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广陵剑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广陵剑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42  时间:2016/10/5  字数:23339 
上一章   第四十八回 广陵散绝琴弦断 塞外星沉剑气消    下一章 ( 没有了 )
  陈石星道:“请老伯指点。”

  戈古朗道:“养生之道,首在心境平称,大喜大悲皆能令人减寿。其次你要避免和人动武,不可耗损真力。”

  陈石星暗自想道:“⾝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要达到这种勘破⾊空的境界,常人很难做到。不过要避免喜怒哀乐,或者还可以勉強自我修持。但此去天山,遥遥万里,途中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实属难料。要完全避免动武,恐怕不能。”

  戈古朗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要是三招两式便可打发的庸手,影响还不太大。最怕是和自己本领相当的敌手争胜,一耗真力,元气定伤。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你宁可忍受别人侮辱。”

  陈石星道:“谨领明教,晚辈勉力而为。”

  戈古朗道:“要是你做得到这两点,或许可以多活十天半月。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随时会有死亡的危险。你是不是非上天山不可?”

  陈石星道:“我受了先师遗命,但愿在未死之前,能为先师达成心愿。”

  戈古朗道:“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劝阻你。你可继续用大周天吐纳之法,暂时克制毒质。你的办法已经胜于用我的‮物药‬,恕我是帮不了你的什么忙了。”

  陈石星道:“但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妹子,她要与我同生共死…”

  戈古朗道:“你想我怎样帮忙?”

  陈石星道:“你可否设法将她留住?”

  戈古朗道:“我已经与她说过了,她发誓与你永不分离。”

  陈石星道:“我的意思是你可否用一种‮物药‬,例如药之类,令她消失气力,而又对她⾝体没有妨害的,这样她就不能和我同行了。以一年为期,明年你再给她解药。在这期限之內,我已经死在路上,但她得不到我确实已经死亡的消息,只有去寻找我,就不会自尽了。”

  戈古朗摇了‮头摇‬“这只能瞒骗一时,始终是会给她知道的。再说我也没有这种‮物药‬。”

  陈石星道:“老伯请你无论如何想个法子,我必须挽救她的命!决不能让她为我陪丧!”

  戈古朗想了一会,忽地问道:“你姓陈、她姓云,你们的相貌也不相似。我虽然不大明了汉人的风俗习惯,但好像汉人的兄弟姐妹必须是同姓的吧?你们是不是同胞兄妹?”

  陈石星道:“不错,我们只是异姓兄妹,并非同胞兄妹。但我们情深义重,却胜似同胞。”

  戈古朗道:“你和我说实话,你们是否彼此相爱,早已私订终⾝。”

  陈石星道:“不错,我和她是早有⽩头之约,不求同年同月同⽇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死的。唉,但如今⽩头厮守是决不可能的了,我只求她不要和我同年同月同⽇死!”

  陈石星再次苦求:“戈老伯,你的人生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务必请你想个法子,挽救她的命。”

  戈古朗忽道:“我有个法子可以试试,不过你可能减寿一月,亦即是说,从今天算起,你大约只有两个月可活了,你愿不愿意?”

  陈石星忙道:“我当然愿意,只要能够挽救她的命,我立时⾝死,也是心甘!”

  戈古朗道:“但两个月的时间,可能不够你前往天山了。”陈石星道:“完成恩师的心愿,对我当然是十分重要。但比较起来,却又不及挽救云妹命的紧要了。请问老伯用什么法子?”

  戈古朗道:“目前不能告诉你,这个法子一告诉了你,只怕不灵。你相信我就行。”

  陈石星虽然有点思疑,但还是相信这位隐医的。当下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

  戈古朗道:“好,现在你帮忙我一件事情。”陈石星道:“请吩咐。”戈古朗道:“请你到寒舍帮我清理药室,说来也不怕见笑于你,蜗居简陋,客寿也没一间。只有一间收蔵药材的房间可以清理出来给你容⾝。”

  陈石星笑道:“老伯何须客气,我只要有个地方睡就行。”那问药室只是收蔵一些珍贵的草药,很快就收拾好了。没过多久。云瑚与那孩子回来了。

  戈密特一踏进门,又笑又嚷:“云姐姐真好本领,你们瞧,三只雪,又肥又大的雪!”云瑚笑道:“你的本领也不错呀,挖了一大篓山药蛋。”戈方朗哈哈笑道:“好,咱们可以吃一顿丰富的晚餐了,烤山药蛋和红烧雪。”

  雪烧好、炖好,月光已经照⼊窗户。门外朔风呼呼,进来的月光也带着几分冷意。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却是温暖如舂。烤山药蛋的炭火融融,但这暖的感觉,并不是从融融的炭火得来。好似一家人相聚的乐的气氛,令得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感到热烘烘的。

  戈古朗拿出了一个红漆葫芦,说道:“这是我自制的药酒,功能补气行⾎,你们兄妹多喝几杯。”

  云瑚说道:“我不大会喝酒的,让哥哥替我喝了我这一份吧。”

  戈古朗道:“这药酒对你的哥哥固然大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你们一起喝了,功效更大。”

  云瑚笑道:“我不相信,为什么一起喝了,功效更大。”

  戈古朗道:“你不知道,这种药酒是颇为有点特别的。”

  云瑚道:“什么特别?”

  戈古朗道:“揭开盖子见风之后,倘若不在一个时辰之內把它喝⼲净,药力就会消散。但过犹不及,所以你的哥哥只能喝三分之二,你必须帮他喝三分之一。”

  云瑚道:“既然如此,你帮他喝这三分之一吧。”

  戈古朗笑道:“这酒可以增进功力,对你们将来攀登天山大有好处,我一来没练过內功,喝这酒于我毫无益处。二来我没玻夯痛,也无须喝这种药酒治病。三来我也不出远门,喝了不是糟蹋它吗?我没好东西奉客,你还要和我客气,那就是把我当作外人了。你把我当作外人,我可就不乐意替你哥哥治病了。”

  云瑚听他说得这样严重,笑道:“老伯,你一定要替我的哥哥治病,你别吓坏了我,我喝,我喝!”

  陈石星也笑道:“主人家的美意,咱们是恭敬不如从命。瑚妹,你就勉为其难,陪我喝吧。”

  云瑚在他们殷殷相劝之下,只好陪陈石星喝酒,喝了一口,只觉一缕幽香沁⼊心肺,笑道:“原来这酒倒是并不难喝。”不过一个时辰,雪吃了一只,这一葫芦药酒也给他们喝得⼲⼲净净了。

  戈古朗道:“云姑娘,你的哥哥⾝体虽然很好,但他毕竟还是病人,必须时刻有人看护。你懂吗?”

  云瑚笑道:“这我怎会不懂,我会时刻在他⾝边护理他的。”

  戈古朗道:“蜗居简陋,只有一间药室可以腾出来做客房给你们住。好在你们是兄妹,也不用避甚嫌疑。时候不早,你们早点安歇。”

  云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过去她与陈石星一路同行,途中错过宿头,她也常常和他一同在林中露宿的。

  不过同房共寝这却是第一次,不免稍稍有点难以为情而已。

  她和陈石星进了房间,戈古朗在外面给他们轻轻掩上房门,就道:“要是你们发烧的话,不用惊慌。这是喝了药酒会有的现象。纵然热得难受,也不可跑出来吹风。”

  云瑚说道:“我知道了。老伯,多谢你的关心。”

  云瑚不敢打开窗户,但冷风从门吹进来,却也感到阵阵清凉。云瑚笑道:“喝了这酒,舒服得很。我只是觉得清凉,并非寒意。至于闷热的感觉,那是一点也没有的。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舒服?”

  陈石星道:“是呀,舒服极了,舒服极了。咦,我好像是在云里飘呢!”

  云瑚道:“真的吗?哈,我也感觉到飘飘然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不过一会,两人都有似醉非醉的感觉,房间里点着一枝松枝,给门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曳不定,两人也是心旌摇摇,感觉极为奇妙。

  门外朔风呼呼,他们却好像回到了暮舂三月的江南,回到了桂子飘香时节的桂林。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不觉的心坎里都充満了藌意柔情。

  陈石星忽地觉得眼前五彩缤纷,飘飘然好像置⾝子一种奇幻离的神话境界,陈石星道:“瑚妹,你还记得我和你游过七星岩吗?”云瑚道:“怎么不记得,洞中的景⾊真是太美丽了。咦——”陈石星道:“你怎样啦?”云瑚说道:“你一提起七星岩,我倒好像如今是和你又回到七星岩了。不,眼前的景物可比七星岩还更美妙,怎的这么多⾊彩,这么这么多变幻无穷的⾊彩——”

  陈石星道:“我也正是有这样的感觉。

  呵,不过,一缕热气从丹田升起来了。”

  云瑚笑道:“你忘记戈老怕的话吗,闷热的感觉,那是因为我们喝了他的药酒。”

  陈石星道:“不是闷热,是另外一种热…”这种令他心里发‘热’的感觉实是言语所难形容。不过用不着他解释,云瑚自己也感觉到了。她懒洋洋的如沐舂风,伸个懒说道:“大哥,你过来抱着我。”

  陈石星还有两分清醒,笑道:“你又不是孩子,为什么要人抱?”

  云瑚道:“我不是要别人抱,只是要你抱,你别胡思想,我只不过想在你的怀中舒舒服服睡一觉。”

  她口里叫陈石星“别胡思想”她自己却控制不住,胡思想起来了。忽地笑道:“洞房花烛夜!大哥,你说咱们现在的情景,是不是像在洞房花烛夜?”

  陈石星笑了起来,说道:“这房间只有松枝,哪来红烛了如今是寒冬腊月,更哪里来的鲜花?”

  云瑚说道:“谁说没有?我眼前就有许许多多花朵,花朵在转,有桃花、有李花、有桂花、有山茶花、有玫瑰花、还有梅花…你没瞧见?松枝已经变成红烛,咦,这是松枝还是红烛?”

  陈石星道:“别说梦话,我、我…”

  云瑚已经投⼊他的怀抱中了。

  陈石星一片茫,推开她道:“瑚妹,别这样。我去打开窗户,让你得到清凉!”口里这样说,推开她的那双手却是乏力了。

  云瑚说道:“你忘记了吗,戈老怕叮嘱过咱们,不能打开窗户的!”

  陈石星的一双手碰着了云瑚的‮躯娇‬,软绵绵的当真像是“软⽟温香抱満怀”他本来就已无力的双手更是推不开云瑚了。

  当的一声,陈石星怀中跌下一只小小的金盒,盒盖打开,云瑚拾了起来,拿出盒中的一颗红⾖,放在掌心。原来这是他们在桂林相思江畔所采的红⾖,红⾖又名“相思子”以桂林所产最为有名。王维诗云:“红⾖生南国,舂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说的就是这又名相思子的红⾖。当⽇他们采下红⾖,各自保存一颗,作为山盟海誓的信物的。

  云瑚接着拿出自己那颗红⾖,一双红⾖,平放掌心,在陈石星耳边说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咱们的誓言,红⾖为媒,山川作证,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嘤咛一声,一双红⾖跌在地上。松枝的火光,恰好也给穿过窗的冷风吹熄了。

  在黑暗中,不,是在他们幻中的⾊彩绚烂的世界里:他们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心头的烦躁解消了,他们恢复了清醒。曙光也已透进窗户了。

  陈石星深自愧悔,不敢接触云瑚的目光,轻轻说道:“瑚妹,我害了你。”

  云瑚理好⾐裳,与他倚肩说道:“大哥,别这样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咱们早已有了⽩头之约,你又何须自惭?”

  陈石星心中一阵绞痛,想道:“换巢蛮凤教偕老,可惜我是命中注定不能和你偕老的了。”但他不愿云瑚伤心,可不敢把心里的话告诉云瑚。

  不知不觉已是天亮,房间打开,只见戈古郞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说道:“你们昨晚睡得好么?”

  云瑚満面通红,期期艾艾,陈石星道:“我好得多了,今天可要走啦!”

  云瑚本不放心他马上就走的,陈石星手起掌落,劈开一错节的木柴,笑道:“你看,我最少恢复一半功力了吧?”

  云瑚只道是那药酒之功,说道:“好,那就走吧。”

  走到山下,陈石星想起昨晚之事,脸红直到耳。讷讷说道:“这、这都是我的不好。你可别怪戈老怕!”

  云瑚低声笑道:“我一点也不后悔,你别怪自己,我也不怪戈老怕。我不懂医术,或者是要这样、这样对你、对你有好处也说不定。戈老怕撮合咱们,那也还是好意。”她想到的是:“孤不生,独不长,调和,万物乃生尸这类“古训”却是不便说出口了。

  陈石星连忙转过话题,说道:“咱们快点走吧,要走到天山可不容易啊。”

  云瑚说道:“沿路都有牧场,买两匹好的坐骑就是。”

  想不到下山之后,走了几天,还是不见人烟。后来在路上碰上行人,又是徒步的多,骑马的少。骑马的也只有一匹坐骑,并非大帮的骡马商队,可以有多余的坐骑卖给他们。

  本来瓦刺地方,以游牧为生的届多,随处都有牧场的。不过,他们一来为了避免追踪,专拣比较荒僻的路走;二来他们是从瓦刺前往回疆,那是边壤之地,离开和林越远地方越荒凉;三来他们忙于赶路,也无暇去拢牧场。

  不知不觉,走了十天,一路上他们以野果和杀天上的飞鸟充饥,已经出了瓦刺国境,开始踏⼊回疆了。

  这一天他们正在一片草原上经过,忽见一匹马跑得飞快,骑在马背上的是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孩子。后面有个人骑马追来,叫道:“少爷,你勒住坐骑吧,别跑这样快!”接近边境的回疆居一民,说的还是蒙古话,陈云二人,可以听得懂。

  陈石星看出这孩子骑的乃是一匹脾气甚烈的“野马”草原虽然平坦,也有绊脚的石头,野马狂奔,壮夫都未必控制得住,何况是个十岁的孩子。原来这个孩子是一个牧场场主的儿子,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生来好胜,明知这匹马野难驯,却说什么也要骑它一试。在后面追赶他的是牧场的一个练马师。

  这时那孩子骑在马背上有如登云驾雾一般,不觉也慌了,叫道:“我勒它不住,你快来帮帮我!”这可真是孩子话,要是那个练马师追得上他,何须他叫?

  话犹未了,那匹马踢着一块石头,猛的跃起,四蹄离地。眼看孩子就要坠马,陈石星赶忙跑上前去,一抓抓着马,腾出一掌,按住马头。那匹马硬生生的给他拦住,头也抬不起来,初时还四蹄踢,渐渐就只有嘶鸣的份儿。云瑚把那孩子抱了下来。

  那练马师吓得呆了,待见到少主人无恙,方始走下心神,过来道谢。

  忽见一个年约五旬的哈萨克人骑马跑出来,上那个孩子,又喜又惊的叫道:“良儿,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骑这匹野未驯的烈马,没摔坏你吧?”

  原来这个人正是这个牧场的场主库里温,骑烈马这个孩子是他的独生爱子库里良。

  库里良跳下马来,说道:“爹爹,这不是我的功劳。”跟着叽叽叭叭的一大遍,说得很快,陈石星和云瑚都听不清楚,但也可以猜想得到,他是在向爹爹诉说刚才发生的事。

  库里温道:“难得远客到来,小儿多蒙救命之思,无以为报,请两位贵客在敝场多住几天。”

  陈石星道:“多谢场主厚意,我们也不懂客气,今晚是要打扰场主的了。不过我们还有一点小事在⾝,过了今晚,明天就走。”

  库里温道:“呀,怎么只能住一大,我们这里的规矩,招待远方的客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只住一天就走的。何况你们是小儿的救命思人?”

  陈石星道:“我们委实是还有事情要办,要到另一个地方去,请恕不能耽搁。”

  库里温也是个很慡直的人,听他这样说,便即笑道:“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请你们进去吧,今晚可得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到了牧场,盛筵已设,有烤全羊,有马酒,陈云二人这几天只以山药蛋和野鸟充饥,在主人殷勤劝客之下,开怀大嚼。酒过三巡,库里温说道:“两位是汉人吧,从哪里来的?”

  陈石星道:“不错。我们是从‮国中‬的京城来的。”

  库里温笑道。”真的吗,那可真是稀客了!不瞒你说,我们这里数十年从未有过汉客到来,想不到这几天內,我们却有了四位汉人贵宾。”

  云瑚怔了一怔,说道:“你们这里前几天曾有汉人来过?”库里温道:“是呀。那两位客人刚好也是和你们一样,一男一女,年纪都差不多的,我正想请问你们…”

  陈石星的蒙古话,听和说的能力都不及云瑚,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听场主说话,生怕漏了半句。但库里温要问他们的话尚未说出,他的儿子却先抢着发问了。

  “这位汉人大哥,你会吹萧吗?”库里良道。

  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我只会弹琴,但不会吹萧。你为什么问我会不会吹萧?”

  库里良道:“前两天来的那位汉人吹奏一件乐器,吹得非常好听,他告诉我,那件乐器的名称叫做‘萧’,我很喜这种乐器,我以为凡是汉人都会吹萧。‘琴’也是一种乐器吧,像不像我们的马头琴,几时你弹给我听?”

  陈石星听见他说的那个汉人会吹萧,不觉喜得呆了。孩子说的后半段,他都没有听进耳朵。

  库里温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揷嘴。我刚才说到哪里?”

  云瑚说道:“你说有什么要问我们。”

  库里温道:“对啦,我正想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往天山?”

  云瑚怔了一怔:“场主,你怎么知道?”

  库里温道:“那两位汉客也是要到天山去的。”

  陈石星连忙问道:“他们还说了一些什么?”

  库里温道:“你敢情是和他们相识的吧?他们打听的那两个人一定是你们了。他们问我有没有见过像他们一般年纪的汉人男女。”

  陈石星道:“不错,我和他们是朋友。但我想不到他们也会到这里来。”要知会吹萧的汉人,而又是他们的朋友还能有谁,当然是葛南威无疑了。

  云瑚道:“和葛大哥一起的那个女子,不用说,一定是杜素素姐姐了。场主,他们说了名字没有?”

  库里温道:“你。们汉人的名字很难记,那两位客人蒙古话说得又不及你们好,我也听不清楚。不过我们这里有个人懂汉语的,那天他也在场,那两位客人的说话有一大半是他转述给我听的。你们若是要多知道一些,我可以把那个人找来。”

  陈石星已知定是葛南威与杜素素无疑,但出乎意料的听到好朋友的消息,自是希望多知道一些,说道:“要是不太⿇烦场主的话,让我们和那个人见一见面,那就最好不过。”

  库里温立即差人去找那个会说汉语的人,接着说道:“很少汉人到我们这里来的,你们在路上一打听一定可以打听得到。我挑两匹最好的马送给你们,你们就是迟两天动⾝,相信也可以赶得上他们。如今我是预祝你们,请⼲了吧,⼲!”

  云瑚喝了満満一杯,说道:“我们希望早⽇追上他们,多谢场主允赠良马,我们是却之不恭,只好受之有愧了。我们还是想在明天一早,按照原来的计划动⾝。”

  库里温道:“好,那么我也不便強留你们了。云姑娘,你好像很喜喝我们的马酒,请再喝一杯。”

  云瑚说道:“好的。”一点也不客气,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陈石星不觉有点奇怪“瑚妹一向不喜哈喝酸的东西,也很少喝酒的。这马酒有一股酸味,我都不想喝,只是却不过主人的感情,才不能不勉強奉陪而已。怎的她倒好像是真正的喜喝这马酒?”

  库里温很是⾼兴,说道:“难得你喜我们的马酒,这酒多喝一点也不会醉的,你再⼲一杯。”

  不料他话犹未了,云瑚突然离开座位,走出帐幕。陈石星莫名其妙,连忙跟她出去。库里温也有点着慌,跟在陈石星后面出去。

  云瑚一踏出帐幕,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就把刚才吃喝的酒⾁呕吐出来,大吐特吐,好不容易才吐完了。

  云瑚満面通红,说道:“弄脏了你们的地方,真是不好意思。”

  库里温也甚尴尬,说道:“都是我的不好,忘记了你们汉人是吃不惯肥腻的东西的,应该给你们先喝一碗茶。”

  陈石星耝通医理,过去给她把脉,觉得脉象似乎有点特别,但又不是有病的脉象。伺道:“瑚妹,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云瑚道“我说不上来,也许是酒喝多了,头有点痛,口有点作闷,老是想呕吐。”

  库里温很是不好意思,说道:“令妹既然⾝体不适,那就早点安歇吧。”拍一拍掌,唤来两名侍女,把云瑚扶⼊后帐。

  当下主客无心喝酒,库里温回头吩咐那个练马师:“你赶紧给我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库里良诧道:“爹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库里温道:“你给我陪客人,我去找察技汗。”接着对陈石星解释:“察拉汗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懂汉语的人,他到过你们汉人的地方,不但懂得汉语,还懂一点汉医。”

  陈石星很是过意不去,说道:“舍妹⾝体素来強健,偶感不适,不会有什么事的。场主不用心。”

  库里温道:“反正你要见这个人,我请他早点来,没事固然最好,有事也可多个大夫照料。这个人脾气有点怪,我怕我只是差下人请他,他不肯来。”

  陈石星忐忑不安等候,闷坐元聊,应小场主之请弹琴,忽听得有人赞道:“弹得真好!我从来没有听过弹得这佯好听的琴!”这人说的竟是带有几分雁门关內汉人口音的土话,虽然说得不是字正腔圆,却也是陈石星听得懂的一种汉人方言。

  陈石星招头一看,只见来的是个清瘦的老者,三络长须,穿的也是汉人惯着的一袭青布长衫,但却分明是哈萨克人。

  陈石星道:“多谢先生谬赏,请教——”

  库里良大喜说道:“察拉汗,你来了,我的爹爹呢?汉人大哥,他就是我们这里唯一懂得汉语的那个人了。”

  察拉汗道:“你的爹爹把他的火龙驹让给我骑,他称我换了坐骑,当然来得慢了。”原来库里温场主的坐骑乃是牧场最好的一匹名马。这“火龙驹”的名字正是察拉汗给他取的。

  库里良跑出去接⽗亲,察技汗道:“听说令妹喝了马酒不大舒服,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医道虽然不精,但倘不是奇难杂症的话,寻常的病我还多少懂得医治。要不要我给令妹看看脉?”

  陈石星道:“她已经睡了,如今未见有人出来说她怎样,料想无事。”

  察拉汗听了陈石星所说的症状,沉昑半晌,说道:“令妹大概不是生病,不过还是必须善加调治的。”

  陈石星听他言辞闪烁,不觉思疑不定,说道:“那么她患的是,是什么…”

  察技汗道:“目前未能断定,且待她醒来,我再替她把脉。”“陈石星不便再问下去,换过话题,说道:“听说前两天有两个汉人来过这里,不知他们可曾说出自己的姓名?”

  察拉汗道:“说了。那男的名叫葛南威,女的名杜素素。我亦已经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你了。”

  果然不出陈石星所料,不过他也稍稍有点感觉意外的是:“为何葛大哥肯把自己的真名实姓及往何方,毫不隐瞒的说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知道。”

  察拉汗似乎知道他的心意,笑道:“我和他们虽然从没见过面,但说起来倒也不算陌生,我早已知道他们是武林八仙中的七弟八妹了。”

  陈石星诧道:“你怎么知道?”

  察拉汗道:“我曾经见过八仙中的渭⽔渔樵,承蒙他们看得起我,和我了朋友。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葛南威与杜素素尚未出道,江湖上也还没有武林八仙的称号的。林逸士林大侠只告诉我他有这样两个小弟妹,因为我喜音乐,所以他又告诉我他这个小七弟擅长吹萧。江南八仙称号是过了几年我才听人说起的。”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敢情你是听葛南威吹的那管⽟萧,吹得与别的萧声不同,你就猜到了是他?”

  察拉汗道:“正是。因此我便和他谈起渭⽔渔樵,一说便即如故。原来他也知道他的大哥二哥和我结这回事的。”

  陈石星道:“他们为什么要往天山,你可知道?”

  察拉汗道:“他们说是要躲避一个仇家。我问他们是什么厉害的人物,难道武林八仙也对付不了?葛南威说他并不是怕那个人,而是不想招惹⿇烦,因为那个人不能算是很坏的人,要是请出渭⽔渔樵和他手,未免小题大做。他们久慕天山剑派之名,而你又是他们的好朋友,如今正往天山,因此他们动了一游天山之念。”

  陈石星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这个仇家想必是江湖浪子柳摇风的⽗亲了。柳摇风被杜素素毁了他的容貌,自必是要在⺟亲面前撒娇,要⺟亲使他的⽗亲不能不亲自出马。”

  察拉汗道:“据葛南威说,他的两个对头已经追至回疆,所以他们只住一晚,就匆匆走了。”

  说到这里,只见一侍女已经走了出来。正是刚才奉库里温场主之命,眼侍云瑚的那两个侍女之一。

  这侍女走来对察拉汗道:“大夫,请你去看看那位汉人姑娘。”察拉汗乃是他们主人的常客,库里温家的下人都和他相的。

  察拉汗道:“那位汉人姑娘怎么样了?”

  那侍女道:“她刚刚醒来,嚷胃气痛。我们给了她一碗参汤喝,那碗参汤也都吐了出来。”

  察拉汗道:“好,我这就进去看她。”陈石星陪着进去。

  云瑚看见陈石星进来,叹口气道:“大哥,真想不到我的⾝体这样不济,这次只怕连累你明天不能动⾝了。”

  陈石星道:“你放心,场主已经请了一位⾼明的大夫来给你看病,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咱们也无须明天就要动⾝。”

  察拉汗替她把过了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云瑚问道:“大夫,我是什么病。”

  察拉汗想了片刻,微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土不服而已。吃两剂药,明天就会好的。”

  云瑚喜道:“那么我后天就可动⾝。”

  察拉汗道:“不错,只须你多耽搁一天。”

  当下他立即开了药方,亲自进库里温的药房配药,给侍女煎成药茶,给云瑚分两次服下。

  察拉汗笑道:“幸好是在库里温场主家中,他曾不惜重金,在和林收购了许多汉人的药材,一般常用的药,他的药库里都应有尽有。”

  陈石星和他走出外面,悄悄问道:“我那妹子当真只是⽔土不服吗?”

  察技汗道:“我也正想问你,你们是异姓兄妹吧?”

  陈石星知道葛南威已经对他说了,自己和云瑚的关系料想亦已瞒不过他,面上一红,轻轻说道:“不错,我们是有了婚姻之约的异姓兄妹。”

  察拉汗笑道:“那就恭喜你啦,云姑娘不是有病,她是有喜。”

  陈石星又是喜,又是羞惭,低下了头,不知说什么好。

  云瑚服了第一次药,库里温场主回来了。

  “令妹没什么吧?”他一回来就问。

  陈石星道:“没什么。察大夫说她只是不服⽔土之故,吃了药明天就会好的。”

  第二天云瑚再吃了两剂药,果然精神恢复如常,喝酒食⾁,也不再呕吐了。不过,她还是比较喜吃酸的东西。

  第三天一早,陈石星与云瑚向库里温辞行。库里温说道:“请你们稍等片刻。”

  只见库里良和那个练马师各自牵了一匹骏马,匆匆赶来。

  库里良道:“这匹马是我爹爹的坐骑,名叫火龙驹;这一匹就是你那天降服的那匹野马。这是爹爹和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陈石星道:“场主的坐骑,我们怎敢要?那一匹马,也是小场主喜爱的,我,我们…”

  库里良嚷道:“我说过这礼物你们是非要不可的,汉人大哥,你亦已答应接受了的,现在又想反悔么?但送给客人的礼物,本来就应该是自己喜的东西,难道连自己都讨厌的东西,反而能够拿去送人吗?”

  库里温笑道:“你们汉人有句成语,叫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对吗?这两匹马是你们的了,要是你们愿意和我朋友,就请千万不要推辞。”

  陈石星见他这样说,只好拜领他们所赠的名驹。

  库里温道:“这一裳马酒和这一袋⼲粮给你们路上吃喝,聊表我的心意。”云瑚很是⾼兴,也收下了。

  他们正要上马,察拉汗忽地将陈石星拉过一边,送给他一瓶药丸,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他这举动,可令得云瑚不噤有点暗暗奇怪。

  走出牧场,云瑚问道:“我究竟是什么病?那大夫说了没有?”

  陈石星笑道:“瑚妹,老实告诉你,你有喜啦!那药丸就是安胎药。”

  云瑚呆了一呆“我当真是,是有了,你没骗我?”

  陈石星道:“你没怀过孕,但怀孕的妇人你总见过的,她们是不是都喜吃酸的东西?”

  云瑚満面通红,含羞带喜的低下了头。陈石星道:“瑚妹,我累了你,你,你不会不⾼兴吧?”

  云瑚抬起了头,笑道:“谁说我不⾼兴,只怕你不⾼兴。”

  陈石星一怔道:“我怎会不⾼兴?”

  云瑚笑道:“将来我会喜这孩子比喜你更多,你不吃醋?”

  陈石星笑道:“我正是求之不得!”

  云瑚说道:“我、我还在想——”陈石星道:“想什么?”

  云瑚笑靥如花,轻轻说道:“我听得人家说,孕妇在开头四五个月,还是可以如常作的。咱们有了库里温场主送的坐骑,两个月內到达天山,料想是不成问题的,天山派掌门人霍天都是你的师兄,到了天山,请他做咱们的主婚人正是合适。不过我恐怕不能陪你回到金刀寨那儿了。”

  陈石星道:“你在天山待产,有人照料,我也放心得下。”云瑚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孩子出生之后,我就让他拜你的师兄为师。待他长到十岁年纪,我再将他带回中原。但你可不能等这样久才来看我,我希望你早则明年,迟则后年,再来天山一趟。”

  陈石星笑道:“咱们现在都还未曾抵达天山呢,你就说第二趟了?”云瑚说道:“不,大哥,我要你现在先答应我。”

  陈石星笑道:“我怎舍得抛下你们⺟子,当然会尽快的回来看你。”

  云瑚心里甜丝丝的,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大哥,你可不许骗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是陈石星的口头禅,她学着陈石星的口吻说话,但陈石星却是心情,笑不出来了。

  云瑚想起一事,问陈石星道:“对啦,我忘记问你,察拉汗还谈了一些什么关于葛大哥和杜姐姐的事情?”

  陈石星说:“原来这位察拉汗大夫是渭⽔渔樵的朋友,因此葛大哥与他一见如故。葛大哥告诉他是为了避仇来的。”

  云瑚说道:“咱们的坐骑跑得快,相信一定可以追得上他们的。”

  陈石星道:“对啦,要是有杜素素在你的⾝旁,许多我不方便做的事情,她都可以帮忙我照料你了。”

  云瑚当然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面上一红,说道:“我已经歇息过了,咱们继续赶路吧。说不定葛大哥和杜姐姐正在前头等咱们呢。”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走到了第五天,他们仍然未曾碰着葛杜二人,也未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这一天他们正在快马加鞭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来得有如暴风骤雨。一个悉的声音叫道:“陈少侠,你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老朋友已经来到,你为何还不下马,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故人之情?”

  陈石星回头一看,追来的人正是慕容圭。

  陈石星怒道:“慕容圭,你还有脸来见我?”

  慕容圭笑道:“陈少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登马诺给你的那株千年何首乌,其实乃是我的。”

  陈石星气往上冲,大怒喝道:“什么千年何首乌,我侥幸没有给你的‘毒婴儿’害死!”幕容圭笑道:“不错,是毒婴儿,我是怕你上不了天山,中途倒毙,没人照料这位云姑娘,故此…”

  话犹未了,陈石星己是扑上前去。云瑚防他有失,说道:“诛杀奷贼无须讲什么江湖规矩!”慕容圭哈哈笑道:“你们不顾江湖规矩,想要以二打一,那也成呀!我们大家不必讲江湖规矩!”

  只见树林里冲出三骑健马,转眼之间,就来到慕容圭⾝边。三个人同声喝道:“陈石星,你伤了我的师⽗,我们是特地来报师仇的,对不住,我们也不能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

  这三个人都是弥罗法师的弟子,两个喇嘛僧,手持⻩金杵的是大弟子大吉,手提银铁杖的是二弟子大体,还有一个手摇折扇的少年是弥罗法师最得意的关门弟子长孙兆。他们正是因为怕毒不死陈石星,特来追杀的!

  三人同时下马,此时慕容圭早已和陈石星上手了。

  慕容圭暗中投靠右贤王,谋害阿璞将军,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人在阿璞将军面前揭发他的奷细⾝份,陈石星一⽇不死,他一⽇不得心安。故此非把陈石星杀了灭口不可!

  双方都是満腔仇恨,一照面即下杀手,慕容圭以大摔碑手法一掌劈下,陈石星欺⾝猛扑,剑诀一领,一招“李广石”径刺他的咽喉。

  掌风剑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幕容圭的半边头发在剑光中变作了一丛草,随风飘散。陈石星亦似风中之烛,斜窜出去,晃了几晃,兀未稳住⾝形。

  慕容圭还算闪避得快,但在他霍的一个“凤点头”之际,虽然避过了利剑穿喉之祸,却是难躲割发代首之灾。陈石星这一剑几乎是贴着他的头⽪削过,半边头发被削,头⽪一片沁凉。

  这见面一招,慕容圭几乎丧了命,但他惊魂稍定,却是大噤大喜过望。“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小子的功力是大不如前了,你们快来呀!”幕容圭叫道。

  长孙兆和大吉大休同时下马,他和陈石星的仇恨最深,来得最快。

  陈石星⾝形未稳,长孙兆已经扑到他的跟前,狞笑说道:“小子,你也有今⽇!”声出招发,边缘磨得锋利的折铁扇已是倏地张开,当作五行剑使,削向陈石星右边的琵琶骨。云瑚来得也正是时候,她和长孙兆几乎是同时抢到陈石星的⾝边。

  “长孙兆,四十板庇股伤好了没有?你别结了疮疤忘了痛,我们上次饶你了你的命,曾经警告过你的,你这样快就忘了么?”云瑚冷笑说道。冷笑声中,唰唰唰连环三剑!

  云瑚揭开他的“疮疤”气得他哇哇大叫。他是瓦刺第一⾼手弥罗法师最得意的弟子,若论‮实真‬武功,本来不在云瑚之下,但一动了气,却是给云瑚杀得手忙脚了。云瑚唰、唰、唰连环三剑,快如闪电,长孙兆的折铁扇滴溜溜一转,以一招“覆雨翻云”拨转对方的力道,这本是他拿手的本领,但只能化解云瑚前两招的攻势;最后一招“叮”的一声,火花飞溅,他的折铁扇被穿了一个窟窿。云瑚用的青冥剑,乃是张丹枫子生前所用的宝剑。

  说时迟,那时快,大吉大休已是双双扑到,慕容圭惊魂稍定,也是退而复上。

  大休一声大吼,螟铁杖一招“泰山庒顶”直砸下来。就在此际,云瑚转过了⾝,双剑齐出“当”的一声,把镍铁杖开。陈石星的武功虽然还未曾恢复如初,双剑合壁的威力仍是非同小可。

  陈石垦晃了两晃,定住⾝形,墓容圭与长孙兆都已退而复上,四个強敌四面合园了。

  陈石星道:“瑚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个人要你照料,你不能只顾我了,你先走吧!”

  云瑚想起腹內婴儿,不由得心头绞痛,但她却如何抛得开陈石星?

  长孙兆不知云瑚⺟亲已死,只造陈石星说的那个需要她照料的人是她⺟亲,哈哈笑道:“陈石垦,你放心吧。你死了,这位云姑娘我会照料她的。那时她变成了我的子,她的⺟亲也就是我岳⺟大人了。嘿嘿,凡是她的家人,我当然都会一并照料!”

  哈哈大笑声中,折扇朝云瑚面门一拨,伸手就来抓她。

  陈石垦陡地喝道:“鼠辈敢尔!”⾝形滑似游鱼,从大吉大休的金刚杵和镣铁杖的中穿过,唰的一剑就指到了长孙兆面前。

  长孙兆折扇一拨“嗤”的一声轻响,折铁扇穿了一孔,要不是长孙兆缩手得决,虎口险些中剑。

  幸亏慕容圭立即发掌相助,掌力由虚化实,长孙兆方能菗⾝。

  陈石星剑势未衰,不必换招,剑尖已是刺⼊慕容圭的防御圈內。慕容圭使到八九分內力,兀是阻拦他不住,不噤也是暗暗吃惊:“怎的这小子竟然越战越強,难道他刚才故意弄假骗我上当?”原来陈石星见云瑚险,一急之下,潜力不知不觉就发挥出来。寻常人在灾难临头之际,往往也能做出平时力所难及的事情,何况他本来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的。

  他的功力比刚才增強,云瑚也察觉到了,连忙叫道:“对,目中有敌,心中无故!”

  “目中有敌,心中无敌!”这是张丹枫武学的精义所在,这八字诀陈石星曾和云瑚讲解过不只一次的。

  陈石星瞿然一省,登时把一切忧虑全部忘却,恢复了心头的宁静。自己的寿命是否即将结束?能不能够在死前最后帮一次老朋友(葛南威和杜素素)的忙?甚至云瑚⺟子是否能够脫险?这一切令他心境不宁的事情全都不去想了!他的心境平和,功力也不知不觉的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了。

  他的功力恢复了七八成,和云瑚的双剑合壁,也就⾜以与四名強敌周旋,不过也救灾只是打成平手而已,急切之间,想要取胜,亦是不能。

  但慕容圭这班人见他越战越強,却是不噤心中起了怯意。

  斗了半个时辰,双方气力都是渐渐消耗,越来越差了。尤其大吉大傣二人用的是重兵器,更是汗如雨下,气吁吁。

  陈石星看出破绽,陡地一招“⽩鹤亮翅”剑势斜飞,在大吉的⻩金杵上轻轻一引。最初手之时,他用这一招未能随心所的带动大休的重兵器,这次则是如愿以偿了。

  只听得震耳如雷的“当”的一声巨响,大吉的⻩金杵碰上大休的螟铁杖。两人气力相当,兵器的重量也差不多,大体的银杖打破了大吉的脑袋,大吉的⻩金杵揷进了大休的脑袋,这一对师兄弟同时在惨叫声中倒地,一命呜呼。

  慕容圭这一惊非同小可,转⾝便逃。陈石星剑掌兼施,一剑削去他肩上的一片⽪⾁,一掌打着他的背心,剑伤尚轻,掌伤更重,哇的一口鲜⾎噴了出来。

  但慕容圭的武功也确实了得,虽然受了重伤,在这生死关头,居然还是跑得飞快,陈石星已是強弩之未,第二剑追上去刺不着他,他已是跨上了坐骑了。他的坐骑是右贤王赏赐的大宛名驹,跑得比陈云二人的坐骑都快的。陈石星的坐骑还在后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跑。

  长孙兆的武功不及幕容圭,跑得稍慢。他的坐骑是久经训练的大宛名驹,他撮一啸,坐骑唤来,此际刚要跨上马背。

  云瑚恨他口齿轻薄,柳眉一竖,喝道:“小贼辱我太甚,还想跑么?”用尽浑⾝气力,振臂一掷,青冥宝剑化作一道青虹,脫手飞出。只听得长孙兆一声惨呼,宝剑从他前心穿⼊,后心穿出,将他钉在地上。他的那匹马也给剑尖划伤,负痛狂奔,转瞬不见。

  云瑚说道:“可惜跑了慕容圭这个奷贼。星哥,请你给我把宝剑拔出来。”说话之际,⾝形恍似风中之烛,摇摇坠。原来她这一下掷剑杀人,已是耗尽气力,跑不动了。

  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瑚妹,你怎么啦。”连忙向她走去。他想宝剑迟些再拔不迟,云瑚若是受了伤,可非得立即救治不可。

  云瑚说道:“没什么,只是气力用尽了,歇一歇就会好的。”

  陈石星不放心,过去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替你把一把脉。”

  云瑚大吃一惊,说道:“咦,你的手怎么这样冷?我没事。倒是你——”

  话犹未了,陈石星已是把手松开,只见他晃了一晃“咕咚”坐在地上。原来他把了云瑚的脉,察觉并无异象,松了口气,他自己亦支持不住了。云瑚伸手拉他,两人都没了气力,变作了滚地葫芦。

  陈石星盘膝坐定,说道:“别担心,过一会儿就好。你先歇歇。”

  云瑚心里好像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莫非他是余毒未清,却瞒着我。”

  过了一会,只见他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汽,面⾊逐渐红润,张开眼睛,低声说道:“你的气力恢复几分了吧。请把坐骑唤来,咱们还要赶路。”

  云瑚是个武学行家,知他正在运功自疗,行动尚未完毕,说道:“救朋友固然要紧,但要是你的武功受损,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陈石星听她说得有理,只好暂且把一切抛之脑后,继续运功。过了半个时辰,他一跃而起,说道:“行啦!”

  云瑚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好了?”

  陈石星反手一掌,把⾝旁一耝如儿臂的树枝劈断,说道:“我几时对你说过谎话?”

  葛南威和杜素素跑得比他们更加狼狈,他们刚踏⼊回疆,便即发觉仇人已在跟踪而来。

  他们踏进了冰雪的世界,这天已是逃避追踪的第九天了。

  葛南威抬头看看前面那座⾼山,但见冰川映⽇,冰塔流辉,大喜说道:“咱们已经到了天山啦!”

  杜素素喜出望外,说道:“真的吗?咱们在瓦纳族的时候和他们说起天山,他们说得好像远在天边似的,怎的这样快就到了?”

  葛南威道:“这是天山的支脉,名为念青唐古拉山。”杜素素笑道:“原来你是哄我喜的。”

  葛南威道:“虽然不是天山主峰,但也算得是到天山脚下了。我不知道还要走几天,但无论如何,到了这里,天山已经不再是远在天边了。咱们已经是在它的怀抱之中啦。”

  杜素素道:“不错,越近天山,咱们也就离开危险越远了。那两个老家伙纵有天大的胆子,谅他们也不敢跑上天山与咱们为难。”

  葛南威道:“能够摆脫追兵固然值得⾼兴,但更令我喜的是,咱们走近天山一步——”

  杜素素笑道:“你就可以早一刻和陈石星会面了。嗯,你天天桂念着他,好在他是男子,否则只怕我也难免妒忌了。”

  杜素素満怀畅,说道:“南哥,我想听你吹萧。咱们紧张许多天,也该轻松一下了。”

  哪知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极其刺耳的老妇人声音说道:“臭丫头,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人还未到,声音已是震得杜素素的耳鼓嗡嗡作响。

  杜素素不用看亦已知道这老妇人是谁了,吓得一声尖叫。

  葛南威飞快的跑上去。只见面而来的,果然是江湖浪子柳摇风的⽗⺟——天龙剑柳树庄与罗刹孟兰君。

  葛南威叫道:“柳老前辈,你是武林中德⾼望重的成名人物,可不能不讲道理,令郞——”其实柳树庄是“成名人物”不假“德⾼望重”则是谈不上的。

  孟兰君不待葛南威把话说完,便即喝道:“姓葛的,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来讨这臭丫头的回话!——”

  “只有两条路给你选择,要嘛做我的媳妇,要嘛就让我在你的剑上划几刀,就像我的儿子给伤的那样!”

  杜素素给她气得几乎炸了心肺,斥道:“恶婆娘,你知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

  孟兰君冷笑道:“臭丫头,你伤了我约儿子,居然还敢骂我!”唰的一鞭就卷过去。

  葛南威连忙上前,叫道:“柳老前辈,你是成名人物,总得把话说清楚了才拼吧。”

  柳树庄板起面孔道:“我可没有打你。我们柳家要这位姑娘做媳妇也不算辱没了她!”

  杜素素抵挡不祝合兰君的攻势,已是险象频生,葛南威没法,只好与她并肩御敌了。

  孟兰君使出她在鞭法上最得意的“回风拂柳”绝技,唰、唰、唰,呼呼风响,卷起一团鞭影。当真是有如平地卷起旋风,向他们二人猛扫过来!

  软鞭又再抖成一个一个的圈圈,正圈圈、斜圈圈、大圈圈、小圈圈,圈里套圈。葛南威把新学成的惊神笔法尽数施展,也还是不能尽数挑开她的圈圈。不过多久,他和杜素素的⾝形,又已在对方鞭势的笼罩之下。

  百忙中葛南威忽地朗声昑道:“⻩河远上⽩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孟兰君冷笑道:“死到临头,你还昑诗!”心中却也有点奇怪:“怎的在这样紧急关头,他居然还有如此闲情?”

  心念未已,只见葛南威的笔法已是倏然一变。先是五萧直指,忽地一个旋风舞,四面八方碧森森一片萧影。当真像有“万山重叠”的气象。竟然把孟兰君的攻势挡住了。

  原来他这一套惊神笔法取自唐诗意境,刚才使那两招就正是和他所昑的那两句诗的意境相符。葛南威继续朗昑:“羌笛何须怨杨柳,舂风不渡⽟门关!”⽟萧直上直下的拦扫,孟兰君虽然已经是使出了“回风扫柳”的绝技,软鞭却是攻不进他的防御圈內。葛南威昑罢诗句,趁着对方鞭势稍缓之际,把⽟萧凑到边“呜”的吹了一声。孟兰君骂道:“你捣什么鬼?”忽觉热风扑面,不噤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有什么奇特的暗器从萧中吹出,忙把软鞭收回护⾝。其实却并非暗器,乃是从暖⽟萧中吹出来的一口纯罡气。原来葛南威这支暖⽟萧是一件武林异宝,不但坚逾金铁,而且可用箫管之中吹出的纯罡气克敌致胜。当然这也得內功有了颇深的造诣才行。孟兰君的功力在葛南威之上,不至被他罡气所伤。不过被那股热可炙人的热风拂面,却也感到甚不舒服。

  孟兰君喝道:“老头子,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任凭别人欺负么…”

  柳树庄畏如虎,只好上前,他一加⼊战团,形势立变。不过数招,葛南威只觉庒力如山,不但⽟萧不能挥洒自如,⾝形亦已给他剑光笼罩。

  正在吃紧,忽听有琴声随风飘至。

  柳树庄听得这几声铮铮的琴声,则是不噤心头一凛:“是谁有这样的功力,难道是天山派的掌门人霍天都来了?”要知琴声初起之时,宛似游丝袅空,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转瞬之间,便已听得清清楚楚,来人的轻功显然是⾼明之极。能够攀登这座雪峰的人已非常人,何况来人的轻功又是如此⾼明,弹出的琴声又是如此美妙,声声都令人有“莫测⾼深”的感觉,也难怪柳树庄怀疑是天派的掌门人来了。

  ⾼手搏斗,哪容得稍有分神,就在这瞬息之间,柳树庄一个剑中夹掌,葛南威已是给他的劈空掌力震得飞了起来,柳树庄也给他从暖⽟策中吹出的罡气,吹着了口的“璇玑⽳”

  柳树庄的功力比葛南威深厚得多,运气三转,便即无事。不过在这片刻之间,他却也是不能上去追擒葛南威了。

  另一边,柳树庄的罗刹孟兰君则已追上了杜素素了。杜素素奋力一跃,仍然避不开她的魔爪“嗤”的一声,⾐裳下摆,给她撕去了一幅。

  但也就在这瞬间,葛杜人亦是差不多在同一时候遇上了救星。

  杜素素一跤摔倒,孟兰君冷笑道:“臭丫头,你愿意做我的媳妇还是愿意做丑八怪?快说,我数到三字,你若尚未答应,对不住,我可就要用剑在你的脸上绣花了,一、二——”杜素素尚未爬得起来,孟兰君一面扑上去抓她,一面数数,但她的一个“三”字也尚未曾吐出口,陡然间只见一道⽩光,疾如电闪,来人竟是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银虹,向她疾扑过来了。

  孟兰君大吃一惊,飞⾝斜窜,挥袖拂出。只听得声如裂帛,她这一拂竟是未能拂开对方的宝剑,⾐袖也给削去一幅。好在盂兰君已经解下软鞭,一招“回风拂柳”这才化解了对方接续而来的两招凌厉剑招。

  “老妖妇,你敢欺负我的杜姐姐,我与你拼了!”孟兰君这才看得清楚,来的是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云瑚。

  云瑚既然来,陈石星当然亦已来了。陈石星来得正是及时,刚好接下了恍若流星飞坠的葛南威。

  幸好柳树庄在发出那记劈空掌之时,也是心神忽际发出的,掌力稍为打了折扣。葛南威没有给他打个正着,这股劈空掌力虽然強劲,也还未能伤了葛南威。不过待到葛南威脚踏实地,亦已是感到呼昅不舒,全⾝无力了。陈石星见他没有受伤,放下心上的一块石头,便即上前去,朗声说道:“柳老前辈,令郞受伤之事,可不能全怪杜女侠。晚辈当⽇也曾在场,请容晚辈说明当⽇之事,与你们两家调解如何?”

  其实用不着陈石星说明,柳树庄亦知是自己的儿子先自理亏的。但他一来是舐犊情深,二来是为子所,明知理亏,也不能不为儿子报复。

  他忌惮的只是天山派掌门霍天都,一见来的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也放下心上的一块石头了。

  柳村庄一声冷笑,喝道:“何方小子,你也配做我的调人?磕个响头,给我滚下山去,否则,哼、哼,我可要马上把你的武功废了!”

  陈石星见好友受辱,怒从心起,喝道:“有本领的你来废我的武功!”反手一剑“当”的一声,火花飞溅,两口宝剑,都没损伤。

  柳树庄功力较⾼,陈石星的宝剑给过一边,⾝形也接连两晃。柳村庄喝声“着!”一招“李广石”剑尖直指陈石星后心。

  哪知陈石星的无名剑法善于临机应变,他一个“移形易位”避招进招,脚步歪歪斜斜,正好与他虚实莫测的剑法配合,醉汉似的,随手一剑,竟是从柳树庄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若然换了一个功力稍弱的人,这一剑非给陈石星刺中不可,但柳树庄运上了“天龙功”一剑刺出,方圆数丈之內,內力弥漫,伊如暗流汹涌,陈石星这一剑只差半寸,剑尖依然是给他的內力歪。不过,陈石星抓着这片刻的空隙,却已是冲了过去与云瑚会合了。云瑚正在给孟兰君杀得手忙脚

  双剑合壁,威力大增,得柳树庄的剑光四面流散。孟兰君的软鞭被圈在剑光之中,急忙菗出。饶是她变招得快,只听得“咔嚓”一声,鞭梢亦已被削断一段。孟兰君大惊之下,连忙靠到丈夫⾝边。此时双方都已经与自己人会合了。

  陈石星暂缓发招,说道:“柳老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意思还是想替他们调解。

  话犹未了,柳树庄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们的双剑合壁不成?”反剑一劈,劲风澈,声如裂帛,那流散的剑光,重又凝聚起来,匹练般横卷过去。这一招他全力施为,天龙功力透剑尖,陈云二人双剑合壁,也不过堪堪抵敌得住。

  战重开,柳村庄运上了天龙功,剑锋所到之处,隐隐如闻风雷之声!若在平时,陈石星与云瑚联手,当可胜得过柳树庄。但如今一来陈石星的功力未曾完全恢复,二来云瑚又是⾝怀六甲,跳跃不灵,他们只有勉強招架。

  葛南威在旁观战,但见剑光鞭影,此往彼来,枝叶纷飞、落花片片,不要多久,在他们周围的几棵大树,已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枝,葛南威息未定,看得惊心动魄,只恨自己无力相助!”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昑。陈石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知凝神应敌。柳村庄可是不由得心头一凛了:“这个人不知是敌是友,功力可要比陈石星这小子还⾼得多!”

  陈石星正在把无名剑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本来就已经有点招架不住,如何还能应付一个武功比陈石星更強的对手?柳树庄心头一震之下,饶是他定力坚強,剑法也不免了。

  此消彼长,陈云二人剑光暴涨,只听得一片密如爆⾖的声响,孟兰君那条软鞭给削成了七八段。柳树庄兵刃虽没损伤,惊险却比子所受的更甚,他的帽子被陈石星一剑削破,头⽪都感到一片沁凉!

  柳树庄转⾝便逃,陈石星此时方始听得有个陌生的声音赞道:“好剑法。”

  这人随手拾起一块冰块,把手一扬,喝道:“你们胆敢在天山行凶,就这样想跑了么?多少留点标记回去吧!”

  冰块在他打出之时,已经一分为二,孟兰君跑在前头,柳树庄稍后,但两人都是同时给冰块打中。

  孟兰君骨碌碌的就从山坡上滚下去,柳树庄也觉奇寒彻骨,这刹那间,四肢百骸都好像要寸寸断裂似的。原来孟兰君已是给废掉武功,柳树庄亦已耗掼了十年功力!幸而柳树庄还能施展轻功,孟兰君在积雪的山坡上滚下去也未至于重伤,柳树庄抱起子,连常烘话也不敢代半句,径自走了。

  陈石星见来人露了这手超凡绝俗的武功,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说道:“来的是霍师兄?小弟是——”他大喜过望忽地只觉真气涣散,眼前金星飞舞,⾝如风中之烛,摇摇坠!

  霍天都道:“石星师弟,我已经知道你是师⽗的关门弟子了。咦,师弟你怎么啦?”陈石星支持不住,坐在地上,但他可没忘记一件紧要的事情。

  “师兄,我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告诉你,师⽗晚年创了一套无名剑法,可惜我不能和你仔细细说了。”

  霍大都道:“师弟,你不必为此事挂虑。我看了你的剑法,已经懂得剑意…”他是当世第一武学宗师,一按陈石星背心,便知回天乏术,陈石星的“毒婴儿”剧毒突发,真气都涣散了。

  陈石星把古琴拿出来,说道:“葛大哥,你一直想听广陵散,我没机会给你弹,请让我如今了结心愿!”葛南威来不及劝阻,他已是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好像是情人的喁喁细语,好像是知己的款款深谈。好像是到了舂暖花开的江南,好像是在独秀峰凌虚傲啸…云瑚不觉陶醉在琴声之中,想起了“独秀峰青,漓江波暖,花桥烟月朦胧!”想起了太湖的月夜泛舟,想起了雁山的采撷红⾖。

  琴声一变,宛如三峡猿啼,宛如鲛人夜泣,他弹出了千载之前稽康弹这曲广陵散的心境。好友生离,娇死别…忽地“啪”的一声,琴弦断了。

  人琴俱杳,云瑚呆若木,扑在陈石星⾝上。剑气消沉,广陵散绝,情天难补,空有余哀!

  正是:

  何堪星海浮去,月冷天山,哀弦低诉!核誓三生,恨只恨情天难补。寒鸦啼苦,凄咽断,舂光暮。旧侣隔幽冥,怅佳人,倚楼何处?凝仁望昔⽇游踪,没⼊山烟树。凤泊鸾飘,算鸿爪去留无据。菩提明镜两皆非,又何必魂消南浦?且大际驰驱,寻找旧时来路。

  ——调寄长亭怨慢

  (全书完)
uMuxS.cOM
上一章   广陵剑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广陵剑,武侠小说广陵剑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梁羽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广陵剑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