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严霜  作者:古龙 书号:35304  时间:2017/7/22  字数:12286 
上一章   第八章 隐秘重重    下一章 ( → )
  堡门洞开着,赵子原大踏步向前行去,踏上第三节桥面时,但见眼前黑影闪动,一人当着堡门而立,正是少女甄陵青。

  这会子,那杜姓大汉赶了上来,说道:

  “尊驾能跨越第二节桥面,⾜见功夫不弱,乃本堡年来仅见第二人。”

  赵子原心想自己在箭攻势下本已智穷力竭,有幸甄陵青及时出声喝止,否则岂不早已葬⾝脚下深渊,不觉隐隐感到这太昭堡建筑之险峻,防卫之森严,譬之龙潭虎⽳亦不为过。

  他本待追问第一个能安然越过堡桥之险又是何人?但心中愤怒,忍不住哼了一哼,道:

  “这便是贵堡待客之道?”

  杜姓大汉面露腼腆之⾊,转朝甄陵青躬⾝一揖,道:

  “这位访客求见姑娘,时值深夜,属下…”

  甄陵青摆手打断道:

  “知道了,你退下去。”

  杜姓大汉期艾道:

  “要不要属下禀报顾总领?”

  甄陵青美目中陡地出两道冷电,道:

  “杜克明,是谁将你提升为银⾐十八护卫之一?”

  杜姓汉子微愕道:

  “是…是顾迁武总领。”

  甄陵青道:

  “所以你只听从顾总领之命,再也没将本姑娘放在眼里了,是也不是?”

  杜克明道:“属下不敢。”甄陵青道:

  “罚你自囚黑牢一年,期満后罢为堡门抱关…”

  杜克明情知她所谓抱关,乃是守门戍卒之意,⾝躯猛可颤一大颤,结结巴巴地道:

  “这个…这个…”

  甄陵青冷冷道:

  “罚你自囚两载!”

  杜克明一听她那斩钉截铁的口气,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多言反招致重罚,遂带着満面怨怒走了开去。

  赵子原冷眼旁观,忖道:

  “眼前这姑娘为人行事倒与武冰歆有几分相似,同是雍颐指使,盛气凌人,难道说天下权势在握的大‮姐小‬都是如此骄矜么?”

  甄陵青转朝赵子原道:

  “姓赵的,我们又见面了。”

  赵子原略一抱拳,道:

  “赵某忘了祝贺姑娘安然无恙。”

  甄陵青一怔,旋即会意过来说:

  “哦,你是指顾总领与我为朝天庙**所慑,致失去神智之事,我方听爹提及,他已将那捞什子法术解破了…”

  赵子原心念微动,暗道她⽗亲既能化解**,能耐倒是不小,不知会不会是曾在麦十字庄院出现的玄缎老人?

  只听甄陵青又道:“喂,喂,你找我做什么?”

  赵子原有成竹,道:

  “区区来此目的,姑娘难道还不明⽩?”

  甄陵青瞠目无语,赵子原道:

  “时隔数⽇,不想姑娘便健忘如斯…”

  甄陵青道:“你喜兜圈儿说话的⽑病仍是未改。”

  赵子原淡淡道:

  “姑娘应该记得犹负欠我八十两银子,区区此来便是为追索此账。”

  甄陵青晶瞳一转,想道:

  “这人来路不明,令人难测,若说他来此只为追讨八十两银子,那是绝无可能,哼,我务必好好盘盘他的海底…”

  当下道:

  “在去鬼镇的芦苇上,你无故拦住咱们,藉故惹是生非,咱们不与你翻脸,是以应允与你百两银子,那只是通权应变之法,焉可认真?”

  赵子原道:

  “姑娘言犹在耳,就要食言而肥了么?”

  甄陵青道:

  “八十两银子不过区区之数,但你若要收回此银,非得在堡里待上几天不可。”

  赵子原心中窃喜,对方此言正合自己之意,表面上,却洋洋不动任何声⾊,故意道:

  “为了什么?”

  甄陵青花容倏地一沉,道:

  “姑娘先且问你一句…”

  赵子原道:

  “但问不妨。”

  甄陵青寒声道:

  “你从何得知我是住在本堡?”

  赵子原⼲笑了一声,道:

  “姑娘忘了在芦苇上,顾兄曾无意透露你们来自太昭堡,区区适时便听得一清二楚…”

  甄陵青道:

  “这样说来,你倒是有心人了?”

  她一语双关,暗示赵子原来到此堡必然另有目的,赵子原哪里听不出她弦外之音,却故作不解道:

  “有道是‘贫夫询财’,在下向来视财如命,为了钱财宁可不要命,岂能轻易失去获得八十两银子的机会。”

  说到此地,陡闻“蹬蹬”⾜步声起,赵子原循声望去,见来人⾝着一袭青衫,正是顾迁武。

  顾迁武人犹未到,已先冲着甄陵青⾼声道:

  “姑娘,堡內发生了什么事?”

  甄陵青不语,顾迁武复道:

  “方才我在东楼碰见银⾐队杜克明,得悉姑娘罚他自囚黑牢…”

  他边说边走上前来,这才发觉立在甄陵青⾝旁的赵子原,似是有所警觉,忙住口不语。

  赵子原暗忖道:

  “⽇前他们两人虽然自认是表兄妹,但我打自第一眼起便疑他是冒充为甄陵青的表兄,单瞧他一个劲儿姑娘姑娘的叫,便知我的猜测不差了。”

  甄陵青何等机敏,早已察觉顾迁武这一称呼所生的漏洞,当下狠狠瞅了他一眼,冷冷道:

  “我如此处置杜克明,你敢是不服?”

  顾迁武道:

  “杜克明既然冲犯了姑娘,便是咎由自取,在下哪有不服之理。”

  甄陵青自鼻孔中重重一哼,道:

  “谅你不敢。”

  顾迁武面上并无任何不愉之⾊,回过头来望着赵子原道:

  “赵兄何时来到鄙堡?”

  赵子原慡朗一笑,道:

  “兄弟才到。”

  顾迁武昭了一声,道:

  “可不会是为了八十两银子始劳动赵兄大驾吧?”

  赵子原笑笑不语,顾迁武复道:

  “犹记咱们首次见面时,赵兄一口咬定甄姑娘与我相率私奔,目下这误会也该澄清了…”

  甄陵青揷口道:

  “迁武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赵子原道:

  “在下自知理屈,但兄台与甄姑娘允诺在先,那八十两银子是非要不可。”

  顾迁武道:

  “听怕赵兄志不在…”

  他本想说“只怕赵兄志不在银两”但方说出一半,倏然一道念头闪过脑际,遂戛然中止。甄陵青伸手指着赵子原道:“他要在本堡逗留数⽇,迁武你领他到上房小憩。”

  顾迁武将甄陵青拉到一旁,低声道:

  “此子来意颇费人猜疑,姑娘何以竟要将他留下?”

  他虽然已将嗓音庒低,但一旁的赵子原却仍听得清晰非常,不噤暗自感到奇怪,忖道:

  “姓顾的分明有意让我听到这句话,难不成藉此对我暗示警告?但他乃是堡內之人,这又说不通啊…”甄陵青不耐道:

  “我自有安排,你领他去吧…”

  顾迁武朝赵子原招了招手,两人举步向堡內行去。

  步过一片⽩石铺成的旷场,便见到东西相对的两座楼阁,楼外摆置着一对石狮,东楼门媚上嵌着一面横匾,镌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太昭堡”

  赵子原忍不住驻⾜细瞧,但见匾木已呈黑灰⾊,镌字上墨渍残缺剥落,显见年代之久远。

  他正为横匾题字所昅引,面又走来一队⾝披银憋的劲装汉子,人数约莫有十二三之借。

  赵子原乍见他们⾝上的银擎,便猜知其⾝份,心道:

  “想来这便是甄陵青口中提过的银⾐队了,瞧他们个个眼神精湛,步履沉稳,⾜见內力已有相当造诣,江湖上一等⾼手也不过如是,不知堡主如何网罗调练出这批人物?…”

  银⾐队在西楼石狮前驻⾜,为首一名面⾊沉大汉望也不望赵子原一眼,逞朝顾迁武执礼道:

  “属下等巡徼到此,总领可有何吩咐?”

  顾迁武摆手道:

  “没有,你们继续巡逻四周,这几⽇必须格外警觉了。”

  那名面⾊沉大汉诺应一声,带领银⾐队错⾝过去。

  顾迁武继续前行,赵子原亦步亦趋跟随其后,说道:

  “区区犹未拜谒贵堡主人,顾兄可否引见?”

  顾迁武道:

  “堡主今夜有客人来访…”

  赵子原心中一动,道:

  “真巧极了,那么区区便候待明⽇再行拜谒。”

  顾迁武用着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

  “赵兄若无它事,堡主还是不见的好,而且顾某要奉劝一句…”

  赵子原惑道:

  “什么?”

  顾迁武言又止,赵子原不噤更感惑,道:

  “兄台但请说出。”

  方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忽然发觉前行的顾迁武神⾊数变,瞬又恢复正常。

  只听顾迁武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

  “不要说话也不要回头,后面有人…”

  赵子原暗暗奇怪对方的神⾊何以会突然间变得如斯紧张,顾迁武那故作神秘的语气,反勾动他的好奇之念。当下忍不住别首往后一瞧,隐隐瞥见⾝后不远处立着一个⾝材⾼大,穿着一袭玄⾊缎袍的老人,一动也不动地停立着,在淡淡月⾊下便似幽灵鬼进一般。

  那人两道如炬的目光也自投注赵子原⾝上,赵子原不觉竟体发⽑,忙转过头来,心中忖道:

  “此人不知是不是堡主?顾迁武缘何害怕到如此模样?…”

  顾迁武⾜不停步,步人拐角一幢漆成红⾊的房舍,赵子原注意到大门敞开着,宽可容二马同时出⼊。

  绕过一道回廊,顾迁武指着墙角一间房子道:

  “兄台便暂且睡在这里,待会儿有仆役过来,赵兄若有事尽管招呼他们。”

  言罢转⾝⾜步一顿,赵子原续道:

  “适才顾兄似有话开导区区,便请明言。”

  顾迁武一言不发,走到房中倒了一杯热茶,手指沾⽔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赵子原凑近一瞧,见他写着:

  “尽速离开本堡,否则命堪虑。”

  赵子原正自沉昑间,顾迁武已快步离开上房去了。

  赵子原放眼四下打量,只见屋內雕梁画栋,陈设齐全,装饰得甚是华丽,倒有几分像是达官贵人的宅第。

  须臾,门口出现了一个仆役模样的老人,进房将上被褥叠好,一句话也没说便躬⾝施札退下。

  赵子原纳闷十分,脑际不断寻思顾迁武在案上所写那两句话的意义,还有他为什么警告自己?是善意还是另有存心!

  他心中想:

  “我好不容易才得混进此堡,为的便是要访察昔年那一段公案,岂有因此便轻易离开的道理…”

  他猛一抬头,偶然发觉头上似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不噤吓了一跳!

  赵子原装作没有瞧见,负手在房內漫步一匝,一面留意打量墙壁与天花板,却不曾发现任何隙。

  他心中疑云重重,忖道:

  分明有人躲在暗处伺察我的举止动静,但我却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房间之设计建造必有古怪。”

  想到这里,便故意出声自语道:

  “奔波了这么一阵子,我也该休息休息啦。”

  他隐隐约约觉得黑暗中那一对犀利的眸子依然目不转睛的盯住自己,遂索背过⾝子,上拉上一条被子躺下,暗暗将体內真气运集全⾝,准备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袭击或变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什么事故发生,赵子原反而感到意外。

  待得他再次仰起头时,黑暗中那对眼睛已经消失了,赵子原一翻⾝从上跃下地来。

  他轻步走到门边,正待启门出去,这一忽里,他陡然听见一阵沉重的⾜步声自东面廊上传至!

  渐渐那⾜步声来得近了,间而夹杂着低沉的人语声:

  “我说二哥,咱们就这样东来西往在堡內巡逻了老半夜,却连鬼影也役见到一个,难道咱们还要继续摸一整夜?”

  另一道沙哑的声音道:

  “那就是呷,嘿嘿,堡主业已放明了话头,你耳风没刮着么?”

  那低沉的声音道:

  “到底堡主说什么来着?”

  那沙哑的声音道:

  “我是听银⾐队何三爷转达的,要咱们近几天內多卖力戒防,万一出了庇漏那就是…”

  语声顿了一顿,倏然庒低嗓子道:

  “黑牢里百般酷刑你们是见过啦,若是堡內有了事故,那么你我都得遍尝各种刑具的滋味,然后就是一个死字,老三,你还打算休歇么?”

  那“老三”颤声道:“二哥,此话…此话当真?”那“二哥”道:

  “咱家几时打过诳语?”

  另一道耝哑的嗓子揷嘴进来:“二哥并没有唬人,你没瞧见银⾐队的杜克明被堡主收进黑牢了么?”

  那“二哥”轻咳一声,道:

  “老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克明其实是得罪了甄姑娘,被谕令收押的,据说是为了甄姑娘一名年轻的客人…”

  语声渐亮,那一伙人显然来得近了,赵子原连忙又缩⾝回来,附耳在门板上聆听。

  “说到客人,堡主今夜不是也有客来访么?眼下正在宣武楼接待那两位来客…”

  “老三”道:

  “可是傍晚人堡的两人?我瞧见了,其中一个老的行动好生古怪,一直就坐在一只轮椅上,由另一名中年人把他推着走动,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

  房內‮听窃‬的赵子原心念一动,一不留神头顶碰着门框,弄出了一点声音,那“老三”蓦地停住语声,喝问道:

  “是谁?”

  赵子原自忖行蔵已露,暗骂自己过于大意,正自寻思对策间,陡闻门外一道冰冷的声音亮起:

  “倒下…”

  接着便是惊呼声,低叱声与“砰、砰”响声杂一片,须臾又归于静寂,赵子原忍不住启门出去瞧个究竟,只见房门直躺着四名劲装汉子,他电目一瞥,一道黑影自廊道拐角处一闪而没!

  赵子原哈下去,见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廊上,俱被点了哑⽳,不觉吃惊不已,心道:

  “能在倏忽之间同时点上四人的⽳道,那下手者的⾝手够得上‘⼲净利落’四个字了,不知他们何以要下此煞手?难道古堡今晚果然有夜行人光临?…”

  他盘算一忽,将四个不能动弹之人拖到墙角暗处,四下张望无人,遂悄悄沿着廊道前行,转了几个弯,面便是一⾼楼挡住去路。

  赵子原半伏着⾝子走到楼侧,头上⾼楼题着“宣武楼”三个大字,他稍事踌躇,自楼前石栏飞跃过去。

  倏然,他停下⾝来,缘因他听到楼內隐约传出了人语谈声音,那声浪虽是低沉,但却十分铿锵有力。

  正自趑趄不前间,陡地一条黑影从西面围墙上掠起,在空中一大盘旋,轻飘飘落下地来,连一丁点声息都没有发出,轻⾝功夫端的是骇人之极,赵子原心中猛可震了一大震!

  他隐⾝在石柱后面,只见那人⾝着黑衫黑袂,完全是一副夜行人行头,面上皱纹密布,两眉之间有一条弯长的刀疤,意态显得异常苍老,赵子原人眼便即认得,赫然是那几个时辰前与苏继飞行在一路的奚奉先!

  奚奉先仰首望望⾼楼,喃喃低语道:

  “宣武楼?…宣武楼…就是这里了…”

  他伸手拍拍脑袋,又道:

  “奚奉先啊奚奉先,你到底老迈了,离开太昭堡二十个年头了,竟然连楼阁的地位都忘了么?…”

  赵子原脑际思嘲汹涌,下了决心自石柱后面,现⾝出来,朝奚奉先招了招手,庒低嗓门“嘘”了一声。

  奚奉先乍见石后有人亦是惊疑満面,低声道:

  “什么人?”

  赵子原情知楼內有人,甚且可能就是古堡堡主,是以决定引开对方,一晃⾝掠到天井石亭后面。

  那奚奉先如飞赶将上来,沉喝道:

  “阁下再不出声,老夫可要得罪了广

  赵子原别过⾝子,面对奚奉先道:

  “奚老伯,咱们今夜在堡外林中才见过一面…”

  奚奉先定睛瞧清了赵子原面庞,神⾊稍雾,道:

  “是你!…老夫记起来了,是时你与那姓武的女魔头并辔而骑,事后苏继飞苏兄曾提及你的⾝份,听说你是武⽩雪斋的传人?”

  赵子原道:

  “小可赵子原,敢问苏前辈怎未与老丈同来?”

  奚奉先支吾道:

  “苏老儿有事上京浅去了,且说你又如何来到此堡?”赵子原心想我正要问出这一句呢,想不到反教对方先盘问起自己来了,当下坦然道:

  “在下正作客于此。”

  奚奉先心中道:

  “作客?你那鬼鬼祟祟的行踪哪还像个作客的样子!”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仅仅“嗯”了一声。

  赵子原也正想着心底一句话是否应该出口?终于他道:

  “奚前辈,我知晓你从前…从前是本堡的总管…”

  奚奉先⾝躯如触电般颤一大颤,厉声低道:

  “你…你怎生得知?”

  他额上刀疤又隐隐泛红,猛一昅气,內力尽集双臂,准备对方一个答得不对便立下杀手。

  赵子原见奚奉先脸上青气盎然,虽则早预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仍不免暗暗心惊,缓缓道:

  “前辈先不要追究这些,二十年前太昭堡主人赵飞星尚未遇害前,奚前辈位居本堡总管,而今古堡业已易主,前辈旧地重游…”

  语犹未完,奚奉先打断道: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会知道这许多?”

  赵子原心忖目下自己的⾝份犹须保持秘密,匆忙中出口搪塞道:

  “小可出道时,家师尝对我叙述武林掌故…”

  奚奉先一怔,道:

  “呵,令师昔年乃赵堡主之,老夫一时糊涂,未曾想到此点

  语声方落,猛地伸手一拿,掌影晃动问,奇速无伦地抓向赵子原手肘胁五个大⽳!

  赵子原惊呼道:

  “你…你…”变生仓促,急切里赵子原⾜步一错,⾝形模糊一闪,自对方掌隙中倒退出五步之外。

  奚奉先一手抓空,如影附形般箭步欺前,左掌紧溯而起朝斜刺里一抹,毫不停滞往赵子原腕脉拂去。

  赵子原蹬步再退,手翻似电,但是时上一紧,仍被对方五指扣住。

  他错愕道:

  “前辈何尔以武相加?”

  奚奉先只若未闻,侧首寻思了半晌,忽然五指一松,将手缩了回去。

  他沉昑道:

  “‘斗转参横’?!小哥儿你方才所施的可是‘斗转参横’⾝法?”

  赵子原道:“不错。”奚奉先道:

  “那么你确是⽩雪斋孟老儿的传人,老夫多虑了。”

  赵子原心中有气,道:

  “敢情前辈信不过小可。”

  奚奉先道:

  “小哥儿莫要恼怒,实是事关至巨,老夫不得不格外谨慎,处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老夫所以能活到今⽇兔于横死之故。”

  赵子原稍感释然,道:

  “前辈何故潜回本堡?”

  奚奉先言又止道:

  “这个…这个…”

  赵子原瞧奚奉先面有难⾊,顿时了然对方仍不能充分信赖自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古怪的冲动,脫口道:“前辈,你可知我是赵飞星的…”

  话方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心中暗暗懊悔自己的鲁莽。

  奚奉先漫不在意道:

  “老夫到宣武楼那边去探一探,小哥儿你可是与老夫同道?”

  赵子原点了点头,奚奉先更不多言,他运起轻功,⾜不履地掠至“宣武楼”之前,一跃而上屋檐。

  赵子原亦继后跟上,两人反展⾝子倒挂檐角,屏息自窗口望人,人眼处见一个⾝着红衫之人背窗坐在一只轮椅上,在跳跃的昏⻩⾊光线映照下,那有如⾎花般的深红颜⾊隐隐透出一种寒险恶的意味!

  那红⾐人⾝畔立着一名仆人装束的中年汉子,他的前面便是一张方案,对角坐着一个⾝着玄⾊缎袍、神情冰冷的老者!

  玄缎老者正是曾现⾝于麦十字府第,自称职业剑手之人,赵子原尝见过他一面,是以并不陌生。只闻玄缎老人开口道:

  “这么说,你我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

  那坐在轮椅上的红⾐人摆首,一道涩哑的声音亮起:

  “阁下慡约在先,可怪不得鄙上…”

  玄缎老人冷冷道:

  “此中经过,老夫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么?”

  那红⾐人道:

  “清楚是够清楚了,就只怕鄙上听不进去。”

  玄缎老人道:

  “那是你们的事。”

  红⾐人缓缓道:

  “甄堡主此言差矣,须知鄙上既然出了五千封银子委托阁下代为除去麦斫,鄙上算不算是阁下的雇主?”玄缎老人哼了一声,道:“这个自然。”

  红⾐人道:

  “所以说鄙上既然坚持在今夜之前击毙麦十字,就毋庸…”

  玄缎老人打断道:

  “老夫何尝不作如此打算?只因那‘司马道元’委实出现得太已突然,迫得老夫不得不临时改变原计划…”

  红⾐人昅一口气,道:

  “就我所知,司马道无一门早于二十年前悉数死在翠湖画舫上,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玄缎老人道:“老夫所得到的消息却恰恰相反!”红⾐人愕道:

  “怎地?”

  玄缎老人道:

  “司马道元一门本⾜⾜有一十八口,凶杀案后次⽇官家清理画肪,却只剩得十六具尸体!”

  红⾐人错愕更甚,道:

  “少了两具?!少了哪两具?”

  玄缎老人慢条斯理道:

  “其一乃司马道元本人,另一个是犹在襁褓中的婴儿。”

  红⾐人⾝躯震一大震,蓦地爆起长笑,道:

  “天下有谁能在谢金印恐怖的扶风剑下得获幸免?嘿嘿,堡主此言无稽之极…”

  玄缎老人肃声道:

  “你我心里明⽩,老夫并没有危言耸听。”

  红⾐人沉道:

  “我可不信世上有借尸还魂之人。”

  玄缎老人默默无语,红⾐人续道:

  “再说,司马道元生前名气虽大,武功却⾼不到哪里去,纵令他死而复生现⾝于麦府中,以甄堡主一⾝功力,似可轻易打发。”

  玄缎老人冷笑道:

  “阁下哪里晓得个中原委,近数⽇来,老夫一总与‘司马道元’打过两次照面,第二次在少室山峰,老夫亲眼目睹他与少林达摩院首座觉海大师因故动起手来…”

  他语声一顿,复道:

  “觉海大师乃是少林寺百年来仅见的掌力奇才,他十八岁时也就是初人少林的第二年,就能将逾精钢的鼎钟一掌震成碎粉,如今他年纪已过半百,加上这几年修为,那一双⾁掌较之开山巨斧不逞多让,但是…但是…”

  红⾐人道:“结果如何?”玄缎老人道:

  “结果觉海大师在百招之上,竟被‘司马道元’一掌震得退了三步!”

  红⾐人惊道:“有这等事?”玄缎老人道:“老夫岂会捏造事实不成?”

  红⾐人道:

  “如此说来,难怪甄堡主对‘司马道元’有所忌惮了?”

  玄缎老人道:

  “其实也不尽然,老夫只是在未查明那‘司马道元’真正⾝份之前,不愿贸然行事,至于麦十字一命,反正迟早要自老夫之手而绝,又何必急于今朝?”

  立在红⾐人⾝旁,一直不曾出声的中年仆人忽然附耳向红⾐人说了几句活,后者连连点头。

  但听红⾐人道:

  “此事容俟老夫明⽇回去向鄙上报告后再作答复,五千封银子不妨暂存贵堡…”

  玄缎老人道:“贵上怎么不亲自前来?”红⾐人支吾道:

  “咱们不是言明不要提到有关咱家主人的一切么?甄堡主莫非忘了?”

  玄缎老人⼲笑一声,红⾐人复道:

  “还有老夫这位仆人方才提出了一道问题…”

  玄⾐老人道:

  “但说不妨。”

  红⾐人沉声道:

  “他对甄堡主面具之后的庐山直面目发生了兴趣,故请老夫代问堡主,可否移开面具让他一瞧?”

  玄缎老人眼⾊一,旋即纵声笑道:

  “从来见过老夫面庞之人都已经作古了,令仆正值壮年,来⽇方长,若遽别人世岂不令人惋惜?”

  红⾐人与那中年仆人哪会听不出他语中含意,当下只有嘿嘿⼲笑数声,不再出言他揭开面具。那中年仆人道:

  “堡主言重了。”

  窗外窥听的赵子原闻言,內心若有所悟,忖道:

  “那玄缎老人原来是带着人⽪面具,怪不得我总觉他脸⾊森惨⽩不带丝毫表情?…”

  这会子,那坐在轮椅上的红⾐人徐徐转过头来,赵子原因⾝在墙角之故,只能望见半个侧面。

  但见那红⾐人肌肤又瘦又瘪,面⾊甚是枯⻩,下蓄着一络稀疏⽩髯,整个面庞除开那对亮如寒匕的眼睛之外,倒无甚出奇之处。

  红⾐人道:

  “堡主若无他事,老夫要告辞休憩去了。”

  说着一挥手,中年仆人推动轮椅,红⾐人就坐在椅上由他推着行走,⾝子始终未尝移动。

  陡闻“吱”地一响亮起,楼门为人打了开来,三个披发左在的异服汉子闪⾝进来,在玄缎老人面前驻⾜,却是一言不发。

  那三人立在案边,齐然转了个⾝,正好背向窗外的赵子原。

  玄缎老人喃喃说了几句,声音十分低沉含糊,赵子原连一字也未尝听清,不噤暗暗纳闷。

  烛光正照在玄缎老人惨⽩的脸上,令人油然而生寒之感,那三名异服汉子唔唔应着,并未答话。

  突然玄缎老人怒哼一声,伸手一拍方案“砰”一大响,桌角顿时裂下一块,⾼声道:“老夫自有主见…”声音愈说愈低,最后又成了一片模糊。

  窗外的赵子原睹状疑云顿起,忖道:

  “这三人⾐着如斯怪异,形貌亦与常人有别,莫不是来自大漠?难道玄缎老人…”

  忖犹未罢,那右首一名异服汉子倏地踏前一步,举起单臂不住比手作势,玄缎老人连点了几下头。正出楼的红⾐人,回转轮椅,低声也说了几句。

  三名异服汉子哼哼哈哈,依旧不停地作着手势,接着他们仰首朝四下张望了一番,伸手将案上的烛火捻熄了。

  楼阁內外成了一片漆黑,然后“蹬、蹬”⾜步声起,自楼门西渐,脚音愈去愈远,终至青不可闻。黑暗中传出玄缎老人冷冷的语声:“行啦…”

  烛火重又燃起,如⾖的火光微微摇曳,照在楼阁上,这时只剩得玄缎老人孤零零一人立在案前,那红⾐人。中年仆人及三名异服汉子已不知去向!

  楼外的赵子原瞧了许久不得要领,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竟有了一丝倦意,转首望望了五尺之外的奚奉先,见他依旧保持原来姿势,一心窥望楼內物事。

  红⾐人陡地爆出一声笑,厉声道:

  “蔵⾝的朋友,你还没有听够么?”

  那奚奉先反应何等迅速,立时缩首回来,百忙中回目一瞧赵子原蔵⾝之处,令他吃惊的是横梁上已然空空如也,无声无息的赵子原忽然不在原地了!

  奚奉先低呼道:

  “小哥儿…”

  没有人应声,只有他急切的低呼在瓦梁上起一片“嗡、嗡”回响。

  就在他略一迟疑的当儿,楼中的玄缎老人已自发起一掌,一股掌风破窗而出。

  那掌风来势甚是迅疾古怪,直似山叠浪舞般重重涌出,奚奉先骇然一呼,右手一屈一甩,猛地向后一个翻⾝,斜斜扶摇而上,玄缎老人大喝道:“哪里走?”

  右手一扬,紧接着又是一掌虚空击出,掌缘強劲,起一片霍霍怪响,奚奉先⾝在半空,反手一掌拍下,两股力道一触而着。

  轰然一震过后,奚奉先藉掌劲反之势弹起数丈,这刻他已无暇顾及赵子原安危,一个倒飞便飞出堡墙之外。

  玄缎老人似乎不料对方会从自己掌缘中脫⾝逸去,不觉呆了一呆,他⾝子一拧,穿窗而出。 uMUxs.COm
上一章   剑气严霜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剑气严霜,武侠小说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古龙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