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严霜 作者:古龙 | 书号:35304 时间:2017/7/22 字数:12347 |
上一章 第十六章 鬼斧魅影 下一章 ( → ) | |
赵子原头摇道: “小弟也不知所然,顾兄莫非也感到那黑木箱里透着蹊跷么?” 顾迁武低道: “我仅仅有这个直觉,那黑木箱很可能…” 话未说完,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吹得屋前盘虬舞的古树枝桠呼呼作响,不觉住口不语。 两人仰首望了望天⾊,只见低空浓云密布,月星皆隐,黑沉沉的苍穹庒得他俩心头有一种气闷的感觉。 赵子原低声道: “天气似将有变化了。” 他伸手往屋檐外一抬,但觉手心一凉,⾖大的雨珠已开始滴落下来。 有幸这一排庙屋有瓦檐斜飞伸遮出来,两人立⾝檐下,方使不致被雨⽔淋。 霹雳一声巨响,一道电光急划而过,夜空倏明倏暗。 豪雨倾盆而降,呼啸的狂风与渐浙的雨声错扰其间,借大的一座寺庙很快地就被凄的风雨呑噬了。 顾迁武道: “这场暴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咱们不如⼲脆敲门,公然进房去瞧个究竟…” 赵子原道: “如此不妥,对方借宿于此,若不让咱们进房,你我可没有理由硬行闯⼊…” 这寺庙因为年代久远故而破旧失修,屋檐到处均有雨⽔滴下,滴落在两人头上,只觉其凉透骨。顾迁武头发被滴漏的雨⽔浇得**的好不难过,忍不住道: “赵兄,咱们还是敲门试试…” 语至中途,陡闻一道凄厉的惨呼自房中亮出,纵然在风雨作之下,依旧清晰地传人顾、赵两人的耳际! 紧接着“嘘”“嘘”怪响又起,声音凄厉异常,二人那本已张満的神经几乎就要暴裂开来,哈自门隙望去,只见在四口黑木箱左侧有一张桧木方桌,上面放置着一盏油灯,昏⻩⾊的灯光将房內的景象朦朦胧胧地勾绘出来,两人电目一瞥,未及瞧清屋中的物事,忽然一阵轻风把灯火吹熄了。 那“嘘”“嘘”声音时断时续,两人倾耳听了片刻,心神逐渐恍惚,竟是有点魂不守舍起来。当下连忙调气运息,半晌才恢复平静,但那怪响依然如故,不时夹杂着动人心魄的惨呼。顾迁武忐忑地道:“兄弟你可曾瞧出一些端倪?”赵子原道: “房內灯火突然熄灭,恁情如何也无法瞧得清楚。” 正说问,蓦见房內灯光又自动燃亮起来。 顾迁武皱眉道:“灯光忽明忽灭,分明是有人故弄玄虚…” 赵子原摆手阻止他续说下去,原来房中此刻已有了动静,只见那“海老”満头长发披散,盘膝坐在地下嘘嘘吐气! 他昅气吐气一直面对着桌上油灯,难怪火光会明暗不定,顾、赵二人睹状,始稍释于心。 但见那“海老”披发跳⾜,面目狰狞,吐呐之际双手并连挥带舞,形状有如鬼魅,再经他“嘘”“嘘”吐气,火苗愈庒愈低,更显得风惨惨;鬼气瞅嗽,二人瞧着瞧着,只觉一股凉意打从⾜跟升起! 顾迁武寒声道: “这人是谁?怎地琊怪得紧?” 赵子原低道: “小弟在来路上与他俩朝过面,此人名叫‘海老’,另一个被称呼做老秃,⾝份却不甚清楚…” 这会子,房內又亮起一阵怪嘘,声音沉闷令人生厌。 另一名牛山濯濯的秃子,此际业已换上了一件花纹密布的长袍,他徐徐走到“海老”面前定⾝。 那秃子开口道: “海老,成了么?” “海老”停止嘘气,道: “十指已墨其八,大约是成了。” 说着将双手十指摊开,其中八指头不知怎地竟是隐隐泛着墨黑光泽,只剩得两只拇指保留原来⾁⾊。 赵子原暗暗菗了一口凉气,喃喃道: “乌墨指,乌墨指…” 顾迁武奇道: “兄弟你认得此指来历?” 赵子原道: “出道前家师曾向我提到过天下各奇门琊派的来龙去脉,但我阅历太少,那‘海老’所练的是不是乌墨指,可没有十分把握。” 他二人说话时,尽量将声浪庒低,加之外头风雨作,是以虽仅一门之隔,那“海老”及秃子始终没有察觉。 但听那“海老”道: “老秃你开始运功吧,注意第七次嘘气时须将真气倒转逆渡到玄脉大关,提防走了窍。”秃子不耐道:“你可不可以省说两句,咱老秃几时走窍过?” “海老”道:“话倒不是这么说法,咱家兄弟多年苦练,今夜是最后关头,万不能因你秃子一时大意而功亏一篑。” 秃子道:“练成之后,你我又如何行事?” “海老”沉昑不语,秃子复道:“海老若未作任何决定,我倒有个提议…” “海老”抬头道:“怎么?” 秃子道: “海老你说咱们何必舍近求远,⼲脆先拿庙里的和尚开刀,试一试那奇门功夫有多厉害,然后再去⽔泊绿屋…” “海老”沉声打断道:“在江湖上,⽔泊绿屋这四个字还是少提为妙!” 秃子面上満露不悦之⾊,终于忍住不再多言。 一刹之间,秃子忽然绕着四口黑⾊大木箱手舞⾜蹈起来,口中随之呼呼作态,赵子原仔细一瞧,那秃子看似跳舞,其实却是井然有序,仿佛依着乐声之板眼节奏挥舞一般。 秃子舞了好一会,与“海老”双双步至黑箱前面,伸手一抓一扳“喀嚓”一响便把箱盖揭开了… 赵、顾二人本来就对那黑⾊木箱怀有戒惧之心,这时听见那震人心魄的揭盖声响,不噤⽑骨悚然。 木箱盖子乍一揭开,一股腐臭败坏之气迅即弥漫开来,令人闻之直作呕,房外的顾、赵二人忙不迭掩鼻屏息,而那“海老”及秃子对这种**味道却生似极为受用,朝箱內连连猛嗅不止。 “海老”与秃子嗅罢、一边狂啸厉叫,一边从两口黑箱里搬出两具**裸的死尸来! 那两具死尸容貌狰狞可怖,全⾝⼲瘪瘪的,肌肤完全没有一些儿丰腴,⽪层上不知怎地竟然隐隐泛着黑灰之⾊,与木箱上的颜⾊毫无两样,更奇怪的是两具死尸的右手上各自执着一只大板斧! 赵子原昅了一口冷气,忖道: “莫非这是两具僵尸不成?” 他暗暗运⾜內力聚在双掌之上,以防有什么不测,立刻就可出击。 顾迁武脫口低呼道:“滇西鬼斧门!” 赵子原道:“方才我认为那‘海老’练的是‘乌墨指’,也许是瞧走眼了,顾兄你看如何?…” 顾迁武道:“兄弟你见到两具死尸手上所执的板斧没有?” 赵子原颔首道: “瞧到了,死尸之手居然紧紧握着板斧不放,倒是一桩奇闻。” 语声一顿,续道: “还有那两具死尸肌肤业已完全风⼲,布満一点一点黑灰之⾊,着实和鬼魅妖怪相去不远,倒像是风⼲的僵尸…” 顾迁武沉声道: “武林中传说,在滇西人烟绝迹的铁壁附近,有一个琊恶诡异的鬼斧门,利用死尸执斧,练成许多匪夷所思的奇门琊道功夫,江湖上人,一提到滇西鬼斧门,便如遇到鬼魅一样惧骇!” 赵子原惊道: “有这等事?” 顾迁武道: “看来那海老及秃子,便是来自滇西的鬼斧门人了。” 赵子原想了一想,道: “但那秃子刚才曾说到‘⽔泊绿屋’四个字,滇西鬼斧门与⽔泊绿屋又有什么关连?…” 顾迁武茫然道: “这个就非我所能知晓了。” “海老”及秃子审视了那两具死尸一番,露出心満意⾜的模样,然后让死尸贴壁斜躺着,口中念念有词: “但嗒嘛但嘶璃咪…” 两人念了一段希里古怪的咒文后,便对着死尸运起吐呐功夫来了。 片刻过后,奇事发生了,首先房里亮起了一阵轻微生硬的异响,凝神听去,那异响又像是来处极为遥远的地方。 “海老”与秃子仍然不停地念着咒文,有顷,那两具死尸陡地由斜躺而自动立将起来,齐然朝前一纵一跳,它每跳出一点,便发出一声异响,手中所执的大板斧亦顺势向前一挥。 那死尸举手投⾜间,动作甚为生硬,果与常人有异。 赵子原心中发⽑,暗自呼道: “从前曾听说过湘西一带,人们客死异地后,便由专事赶尸之人将尸⾝赶回原籍埋葬,我犹以为那不过是被渲染夸张了的怪谈,想不到眼前这鬼斧门人行事更是不可思议,人世间里真是无奇不有了。” 只听“海老”道:“老秃,你把另两口木箱里的毒蟒放出来。” 秃子道:“如此只怕有些不妥…” “海老”斩钉截铁地道:“甭多言,依我的话去做!” 秃子迟疑一忽,终于伸手把其余两口黑⾊大木箱的箱盖揭开,两条长达三丈的巨蟒迅速地游将出来。 赵子原猛可吃一大惊,那二条蟒蛇首颈少说也有茶碗耝细,加之⽪厚鳞坚,揣摩模样似已臻刀不⼊的地步,他缓缓昅一口气,只觉腥风扑鼻,与房中腐尸奇臭之气陈陈相因。 巨蟒游到两个死尸前面五步开外,倏然停下⾝来,昂首面对死尸吐着红信,形态可怖之极。 死尸一纵一跳向前直行,两条巨蟒吐闪了一阵红信后,忽然全⾝昂起,有似脫弦之矢般朝死尸疾而去。 “海老”视若未睹,依旧不停地念着咒文。 死尸手中板斧一挥,那巨蟒在空中如旋风般一个扭⾝,倒转尾巴扫过来“呼轰”一声巨响扬起,两条巨蟒横尾这一扫,威力之巨可令挡者披靡。 嘶然一响,两个死尸齐然跃开,手执板斧纵击横扫,动作都是一般,但见⾎光飞溅,斧头端端砍中蟒蛇七寸之处,两条巨蟒登时⾝首分家,盘蟋倒毙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两个死尸动作整齐划一,是以那一对巨蟒不分先后被同时祈毙。 赵子原瞧得目瞪口呆,那巨蟒何等灵捷,更加全⾝有如精钢铸造,竟被死尸在一举手之间击毙,简直令人无法置信。抑有进者,死尸挥举利斧,举手投⾜问生似隐含着惊世骇俗的绝大功力,赵子原不噤暗暗不解,心忖:“死尸居然也怀有武功,这该怎么解释?” 但见秃子噤架暴笑一声,似乎得意已极。 “海老”喃喃道: “行了,这一对长虫的厉害绝不在一般武林⾼手之下,死尸既然能把它制服,⾜见咱们所练的奇门功夫已大大有了长进。” 说着,双目有意无意朝房门一瞥,面上露出一种难以思议的神秘表情,旋即收回视线。 赵子原心念一动,在顾迁武耳旁道: “海老分明知道你我在门外窥视,他那句话是故意说与我们听的,只不知用意何在?” 顾迁武道: “此人险诡诈得紧,至于另一个秃子,倒像比较浑戆…” 赵子原点点头,犹未及答话,但闻房中那秃子道: “然则咱们立刻就把死尸送到⽔泊绿屋去?” “海老”瞪了他一眼,默然没有作声,似乎怪秃子不该又提起“⽔泊绿屋”四个字。 秃子却未察觉继续道: “不知⽔泊绿屋那神秘主儿要死尸何用?此番咱们鬼斧大帅有命下来…” “海老”沉声打断道: “老秃你要再信口毫无遮拦的说下去,一俟回滇西之后,我可要据实上禀大帅,用门规整治你了!” 秃子満露不豫之⾊,道: “不说便不说,你少提大帅的名头庒人。” “海老”冷哼一声,再度向房门瞥了一瞥,又自念起咒文来。 那两具死尸口中倏地发出骇人之极的怪叫,举步纵向房门…” 赵子原暗呼一声“不好”脫口道: “顾兄,快些躲开…” 语声方落,那两个死尸已冲破房门板木,手中所执巨斧挥舞得“格”“格”作响,赵子原与顾迁武面对死尸,直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呆了,竟忘了退⾝闪避或发掌相御。 两具死尸手起斧落,霎时之间,赵、顾二人面如死灰,暗道: “我命休矣!” 耳际依稀传来“海老”的桀桀得意暴笑声音,说时迟,那时快,死尸手中巨斧甫行落下,二人倏感一股奇猛无比的力道自⾝后回旋袭至,当下一个立⾜不稳,分向两旁跌开七步之遥…” 那掌风余力,犹自残破的房门摇摆不定。 顾、赵二人死中得生,但觉冷汗泱背而落,他俩惊魂甫定,齐地回目望去,只见⾝后寻丈外不知何时已立着广灵寺住持⻩⾐僧一梦! 两具死尸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纵跳,僵立当地不动;那“海老”霍地长⾝立起,指着⻩⾐僧一梦道: “和尚你架了这一斧,梁子你是抗定了!” ⻩⾐僧一梦喧了个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自滇西?” 秃子冷冷道: “是又怎样?” 一梦老僧道: “那么施主果然是鬼斧门下的人了,敢问名讳如何称呼?” 秃子冷笑道: “咱家兄弟九秃招魂冥海招魂,你总该听过了。” 一梦老僧神⾊微变,道: “鬼斧门招魂二魔几时远离滇西来到中土?” 秃子与“海老”不答,一梦复道: “老衲必须追究明⽩,二位施主托词借宿于敝寺,究竟意何为?” 九秃招魂晒道: “鬼斧门行事,外人管得着么?” 一梦老僧道: “老衲久闻鬼斧门有不许外人过间隐秘的规矩,但施主既然在敝寺落⾜,老衲忝为本寺住持,总得管上一管…” 冥海招魂桀桀怪笑道: “敢情和尚你是鬼心窍了,要管你便到地狱去管吧!” 一梦老僧毫未在意,道: “适才老衲在暗地里觉察许久,这两具死尸…” 正说间,那冥海招魂已喃喃念起咒文,两具死尸齐地纵跳上前,挥起利斧双双往一梦顶门劈落! 一梦老僧道:“外魔不侵我佛,施主莫要执不悟。”他⾝形极快地一闪,让过利斧,那两个死尸一斫不着,分自左右斜抄而起,各走半弧夹击一梦。 一梦老僧方蹬步再退,陡觉一股泛骨奇寒袭近⾝前,不由吃了一惊,当下疾地盘⾜一错,硬生生将后退之势化为侧移,空中传来“叮”地一声金铁击声响,死尸一对板斧击空,因为去势极猛,推实后竟相互碰了一下,旋即吃对方劈斧时所生的劲道反震回来。 死尸嘶号连连,两臂伸得笔直疾扑而上,那惨⽩的十指闪出磷磷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霎时周遭扬起习习风,一旁的顾迁武打个哆嗦,呼道: “禅师留…留神…” 一梦双掌一合一翻,一股刚之劲暴迸而出,轰然一震后,死尸⾝躯全然不退,忽地一左一右腾空跃起挥斧劈下。 死尸下扑之际,双掌忽然僵直,口吐怪叫,声音虽则不⾼,但却惨惊刺耳,更加添了森惨淡的气氛。 一梦大吼一声道:“孽障倒下!” 他⾝形猛可一矮,右掌平立,左掌仰翻,针对死尸下扑之势封出,掌势发出之际,全⾝随着一阵颤动。 立时一股雷霆万钧的力道,从他掌心封击了上去。 顾迁武默默对自己呼道: “梦回青河!…梦回青河!一梦禅师就要使出他的绝学来了!…” 就在这一忽里,最后一幢庙房的木门蓦然一摇,一个人影好比鬼魅一般一闪而⼊… 接着一道冰冷的语声亮起: “佛门清静之地,怎有如许魍魍鬼魅在此吵闹不休?” 诸人不约而同停下手来,循声望去,但见那人约莫中等年纪,一⾝文士装束,端端立在寻丈之外… 赵子原失声呼道:“老前辈是你?…” 那人正是数⽇前有如神龙一般突然出现在太昭堡內,挡住穷追赵子原不舍的甄定远,解了前者一围的中年文士,赵子原触目立即辨识出来。 中年文士颔首道: “唔,这次你总没忘却在前辈之上加个‘老’字,不在老夫曾指点你轻功一场…” 赵子原想起首次见面时,对方自外表模样观之虽年事不⾼,却动辄以“老前辈”自居,当时自己听来曾觉得相当刺耳,但后来得悉他⾝负惊世骇俗的绝代功力,內心始为之释然。中年文士转首瞧了顾迁武一眼,道:“小伙,你所中马兰毒伤可痊愈了?” 顾迁武恭⾝一揖,道: “马兰之毒虽是世中罕见奇毒,但老前辈那解药确也神效得紧,目下小可⾝上毒素业已化解得一⼲二净。” 他语声一顿,指着赵子原道: “非特如此,这位赵兄亦为马兰毒所害,老前辈所与小可的解药,同时也解了赵兄体內的巨毒。” 中年文士双眉微皱,正追问原委,那一梦禅师突然揷口向他说道: “檀樾乃鄙寺上客,还请回房安歇,待老衲将此事解决,再向檀樾谢过打扰之罪。” 中年文士道: “琊道魍魍横肆佛门,气焰何其嚣张,老夫又怎生能够安歇?” 一梦道: “但是檀樾…” 中年文士打断道: “禅师不必多言,老夫凑巧在贵寺落脚,既然有人打扰老夫静息,总不能不闻不问…” 言罢,打量了那两具僵立不动的死尸一忽,喃喃道: “嗯嗯,想不到滇西鬼斧那琊门功夫又出世了。” 那九秃招魂凶目一翻,道: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快快滚开!” 中年文士淡淡道: “滚开么?好的,好的。” 于是向后退了两步。 九秃招魂恚道: “你这是⼲啥子?叫你滚开你就滚远一些。” 中年文士唯唯诺诺,接着向后连退十余步,⾜步距离长短不一,诸人不知他卖何玄虚,不噤暗暗纳罕。 九秃招魂大怒道: “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咱老秃便一并成全了你也罢!” 他狂喝一声,就要念起咒文指挥死尸动手,赵子原虽然明知中年文士功力非同凡响,但那死尸所使奇门鬼斧却非常人所能相抗,是以仍不免为他担忧。 那冥海招魂満腹诡诈,早已瞧出情状大有蹊跷,及时出声喝止道: “老秃莫要造次。” 遂转对中年文士道: “阁下大名可否见示?” 未待对方回答,双目无意向中年文士方才退走的地上一瞥,倏然低噫出声,视线再也收不回来了,満面都是惊疑。 只见在方圆丈许的地上,留着十数只凌的⾜印,那些⾜印看似杂无章,却蕴含复杂玄妙的变化,隐隐有迹脉可寻。 冥海招魂长昅一口气,沉道: “太乙踪步?你…你…”他眼⾊晴不定,猛地一挥臂,偕同九秃招魂仓惶出庙而去,那两具死尸亦跟随在二人⾝后纵跳向前,瞬即消失在诸人视野。 赵子原瞧得目瞪口呆,暗道: “太乙踪步?又是这一句话,难道眼前此人真与街谈巷论所传说的灵武四爵有关…” 中年文士举⾜将地上的脚印抹掉,微笑道: “现在可安静下来,老夫该回房休憩去了。” 转⾝步回未座庙房,反手将木门掩上。 顾迁武瞠目道: “此人是谁?举手间就把鬼斧门凶魔吓走。” 一梦禅师道: “那位中年檀樾于⽇前翩临本寺,向老衲要求暂借庙房静住一段时⽇,老衲见他満脸清越之气,情知非为歹人,遂答应了他…” 赵子原脑际闪过一道念头,道: “鬼斧门招魂二魔既能以咒文控制死尸,怎会被数只⾜印吓得仓皇退离?” 一梦禅师沉声道: “老衲怀疑那两具死尸,庒儿就不是死尸!” 赵子原奇道: “死尸不是死尸?这话如何说法?” 一梦禅师道: “此中道理一时难以说个明⽩,滇西鬼斧门的奇门琊功,早已在武林中留下了无数匪夷所思的恐怖事迹,人人敬若鬼神而远之,那鬼斧魅影更非常理所能解释,但老衲仍然觉得自家的怀疑是有据的。”赵子原似懂非懂,却不再追问下去,一梦续道: “我佛曾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有云:‘吾有正法眼蔵,涅梁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旁门左道虚妄隐,虽可蒙骗世人一时,但在我佛无相法眼之下,岂能不原形毕露…” 顾、赵二人只听得一知半解,顾迁武道: “果如禅师所说,那鬼斧门死尸乃属子乌虚有…” 一梦摇手打断道: “小施主显然未曾了解老衲之意,昔⽇令尊在世,常至本寺与老衲切磋佛学,彼此谈论及此,令尊说俗人六未净,是以易为琊道所惑,鬼斧门便可能针对常人弱点,伪冒死尸夺人心志。” 赵子原心念微转,忖道: “顾兄曾提到他的⽗亲是一梦禅师方外好友,不知他⽗亲是谁?” 只闻顾迁武道: “也许大师说得对,死尸本是假,否则如何会被那位前辈的武功惊走。” 一梦岔开话题,道: “两位小施主与那位中年檀樾似已认识在先?” 顾迁武道: “小可在太昭堡里,曾与他见过一面。” 一梦禅师想了想,道: “老衲尚有一事须得向他请教,只好再打扰他一会了。” 当下移步行至未座庙房前面伸手敲门,半晌却不见回应。 一梦禅师提气道:“檀樾可在里面?” 房內依旧没有应声,一梦迳自推门进去,忽然脫口“咦”了一声,顾、赵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双双掠前。 但见房中空空如也,窗门洞开,哪还有中年文士的影子在? 顾迁武道:“他,他走了?”赵子原指着洞开的窗户道。 “那位前辈可能经由窗口离去,其人行迹飘忽,来去无踪,譬之神龙亦不为过。” 只有一梦禅师默然不语,面上神⾊是出奇的凝重。 这会子,突闻寺外传来“希聿聿”马嘶声音,一阵急促凌的蹄音,自夜雨中飘了过来,诸人心子都是一紧! 一梦禅师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道: “豪雨不停,莫非又有过路旅客前来借宿不成?” 蹄声由远而近,果然在寺前停了下来,紧接着“膨”“膨”敲门声起,喧哗的声音喊道:“和尚开门…”赵子原心中暗道:“哪有过路旅客开口如此耝鲁莽撞?” 另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和尚快开,不然咱们冲进去了!” 一梦禅师长眉微锁,三人加快脚步朝大殿步去,才走到廊道半途,但听“蓬”然一响,庙门业已为人撞裂开来! 寺內几个受惊的小沙弥奔跑过来,当首一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师…师傅,什么事?…” 一梦禅师道: “有客来了,你们统统到內殿去,客人由老衲来接待打理。” 小沙弥们不敢多言,唯唯退了下去。 赵、顾二人紧随一梦禅师急急步向大殿,只见殿门破处,一名披发左衽的中年汉子牵着一匹红鬃烈马走进庙堂! 在他的⾝后是一个⾝披一件银⾊大憋的汉子,也是牵着一匹⾼大骏马,然后又是一人一马,如此鱼贯步进七人七马,个个都是一件银⾊大憋披⾝,相形之下,那走在最前的异服汉子便显得格外突出了。 众人闭口无语,空气像是突然凝住了,只有马蹄敲在殿內青砖之上,发出“得洛”“得洛”的声响! 赵子原乍见来者装束,心里呼道: “银⾐队?太昭堡的银⾐队怎地来到广灵寺了?” 顾迁武悄悄移近赵子原⾝侧,庒低嗓子道: “银⾐队只怕是追蹑小弟行踪而来,但为首那名异服汉子却是眼生得很,兄弟你可认识此人?” 赵子原视线移到那披发左在的异眼汉子⾝上,心子猛地震一大震,险些失口惊呼出声!他捺下一颗忐忑之心,低道:“此人来自漠北,唤做狄一飞!” 顾迁武脫口低“啊”了一声,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有暗暗纳闷于心。 赵子原见顾迁武脸上茫然的模样,本向他叙述自己所以认得狄一飞的经过始未,但目下却无暇详说。 一梦禅师面对来者,双手不十不抱,亦不揖⾝行礼,开口道: “诸位施主请了。” 为首那异服汉子狄一飞道: “大师…” 他仅说出两个字,便听一梦禅师截口道: “诸位施主竟然牵着马匹进⼊庙殿,显然是有意践辱佛门了?” 异服汉子狄一飞笑嘻嘻道: “牵马⼊殿是在下的意思,和尚你没瞧见外面正下着大雨么?佛视众生皆是平等,牲口自然亦不例外,岂能让它在外头受风吹雨淋,和尚你若认为在下此举不对,那么你就不是皈依佛祖的出家人了。” 一梦禅师呆了一呆,道: “施主词锋锐利如斯,老衲说你不过。”语气一顿复道: “但是老衲倒想听听施主解释,何以等不及开门便自破门硬行闯⼊的道理?…” 狄一飞満不在乎道: “在下并不认为破门而⼊有何严重之处,充其量赔你和尚两块破木板将房门修钉修钉不就得了。” 一梦禅师长眉一轩,道: “依此道来,施主是不怀好意而来了?” 狄一飞道: “不怀好意又待怎地?和尚你若瞧不过眼便划下道来,在下随时可以奉陪。” 说到此地横目一瞥,已自发现立在一梦禅师⾝后的顾、赵二人,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尔等两人之中,哪一个是姓顾?” 顾迁武道: “正是区区,阁下有何见教?” 狄一飞点一点头,道: “银⾐队眼线回报甄堡主,说姓顾的你正潜居在广灵寺,咱们果然没有摸错地方。” 顾迁武冷然道: “我可不认识阁下。” 狄一飞道: “那倒是相当可惜的一件事,听说姓顾的你在逃离太昭堡之前,是堡內银⾐队总领?”顾迁武道:“不错。”狄一飞道: “眼下由狄某接掌银⾐队,姓顾的你知道咱们来意么?” 赵子原闻言疑念顿生,暗忖: “这狄一飞不是与武啸秋同是一路之人么?他又混到太昭堡甄定远那边去,不审居心何在?” 顾迁武道: “阁下何必绕圈子打哑谜,有话还望直截了当说出。” 狄一飞冷笑道: “狄某受甄堡主之托,率领银⾐队前来擒你回堡正法!” 顾迁武哈哈笑道: “好说,区区早知甄堡主不会轻易将我饶过,问题是阁下有没有生擒顾某的本事?…” 狄一飞道: “有道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狄某若没有十⾜的把握,敢于担下这件差事么?姓顾的你死心吧。”他狂笑一声,又钉上一句:“碰上我狄一飞,合该你倒了霉运。” 顾迁武打个哈哈,赵子原揷口道: “顾兄你居然容得下这厮的狂态么?” 狄一飞面⾊一沉,道:“你是谁?” 赵子原淡淡道: “区区的名字是让朋友叫的,姓狄的你并不是咱们的朋友。” 狄一飞瞠目,后面一名银⾐汉子揷口道: “这小子自称赵子原,曾混到堡內卧底数⽇…” 狄一飞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赵子原一番,低喃道: “赵子原,赵子原,原来就是你!” 他本意要说:“原来武啸秋的女儿所派遣到大昭堡卧底的少年就是你?” 但却突然有所警觉,换了另一个说法。 说着,转向顾迁武道: “姓顾的你若是识相,还是乖乖束手就缚,让狄某押回太昭堡,否则…” 顾迁武道:“否则如何?” 狄一飞冷声道: “否则你我以拳脚相见,狄某动手一向没有分寸,姓顾的你必然非死即伤!” 顾迁武哼一下道:“赵兄你瞧,这厮又狂起来了。” 狄一飞大吼道:“不信你便接狄某一掌看看!” 语落,右掌疾抡,猛然平击而出。 顾迁武双手当一圈,缓缓封上去,倏闻“呜”然一声怪响,旁立的一梦禅师拂菗一挥,接下了狄一飞这一掌。 uMUxS.cOm |
上一章 剑气严霜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剑气严霜,武侠小说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古龙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剑气严霜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