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风雷震九洲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风雷震九洲 作者:梁羽生 | 书号:1930 时间:2016/10/5 字数:11891 |
上一章 第九回 豪气雄风交侠士 奸谋诡计骗儿童 下一章 ( → ) | |
江海天这两句话个平静静道来,就似平常和人当面对话一般,并不特别提⾼声调,声音却远远送了出去,不但门外的尉迟炯夫听见,丐帮分舵几十间屋子的上下人等,没一个不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听到的声音都是一般大小,完全像是江海天就在对面说话。事后这些人谈论起来,人人都感到惊诧。江海天內功纯厚,比起尉迟炯来,又不知⾼出多少了。 尉迟炯大踏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祈圣因,群豪都在紧张等待,看江海天如何应付。尉迟炯眼力何等厉害,一踏进屋子,已察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与江海天⾝上。他便径直地向江海天走去,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位想必是江大侠了?”江海大站了起来,还了一礼,说道:“不敢,尉迟舵主有何见教?” 尉迟炯蓦地拔剑出鞘,剑发清辉,明亮得如一泓秋⽔,正是江海灭那把裁云宝剑。众人大吃一惊,但却没人出半句声,更无人上前拦阻。要知江海天已是武林公认的当今第一好手,众人一惊之后,人人也随即想到,倘若尉迟炯意对江海天有所不利的话,那只是自讨苦吃,江海天也绝不用自己帮忙。 江海天神⾊自如,冷眼看尉迟炯如何动作。只听得“卜”的一声,尉迟炯忽地把宝剑揷⼊自己臂膊,朗声说道:“尉迟炯曾伤了江大侠的千金,今⽇恃来负荆请罪,匆忙中未备荆杖,权且以剑代荆,自行惩罚,不敢有劳江大侠贵手。江大侠若肯恕过,我再说话,否则,但凭江大侠处置!” 这一举动大出江海天意外,当下说道:“江湖上过招动手,难免伤损,即以那⽇之事而论,小女冒犯了尉迟夫人,小徒宇文雄也曾伤了尉迟舵主,谁也不能怪谁。尉迟舵主如此自责,倒教江某难以心安了。” 江海天这番说话极为得体,一来为江家的人占了⾝份,两个小辈与你手,虽然伤有轻重之分,毕竟也是彼此受伤。二米点明了宇文雄是他新收徒弟,好让周迟炯忆起与宇文雄⽗亲的过节。 祈圣因被江晓芙削了头发,尚未长长。以红布头,打扮得甚为怪样,听得江海天那句“小女冒犯了尉迟夫人”不觉面红过耳。心道:“若不是我有事请求你,我才不来受你奚落。”江海天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说了那几句话,随即便给她作了一揖,说道:“小女多承夫人剑下留情,江某也在此谢过了。”祈圣因这才化嗔为喜,说道:“江大侠真是人大量大。”连忙还礼。 江海天掏出了一颗药丸,双指一捏一弹,药丸化作粉未洒出,刚好洒在尉迟炯的伤口上,这是崆峒派长老乌天朗送给他的秘制金创药,效验如神,尉迟炯的流⾎登时止了。尉迟炯刺伤自己,以⾎赔罪,江海天则给他赠药治伤,亦即是表示这段“梁子”已经解了。 尉迟炯将裁云宝剑双手奉上,说道:“多谢江大侠宽宏恕罪,宝剑名马,原物奉还。那两匹坐骑,已给丐帮弟子验过,并无伤损。” 江海天哈哈一笑,说逍:“宝剑名马,乃是⾝外之物,无论如何贵重,总也比不上人。尉迟舵主,请恕江某揭开天商说亮话,我要讨的是人。” 尉迟炯说道“这件事江大侠不提我也要提,请借个地方说话如何?”说至此处,便向四方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我也知道诸位都是江大侠的好朋友,并非外人。但因內情复杂,并有涉及我夫私事之处,我只想说给江大侠一听。”尉迟炯深知江湖好汉的脾气,索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群豪以为他心目中只有江海天一人,心里便不舒服。 江海天道:“既然如此,便请杨舵主借个地方。”杨必大本来有点不大放心,但见江海天已经慨然答允,心想尉迟炯夫妇在他丐帮重地,也未必敢用什么鬼手段,暗算江海天,江海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给人暗算的人。江海天已经答应,他做主人的只好给客人方便。当下杨必大将他们带进密室,便即离开,并严噤丐帮弟子走近,以防有偷听嫌疑,失了丐帮⾝份。 江海天俺上房门,笑道:“我敢担保隔墙无耳,尉迟舵主可以放心说了吧。”尉迟炯道:“因妹,你先说。” 祈圣因道:“我们是表明心迹来的。我当家的虽是⼲的没本钱买卖,但我们从萧志远手中抢这孩子,决非存有劫人图利的打算…”江海天道“这个我信得过你们夫妇。可是——”祈圣因道:“江大侠想是要知道原因,实不相瞒,李文成是我表哥,他不幸遭害,这孩子我想领他抚养。” 江海天道:“我也不是想和你们争夺这个孩子,但李文成临死之时,曾郑重托付萧志远,要他把这孩子带来给我,由我收他为徒。我和李文成没见过面,但大丈夫死生一诺,李文成信得过我江某,郑重托孤,我岂可负了他的心意?这孩子在我家习技,你们也可以常来看他。” 祈圣困苦笑道:“江大侠肯收这孩了为徒,那是求之不得。 只可惜只怕这孩子没有这个福份!” 江海天道:“这是什么意思?”祈圣因道:“惭愧得很,我保不住这个孩子,又给对头抢去啦。”尉迟炯道:“这对头势力极大,我们自问抢不回来,是以来求江大侠相助。”江海天道:“好,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吧。不管对方是怎么个奢拦人物,我既伸手要管这事情,那就是管定的了!”于是尉迟炯夫妇说出了一件令江海天也颇为震惊的事情。 他们说的什么,暂且不表。且说群豪在外面等待,许久不见江海天出来,噤不住议论纷纷。甘人龙道:“这位尉迟舵主以⾎赔罪,还剑解仇,这两手漂亮极啦,算是好汉本⾊!”元一冲道“江大侠更是不夫大侠风度!”林笙较为小心谨慎,说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咱们都不知道这位尉迟舵主的来历,也不能太过相信他了。嗯,我就是怕江大侠待人太过宽厚,上了别人的当。” 叶凌风恨极了尉迟炯,乘机说道:“不错,我师⽗武功绝世,我倒不怕他受贼人暗算,只怕他被贼人的花言巧语骗过了。我倒有条计策,倘若我师⽗把贼人拿下,那就算了。如果他把贼人放走,那么就可用这计策,稍稍耍个手段。” 杨必大道:“耍什么手段?”叶凌风道:“咱们派几个人在前头埋伏,这贼汉子刚伤了手臂不难将他擒下。擒了之后,严刑拷打,要是审出什么破绽,那就我师⽗发落:要是确无破绽,那时再放他们。这岂不是万全之策?可以补救我师⽗的疏忽。”他听了甘人龙的语气,知道甘人龙未必赞同,但元一冲、林笙二人,也都是吃过尉迟炯大妇的亏的,他们二人肯依计行事,有理无理,将尉迟炯折辱一场,拷打一顿,也可以稍怈心头之气。 哪知元一冲皱了皱眉,却道:“遇君子,讲礼仪:遇小人,不得已才施诡计。如今尚来知道这尉迟炯是君子还是小人,那咱们就该先示人以光明磊落,岂可当着江大侠的面便放他走,背了江大侠却又去暗算于他?” 杨必大见江海天许久不见出来,必里正自踌躇,不知好不好派个弟子去探听消息;叶凌风碰了一鼻子灰,也正想再下说辞;正自各怀心事,忽听得尉迟炯耝豪的声音说道“劳各位久待了。”话声未了,只见他们夫妇已是随着江海天走了出来。 江海天道:“杨舵主,请你送两匹坐骑给尉迟舵主,个朋友。”甘人龙哈哈笑道:“我早说尉迟舵主是个朋友,果然不错。 哈哈,咱们不打不成相识,可是早就了朋友啦。” 尉迟炯抱拳说道:“甘大侠的百步神拳,在下是衷心佩服。”甘人龙道:“你老哥的劈空掌力,也委实不轻。”两人哈哈大笑。 丐帮弟子报道马已备好,尉迟炯遂与群雄拱手道别。 周迟炯夫妇走后,群雄纷纷向江海天探问究竟。江海天道: “现在是风平淮静,没有事啦。”杨必大道:“那孩子怎么样?”江海天道:“孩子的下落已经知道,不必再兴师动众了。请杨舵主向各方报讯,免得他门再与尉迟夫为难。这处多承各位热心朋友帮忙,江某感不尽,容后补报。” 杨必大道:“既然没事,江大侠更可以多住几天了。”江海天面有犹豫之⾊,甘人龙道:“那孩子不必江大侠去亲自领回来吧?”元一冲道:“想那尉迟炯既来还剑赔罪,那孩子还会不送回来吗?”众人都是这样推测,因此也都想挽留江海天多住几大。 江海天不惯说谎,正自感到盛情难却,而又急首要走,甚是为难。叶凌风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师妹那⽇与贼人手,受了点伤…”杨必大一拍脑袋,说道:“我真是糊涂,忘记了贤俘女受伤之事了,既然如此,江大侠自是应该回家去看令媛。” 刚才尉迟炯以⾎赔罪之时曾说到“误伤”江晓芙之事,那时众人都在全神注视他的动作,对他提及的这点小事,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只道江晓芙所受的伤与甘人龙等人所受的伤大约也差不多,并无大碍;如今见叶凌风说话时一脸孔严重的神气,众人都意会得到,他所说的“受了点伤”实在是“伤得很重”众人当然也就不便再挽留江海天了。 其实江晓芙的伤虽然不轻,但她有上乘內功的底子,服了小还丹之后,伤势已渐渐减轻,在江海大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危险时期早已过了,用不到江海天亲自回家料理。 叶凌风给师⽗找到这个藉口,一来是他自己想回去亲近师妹;二来故意提及此事,要师⽗记起他的宝贝女儿是尉迟炯伤的。虽然师⽗已宽恕了尉迟炯,但在他心上留下一个疙瘩,也是好的。不过,他找到这个藉口,也是顺便给师⽗解了围。江海天也就并不否认,当下便向群雄告辞。 ⾚龙驹与⽩龙驹业已物归原主,两师徒正好一人一骑,马行迅速,不消半个时辰,已出了德州城外十数里地,叶凌风道: “师⽗,你怎么走这条路,这可不是回家的路呀!”江海灭勒着了⽩龙驹,说道:“凌风,我正要和你说,咱们不是回家。” 叶凌风怔了一怔,道:“不是回家,是上哪儿?”江海天道: “咱们要尽快赶往京北。”对凌风愕然道:“为的什么?”江海天道:“你的二师弟是落在朝廷鹰爪手中,如今正解往京城。但却不知他们走的是哪条路,要是在路上碰不着,哪就要到京城去营救啦!” 原来将李光夏骗走的那个“鹿老大”那一晚说的全是谎话,他和李文成生前从未晤面,本就不相识,更说不上是什么“八拜之”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李光夏呢?內里有个因由。这“鹿老大”真名叫鹿克犀,有两个结拜兄弟,他是老大,老二名羊呑虎,老三名马胜龙。三兄弟合股在祁连山南北的黑道称霸。西北绿林中人,将他们三人合称为“祁连三兽” 这“祁连三兽”秘密接受了清廷礼聘,在江湖上充当朝廷耳目,直接受大內总管朴鼎查的指挥。 这次捉拿“天理教”首脑的这件大案,是由御林军统领萨福康与大內总管朴鼎查合办的。李文成己死,朴鼎查严令手下,必须找到李文成的遗孤。这不单单是为了斩草除,而是要从李文成儿子的⾝上,找到一条线索,好去缉拿另一个更重要的首脑人物一一天理会的总舵主林清。 林清与李文成情最好,这次他们同时逃出,就是由李文成⽗子假冒林清⽗子,引追兵的。李文成是以自己的命,保护了林清!朴鼎查、萨福康等人估计,林清的行踪只有李文成知道,李文成临死之前,也可能将天理会的一些秘密文件给他的儿子,所以要缉拿林清以及搜查天理会的秘密,就要着落在李光夏这个孩子⾝上。 “祁连三兽”接了朴鼎查的命令,分头寻觅李光夏的踪迹。 鹿克犀知道“千手观音”祈圣因和李文成有过一段情孽牵连,又探悉祈圣因也正在找寻这个孩子。他便一路跟踪祈圣因,终于在析圣因手里,将这个孩子夺了过来。 祈圣因夫妇走出荒⾕之后,越想越是起疑,因为鹿克犀实在没有与她争夺这个孩子的理由,尉迟炯是关外大盗,和西北的绿林人物也颇有往来“祁连三兽”充当清廷鹰爪之事,虽说是极为秘密,究竟不能瞒尽所有的绿林朋友,而且他们为清廷效力,蛛丝马迹,也是多少露出一些。尉迟炯未出山东境內,恰巧就碰到了一个从西北来的绿林朋友。这人是知道“祁连三兽”的底细的,便把鹿老人是清廷鹰爪的秘密抖露了。 这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令得他们两夫大大震惊。祈圣因对李光夏的⽗⺟有爱有妒有恨,她要抢这孩子抚养,心理本来不大正常,但无论如何,总是不愿意自己所爱过的人的孩子,落在敌人手中,即或不死,终生也要过着悲惨的命运。 那位绿林朋友走后,两夫相对惶然。祈圣因泫然泣,半晌说道:“大哥怎么办?” 尉迟炯毕竟是有几分豪侠气概,一咬牙,毅然说道:“你大哥拼着豁了这条命,也得为你找回这个孩子。” 祈圣因道:“大哥,你,这,这个——”尉迟炯笑道:“李文成已死,我又知道了你是喜我,我还会妒忌他吗?这孩子既是从你手中失去,不我回来,怎对得住李文成?我早已对你说过,李文成生前,我虽是心怀妒忌,但他的确是一条汉子,我心里也是佩服他的。” 祈圣因脸上一红,说逍:“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怕的是咱们舍了命,只、只恐也是无济于事。‘祁连三兽’已是不易对付,何况还有许多大內⾼手与御林军官。”原来鹿克犀虽是“祁连三兽”中的老大,本领却并非以他最⾼,尉迟炯可以胜得了鹿老大,但若是对付“三兽”中本领最⾼的老二羊呑虎,他自问也就未必有取胜的把握了。 尉迟炯慨然说道:“萧志远和李文成素昧平生,尚旦不惜命力他护送儿孤,咱们岂可不如他了?成败生死,听之天向,只求心之所安吧。” 祈圣因大为感动,说道:“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我倒有个法子,可以救这个孩子,只不过要你受点儿委屈,你愿意吗?”周迟炯道:“我死尚且不怕,受点委屈,又何⾜道哉?” 祈圣因嫣然一笑,这才说道:“这件事只有去求江大侠相助。”尉迟炯大感意外,皱眉说道:“咱们杀了江海天的女儿,如何还能求他相助?”祈圣因笑道:“大哥,那女娃儿没有死,那晚你叫我杀她,我是骗你的,我用剑斫的是块石头。” 尉迟炯生平从未低声下气求过别人,但一来是为了成全子的心愿,二来江海天已发出英雄帖,他到处受人追捕,凄惶奔走,也不是味儿,若不解开这段梁子,只怕在江湖上也难立⾜,更说不到去营救李文成的儿孤了。 这就是尉迟炯夫来见江海天的前因后果。江海天知道之后,可也煞费思量。 要知江海天的⾝份与尉迟炯不同,尉迟炯是绿林大盗,本来就是与朝廷作对了的。江海天虽则有反清之志,暗中也曾屡与清廷作对,但表而上他总还是东平县治下的一个巨姓,有来历可以查,未到时机,却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反叛朝廷。 但江海天之所以煞费思量,却还不是为了考虑本⾝利害,而是恐怕牵连朋友。他的一班江湖朋友,情形大致与他相同。例如氓山派与丐帮诸人,都是要等待时机,始能揭竿而起的。江海天这次营救李文成的孩于,说不定要到京城大闹一场,甚至要闯进皇宮,与大內⾼手厮杀。倘若氓山派与丐帮诸人参与其事,一来人多嘴杂,恐防怈漏机密;二来牵连太广,对反清大业,只怕反而有害无益。 因此江海天几经考虑之后,终于决定了把这副担子独自挑起,不让众人知道。但叶凌风是他的“掌门弟子”他也想藉此机会,让叶凌风多受锻炼,是以携他同行,事情当然也就不能瞒他了。 叶凌风听了之后,心头暗暗叫苦。江海天瞧他面有犹豫之⾊,不悦说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叶凌风与师⽗同行,心知师⽗必定会尽力保护他,不管敌人怎么厉害,只要紧紧跟着师⽗,便不至有命之忧。因此,他倒不是害怕进京与大內⾼手作对,他害怕的是另外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放心不下师妹,心里想道:“这次远赴京都,不知何时方能回转江家?字文雄这小子却⽇夕与师妹亲近,我岂不要大大吃亏?” 第二件是担心在京城遇到识得他来历之人“爹爹曾派七步追魂手诸元来找我回去,京北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爹爹的朋友不少,虽说已隔多年,只怕也还有人识我。要是碰上了一两个识的人,难道我也能像对付诸元一样,将他们杀了?” 叶凌风心思灵敏,稍一踌躇,便想好了一番说话,当下膛一,说道:“我要是害怕,那⽇在泰山⽟皇顶,我也不敢拼了命,拔剑助李文成了。当⽇围攻李文成的,可也是大內⾼手啊!”江海天道:“是啊,我曾听萧志远言道:你那⽇也曾险死还生。确是不失英雄本⾊。照理你是不应该害怕的!” 叶凌风道:“只是——”江海天道:“只是什么?”叶凌风呑呑吐吐地道:“只是师⽗远赴京都,不要先报个讯与师⺟吗?师妹与师弟都在病中,师⽗,你,你也不要回去看他们一看吗?”叶凌风是想师⽗让他回家报讯,好有个机会与江晓芙见上一面。 江海天道:“救人如救火,怎还能去料理这些婆婆妈妈的的事情?从这里回家,虽然只是三天工夫便可来回,但三天工夫,咱们已可以赶不少路了。你师弟、师妹的伤,有你师⺟照料,如何治理,我也早已待过了,大可以放心得下,还何必回家去看他们?” 叶凌风不敢说话,江海天道“我倒是有点不大放心你。”叶凌风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我有什么破绽给师⽗瞧出了?”江海天接着说道:“此去京都,随时都可能和敌人动手,你刚⼊我门,功夫都还没开始练,凭你现在这点本领,对付普普通通的敌人,还可以应付,一遇⾼手,就难免吃亏。”叶凌风这才知道师⽗并非是瞧出他的什么破绽,心上的一块大石这才放了下来。 说道:“我跟着师⽗,还怕什么?” 江海天正⾊说道:“虽说有我照顾着你,但也总得提防意外。 何况我还想你趁这机会,多受点磨练呢。现在我只有想个变通的办法,在路上传你武功,一路走我一路把口诀念给你听,晚间歇息之时,你就修习本门內功,同时我以本⾝功力助你练功,让你速成,但这样你难免要辛苦一些,你可有这毅力么?” 叶凌风心花怒放,忙道:“多谢师⽗苦心栽培,弟子感不尽,如何劳苫,都能抵受。”叶凌风喜出望外,这才是真正的甘心情愿跟师⽗上京,连江晓芙也抛之脑后了。 按下他们师徒二人慢表。且说李光夏这孩子被那鹿老大骗走之后的遭遇。 李光夏虽然十分机灵,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那晚鹿克犀将他从祈圣因手里救了出来,替他昅出⾝上所中的梅花针,李光夏在受了祈圣因的许多磨折之后,一旦得救,当然把鹿克犀当作了救命恩人。何况鹿克犀还说是他⽗亲的拜把兄弟,更把他哄得服服帖帖了。 鹿克犀带着他一路走,走了半天,李光夏见他走的不是大路,问道:“鹿伯伯,为什么走进山路来了?这是去东平县的捷径吗?好像方向不大对吧?那千手观音是带着我向西走的,现在咱们为何也是朝着⽇落的方向?去东平县应走回头路,那就是应该朝东走才对呀。” 鹿克犀心头微栗,想道:“这孩子倒是会用心思。我也可要多花点心思去哄他了。”当下笑道“贤侄,你还是一心想做江大侠的徒弟吗?”李光夏道:“这是我爹爹的吩咐。”鹿克犀道: “这是你爹爹在重饬之后,思路不请,一时糊涂了。”李光夏睁大了眼睛,说道:“鹿怕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江大侠还能不是好人?” 鹿克犀道:“江大侠当然是好人,但你爹爹可是与他非亲非故。”李光夏道:“有位萧叔叔是江大侠的好朋友,萧叔叔义气深重,他曾舍了命,拔刀助我爹爹,他说江大侠会收我的。” 鹿克犀详细查问了李光夏这几⽇来的种种遭遇,暗自记下了萧志远、叶凌风的名字,笑道:“这位萧叔叔虽然义气深重,毕竟也还是和你爹爹初初相识的人,江湖上什么险诈的事情都有,当然咱们应该估得过这仿萧叔叔,但也总得提防万一。再说,你⽗亲是朝廷钦犯,你就是叛逆之子,萧志远说江大侠会收你,那只是他一种揣度之辞,收不收可还在江大侠啊!何况你又不是没有亲人,何必去寄人篱下?” 李光夏被他一大套说话说得没了主意,道“鹿伯们,小侄不懂事,你教导我吧。”鹿克犀“咳”了一声,说道:“我与你爹爹是八拜之,我虽本事低微,也发誓要给他报仇。你是我的侄儿,我可不放心你跟随外人。” 李光夏这才明⽩他的意思,倒也很是感,说道:“只是怕连累了伯伯。”鹿克犀道“若怕连累,昨晚我也不救你出来了。 贤侄,我知道你怀大志,你伯伯的本事远远比不上江大侠,不配做你的师⽗。”说到此处,忽地叹了口气。 李光夏的确是想跟从名师,学成武艺,以报⽗仇的。但他见鹿克犀深深叹气,一来是为了感他,二来是不想令他难过,心中暗自想道:“鹿伯伯能够打败千手观音,即使比不上江大侠,武功也很是不弱了,而且他是我爹爹八拜之,总要比江大侠亲得多。”当下便道:“鹿怕怕,我只要学到你这一⾝本领,我已经是心満意⾜了。鹿怕伯,我就——”正要说出“拜你为师”几字,鹿克犀却拦住他道:“不,你还不知道我为何叹气吧?”李光夏怔了一怔,心道:“你不是自叹武功比不上江大侠吗?”这句话可不方便说出来。 鹿克犀道:“江大侠武功天下第一,我比不上他也不用难过。 我是为你找不到名师而难过。要知道你是叛逆之子,一定要找咱们自己人,而又本领⾼強的人才合适,这个师⽗可就难找了。 你说要拜我为师,我是自惭不配。我倒想起了一个最合适的人来,唉,可惜——”李光夏道:“鹿伯伯,这人是谁?” 鹿克犀叹气之后,说道:“他和你爹爹也是八拜之,只是听说他也逃亡江湖,却不知他逃向何方?”李光夏道:“哦,你说的是林伯伯吗?”这个“林伯怕”不是别人,正是天理教的总教主林清。 鹿克犀道:“不错,我所说的就是你的林伯伯了。他武功远胜于我,与你爹爹又同是教中兄弟。生死之,你若能拜他为师,最好不过。只是他是天理教的总教主,蔵匿的地方一定非常秘密,却怎生找得着他?” 李光夏不知是计,心里想道:“鹿伯怕是自己人,说也无妨。”便道:“林伯伯曾与我爹爹相约,嗯,鹿伯伯,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怈漏了风声。”鹿克犀大笑道“你这小娃儿也知道要守口如瓶,你鹿伯伯是几十岁的人人了,岂能不识利害?” 李光夏很是尴尬,说道:“不是侄儿过分小心,我爹爹千叮万嘱,叫我不好对人讲的。鹿伯伯,你和我爹爹和林伯伯都是一家人,我这才敢对你讲的。林伯伯与我爹爹相约,若是我爹爹逃得出命,可到米脂蔵龙堡张三叔那几打听他的下落。林伯伯说他要是未死的话,他会托人捎信给张三叔,但他却不一定住在蔵龙堡,因为张三叔有家有业,怕连累了他。” 鹿克犀眼睛一亮,说道:“这位张三叔是谁?”李光夏有点诧异,说道“鹿伯伯不知道张三叔吗?” 鹿克犀连忙说道:“我知道你爹爹有几位姓张的好朋友,却不知谁是排行第三,住在米脂的。也许他曾经说过,我一时忘了!是张洪彪吗?是张中岳吗?…”胡说了几个张的名字,李光夏毕竟是个小孩,鹿克犀本来已露出破绽,他仍然不起疑心,答道:“鹿伯伯,你说的这些人都不是。张三叔是张士龙,我爹爹常常和我提及他的。但我可是从未见过他。” 鹿克犀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的记真是不好,张士龙就因为他名字中有个‘龙’字,所以他住的地方才命名为蔵龙堡的。我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李光夏道:“我也很想找看林伯伯。但我爹爹曾有吩咐,要我长大之后,学成武艺,才好找他。”鹿克犀道:“为什么?”李光夏道:“一来是不放心我独自在江湖行走;二来因为林伯伯是总教主,不愿林伯伯为我的事情劳。所以,我也不想拜他为师了。” 鹿克犀道:“你爹爹倒也过虑得是,米脂远在陕北,你林伯伯又不一定住在蔵龙堡,这条路关卡遍布,要是到米脂扑一个空,这个险就不值得冒了。不如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家。我再到米脂见士龙大哥打听你林伯伯的下落,有确实的消息,你再去跟他。这个期间,你可以勤练武功。我有几个好朋友,个个都是有一⾝本领的,大家合起来教你,总能教你成才。” 李光夏道:“伯伯顾虑周详,侄儿一切听伯伯作主。”鹿克犀道:“你爹爹临终之时,可曾了什么东西给你?还有什么紧要的吩咐?”李光夏怔了一怔,心道:“天理教的‘海底’只能付给教中兄弟,鹿伯伯却不是本教中人。” 鹿克犀道:“我是怕你年纪小,你爹爹若有重要的物事付与你,我可以代你保蔵。他若有什么遗嘱关系到天理教的。我也可以代你去办。我虽未⼊教,但我与林舵主乃是结义兄弟,那也就不是外人了。” 李光夏心道:“那句暗号,爹爹已说与萧叔叔知道,请萧叔叔去向丘舵主报讯了。到于爹爹那本‘海底’,只是用作本教的凭证的,我已贴⾁收蔵,绝不至于遗失。爹爹吩咐过‘海底’不能离⾝,鹿伯伯究竟不是本教中人,这秘密似乎无须让他知道。” 这回李光夏倒是甚为乖巧,说道:“爹爹没有东西遗留给我。 只传了给我这口他生前所用的宝刀。紧要的吩咐就只是萧叔叔带我去求江大侠为师了。”鹿克犀很是失望,心道“不知这小鬼头是否说谎,且待我将他骗到京城之时,再搜他的⾝了。” 说到此处,忽地隐隐听得马蹄之声。鹿克犀发了一声长啸,跟着小声说道:“这是我的两个结拜弟弟来了。但他们和你爹爹的情却很平常,你不要把你爹爹和林伯伯的事告诉他们。”李光夏道:“侄儿懂得。”心想:“这位鹿伯伯的结义兄弟可是真多!” 鹿克犀似是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乃是各各的,所以我和你爹爹和你林伯伯做了结拜兄弟,另外又和其他人做了结拜兄弟,同样是我的结拜兄弟,他们却不一定相识的。”李光夏虽然也多少懂得一些江湖之事,那是他爹爹和叔伯辈告诉他的,毕竟知得不多,也就把鹿克犀的话当真了。 说到此处,只见两个人骑马跑,后面还跟着一骑空骑。这两个人看见鹿克犀和李光夏同在一起,登时喜形于⾊,便即跳下马来,大声叫道:“恭喜,恭喜,老大,你得手了!” 这两个人正是“祁连三兽”中的老二羊呑虎和老三马胜龙。 原来鹿克犀是和他们约定在此相会的。这两人只知鹿老大是去跟踪祈圣因,要从祈圣因⾝上找到寻觅孩子的线索,当时还未知道孩子已然落在祈圣因手中的。如今他们见了李光夏,当然知道这一定是李文成的孩子,可是他们只道鹿老大从祈圣因手中夺来,却不知是骗来的。 鹿克犀和他们虽是结拜兄弟,心里也自怀着鬼胎。他是恐防尉迟炯夫妇追来,他的本领远不及尉迟炯,这才不能不要两位把弟帮忙他“保护”李光夏的。可是他又不愿意两位把弟把他的功劳全都分去,故此一再叮嘱李光夏不可将林清的秘密告诉他们。他是准备在回京见了大內总管朴鼎查之后,单独向朴鼎查报告他所探听得到的消息,再去捉拿林清。林清是天理教的教主,他探听到林清的下落,这功劳就大得多了。至于拿获李文成孩子的这个功劳,则让他两个把弟分享亦是无妨。 可是他还需要从李光夏⾝上多骗出一些消息,这孩子又太倔強、机灵,若然给他知道真相,知道自己是个“犯人”只怕宁死也不会让他押赴京帅,所以他还必须继续欺瞒,哄骗这个孩子。 鹿克犀连忙打了一个眼⾊,说道:“贤侄快来见过两位叔叔。”接着又叹口气道:“我与李文成是八拜之,他不幸遭害,我不能与他一同赴难,实在愧对故人。好在救得出我这侄儿.算是稍尽一分心事。今后还得请你们帮忙我教他本事,让他得以继承⽗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我就可以了却心愿了。” 羊呑虎和马胜龙登时会意,哈哈笑道:“我们与李大哥的情亦非泛泛,你的侄儿,就是我们的侄儿,我们这点本领,当然倾囊相授,这还何须说得?” 李光夏年纪虽小,却颇有点心思,羊、马二人刚才一见就“恭喜”各大“得手”这“得手”二字,着实有些刺耳,但李光夏以为江湖上的口头禅是如此的,虽觉刺耳,也还不懂得仔细推敲,现在听了这两人的说话,不由得想道:“鹿伯伯说这两位叔叔和我爹爹不过是一面之,何以在他们口中又变成了非同泛泛了?” 鹿克犀笑道:“这两位叔叔的本领比我⾼得多呢,依我看来,他们比江大侠也差不了多远,你只要学得他们的本领,那也不用好⾼骛远了。”原来鹿克犀见他若有所思,知道他是在想着学本领的事情,也许还在惋惜不能拜江大侠为师,因此便暗示他的两个把弟显显本领,好哄李光夏喜,甘心情愿地跟随他们。 “祁连三兽”中羊呑虎乃是老二,武功却数他最⾼,他也想要这孩子佩服他,以后便容易听他摆布,当下哈哈笑道:“老大,自己兄弟,还用客气吗?江大侠武功天下第一,你给我脸上贴金,倒教我惭愧了。”话说完了,笑声却未停止,而且越来越响,刺耳非常!正是: 口似藌糖心似剑,声声好笑隐奷谋。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风云阁 uMUxS.COm |
上一章 风雷震九洲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风雷震九洲,武侠小说风雷震九洲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梁羽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风雷震九洲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