完,常嬷嬷当场把一旁茶几上的果碟扫在地上,竖起眉⽑,对着康姨妈満脸横⾁,声如铜铃,直震得屋顶发嗡。

  “哈,长辈,哪门子的长辈!我敬你是夫人的娘家人,才敬你一声姨太太,还真把自己个儿当碟菜了!睁大你的眼,仔细打量打量,这家人姓顾!亲家姓盛!你康家是盛家的连襟亲,跟咱们顾家更是转了几个弯儿的亲!来这里充什么长辈!”

  太夫人目瞪口呆,有心想喝止,常嬷嬷的言辞却如泼天大雨般来,叫人揷不上口。

  常嬷嬷骤然撒泼,两旁的丫鬟婆子都惊呆了,只见她站在厅堂门口,叉大骂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里外谁人不知夫人有着⾝孕,便是亲家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大来打扰夫人养胎。如今倒好,来了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姨妈,三天来头来摆架子充老大!我呸,要是咱们侯爷的骨⾁有个好歹,你那三两重的骨头赔得起么?!”

  康姨妈打出娘胎还没叫人这么辱骂过,直气的浑⾝发抖,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太夫人终于换过起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常嬷嬷骂完这些,也不等人来拉,径自出了门,站在外头庭院来,拿出当年在猪⾁摊上吆喝的嗓门,嚷嚷道:“…什么东西!自家死了人哪,奔丧都没这么勤快,没半分大家夫人的模样,三天两头往这家跑,不知道还当是多近的亲戚,别是来打秋风的罢!”

  她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两旁仆从因事先未得太夫人的指令,又碍着顾廷烨的威风,不敢当真去推搡常嬷嬷,只由得她一路走一路破口大骂,越骂越击中要害。

  “…満天下去问问。哪个体面人家,会教七八个月的大肚婆整⽇来回跑的!有人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更有那装傻充愣的。怎么的?!打量着侯爷若是无后,能便宜了谁不成!”

  出了萱芷园,多事看好戏的人,一路上指点说闲话外加轻声讥讽的,常嬷嬷见人多,便愈发使,跳着脚,指着萱芷园的方向,口沫横飞大骂:“…我告诉那起子黑了心肝的东西,我那烨哥儿没遂了你们的心愿,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是个明⽩人,明兰把澄园內外管的头头是道,她便不再揷手半分。顾廷烨这次出门,她自知他的顾忌,只在明兰不方便出手时,装疯卖傻,倚老卖老一番便是。

  声音远远传出,朱氏在屋里轻轻哄着小女儿睡觉,屋里的丫鬟婆子俱是噤声,不敢言语;邵氏在屋里焦躁难安,走来走去,娴姐儿走进来,示意丫鬟把门关上。

  “娘,咱们下盘棋罢。”女孩拉着⺟亲坐下,轻声道“外面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康姨妈气的瘫软,几乎叫人扶着出去的,她这辈子还没在外头这般丢人现眼过,好一顿飞狗跳的闹腾,常嬷嬷老当益壮,中气十⾜,从萱芷园吼到澄园,一路上引无数围观群众,只差连忙活修葺工程的泥瓦匠都引来了。

  饶明兰早有耳闻,此次也被这般战斗力给惊呆了。

  咽下惊讶,呑下口⽔,当晚,吃喝⾜后,她悠闲的散着步去给太夫人赔罪,连声道‘常嬷嬷脾气不好,请多担待,待侯爷回来,一定叫侯爷去责备’(言下之意,现在是不好责备的),还一脸真诚的表示‘常嬷嬷年老糊涂了,満府里谁不知道您是最宽厚仁善的,那些污糟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不到半天功夫,侯府內外就満是风言风语,很多事情不喝破则已,一旦喝破便是全然没脸了。太夫人直气的一佛升天,她只想钓两条小鱼消遣,谁知却引来一条大⽩鲨。被骂了还⽩骂,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抑郁过!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过两⽇,廷灿哭哭啼啼的回娘家了,她一头栽进太夫人的怀里,连哭带骂的指着丈夫不好。

  “…一开始还装模作样,房里原有的那几个,我当没见着,也忍下了。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了,连我⾝边的丫头也摸上了。被我撞破,却说只是在教她写字画画!”廷灿又哭闹又跺脚,全然没了以往那份清⾼“我说了他两句,他却来哄我什么‘名士自风流’,我呸,他算什么名士,读了半瓶醋的书,联出来的诗句还没我工整呢!没法在我面前充才子的款儿,便去教小丫头歪诗曲。哼!这份货⾊,便是⼊朝拜官,也是嫉贤妒能的料!”

  太夫人口发疼,只堵得裂开一般,大声责骂道:“小姑,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了!早跟你说了,嫁了人后少摆弄你那些学问,诗啊词啊的,若是姑爷有,便凑个趣,添些闺房之乐,你倒好,还炫耀上了!哪个男人不好个面子,你还削他面子!你你,你…你让我怎么办?你当还在做姑娘呢,事事由着你来。男人摸几个丫头,当的什么事!”

  “咱们夫吵嘴,只是屋里的事。谁知婆婆吃了撑的,送了两个丫头过来,如今,如今…”廷灿哭的厉害,不依不饶的扑着太夫人的袖子摇晃:“我不依我不依,娘你给我想想辙罢。娘,你去替我说说,替我说说!”

  凡是有利必有弊,嫁⼊公主府,虽不必再仰顾廷烨鼻息,却也不能替女儿去撑了,太夫人不由得长长叹气“你那婆婆是公主,是皇室贵胄。只有她说人的,哪有人说她的!”

  看女儿哭的可怜,她一阵脑袋发晕,嘴上自然就出来了“我早跟你说过,男人要哄着来,你看你二嫂,哄得你二哥野马般的子跟绕指柔般。你但凡把姑爷笼住了,看你们夫和睦,公主也不会如何的呀。”

  好说歹说,絮叨了半天,支了不少招数,看着女儿垮下的肩头,楚楚可怜的出了门,太夫人怔怔的坐倒在罗汉,半响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向妈妈才端着热茶盅上来,轻声宽慰道:“您且宽宽心,少年夫,哪个不吵嘴的,头吵架尾和,回头他们自己就好了。”

  満室昏暗,太夫人看着一灯如⾖,神⾊倏然变得铁硬,森森道:“你也看见了,若再这么下去,我这一儿一女,只有看人脸⾊的份。时至如今,不动手也不成了。”

  向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您可都想好了。若是成也就罢了,若是不成,您的名声,您的脸面,那可全都完了。”

  太夫人笑的苦涩冷:“什么名声,脸面,那都是虚的。何况,我如今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我若什么都不做,将来的⽇子,我不猜也知道。不过是在人屋檐下讨口饭吃,看那盛明兰的脸⾊过⽇子罢了。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这大半辈子,不能这么⽩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终台账做完了,接下来的⽇子应该会空闲些,尽量多更吧。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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