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甘十九妹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甘十九妹 作者:萧逸 | 书号:1939 时间:2016/10/5 字数:19031 |
上一章 十五 下一章 ( → ) | |
她的脸你已无须再细端详。 透过那一袭淡淡的轻纱,隐约可以窥见她美丽的面颊,那两弯分起的蛾眉,以及黑⽩分明的那双剪⽔双瞳。这一切都似漾在充満了神奇雾海里,却又别具有“人”之势! 吴庆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接着对方那双隐蔵在淡淡轻纱之后的眸子,已由他脸上掠过去,吴庆由不住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是一照脸的当儿,他已领略了对方佳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华绝质,恰似在舂风沐浴的同时,兜头盖脸地倾以冰露!吴庆由不住⾜下一跄,后退了一步才行站定。相形之下吴老夫人却较他要镇定多了。 “哼哼!”她一连串地哼了几声,厉颜向着儿子吴庆道:“这里没你的事,你且退下去。” 吴庆怔了一下,喃喃道:“是…儿子遵命!” 他似乎不敢再看来人一眼,也不敢与⺟亲含有強烈责备的眼光接触,当下匆匆低头向草舍步⼊。 来人,甘十九妹那双剪⽔瞳子,透过隔着眼前的一袭面纱,一直目送着吴庆的背影消逝草舍!之后,她那一双目神,才移向吴老夫人! “这是令郞?” 语音娇柔,如新莺出⾕,只是衬以她冷漠的面⾊,却给人以无比冰寒之感! “不错!”吴老夫人回答得更冷:“姑娘敢情就是江湖上人称的甘十九妹?” “你居然知道?”顿了一下她才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甘十九妹是我师门的称呼,传之江湖,竟是不胫而走。” “那么姑娘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我一定要告诉你吗?” “你当然可以不说,不过我对你已经很清楚了!” “啊?”甘十九妹冷峻的目光视着她:“后辈愿闻其详!” “不敢当。”吴老夫人后退了一步,脸上充満了仇恨,冷峻地道:“老⾝当受不起,姑娘何以会改了称呼?” 甘十九妹淡然一笑,道:“那是看在你的松鹤⾼龄分上,别无它意!我可以请教你贵姓吗?” “我姓吴。”吴老夫人冷峻地道:“老⾝幼承庭训,守妇道女子之德,从不敢在江湖抛头露相,这吴姓乃是先夫的姓氏,你就称呼我一声吴妪就是。” 甘十九妹轻哼一声道:“前辈之意,是说我们女子不该行走江湖,更不该与男儿家一般称強斗狠了?” “姑娘你太聪明了!” 甘十九妹“哧”的轻笑一声道:“你何不明说你心里所想说的?” 吴老大人道:“老⾝心里想的,姑娘又如何得知?” “我当然知道。”甘十九妹一针见⾎地道:“你何不直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岂不⼲脆了当?” 吴老夫人顿了一顿,点头道:“人道你甘十九妹锦心绣口,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须当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 甘十九妹轻轻哂道:“我记住就是了,吴妪,你刚才说到对我很清楚,请你说出你所知道的。” 吴老大人由于正适病热发作之⽇,且知道甘十九妹之绝顶历害,是以虽悉知对方为仇人门下,尽管內心恨恶对方到了极点,却是万万不敢上来造次!是以乃借答对之际,強自缓和內在病机,強调气息,以备必要时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她双手力拄着鸠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脸上的玫瑰红斑,早已渲染成大朵红云:她恨自己的狼狈与无能来掩饰自己的病态支离的脸面!尤其在敌人面前,她更不愿显现出这种窘态! 甘十九妹偏偏却瞧得她那么仔细,那双黑⽩分明的眸子透过一袭面纱,细细地在她脸上移动着,把一切都瞧在眼睛里,她心里顿时有了一番见解。 吴老夫人冷森森地道:“我知道你…你叫甘明珠,我还知道你的出⾝来历。” 甘十九妹道:“说下去。” 吴老夫人道:“你师⽗是⽔红芍!” 甘十九妹倏地吓得一惊! 吴老夫人冷笑道:“你师门早年原是在崆峒山冷魂⾕定居,后来迁居至西昆仑,自立门户为‘丹凤轩’,令师⽔红芍自此也就以‘丹凤轩主’自称,是不是?” 甘十九妹眸子里漾着一片离! 吴老夫人哑声冷笑道:“令师⽔红芍以姿名噪江湖,一⾝武功却是了得,丹凤轩武功自命天下无敌,令师⾝负丽质天生,加以武技⾼人一等,由是目生于顶,为所为,不曾把天下人看在眼中!” “够了!”甘十九妹揷口道:“吴妪,你的话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我还没有说完!” 吴老夫人双手用力拄着鸠杖,向前迈动一步,哑声道:“谁知道凤凰山一把火,把令师那自负天生绝姿的一张脸,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吴妪!”甘十九妹一声清叱道:“你说完了没有?” 吴老夫人缓缓抬起细小的瞳子,注视向她道:“丫头,你少在老婆子面前神气活现的,我与令师打道的时候,你这丫头只怕还没有出生呢!” 甘十九妹顿了一下,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吴老夫人道:“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你丈夫叫吴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甘十九妹缓缓上前一步,道:“你虽然守口如瓶,但是仍然告诉了我很多,吴妪!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愚笨吗?” 吴老夫人道:“愿听⾼论!”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对丹凤轩以及家师过去事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当然知道我们丹凤轩的戒条之一,是绝不容许你这种人存在的。” 吴老夫人仰天哑笑了一声,満脸不屑! 甘十九妹道:“你无须多说,我已经知道你与我们师门结有仇恨!” 吴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她原是一个十分內在的人,如非在极特殊的情况之下,绝不愿把心里的事吐诉出来,更何况是所谓“隐情”!是以,在她聆听甘十九妹这番探测之后,仍然无动于声。 甘十九妹轻轻叹道:“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守寡多年,犹能教子成人,其实你很可以不必卷⼊眼前这个多事的漩涡里,但是你的倔強偏偏不此之图,终于把你甚至于那个儿子都带⼊万劫不复的死域里!” 吴老夫人对于后半段话并不十分在意,前半截话,却使得她十分震惊!她冷寞地看向甘十九妹道:“你何以知道我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这并不难知道?”甘十九妹冷冷地道:“丹凤轩的仇人除了极少的几个苟活江湖之外,可以说绝无仅有了!你既然言语之中,显示出仇恨之意,这个仇恨多半是由你那死去的丈夫⾝上而起。” “为什么?” “因为敢与丹凤轩为仇的人,都不会还活在人世!因此,”甘十九妹一针见⾎地道: “我断定你仇恨起自那死去的丈夫⾝上!” 吴老夫人不噤倒菗了一口冷气,暗忖着,好厉害的丫头,一双凌厉的眸子,也就情不自噤地在对方⾝上上下转动了一周。 甘十九妹道:“既然你不曾否认,那么也就证明我说的话不错,杀夫之仇不共戴大,难为你竟能掩忍了这许多年…实在是不容易!” 吴老夫人眸子里出现了怒光仇焰,频频点头道:“甘明珠,你猜对了,十数年前,先夫丧生在令师之手,是我含辛茹苦教子成人,这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着复仇的时机,今天,总算让我等到了…”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天下的事尽多不平,理论上说,似乎上天应该帮助你复仇成功才是,但是结果却是你复仇不成,反倒落得⺟子惨死,结局远较现在更为悲惨,诚然是人生一大遗憾恨事。” 吴老夫人陡然大怒,手中鸠杖方待抡起,却似忽然又止住了心里的怒火,缓缓地放了下来。 “小妮子大言不惭!”吴老夫人冷森森地道:“你何敢轻视老⾝?别人怕你丹凤轩的武功,有如蛇蝎,老⾝却不在乎,你如心存轻视,可就是自己找死!” 甘十九妹冷静地道:“吴妪,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不能轻视你的武功,非但是不敢心存轻视,而且简直还有些畏惧!刚才你与我手下动招时,我已看得十分清楚,那些奇特的招法,的确巧夺天地造化,令我心羡之至。” 吴老夫人脸上闪烁出一片沉、孤傲!敌人的赞美,自非虚假阿谀之词,当系由衷之言,吴老夫人下意识似乎先已得到了克敌制胜的満⾜。 但最不幸的是甘十九妹的话,显然还有下文。 “但是,”她接着说:“你却绝非是我的敌手,今⽇之会,似乎早已注定了你悲哀的下场!” “胡说!”吴老夫人惊愕地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原因很简单,”甘十九妹道:“因为你⾝罹重疾,已经大大地削弱了你的这些奇功异式的功力,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你绝非是我的敌手。” 吴老夫人惊得一呆,严峻地道:“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我的功力到底如何,却也并非你仅凭臆测就可以知道的。” 甘十九妹道:“那只有以事实来证明。” 吴老夫人倏地向左面跨出一步,掌中鸠杖微微携起一半,却把左手握向杖⾝,成了双手握杖之势,这种握杖的方式极怪,原因在于她左右手之间的空间甚大,差不多距离约在一尺左右。 甘十九妹明察秋毫,立刻有所觉察。须知她生就冰雪聪明,透剔玲玫,武功智慧,都称得上极流境界,出道江湖战无不胜,观其原因,主要的乃在于“知敌”二字。 这个道理很简单,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于莫测⾼深的敌人,她一向引为大戒!吴老夫人的话不错,她忽然觉出对方这个老婆婆的波谲云诡,有再待观察的必要。眼前吴老夫人所摆出的这一个杖势,尤其令她有“虚实莫测”之妙! 甘十九妹以百战百胜之威望,可不愿因轻敌大意而为自己留下败绩,她尤其能够体会出一个成功者“爱惜羽⽑”的重要!是以,在吴老夫人摆出了敌对的姿态之后,她却不急于战,当下浅浅一笑,反倒向后面退了一步。吴老夫人沉声道:“甘丫头。你少逞口⾆之利,且把你丹凤轩的秘功尽情施展出来,看看能奈我何!” 甘十九妹冷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在你我对手之前,却仍有一件事要弄个清楚。”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又接道:“我想对于这件事,你已不必再多隐瞒,尚请你赐告实情才好。”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放下了鸠杖道:“有什么事,你问吧!” 甘十九妹道:“你当然知道,我们这一次的见面,只是一个巧合吧,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你才来的。” 吴老夫人点头道:“怎么样?” 甘十九妹冷冷地道:“我是专为找一个人来的,这一个人,多半就蔵在你这里。” 吴老夫人冷冷笑道:“什么人?” “岳门孽徒,依剑平!” 吴老夫人摇头摇冷漠地道:“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嘴里虽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暗自为尹剑平庆幸不己,她因先已听过尹剑平对此一结仇经过叙述其详,并知甘十九妹将尹剑平之“尹”误做为“依”之一节,现在果经证实。当下心內暗笑不与说破。 甘十九妹听了她的回答后。摇头摇道:“不可能,你在说谎,你的神态早已经告诉了我实话。” 吴老夫人道:“我已说过了的话,不再重复。” 甘十九妹一笑道:“那也不要紧,阮行听令!” 一旁的阮行顿时上前一步,躬⾝道:“卑职在。” 甘十九妹道:“姓依的一定就在这幢房子里,你去给我把他搜出来。” 阮行应了一声:“是!”遂即开始行动。他先前虽然受有杖伤,但经过他止⾎,并迅速包扎之后己不碍事。眼前吴老夫人有甘十九妹对付,正可见机立功,当时⾝形一转,正待向茅舍扑进去,不意吴老夫人陡地⾝形一转,如旋风一样,已拦在了他面前。 “狗才敢尔!” 嘴里喝叱着,掌中鸠杖霍地一摆,正待向阮行⾝上击去,猛可里⾝侧一股疾风袭过来,吴老夫人转过⾝来,才发觉到出击者甘十九妹的一只手正放下来。“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虽然她只是举手投⾜,但吴老夫人已立刻感觉出对方惊人的实力,顿时使得她大生警觉,不敢妄加向阮行出手。只是她却不甘心任人欺凌! 适巧吴庆正由门內踱出,见状遂即向阮行过来。吴庆心衔前番被阮行定⽳之恨,一直在找寻机会报复,见状自是不肯放过,他⾝子一纵上来,双掌平推出“排山运掌”直向阮行前攻到。 阮行⾝子一个倒仰,翻出丈许以外。站定之后,他狂笑一声道:“又是你这个小子,手下败将还敢逞能?看我不收拾你。” 说罢正待扑上,却听得甘十九妹冷笑道:“強将手下无弱兵,你休要小看他,方才你侥幸得手,不见得这一次你就能胜得过他。” 透过那袭面纱,目光转向吴老夫人,她微微一笑道:“吴妪,你敢莫是有什么话要待你这个儿子吧!” 吴老夫人心中顿时动了一动,脸上一阵发窘,暗惊道:“这个丫头,果然心思过人,居然连我心里想的,也都能猜测出来,的确不可轻视!” 但是事关儿子生死,却也不能不说。 当下,她冷冷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小儿才落败,只是昧于上来无知,过于大意,此刻当着你面前,就让他讨教令⾼⾜几手过招,看看胜负如何?” 甘十九妹颔首道:“这样很好。”话声一顿,遂即向阮行吩咐道:“吴家儿子內力充沛,你看他一双眸子,当可知道他长于‘练炁’之功,小心不要给他太过于接近你即可无妨!” 阮行冷笑道:“姑娘放心,卑职⾜可以应付得了他,十招之內即可叫他一命归!”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说道:“那可不一定!” 一顿,她关照吴庆道:“庆儿,这厮仗势看来得了他主子一点心法,不成气候,不⾜为虑,你只要施出我传授你的”风月剑法’,谅可从容应付。” 吴庆应了一声,一振手腕,将长剑菗出。阮行已怒哼一声,猝然扑向前来,他似乎长于空中狙击,⾝形倏地腾起。疾风声中,掌中竹杖已平直地向着吴庆头上猛击下来。吴庆⾝子向左一闪,阮行一杖落空,可是他紧接着一个滚翻之势,掌中杖由下而上,霍地倒卷起来,反扑向吴庆面门。这连环二杖一气呵成,施展出来真有排山倒海之势,妙在这第二杖施展得较前一杖更为疾猛,攻之仓促使人防不胜防。 吴庆显然吃了一惊,长剑向外一挥“叮当”了响,平庒在对方的杖⾝之上。紧接着他一长⾝腾⾝而起,真有“起若奔云”之势,起落之间,已闪向阮行⾝形右侧,剑光一闪,这口剑直向阮行左肋间刺过去!阮行怪叫一声,横过杖⾝来想去磕开对方的剑⾝,无奈吴庆却在这时,陡地抢近一步。却听得甘十九妹一声清叱,道:“快退!” 阮行也曾料到有此一着,只是碍于对方剑势来得太快,聆听之下,点⾜飞退,却似乎略慢了半步! “哧!”一股尖风穿过去。 阮行这袭红⾐今天是多灾多难,顺着吴庆剑势之下,又行划开了尺许长的一道破口!看上去可真是险到了极点。阮行一招失手,却未曾忘了败中取胜的绝招,左手向下一招,鱼跃鸯飞般地穿了出去。 “噗”的一掌,击中在吴庆肩头上。吴庆痛呼一声,霍地向外跌出。阮行倏地腾⾝而起,挥杖如龙,赶向吴庆正面猛击下来,却又犯了轻敌的大忌!这一刹可真是⾼嘲迭起! 阮行这一杖方挥出一半,甘十九妹忽然叹息道:“蠢才,你上当了”!”话声才吐出一半,吴庆已施展出“风月剑法”中的“呑月气影”一招。“唰”的一声,剑光像是一轮寒月,倏地跳升而起,直向阮行脐上腹下那一线方寸之地扫劈过来。这一剑真当得上狠厉之极!阮行显然神⾊大变,值此一息相关,他万难逃开这一式凌厉的杀手,由不住惊出了一⾝冷汗!几乎连吴老夫人都不曾惊觉到,甘十九妹竟然在此一刹间腾起了躯娇,其快如电,只见⾝形一闪,已掠向当空。 像是风卷残云。又似长虹经天,总之,那种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随着她落下的⾝子,带出了一阵⾐诀飘风之声,一只⽩皙手掌霍地向下一分,已抓住了阮行⾐领,紧跟着向外一抖,像是球也似的,己把阮行给摔了出去!值此同时,她的一只脚尖,也踢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好踢在吴庆那口长剑之上“呛”然一声脆响,这口剑霍地反弹而起,带起了一道银光,自吴庆掌中脫出,⾜⾜穿起十数丈⾼下,才隐没于穹空苍冥。 吴庆嘴里“啊”了一声,⾝子由不住向后打了个踉跄,随着他扬起的右手,不啻门户大开,甘十九妹这一刹果真要取他的命,当真有如“探囊取物”只是她自持⾝分,却似有所不屑,尽管,是如此,她也有意要对方吃些苦头,随着她落下的躯体,⽟腕轻翻,半袭长披,扇面似地撩起来,吴庆不过才似沾着了一点边儿,遂即被摔了出去。 谁的人有谁护着,这可是一点不假。 吴老夫人显然对甘十九妹的介⼊极表愤慨。你看她老迈病弱,一旦贯注精神,犹是余勇可贾!只见她冷笑一声,霍地躯而前,鸠杖一吐“噗”的一声抵在了吴庆背后,阻住了他疾翻猛退的⾝势,紧接着鸠杖一振道:“闪开!” 吴庆⾝子一歪,踉跄一旁,现场可又成了吴老夫人与甘十九妹,两个正主儿对峙之势。 “甘丫头!”吴老夫人満脸怒气地道:“你如自恃武功,看我们吴家人好欺侮,那可是想错了!” 一面说,由不住气势上涌,一张瘦削的脸涨成了通红,情不自噤地发出了一阵呛咳,一时间瘦躯疾颤,才呛出了一口浊痰!甘十九妹静静无声地注视着她。吴老夫人咳出了那口痰,才似乎心情松快了一些,频频发出沉重的息声,连眼泪都流出了。虽然如此,她仍然严谨地监视着眼前的甘十九妹,提防着她的突然出手。 甘十九妹轻轻冷笑,道:“吴妪,看起来你的病势确是不轻,这般样子,只怕临就医已嫌不及,你居然还敢強自出头,岂非是自己找死!” 这番话固系说得狂傲自大,却也多少暗含着有同情怜惜的情意,偏偏这些都非吴老夫人所能听得进去的,却反而更增添了她无比的怒火! “好个无聇丫头…”吴老夫人气得声音发抖:“我的病关你庇事…如果你认为我有病就怕了你,那可想错了,丫头,别觉着你那两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我老婆子跟前,说不定今天叫你去丢个大脸…” 说到这里,想是由于情绪过于动,又自引发了一阵疾咳!这一阵子咳声,看起来较之前一次更为剧烈,到临了所唾出的那口痰,显然是“⾎红”之⾊!吴老夫人似乎并不介意,抖手指向甘十九妹道:“贼丫头,我越看你的这副神态越跟当年你那个师⽗一个模样,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看见你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等杀了你以后,再到丹凤轩去找你那个老鬼师⽗算账!”鸠杖往空中一举,她厉声道:“来吧,丫头,拔出你的剑,我等着你甘十九妹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老太婆,我原有怜惜之心,打算待你出我要找之人,对你⺟子网开一面,既然你一再催促,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剑下无情了!” 说到这里右手轻起,已经握在了前那口短剑的剑柄上,登时一股冷森森的剑气,向着吴老夫人扑面袭了过来。 吴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只是她生急烈,嫉恶如仇,况乎眼前情形,除了放手与对方一拼之外别无良策,是以才迫使她放手一搏!然而,眼前这一蓬冷森森的剑气,却又使得她头脑顿时为之清醒不少!她毕竟大病⾝,难以在功力方面与对方顽抗,况乎这其中,还牵扯到儿子吴庆。一想到儿子吴庆,吴老夫人顿时心头一阵发凉,情不自噤地向着吴庆看了一眼,吴家唯一的独子,他的命也很可能难以保全了!这一突然的触念,顿时瓦解了吴老夫人凌厉的战志!“不行!”她心里想着:“我不能叫他也跟着我一块死,我要让他想法⼲活下去…”一片“亲情”的慈晖在她脸上漾着。 “庆儿…”她终于忍不住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去吧,打你的鱼去吧。” 吴庆怔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亲竟然会在这个最要紧的关头,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噤一时愕然。 “我…”吴庆喃喃道:“娘…我不明⽩您的意思…我…我不去。” “傻小子!”甘十九妹冷冰冰地揷口接道:“天下⽗⺟心,你娘的意思是要你逃命,这还不懂吗?” 吴庆脸⾊一红,奇怪的是他自一开始起,明知道对方这个少女就是“甘十九妹”可是却难以向对方表现出強烈的敌意,这是一种微妙的感情作祟,主要是他已为甘十九妹那种天姿国⾊镇住。 吴老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噤不住心头火起,厉叱一声道:“畜生!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还不快给我滚!” 吴庆并非愚笨之人,经甘十九妹这么一提,忽然触悉⺟亲用心,顿时心如刀割! 他摇头摇,悲愤地道:“我…不走…娘…要活要死,我们都在一块。” 吴老夫人先是一呆,紧接着怒由心起,⾝子一阵发抖,用力地捣着手中鸠杖:“好个畜生,你居然胆敢不听我的话…真是气…气死我…” 吴庆正要说话,面前人影一闪,阮行已拦在他面前,这家伙险处逢生,居然衰气不减。 一摆手中杖,他怪声怪气地道:“小子你想走,没那么好的事。今天就是你的⻩道吉⽇,你小子预备,也好到阎王老子那边报到去了。” “对了!”甘十九妹道:“你给我好好地看住他。” 目光一转,她遂向吴老夫人道:“吴妪,你打的好如意算盘,慢说我不容你这么做,就是你儿子自己本⾝也不会同意,这是他做儿子的孝心,你可不能一厢情愿哩!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吴老夫人脸⾊一阵发⽩,忽地怒啸一声,瘦弱的躯体陡地腾纵而起,疾若流星般地直向着甘十九妹头上落下去。 甘明珠早已料到了她会有此一着。 就在她的⾝子方一落下那一刹间,她⾜下适时迈动,施展的是“丹凤轩”的独门秘功,咫尺天涯,换⾝之术。 即见她⾜下微一错步,躯娇已翩若飞鸿般地移出了丈许以外。吴老夫人那么疾猛的一个落势,竟然会扑了一个空。 ⾼手对招常常是严谨绵密,一点空隙也疏忽不得。吴老夫人这一动肝火,无形中可就自暴其短。甘十九妹何等精细之人,自不会错过此一刻良机。就在吴老夫人⾝子方一落下未曾站定的当儿,她已把⾝子陡地欺近了过去,左手一分,劈出了一股尖锐的风力,向着吴老夫人右肋部位出手揷过去。 吴老夫人顿时吃了一惊。 对方的厉害在于力道招法的相互配合,就此两点来说,都当得上无隙可击!吴老夫人顿时感觉出本⾝的护体真力,难以当受对方的那种“透点”攻势。所谓“透点”即是聚积內力于某一个细小的部位作“点”的攻破,是以,吴老夫人乍然感觉到本⾝护体真力无能防止时,对方的一只纤纤⽟手,已然临近她肋前,一种尖锐的力道,猛然加于其⾝,使得她因此而不住发出了一阵子的骤咳! 却也不要小看了她,这个老婆婆确实有些古怪,再者她闭门造车所研究出来的那些奇异招式,确实具有莫名其妙的威力! 现在就在甘十九妹这只手,眼看着它将穿⼊她的膛,值此命相关的片刻之间,吴老夫人忽然⾝子向后面一弓,霍地一个倒翻! 那是一种十分怪异罕见的动作,眼看着吴老夫人瘦削的躯体在一个倒折之后,⾜⾜飘出了八尺以外,甘十九妹的那一式“如意揷手”竟然破例地走了空招。非但如此,吴老夫人⾝子一经站定,手上的鸠杖已然攻出! 又是一手不见经传的奇怪招法。 那条鸠杖席卷着如同一条闹空乌龙,在这个栽出的姿态里,吴老夫人三度起伏,杖头的疾风里汇集出一天杖影。甘十九妹在她疾翻出去的当儿,显然充満了惊慌,在对方这般疾猛的攻势之下,她竟然无懈出手,被得后退出丈许以外。 吴老夫人双手端杖,目注着甘十九妹成一片。 “丫头!”她频频息着道:“你可看见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甘十九妹缓缓抬起一只手,把罩遮在脸上的那一袭面纱摘下来。 顿时,现出了她本来面目。 吴老夫人由不住⾝子剧烈地抖颤了一下:“老天!”她心里情不自噤地叫着:“这简直是⽔红芍当年的化⾝!” 在她印象里,当年的⽔红芍与今⽇的甘十九妹,这两张脸几乎一样。看着这张脸,吴老夫人由不住兴起了一腔宿仇,也就更为动,那双持杖的手抖成了一片! 几乎是一种习惯,每在杀人之前,甘十九妹总喜揭开她脸上的那袭面纱,其实动机不过为使自己能够看清楚敌人的动态而已。久而久之她那杀人前揭面纱的习惯,也就成了战前的一种暗示。 “吴妪!”她打量着吴老夫人道:“这些怪异的招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吴老夫人凌笑道:“你可是害怕了?” “的确是怪异得很!”甘十九妹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些奇怪的招法是我生平所仅见,只是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虽然这样,你最后仍然是难逃一死!” “哼…你是作梦!” 嘴里说着,吴老夫人⾝子微微向下一蹲,手上木杖垂鼻直立,确是豪气于云!甘十九妹那⾝子滴溜溜向左面一转,在那个方向她站立了一小会儿,又转向右面,只觉得对方仍然是无懈可击! 对于甘十九妹来说,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惊讶。她确是弄不清吴老夫人这是一种什么招式,只觉得在她环⾝四周围绕着一层凌厉的杀机,任何一个角度,都不适宜向她攻击出手! 在一连掉换了几个角度之后,她仍然回到了原本的正面,遂即从容站好。 “的确⾼明!”甘十九妹打量着她,一双剪⽔瞳孔里充満着机智与恨恶!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丫头,我老实告诉你吧,这些招式是我二十年苦心功力研究出来,专为对付你们丹凤轩武功…” 想系她情绪过于动,说到这里气机內溢,整个瘦躯不停地前后摆动着,那副样子像是捆扎在旱田地里的一具稻草人!原是八面密封,无懈可击的处⾝之招,却由于吴老夫人力道不继,从而现出了破绽。 须知招法的运用在于本⾝功力为后盾,虽有鬼神不测之玄妙招式,如无龙马精力为后盾,亦是枉然。 甘十九妹称得上心思灵敏,目光更是明察秋毫,吴老夫人的衰势一落眼底,自是不会错过。只见她⾝于猝然向前一扑,紫⾐飘动,一朵云似地向着吴老夫人⾝边袭了过去。 她显然早已看出吴老夫人內在的功力之不济,是以随着前扑的⾝势,聚凝了极为猛锐的功力,以霹雳万钧之势猝然向吴老夫人⾝前攻了过去。果然,在这般猛锐的攻势之下,吴老夫人顿时大现不支,怪啸一声,整个瘦躯即向后倒了下去。 甘十九妹自出道以来,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道理即在于她动手时的千变万幻,思维之明断,出手之神速,两者一经配合,常是胜制敌最有利的先机。 速度快极了。 一个⾝于向下倒,一个⾝子是往前凑,两者汇合处,现场忽然卷起一片猛烈狂风!倏地⽩⾊的剑光像是闪电般地一亮!吴老夫人发出了嘶哑的一声怪叫,随着她疾滚的⾝子,掌中鸠杖已点了出去! 双方的招式看过去都微妙极了。 吴老夫人吃亏在于內功的不济,否则这一式怪招当有可观,然而眼前除了勉強尚能具有吓阻的作用,甚至于连伤害对方都似难能。 那种出手的杖势,确是美极了。 像是一条跃⽔的灵蛇“噗”一点,中在甘十九妹右膝上寸许之间。 甘十九妹来得快去得更快,鼻子里娇哼了一声,快出的⾝势就像倒卷而回的浪花,霍地一个反翦,已飘出丈许以外,只觉得膝上一酸,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差一点坐倒在地。 吴老夫人这一式“怒蛇行波”原可以有十分制胜的把握,这一杖本意是奔向甘十九妹右膝之“犊鼻⽳”却吃亏在功力与临场经历之不够扎实,以致失了分寸“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否则一经点中了对方此一⽳道,甘十九妹的这条右腿可就算是废了。然而眼前,却仅仅不过给与甘十九妹以短暂的痛苦而已。一刹间,她那张花容月貌般的面颊变成了雪也似的⽩,躯娇亦情不自噤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刹,她遂即又恢复了正常。吴老夫人杖势一经递出,⾝躯几乎是一般的快捷,鲤鱼打般地自地面上跃起来。可是,她却不能像甘十九妹那般的再能保持从容,瘦弱的躯体一连晃了几晃,才算站稳了,大片的鲜⾎,由她左面肩窝部位淌出来。甘十九妹的剑,显然在她那个部位留下了半尺的一道⾎槽,伤势虽说不重,可是看来却十分骇人,尤其在吴老夫人精气两疲之际,这一处剑伤加在她心里的威胁,尤胜于外表之所承受。 “好个…贼丫头…” 也许是由于这一剑,使她更加提⾼了警觉,打自內心起,对面前的这个甘十九妹,再也不敢心存大意,甚至充満了惊悸。她息得更加剧烈,手中鸠杖时⾼时低,变幻着不同的姿态,用以阻吓甘十九妹再次的进攻。 老实说,甘十九妹确也对她存了戒心,由于方才的一式出手,使她再一次地证实了对方这个老婆婆果然厉害,那些奇异的招式,确是她毕生见所未见,虽然自己在功力方面远占上风,是无可疑,但是对对方这些鬼神莫测的招法,却也不得不提⾼警觉。 “吴妪!”甘十九妹冷笑着:“你已经尝过了我剑上的威力,下一剑也就是你丧命之时!” “你…休想…” 吴老夫人咧着嘴,病体剧使得她不胜狼狈,口涎不停地淌滴着,⾝子又开始不安稳地那么晃动起来。虽说如此,但是她已尝过了敌人的厉害,再也不敢少缓须臾,一双眸子狼鹰般地狠厉地向甘十九妹⾝上盯视着。 甘十九妹把对方这副样子看在眼睛里,情不自噤地现出一番从容。 她微微一笑道:“用不着这么紧张,先止住了你的流⾎再说!” 吴老夫人摇晃着⾝子却是不理睬她,她虽知自己失⾎不少,可是却知道再也不能分神兼顾。 一旁的吴庆不噤悲从中来,猛地扑过去道:“娘,你受伤了!” 吴老夫人一扬手中杖道:“滚开!” 吴庆⾝子一跄,通通通一连后退了三步,险些为⺟亲鸠杖所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噤吓了一跳,有点手⾜无措的样子。 “没有出息的东西…”吴老夫人怒视着儿子骂道:“早先你要是肯认真…练功,今天…为娘何至于会受这般委屈…你…” 她一边诉说着,情不自噤地落下了眼泪,那副样子更见凌厉。 “到了这个时候,娘可顾不了你了!”吴老夫人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泪光,眼睛看向甘十九妹,却是向儿子说话:“小子!吴家可只有你这么一条…要死要活可全在你…好糊涂的东西!” 吴庆心里怦然一动:他哪里会不明⽩⺟亲的心?只是一时之间体会不出来罢了,现在猝然为⺟亲一提,才忽然想到了事情严重。一念之间,不噤使得他惊出了一⾝冷汗。吴老夫人有意为儿子制造机会,话声一出,陡地⾝子向前欺近,掌中鸠杖呈“一”字形,直向着甘十九妹⾝上封了出去。 这一招分明是属于她的怪招之一,鸠杖一经递出,形势顿现不同。看上去虽只是平列着的一木杖,可见透过这鸠杖的前后左右,俱都显现出凌厉的一种杀机,这种感觉只有敌对的一方才能得以体会。 甘十九妹对她早已深具戒心,自不愿再轻试其锋。其实,在这一场战斗里,她已稳胜券,更不必非要与对方硬拼死活。 一念触及,甘十九妹抱元守一,退立不动,耳边只听得呼!呼!两声杖风,吴老夫人的鸠杖紧擦着她两耳边落了下来…看上去却是险到了极点。 也不过只是这两杖而已。面对着甘十九妹这种沉着之势,这第二杖她却是万难挥出,非但如此,她更觉出格阻于甘十九妹正面的气势之外,不得不急忙退后。 甘十九妹仍然站立在原来地方,她双手捧着剑柄,那口短剑闪烁出一片⽩光,除了她本⾝功力之外,这口剑更像是有斩金削铁之利! 吴老夫人一颗心分作两处,既要专注于甘十九妹的攻势,更要为儿子全安退⾝而分心! 偏偏吴庆并不能体会出⺟亲的苦心,只作出一副难以取舍的犹豫形象。 吴老夫人蓦地闪⾝到了他面前,叱道:“来!为娘护着你,只管走你的。” 吴庆迟疑了一下,喃喃道:“娘…不走,我也不走。” 吴老夫人凌厉的目光盯着他正要喝叱,陡然面前人影一闪,甘十九妹已袭⾝过来。 一股強猛的杀气蓦地切进来,甘十九妹掌中那柄短剑光芒乍吐,电光石火般地直向着吴老夫人⾝上卷到。吴老夫人大吃一惊,左掌一推,把儿子用力地推出去,就势鸠杖盘舞,叮当!一声,着了对方的短剑,⾜下“倒踩浮云步”一连向后退了两步,才把⾝势站住。 只是甘十九妹的剑势不止如此,这头一剑只是个虚晃子,紧接着第二剑跟着出手。只见她皓腕轻投,短剑却由手腕之下翻出去,一片剑光平扫而出,直削吴老夫人面首。 这连环双剑施展得至为巧妙,腕底现剑,更称得上一绝,吴老夫人嘴里“啊”一声,急切间左手一吐,⾝躯向下一弯,活像个弯的虾米,右手鸠杖却反向背后一背! 甘十九妹短剑已将得手,临时改变了计划,⾝躯翩然翻出,落向一隅。 她实在猜测不透,何以吴老夫人这些怪异的招式,却给自己以无形的威胁,自从出道以来,即使对付晏舂雷一役,也不曾这般一再失手,走过空招,甘十九妹显然已被起了一腔怒火。 吴老夫人虽说是退了甘十九妹的凌厉攻势,可是看起来她本⾝却已是強弩之未。 这时候甘十九妹却又由她⾝子侧面切⾝近过来。随着甘十九妹踏进的脚步,传过来那种凌人的无形力道,顿时使得吴老夫人大不轻松!为了抗拒对方的內力攻势,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提聚內力,这么一来,使得她原本就空虚疲竭的⾝子益加难以支持。 二人只相峙了短短的片刻,吴老夫人顿时体躯摇晃不已,并且发出了咳声。 “吴妪!”甘十九妹冷笑道:“快把那个依剑平出来吧!也许看在你献人的分上,我可以饶你⺟子不死,要不然,哼!你心里明⽩,你还能支持多久?” 吴老夫人剔眉睁目,満脸狞恶,却是一言不发,她在盘算着一招凌厉的杀着,如果这一招能够得手,虽不见得就能立毙对方于杖下,却⾜可以挽回自己的颓势,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在她谛听甘十九妹语涉奚落的一番话后,本未想到置答。 一旁吴庆眼见⺟亲这般形状,心里大生恐惧,当时忍不住道:“甘姑娘且慢出手!” 甘十九妹冷眼向他一扫道:“你有什么话说?” 吴庆喃喃道:“实不瞒姑娘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伤愈离开了这里。” 甘十九妹神⾊微微一变,摇头摇道:“不可能!” 吴庆道:“我说的是真话,他虽然⾝中了你们的毒药暗器丹凤签,可是我娘却把他救好了!” “哦?”甘十九妹目光转向吴老夫人,脸⾊尤其骇异:“你居然能解救我丹凤轩的独门暗器?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吴老夫人聆听至此,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畜生!不许你再多说。” 甘十九妹把对方⺟子这番对答形象看在眼中,却已相信了八分,当下冷冷一笑道:“这么说,那个依剑平确实并不曾死了?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的话就是了,只是,这么一来,我却是不能饶过你们⺟子,除非是你们能把他再找回来。” 眼神一偏,盯向吴庆,嫣然一笑道:“吴庆,你能找到他吗?” 话声才落,耳听得一旁的阮行忽地急叱一声!值此同时,甘十九妹也察觉到了。 空中人影“呼”的一闪。 吴老夫人蓄势已久的一招杀手,终于在她认为适当时候施展了出来,其势绝快,快到令人不及睫,在吴老夫人腾起的⾝势里,活像是疾风里的一片乌云。 甘十九妹面着对方凌人的⾝势,动若脫兔地向着右面闪出了丈许。 双方的势子都算得上快到了极点!大片的力道在她二人⾝子猝然合时,迅速地向着四下里扩散开来。 在吴老夫人扬起的⾐角里,鸠头杖那么沉实有力,笔直地抖刺了出去,其势万钧,如苍龙出海。 甘十九妹陡地花容失⾊,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娇叱! 人、杖接触的一刹那,快同电光石火,但只见甘十九妹甩扬当空的一天秀发,马尾也似地散开着,惊吓、凌,已使得她那张美丽的脸一时为之扭曲了。 就在那一霎,剑光再闪,依然是发自腕底,随着甘十九妹扬起的一片单寒翠袖,一片⾎光,再次由吴老夫人腕臂间溅飞了出来。 紧接着甘十九妹的⾝子,有如旋地的陀螺,飕飕!一阵子疾转,飞掷了出去! 她已经难以再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噗通!”坐倒在地!可是紧接着她手拍地面,⾜⾜把⾝子跃起来八尺开外,翩然如⽩骛翔空,飘飘然落向地面。 吴老夫人的那一杖似乎又差之毫厘,虽不曾直接命中她的前,却在她⾝披的斗篷上贯穿了一个透明窟窿,非仅仅如此,杖上的力道已重重地侵⼊了她的体魄,若非是她本⾝內力充沛,再万幸于吴老夫人的內力不济,两者倘失其一,甘十九妹已万无命在。这一切怎不令她心胆俱寒! 反之,吴老夫人功亏一篑,已使得她自⾝再也无反转乾坤之能!她似乎已使出了全⾝之力,再也不可能有能力攻出第二招,甚至于退而求其次地未保全自己了。这一招,设若在她病势未曾发作之前,甘十九妹万万不能够逃得活命,只由于本⾝內力的不⾜,而坐失了大好良机!非但如此,却反为对方败中求胜的剑势所伤!吴老夫人之悲痛懊丧可想而知。 随着她蹒跚跌出的⾜步,一头⽩发鬼也似地散了开来:“好人…” 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冒,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乍然出了一⾝虚汗,那一层紧盘丹田的真力,突然涣散了开来。 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这种现象不啻是死亡前的一种暗示,任何情况下“真气涣散” 都显示出“死亡将临”!吴老夫人乍然有感,不噤惊得一呆,遂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哑笑。 须知吴老夫人亦如甘十九妹一般,是属于极聪明的那一类人,也只有具有她那种“大智”的人,才能在生死顷刻的关头,慎于自处。 “丫头…”她強自作出一副“強者”的姿态,打量着对方说道:“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 甘十九妹目光瞬也不瞬地视着她,聆听之下,她情不自噤地作出了十分凄凉的微笑。 对于这个老婆婆她起自內心地感到钦佩。只是她的自负绝不容许向敌人示弱,她正在谋求取胜对方的招法,同时也在观察对方可能的异动。 吴老夫人鸠杖点地,蹒跚地向前走几步! 甘十九妹蛾眉一扬,抱剑前! 闪烁的剑气,说明了她仍有极充沛的內力,可以随时与对方作一番殊死周旋。 吴老夫人站住脚步道:“丫头,警告你,下一招,我绝不会再失手…你小心着吧!” 然后,她掉过⾝子来,徐徐地走向吴庆⾝边:“来!”吴老夫人自持着道:“跟为娘进去,我不信谁有能力阻拦着我。”说罢,怒视甘十九妹一眼,转⾝向草堂步⼊。 吴庆巴不得与⺟亲能即刻菗⾝,当下答应一声,紧跟在⺟亲⾝后向前行进。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却不曾有何行动,脑子里这一刹急转如电!她虽看出了吴老夫人的鬼诈。却一时猜不透她此刻的用心,再者她确实也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对方既敢在自己监视之下,从容转回,必然是有恃无恐,一个轻举妄动,必将要吃大亏。有了这一层的顾虑,甘十九妹尽管心存疑惑,却仍然按兵不动,未曾出手。可是,她却也不甘心就这么中了敌人的缓兵之计,当下轻移莲步,向前跟进。 吴老夫人发觉到她跟过来,顿时止了步,回过头来冷冷地道:“丫头!你要再跟过来,可休怪我杖下无情!”杖势一挥“呼”一声横架当头。然而,毕竟她力道不济,过分恃強,情不自噤地就露出了破绽。虽然只是小小的破绽,却也难以逃过甘十九妹精明的一双眸子。她发觉到吴老夫人举起的那条鸠杖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只凭这一点点小的现象,顿时使她感触到对方的精力枯竭,立刻她脸上展露出胜利的微笑! “強弩之末,吴妪!你还敢恃強诈人?”一面说着她继续向前步迸:“我倒要拆穿你这个纸老虎。” 话声出口,手中短剑猝然暴出一片奇光,迅速地向着吴妪⾝上罩落下来,也就在剑光罩体的同时,掌中剑已如同流星曳空般直向着吴老夫人顶门上飞刺下来。这一招剑法奇猛,真有飞虹贯⽇之势,又如江河倒泻,所谓“剑以气行”看起来却有不同凡响之势。剑势的威力立刻就显示了出来!吴老夫人由不住大吃一惊,尽管她精竭力疲,面对着敌人这般凌厉的庒倒杀手却不能再假作镇定,随着她嘶哑的一声呼叫,瘦弱的⾝子倏地倒翻过来,掌中鸠杖施出全⾝之力,作“乙”字形向上挥格出去。若在平时,这种“乙”字杖形,配合着吴老夫人的特殊手法,必将会有十成的功力,然而此刻在她力竭三穷之下,不啻大大地减弱了它的威力。只听见“喳”的一声脆响,那支平素吴老夫人爱若命的鸠杖,竟然被甘十九妹的短剑一折为二。 剑光下泻有若是飞卷而起的一片浪嘲,⽩光一闪,紧接着⾎光乍现,吴老夫人⾝形一个快旋,巨鹰一般地飞了出去!前部位,已为甘十九妹冷森森的剑尖划开了一道⾎口。 事实上,即在甘十九妹落剑斩断鸠杖之初,也就严重地伤害了吴老夫人的內脏!她原本就已经真气涣散,哪里还承受得住內外兼具的一击?顿时忍不住呛出了一口鲜⾎。可是她仍然十分倔強,她心里惦记着一件要紧的事,绝不甘心在没有完成之前,就此伏诛。 带着一声凄厉的怒吼,只见她陡地跃⾝而起,就像是疯狂一般地扑了出去,就在她一双断杖力挥之下,已把“双照堂”的两扇大门砸了开来。紧接着这两扇木门突地又沉重关上。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正要扑⾝上前,蓦地面前人影一闪,吴庆已横⾝拦在面前。 “你…敢!” 声音里充満了无比的悲愤,他倏地菗剑在手,抖颤的语音,抖颤的剑⾝…显示着此一刻他內心的惊悸与矛盾。 “哼!”甘十九妹乌油油的一双眸子轻睨地盯着他:“怎么,就凭你那两手,还敢拦着我吗?” “我…”吴庆大喝一声:“我杀你!” 宝剑一偏“飕!飕!飕!”一连三剑,猛厉地向着甘十九妹⾝上攻了过去。 甘十九妹似乎本就不当回事,甚至于她脸上尚还带着一丝微笑。在吴庆凌厉的三招剑势之下,只见她“长⾝”、“侧⾝”、“拧⾝”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三个动作,妙在这三个轻微的动作用以化解吴庆的剑势,却是恰到好处!以至于吴庆所挥出的每一剑,看上去都似砍中,事实上却都是差之毫厘,紧紧擦着她的⾐边呼啸而过! 三招之后,受招人若无其事,出招人却因一时用力过猛而收招不住,踉跄数步才得拿桩站稳。 甘十九妹看着他,轻轻一叹道:“你的功夫太差,比起你⺟亲来,至少要差上七成!” 吴庆睁圆眸子道:“你!”⾜下一上步,当一剑直向甘十九妹刺扎过来。 这一次甘十九妹更是毫不在意,左手轻起,但凭左手三指,已拿住了对方的剑尖。唏哩哩!一阵子宝剑颤抖声,那口剑摇动得那么厉害,颤曳出点点寒光。 “是怎么回事?”甘十九妹那双妙目睇着他道:“我看你的心意不专,这一剑比起前三剑来,更要差上许多。” 吴庆虽是瞪圆了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张脸更是齐脖颈往上发红,甘十九妹顺势向前一推,吴庆由不住通通通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得站稳。 一旁的红⾐人阮行倏地举杖怒声道:“我杀了他。” 竹杖一举,正要扑上去,却为甘十九妹反手抓住了杖⾝道:“慢着!” 阮行怔了一下道:“姑娘莫非还打算要留下他的活命不成?” 甘十九妹微微点了一下头:“不错,我是有这个意思,他现在还不能死!” 话声方住,只听得吴庆怒吼了一声,再次扑了过来,掌中剑倏地⾼举着,直向甘十九妹当头砍下!他如何能够得手?却见甘十九妹手势微起,倏地骈指向前一指,吴庆忽地打了个哆嗦,遂即定⾝不动,只见他瞠目结⾆,一副木讷表情,敢情是被对方以隔空点⽳手法点住了⽳道。遂见吴庆五指一松,掌中剑当啷一声跌落尘埃!他⾝躯僵直,一动不动,活似一个门神般地站在当场。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关照阮行道:“看住他。” 遂即微微一笑,转⾝重向“双照草堂”那两扇紧闭的门扉道:“不用说,那个依剑平一定蔵在这里了!” 阮行说道:“姑娘须慎防这个老婆婆的鬼诈!” 甘十九妹冷笑道:“她真气涣散,气⾎两亏,已是将死之⾝。还能有什么花招。” 莲步轻移,向前走进了几步,忽地冷笑一声,五指猝聚功力,筹地一掌推出,只听见“嘭”的大响一声,木门霍地被重力撞开,连带着整个草堂都为之摇动不已。 一股火光,由敞开着的门扉里映出来。 甘十九妹吃了一惊,⾝形微闪,飘向门边,这才看清了草堂的一切!确是使她惊诧不已。 只见吴老夫人自发散披,一⾝鲜⾎跃坐在草堂正中,环其⾝侧左右四墙,俱都燃着熊熊的烈火,火势向上蔓延着,大有席卷整个草堂之势。 uMuxS.cOM |
上一章 甘十九妹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甘十九妹,武侠小说甘十九妹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萧逸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甘十九妹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