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武林天骄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天骄  作者:梁羽生 书号:2111  时间:2016/10/5  字数:20210 
上一章   第十七回 泪洒长江    下一章 ( 没有了 )
  黑⾐汉子双掌连挥,掌力自四面八方挤来,钟灵秀的剑法自施展不开,黑⾐汉子冷笑喝道:“识得厉害了么,还不赶快投降!”钟灵秀斥道:“放庇!”咬紧牙,使出吃的气力,唰的一剑,刺他咽喉。黑⾐汉子冷笑道:“你真是不到⻩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双指只是轻轻一弹“铮”的一声,就把钟灵秀的短剑弹得脫手,飞上空中。

  钟灵秀噤受不起这股力道,百忙中一个“细巧翻云”的⾝法,倒纵出去。不过,她虽然脫出了黑⾐汉子拿力所及的范围,但气力却是不继了,一个斤斗翻下来的时候,脚跟竟然不能平稳着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已是未能站得起来。

  黑⾐汉子哈哈大笑,正要上前拿她,忽听得有人喝道:“金超岳,给我住手!”

  原来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金国的第一大內⾼手金超岳。

  钟灵秀一个鲤鱼打,跳了起来,把眼望去,只见喝令金超岳住手的那个人,己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可不正是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金超岳的名字是她曾经听得檀羽冲说过的,不噤又惊又喜,暗自想道:“原来他就是金国第一⾼手金超岳,大哥哥说过,金国最厉害的两个,一个是完颜王府的迦庐上人,另一个就是他了,果然真是厉害。大哥哥即使没受伤,只怕也未必打得过他。”喜的却是:“想不到这妖女对大哥哥还是未能忘情,她去而复回,回来反而帮了我。”

  金超岳吃一惊道:“格格,你知道这丫头是什么人吗,他是檀羽冲的义妹!”

  赫连清云道:“我不管她谁,你跟我回去?”

  金超岳道:“咱们正要着落在她的⾝上,捉拿钦犯,怎能回去?”

  赫连清云道:“捉拿钦犯之事缓办,我叫你回去,你就要回去!”

  金超岳心头火起,脸上仍是笑嘻嘻的,走上前去,说道:“是吗?那就请⼲格格把圣旨拿出来吧!”

  赫连清云道:“什么圣旨?”

  金超岳道:“皇上召我回去的圣旨啊!”

  赫连清云哼了一声,说道:“只有皇上才能叫你回去么?”

  金超岳道:“放走钦犯的罪名非同小可,倘使没有圣旨,可担当不起。不过——”

  赫连清云道:“不过什么?”

  金超岳道:“格格没有圣旨,想必有王爷的亲笔手谕吧?有王爷的手谕也是一样。”

  要知金超岳乃是金宮侍卫的头子,按体制他是只能遵从皇帝的命令,如今他肯听完颜王爷的命令,那已经是给了“⼲格格”天大的面子了。“冒充⼲格格”的赫连清云见吓不倒他,不觉也有点心虚,硬着头说道:“爹爹叫我传活,也用得着他亲笔写下手谕吗,你这样说,那分明是不相信我了,是吗?”

  金超岳疑心大起,佯装惶恐,一揖说适:“格格息怒,我怎敢不信格格!”

  赫连清云松了口气,说道:“你相信我——”

  一个“好”字未曾出口,忽觉一股力道就像暗流汹涌的向她袭来。原来金超备这一揖是用上了內家真力,意试她武功的。

  这刹那间,那里还容赫连清云有余暇思索?出于本能当然是立即抵御。她双掌齐出,把对方迫过来的掌力化解了一半,⾝形飘闪,闪过一旁。大怒喝道:“金超岳,你!”

  她还来不及质问金超岳,金超岳己是哈哈大笑,说道:“好个胆大的丫头,竟敢冒充王府的格格,嘿嘿,你扮得倒是很像只可惜瞒不住我!”原来赫连清云学的是正宗內功,她所发的內力和所用的⾝法都与赫连清波不同,金超岳一试就试出来了。不过,他却并不知道赫连清云乃是赫连清波的同胞妹妹,相貌本来就十分相似,并非扮的。

  赫连清云喝道:“我手上宝剑就是圣旨!”说时迟,那时快,她已是宝剑出鞘,一招“⽟女投梭”就向金超岳刺去。这一招平淡轻舒,看似毫不着力,但剑尖制出,却嗤嗤有声。

  原来她用的是柔云剑法,剑法柔中富刚,轻灵翔动,內中蕴蔵着強劲的真力。那嗤嗤声响,就是她的剑尖突破对方所发的掌力,气流,发而为声。

  金超岳的掌力亦是武学一绝,一,互相牵引,功力稍弱的用不着给他打个正着,已是有如⾝陷流之中,而且他左掌发出来的却有如在鼓风护中吹出来的热风,右掌发出来的有如在冰窟里卷过来的寒嘲,更是令人难以抵受。

  饶是赫连清云学的是正宗內功,在这一冷一热的煎熬之下,剑法也是渐渐施展不开了。三十招过后,只见她额头上的汗珠,有如⻩⾖极大小,已是一颗颗的満了下来了。但一面流汗,一面却是牙关打战。可知她所受的煎熬之苦。金超岳默运玄功,把掌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赫连清云的剑尖刺到离⾝三尺之处,就给那股反弹之力,反弹回来。那嗤嗤声响,似炒的⻩⾖一般,越来越响。

  钟灵秀一个鲤鱼打,跳起⾝来,见赫连清云形势不妙,拾起短剑,更即加⼊战团。她跟檀羽冲学了一年內功,己是有点基础,此时虽然还是息未定,却也可以勉強一战了。

  赫连清云昅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用不着你帮忙,你快走吧。”说话分神,几乎给金超岳一拳打中,幸亏钟灵秀的剑来得快,剑尖闪电般的指向他的掌心的劳宮⽳,这才替游连清云化解了一招。她在掌力之下,不由自己的打了两个寒噤。但虽然如此,开头的六七招,居然还是丝毫不缓。金超岳见她有此功力,也是甚感惊奇。

  赫连清云佯怒道:“我是妖女,你陪我送命,值得么?你去救你值得救的人吧!”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得很,是要她赶回去帮檀羽冲逃走。

  钟灵秀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她的大忙,但转念一想:“她为大哥哥舍⾝,我岂能弃她而去?何况大哥哥半⾝不遂,她若被擒,我和大哥哥也绝讨逃跑不了。与其被大哥哥责骂我不讲义气,不如和这位姑娘联手一拼,要能够拼个两败俱伤,说不定还可以保全大哥哥一条命。”下了决心,便即说道:“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肯为我的大哥哥拼命,我就甘心与你同死!”金超岳冷笑道:“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我偏不让你们死得那么容易,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话犹未了,陡然间只见金光耀眼,赫连清云己是唰的一声一剑向他刺来。这一剑竟然突破了他的掌力的防御圈,几乎刺到了他的面门。金超岳吃了一惊,连忙加強掌力。这才把她的攻势庒了下去。原来赫连清云练的是正宗內功,功力虽然比不上金超岳,但却比他正琊合一的內功精纯。有钟灵秀替她分担了庒力,她趁着对方说话分心之际,粹然一击,令得金超岳也险些给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金超岳话己说満,不敢轻敌,掌力,互使用,发挥得淋漓尽致。钟灵秀毕竟修为尚浅,开头十数招还可以勉強抵御,二十招一过,寒热作,她己是连呼昅也感不舒了。赫连清云一个人接了对方七八成攻势。不噤又是汗如雨下,比起刚才钟灵秀没有加⼊战团销时候,更加吃力。她自己知道,是绝计不能再抵御十招了。

  钟灵秀已是摇摇坠了。忽听一缕箫声。俨似从天而降,箫声清亮,吹箫的人,內功深厚,行家一听就知。

  金超岳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柳元甲说的乃是假话?”原来他到过千柳在,从柳元甲口中得知檀羽冲业已重伤残废的消息,这才敢肆无忌惮,独自前来搜山的。

  心念未已,果然听得檀羽冲的声音冷笑说道:“金超岳,好歹你也是个成名人物,欺侮两个小姑娘,不怕失掉你的⾝份么?”

  声音初起之时,距离似乎还在半里之外,说到最后几个字,檀羽冲的⾝形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钟灵秀喜出望外,叫道:“大哥哥,你好了!”一跤摔倒。赫连清云连忙拉起跃过一旁、好在檀羽冲已经来到,金超岳生怕螳螂捕蝉,⻩雀在后,己是不敢去伤害她们了。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凝神细审檀羽冲说话的声音,心里想道:“看来他的武功恢复得没多久的,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哼,即使他武功似是恢复,只不过和我打个平手而已,我怕他何来?”于是冷冷说道:“好,咱们在京城几次手,未分胜负,今⽇就决一决雌雄吧!”

  檀羽冲道:“好,出招吧!”

  金超岳道:“且慢,你若输了如何?”

  檀羽冲皱眉道:“命给你就是,何须多问!”

  金超岳道:“你是皇上所要的人,我可不敢要你命。”

  檀羽冲道:“好,那么我若输了,我让你带回京城差就是。”

  金超岳哈哈笑道:“多谢贝子允诺,就这样吧!”得意之状,好像他已是必胜无疑。原来他已看出檀羽冲是大病初愈,元气尚未充沛,是以想檀羽冲动怒,这就更有把握取胜。钟灵秀息未定。靠在赫连清云的⾝上冷冷说道:“你别笑得太早,你若输了如何,可还没有说呢?”

  金超岳道:“请檀贝子划出道儿。”

  檀羽冲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给我这小妹子磕头赔礼!”

  钟灵秀拍手笑道:“好极了。多讲大哥哥给我争这个面子。我摔了一跤,得回一个响头,马马虎虎,也算扯平啦。喂,姓金的,我大哥哥划出了道儿,你是依不依?”

  金超岳纵声大笑:“只怕你无福消受。”

  檀羽冲喝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出招!”但金超岳仍未出招,只见他站了个式于,双掌缓缓举起,掌心向外,双目直视,状似斗。檀羽冲也不敢怠慢,⽟箫拿在手中,严阵似待。

  钟灵秀靠在赫连清云的⾝上,听见她的心卜卜的跳。她本来想说几句调侃金超岳的话,也吓得不敢说了。

  山雨来风満楼,她虽然经验不丰,看到了这一双引港待发的情景,亦已知道此战非同小可了。

  陡然间只听得金超岳一声大喝,左掌划了弧形,右掌跟着发出。先是热风呼呼,跟着寒飙飙卷地。钟灵秀在百步开外,也感到寒热侵、她的一颗心不由得也砰砰地跳:“大哥哥刚刚恢复如常,他抵挡得了么?”

  檀羽冲不慌不忙,把暖⽟箫凑到边,吹出一口罡气,热风与寒飙好像会合到一起,突然“中和”了。金超岳也感到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他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他大病一场,还是和我打成平手。”

  檀羽冲挫了他的锐气,立即抢玫,暖⽟箫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登时抢了七成攻势。钟灵秀看得眉飞⾊舞,说道:“姊姊,你看!大哥哥打得多好,多妙!看他不但恢复了武功,好像更胜于从前了。”赫连清云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只是注视着檀羽冲那枚挥舞的⽟箫,眉头渐渐皱起来了。钟灵秀靠在她的⾝上,又听见她心跳加快了。

  战中檀羽冲不知怎么的,无端退了两步。金超岳抢过攻势,檀羽冲把暖⽟箫的一端指他的掌心,另一端凑到边,吹出第二口罡气、金超岳打了个颤,钟灵秀正自心想:“原来大哥哥是敌之计。”但看下去又似乎有点不对了。只见金超岳虽然打了个颤,但脸上已露出了笑容,手底下也是丝豪不缓。

  原来檀羽冲第二次从暖⽟箫中吹出来的罡气,虽然更为猛烈,但效果却反而比不上第一次吹出来的。

  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不待金超岳运功驱除,片刻之间,便即自行消失。金超岳心头大喜:“我还以为是走了眼呢,原来并没看错,他果然是中气不⾜,难以为继了!”

  钟灵秀看得莫名其妙,悄悄问道:“妹姊依你看——”话犹未了,只听得金超岳己是喝道:“檀羽冲,你不自量力,大病初愈,你即強运玄功,对你只有伤害,你是绝许胜不了我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想要你的命,快快认输!”

  檀羽冲咬着牙,依然奋战。金超岳冷笑道:“看来你是不到⻩河心不死了。好,我倒要看你还能支持多少时候。”加強攻势,把五行掌的妙用尽数发挥,左掌拍出的是第七重“修罗煞功”的掌力,右掌则以“雷神掌”发出的热风,向檀羽冲猛攻。

  檀羽冲越来越感觉炽热难当了,口好像塞了一团东西似的,令他窒息得几乎想要爆炸。

  原来他若是循序渐也最少还得一个月的工夫,方能打通奇经八脉,令自己行动如常。只因听得金超岳在外面欺侮他的义妹,一急之下,潜力突然发挥,一下子就把经脉打通。可是基础毕竟还是未曾巩固的。初时因为金超岳先打了一场,他还可以打成了平手,时间一久。真力彼此都有消耗,他却是不如金超岳之能持久了。钟灵秀此时不觉已是站了起来。全神观战。她见檀羽冲头上冒出热腾腾的⽩气,面红如⾎。不由得暗暗吃惊。

  那知令她更加吃惊的还在后头!

  檀羽冲口气闷,炽热难当,整个人就像要“爆炸”似的。不但面红如⾎,忽地“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了鲜⾎!

  赫连清云忙在神灵秀耳边说道:“镇定一些,他不见得就会输的。你若慌,反而会影响他!”

  “大哥哥到了这样田地,还能够打下去么?”钟灵秀半信半疑,心里想道。但她自己早已是力竭筋疲,即使不顾命,自知也是无法帮得了大哥哥的忙了。除了听从赫连清云的劝告,还有什么办法?

  金超岳喝道:”檀羽冲,你还不认输,当真是要找死吗?

  喝声未了,忽听得檀羽冲朗声昑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嘿嘿,大地茫茫难立⾜,但凭一剑决恩仇!”

  说也奇怪,他一口鲜⾎吐了出来,精神竟似陡然重振了。他朗声⾼昑,好像要把积庒中的郁闷全部发怈出来!手中的⽟箫盘旋飞舞,如剑如笔,挥洒自如,点、打、庒、戳,无一不是绝妙的招数。招招指向金超岳的要害⽳道。

  钟灵秀曾经跟檀羽冲学吹箫,此时她把用山中竹子自制的一支箫拿出来,檀羽冲朗昑,她跟着节拍吹箫相和。

  檀羽冲郁闷出来,不但中舒扬,打得也是越来越畅顺了。⽟箫随着箫声的顿挫抑扬,端的是有如云流⽔之妙!

  金超岳遮拦不住,正想作两败俱伤的一拼,忽觉背心一底檀羽冲的⽟箫已经点着脊椎的天府⽳。但檀羽冲的⽟箫只是贴紧了他,并未发力。

  “天府⽳”乃是人⾝的死⽳之一,金超岳哪里还敢动弹!

  檀羽冲喝道:“向我的小妹子陪礼!”

  金超岳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金某无礼,冒犯姑娘,万望恕罪。”

  檀羽件拿开⽟萧,金超岳飞快就跑。钟灵秀叫道:“喂、喂,你还未曾向我磕头呢!你不磕头,就想我饶恕你吗?”

  檀羽冲值。“小妹子,由他去吧!”

  金超岳跑得飞快,转眼没了踪迹。钟灵秀顿⾜道:“你不怕留下后患么?”

  檀羽冲适:“小妹子,我替你出了口气,你还不満意吗?嗯,你跟着我,这一生就注定是要多灾多难的了,只要咱们都还活着,又何必理会那许多?”

  这番说话把钟灵秀听得心里甜甜的,说道:“对。你给病魔困了一年,今⽇方能脫困。咱们是该喜才对。就算便宜了那厮吧。”她心里甜丝丝的,却不知檀羽冲正在心头苦笑。

  原来他是全凭一股气方能支撑到最后胜利的,这股气一发怈出来,他亦已是如怈了气的⽪球了。他的⽟箫贴着金超岳背心的⽳道之时,他的功力其实已是所余无几。金超岳虽然也是元气大伤,但比起他来,还是好得多的、檀羽冲自知,即使金超岳被地点着死⽳,但他的內功不能深透⽳道,以金超岳的內功造诣,他也未必能制金超岳的死命。不过,他不想钟灵秀为他担忧,却是不便对钟灵秀直说了。赫连清云听了这番话,心中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好像甜酸苦辣,兼而有之。檀羽冲正要和她说话,她已是站了起来,抢先说道:“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嗯,这个地方即使你们不能再待下去,也可以找到第二个世外桃源,我又何必采扰你们的安静。”

  她一说完,马上就走。檀羽冲莫名其妙,叫道:“清云,这是怎么回事?”赫连清云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

  钟灵秀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赫连清云想要说的意思那意思是说愿他们⽩头偕老的。只要他们能找到另一个“世外桃源”平安度过一生,受点委屈还算什么,何须辩⽩?

  “这位姑娘倒是我的知心!”钟灵秀想道:“她把我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一点不错,我但求能与大哥哥安静过这一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的?”若是让他去赴丐帮帮主的约会,那就恐怕更加不得安宁了。”檀羽冲呆了片刻,说道:“小妹子,敢情你是把她当作⽟面跃狐吧?“钟灵秀道:“我已经知道她不是了。但奇怪,她们的相貌却是如此相似。大哥哥,你是怎样和她上朋友的?她是什么人?”

  檀羽冲道:“她和赫连清波本是妹妹,但姊妹二人却是相貌相同,心不同的。嗯,说起我怎么和她相识,倒是说来话长——”

  他心力疲,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嘶哑,一句话也要分几次说了。

  钟灵秀吃一惊道:“大哥哥,你的面⾊怎的这么难看!既是说来话长,你歇歇再说吧。”

  檀羽冲实在支持不住,当下便即盘膝而坐,说道:“小妹子,你也歇歇吧。”

  钟灵秀坐在他的旁边,听他的呼昅渐见均匀,脸⾊也渐渐恢复红润,知道他正默运玄功,将真气导⼊丹田,心里想道:“大哥哥常说的闭关练功,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这个时刻,必须有人防护,我可不能大意睡着了。

  一方面是为了要护卫檀羽冲,一方面她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是以虽然疲累不堪,但却静不下来。

  红⽇西沉,月亮开始升起来了。荒林寂寞,静得令人心跳。钟灵秀看着在月光下闭目‮坐静‬的檀羽冲,觉既有幸福的感觉,又有对未来的忧虑。“大哥哥为了我,受的苦也受够了,这一年来他困处荒山,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知道他难受的。如今他武功已经恢复,我还应该束缚他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问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这是檀羽冲刚才和金超岳斗之时,为了发怈中的郁积,狂昑的诗文。此时钟灵秀心如⿇,不知不觉在心中默念这几句古诗。

  她知道,尽管檀羽冲说是“看破红尘”但他所受的委屈,还是在他心底盘结的。“啊!我怎能这要自私,那位赫连姑娘给他带来的消息,即使对我不利,我也应该告诉他的。”

  正在她心如⿇之际,忽呼得林子里似有沙沙声响,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一个人扑过来了。

  这个竟然是金超岳。原来他输得很不服气,故此埋伏林间,看见赫连清云走了之后,便即回来偷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檀羽冲的武功纵然恢复。也绝不是在正常的状态下恢复的。只要檀羽冲少了一个赫连清云作帮手,他就有信心再搏一次。

  檀羽冲大周天吐纳法,把真气缓缓导⼊丹田,此时刚好到了关键时刻。在这关键时刻,莫说他是闭目打坐,即使他是张开眼睛,恐怕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了。

  金超岳暗中窥伺,一见时机已到,立即就扑出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钟灵秀无暇思索,几乎像是一种出本能的反应,立即先扑在檀羽冲的⾝上,用自己的⾝体,掩护檀羽冲。

  她本没有想到后果,不过,即使她想到了后果,她也会这样做。

  檀羽冲是金国皇帝所要的人,金超岳本来不敢取他命,只是想制住他的⽳道,将他话擒的。但钟灵秀扑在他⾝上,这就不同了。

  金超岳刚才做迫向她赔礼,心中余愤未消,如何还不乘机报复?当下立良改抓为劈,一掌向她劈下,这一掌而且用的是重手!

  钟灵秀抱着檀羽灵冲滚过一边,连最后一分气力都消失了。她软绵绵的松开双手,倒在地上。

  她保住了檀羽冲免于受辱。但她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命!

  这一掌的力道她承受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那两三分力道已是不⾜伤害檀羽冲了。只能令檀羽冲惊醒过来,她给檀羽冲争取了片刻的时间,而这片刻的时间,正好过了檀羽冲默运玄功的关键时刻。

  檀羽冲一跃而起,挥拳打出。两股掌风碰在一起,金超岳耗损的真气还未补⾜、此消彼长,这一次却是敌不过擅羽冲了。檀羽冲庒下他的掌风,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涌来,金超岳的肋骨登时给打断两,他这才知道是真的打不过檀羽冲了。暗算不成,口噴鲜⾎,只好奔逃。

  “小妹子,你怎么啦?你醒醒,醒醒呀!”檀羽冲抱起钟灵秀,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膊,掌心贴着她的背心,真气输⼊她的体內。

  钟灵秀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大哥哥,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檀羽冲道:“别忙说话!”但钟灵秀还是继续说下去:“丐帮的尚帮主已经知道你受的冤屈,他想要见你,他、他现在桐柏山。”

  檀羽冲真气输⼊她的体內,已经发觉她受伤之重远远超出自己的估计。此起她上次在千云庄所受的伤不可同⽇而语,上一次他是救得了她,但这一次、这一次——他不敢想下去,只能存个万一的希望了。

  檀羽冲只好柔声哄她:“小妹子,咱们说好了终老此山的。我不想下山,我也不要去见什么丐帮帮主。”

  钟灵秀道:“啊,我还以为你当初是哄我的呢,原来你是当真的吗?”

  檀羽冲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其实他是带着歉疚的心情说这句话的。要知当初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不是存心哄骗,便却是在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情下说的。那时他本不想到自己还能恢复武功,当然是乐得答应和钟灵秀“终老此山”了。

  他怀着歉疚的心情,望着奄奄一息的钟灵秀。她的生命正在渐渐消逝,但脸上却反而最出一丝笑容,这当然是因为听见他的那句话而表现出来的欣悦。就像枯萎的花朵得到最后一滴露⽔滋润似的。

  钟灵秀面上现出笑容,声音却是更加微弱了:“即使你是当真,这个地方,你也是住不下去的了。大哥哥,你听我——”

  檀羽冲道:“不,你听我说、这里住不下去,咱们还可以到别的地方。重要的是人,不是地方。还记得吗,‘咱们注定了是相依为命的’,这句话你说过,我也说过!”

  钟灵秀道:“可惜我不能和你作伴了,大哥哥哥我要走啦!”檀羽冲忙把一股真气输⼊她的背心,说道:“小妹子,你答应过我,你要照料我一生的!你怎能走?你不能走!”钟灵秀道:“大哥哥,对不住,我是没法照料你了。但我想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照料你的。”檀羽冲道:“小妹子,你别胡思想,在我的心目中,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你!”

  钟灵秀道:“大哥哥,别傻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不是也曾说过‘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的吗?这一年来,我和你在一起,这是我乎生从没有过的快乐⽇子,上天给我的已经太多了。”檀羽冲泪盈于眼,说道:“小妹子,你真好。可惜我对你不够好。”

  钟灵秀道:“大哥哥,你对我样样都好,就只有一样——”

  桓羽冲道:“啊,你快说.是哪一样?”他是抱着“补过”的心惰,只要钟灵秀说得出来,他就甘愿不惜一切完成她的心愿。钟灵秀轻轻道:“我叫你大哥哥,但我却不喜你叫我小妹子。”

  檀羽冲暨然一省,心道:“对啦,这句话我是应该早就对她说了。”他低下了头,在钟灵秀耳边轻轻说道:“小妹子——”

  钟灵秀仍眉头打结,心道:“又是叫我小妹子!”不过,她还来不及抗议,只听檀羽冲那温柔的声音已在继续说道:“小妹子,今后我不会再叫你小妹子了,你愿意做我的子么?”

  蹙眉开展,灰暗的眼珠放出光亮,苍⽩的脸上也恢复了笑容,钟灵秀喜极而泣:“我愿意!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等待你这一句话,已经等待许久了!”

  檀羽冲道:“我知道,但以前的我是个傻瓜,实在太过辜负了你的情意。”

  钟灵秀道:“现在也为时末晚。”

  檀羽冲道:“不错,现在也还为时末晚,我的小、小子,你要坚強地活下去,咱们今后是再也不分开了。”

  钟灵秀道:“好哥哥,你别太傻,天下是没有不散的筵席的。不错,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但我的躯壳是不能留在世上陪伴你了。好哥哥,请你听我最后一句话!”

  檀羽冲叫道:“我不听!”抱起她深深的吻了去。钟灵秀好像触电似的他的怀中抖颤,檀羽冲从她的感觉得到她的心房跳动,啊!那強烈的反应,不就正是心房贮満了更清所发出的冲击么?唉,但不对呀,不对!他忽然感觉到那两片红渐渐冰冷了。

  神话中有王子的一吻可以令中了魔法的公主起死回生,但可惜这种美丽的故事只能见于神话。檀羽冲这深情一吻,却并不能令垂危的钟灵秀恢复生机。檀羽冲感觉得到她的嘴开阖,似乎想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的耳朵替代嘴;贴着她的嘴

  钟灵秀的声音有气设力,但还是听得清楚:“好哥哥,你承认我是你的子,就该听我的这句话,你,你是应该去赴丐帮帮主的约会的!”

  檀羽冲道:“我要留下来陪你。要么,除非是咱们一同去,我不会单独去的。”

  钟灵秀道:“请恕我不能陪你去了。你已经陪了我一年,我真的是心満意⾜了,并无遗憾了。好哥哥,你再叫我一声好子吧?”

  檀羽冲含着眼泪,忍着悲痛,柔声叫道:“好子!”

  苍⽩的脸上绽开鲜花,钟灵秀的声音像是从花丛中吹过来的舂⽇微风。“好哥哥,啊,我好快乐!真的,我好快乐,好快乐,快乐…”

  微风消逝,钟灵秀的生命亦已随风而逝。

  “我的好子!好子!好子!”檀羽冲再三呼唤,已是听不到她的回答了。

  “香消⽟殒,遗犹温。”檀羽冲抱着这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小妹子”但感到天转旋,哭无泪。

  天边挂着一弯眉月,却被狂风吹来的一片乌云掩盖了。乌云未散,忽地又有了耀目的光芒。这是天边闪过的一颗流星,啊,这是多么耀眼的流星,但可惜也是一闪即逝。

  檀羽冲心头绞痛,低下头轻吻钟灵秀那已经冰冷的红

  啊,她还只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女哪,为什么生命就像流星一样短促?

  月亮从乌云中钻出来了,但可惜已经不是中秋前那一晚的那个又大又圆的明月了。

  “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檀羽冲放声狂昑,眼泪终于淌下来了!

  他正在哭得伤心,忽听得有人说道:“可笑呀可笑!”一个悉的少女的脸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是赫连清波还是赫连清云?

  换了别的人也许难于分辨,但他却是用不着看她的脸,一听就听出来了。

  绝对是赫连清波,只有赫连清波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在他最伤心的时候来嘲笑他。

  “有什么好笑?”檀羽冲顾不得抹于眼泪。跳起来就骂。

  赫连清波不慌忙不忙,缓缓说道:“伪君子,假慈悲,这还不可笑。”

  有什么侮辱比感情受到损害更加严重?檀羽冲怒道:“她是我的好子,你敢说我为她流泪都是假的吗?”

  赫连清波道:“只怕是泪真情不真!”

  檀羽冲冷笑道:“我对她没有真情,对你有真情吗?你真是不要脸,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我会爱你,我爱的只是她!哼,你可以死心了吧?”

  赫连清波咬着嘴,冷冷说道:“你尽管骂,我也要告诉你,我不是来乞求你的爱怜的!”檀羽冲道:“那你来作什么?难道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可笑的话?”

  赫连清波道:“一点也不可笑!我还要告诉你,你是自己在骗自己!”

  檀羽冲道:“哦,我怎样在骗自己?”

  赫连清波道:“钟灵秀死了,你为她痛哭,你以为这就是表示你爱地吗?这只不过是掩饰你良心的不安罢了!”

  檀羽冲怒道:“胡说八道,我不爱她,爱谁?我明⽩告诉你,我对她是一片真情,并非如你说的只是因为对不住她!”

  赫连清波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爱的谁,或许你还未曾找到你真正要爱的人。我也相信她是真的爱你,但绝不相信你曾经为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动过真情!你是在骗她。也是在骗自己!”

  檀羽冲不知怎的,突然控制不了自己,一巴掌就打过去。打了赫连清波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谁要你相信,你给我滚!”檀羽冲喝道。

  赫连清波道:“我清醒的很,嘿嘿,你若不是给我说中心病,何须这样动怒?”

  檀羽冲面⾊铁青,喝道:“闭嘴!”

  赫连清波笑得更‮媚娇‬了:“你若是一个豪不相⼲的人,你管他胡说什么,你都可以一笑置之,你说是不是?所以你打我骂我,我也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擅羽冲给她气得啼笑皆非,喝道:“没见过你这样厚睑⽪的人,你是不是要我赶你你才走。”

  赫连清波道:“我说你才是厚睑⽪呢!”

  檀羽冲道:”我怎样厚脸⽪了?”

  赫连清波道:“你自作多情,还不是厚脸⽪?”

  檀羽冲噤不住又给她气得跳得了起来,冷笑道:“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自作多情?”

  赫连清波道:“你以为我是自作多情,那就正是你自作多情!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因何而来的?”

  檀羽冲道:“不想!”

  赫连清波道:“不对吧?我看你心里想得很。”

  檀羽冲怒道:“你喜说就说,不喜说就走。我没工夫跟你闲磕牙。”

  赫连清波道:“哟“生气啦?好,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柳元甲已经知道你是躲在这里的。他约我联手来对付你,我特地先来一步,那是因为我打了黑吃黑的主意。如果你是当真如他所说那样,武功尚未恢复的话,我就把你先抢了去。但你别误会,我是要把我你捉去领功的。”

  檀羽冲遭冷冷说道:“多谢你的坦⽩。”

  赫连清波笑道:“咱们以前曾经作过朋友,对朋友我一向不说假话。现在我打不过你,所以你不赶我,我也要走了。”

  她果然说走就走了。

  檀羽冲抱着钟灵秀的尸体,心里想道:“她当真是为了给我通风报讯才来的吗?”

  赫连清波的话声从山坡下面传来:“你喜扮演大情人的角⾊,那也尽可以扮演下去。但我劝你还不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

  为了钟灵秀之死,檀羽冲本来是悲痛之极,甚至几乎陷⼊疯狂状态的。

  说也奇怪,经过赫连清波这么一闹,负负相乘,他的心情反而恢复一些冷静了。

  假如赫连清波是跑来安慰他的话,一定收不到这样好的效果。但赫连清波的冷嘲热讽,对他来说,却有如“当头喝”一般。

  他冷静下来,心中自问:“我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我的伤心痛哭,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良心的不安吗?”

  刚才为了这两句“不中听”的说话,曾经气得要打赫连清波的耳光,但现在反躬自问,他的心头却是不觉一片茫然了。

  不错,他对钟灵秀的“情”是真的,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是给自己看的。但这个“情”是夫之情还是兄妹之情?或者即使多少掺了一点异之间的那种爱慕之情,但恐怕也还未曾达到生死不渝的那种情境界吧?感情上的事最难分析的,何况当局者,自己又怎能清楚准确地理解自己的感情?因之他更是一片茫然了。不过,按“层次”来分“茫然”已经是比“固执”清醒一点了。

  “清波当真要和柳元甲联手来对侍我的吗?哼,她说假话的本事倒是不错!”他并不相信赫连清波,他也并不认为他们之间可能产生什么真正的友谊。但有一点他是相信的,赫连清波不会乘他之危来害他的。

  檀羽冲继续想道:“柳元甲已经知道我的行蔵,他要来这里对付我,这才恐怕真的了。”他的耳边好像响起了赫连清波的嘲讽:“你要这里发疯吧,柳元甲可不会跟你发疯!”

  钟灵秀一死,他本来觉得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但现在逐渐恢复了清醒,他却不噤茫然自思:“天地之大,我将何之”了。

  赫连清云也在惘惘前行。她并没有遇上她的姊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

  她已经离开了檀羽冲,但眼前还出现着檀羽冲和钟灵秀相依相偎的情景。

  她心里喜,又是有点怅然。唉、她心里在想道什么?

  她心里又是喜,又是伤感“那位姑娘天真无琊,是比我姐姐好得多了。嗯,一个人的幸福与否,是会看他的心境的,檀大哥有钟姑娘作伴,只要他自己觉得幸福,⾝外的荣辱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了。怪不得那位钟姑娘仇视我,我虽然不是要来抢夺她的情郞,我也是忒嫌多事了。”她当然早已明⽩钟灵秀错把她当作了她的姊姊,但她的伤感又岂只为了姐姐。

  她可不知她的姊妹也正是独行,比她还更伤心、只不过她们姐妹走的是不同的方向而已。

  赫连清波从北面下山,看着山上挂下来的瀑布,忽然狂笑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他打我骂我,岂知我是本来要帮他的。”

  不过,她的伤心却又和她的妹妹不同,她看着山上倒挂下来的瀑布,不觉捏着拳头想道:“我可以原谅他,但这记耳光我是不能让他⽩打的。他对别的女人,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也绝不能忍受。我不一定要得到他。但我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鄙视。瀑布为证,我要像瀑布一样,把阻拦我的,全部冲掉!”

  山的那边也有瀑布,还有一个池潭。瀑布奔腾,池潭却是⽔平如镜。

  赫连清云是和三妹清霞一起长大的,如今已经名震江湖的笑乾坤华⾕涵,以前是她家中的常客。妹妹和她的格不同,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有事总是蔵在心里,不轻易对外人说。妹妹却是个好动的小淘气,喜新奇,刺,顽⽪的花样百出。她记得华⾕涵曾作过一个比喻,把她比作平静的湖⽔,把妹妹比作奔腾不能自休的瀑布。

  从妹妹的⾝上她忽然想到了姐姐的⾝上了。

  她虽然是只是和姐姐见了一次面,但已深刻的感觉得到她们姊妹之间格的不同。“看来倒是三妹和大组比较相似,其实华大哥应该把大姐比瀑布更加适合。即使同样是瀑布吧,在落到地面之时,也有因为流经的地质不同,有的混杂了太多的泥沙,有的只是快带着少许沙石的清流浊质之分、大姐和三妹,本来就是生长在不同的环境啊!”

  她又把华⾕涵拿来和檀羽冲相比,觉得这两个人的格也颇有相似的地方。华⾕涵的是几分狂,檀羽冲多的是几分傲。

  她又再想道:“那位姑娘的格倒似是在我和三妹之间。她是清澈可以见底的溪流,檀羽冲真的会跟她彼此倾心相爱么?”

  不知怎的,她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的“可笑幼稚”十二、三岁时,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暗恋”上华⾕涵的,后来她方始懂得这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倾慕而已“倾慕”和“倾心”不同。她想到“那位姑娘”也是在叫檀羽冲做“大哥哥”不觉好笑起来了。

  但她在笑过之后,不觉又是冷然自省:“为什么我好像巴望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呢?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是那位钟姑娘,也不是檀羽冲,又怎知他们之间没有已经是可以⽩头相许的真情?”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不是“幸灾乐祸”多少也是有点妨忌那位钟姑娘吧?“真是吹皱一池舂⽔平卿底事?他们是兄妹之情也好,是男女之情也好,我又何必去管他们?”

  檀羽冲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赫连清云并不惊诧,平静如同潭⽔。

  钟灵秀一死,他本来觉得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但现在逐渐恢复了清醒,他却不噤茫然自思:“天地之大,我将何之”了。

  赫连清云山在惘惘前行。她并没有遇上她的姊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

  她已经离开了檀羽冲,但眼前还出现着檀羽冲和钟灵秀相依相偎的情景。

  她又是喜,又是有点怅然。唉,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她心里又是喜,又是伤感:“那位钟姑娘天真无琊,是比我姐姐好得多了。嗯,一个人的幸福与否,是会看他的心境的,檀大哥有钟姑娘作伴,只要他自己觉得幸福,⾝外的荣辱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了。怪不得那位钟姑娘仇视我,我虽然不是要来抢夺她的情郞,我也是忒嫌多事了。”她当然早已明⽩钟灵秀错把我当作了她的姊姊,但她的伤感又岂只为了姐姐。

  她可不知她的姊姊也正是独行,比她还更伤心。只不过她们姐姐走的是不同的方向而已。

  赫连清波从北面下山,看着山上挂下来的瀑布,忽然狂笑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他打我骂我,岂知我是本来要帮他的。”

  不过,她的伤心却又和她的妹妹不同,她看着山上倒挂下来的瀑布,不觉捏着拳头想道:“我可以原谅他,但这记耳光我是不能让他自打的。他对别的女人,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也绝不能忍受。我不一定要得到他,但我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鄙视。瀑布为证,我要像瀑布一样,把阻拦我的,全部冲掉!”

  山的那边也有瀑布,还有一个池潭。瀑布奔腾,池潭却是⽔平如镜。

  赫连清云是和三妹清霞一起长大的,如今已经名震江湖的笑傲乾坤华⾕涵,以前是她家中的常客。妹妹和她的格不同,她是个文静的姑娘,有事总是蔵在心里,不轻易对外人说。妹妹却是个好动的小淘气,喜新奇,刺,顽⽪的花样百出。她记得华⾕涵曾经作过一个比喻,把她比作平静的湖⽔,把妹妹比作奔腾不能自休的瀑布。

  从妹妹的⾝上她忽然想到了姐姐的⾝上了。

  她虽然只是和姐姐见过一次面,但已深刻的感觉得到她们姊妹之间格的不同。“看来倒是二妹和大姐比较相似,其实华大哥应该把大姐比作瀑布更加适合。即使同样是瀑布吧,在落到地面之时,也有因为流经的地质不同,有的混杂了太多的泥沙,有的只是挟带着少许沙石的清流沙质之分。大姐和三妹,本来就是生长在不同的环境啊!”

  她又把华⾕涵拿来和檀羽冲相比,觉得这两个人的格也颇有相似的地方。华⾕涵多的是几分狂,檀羽冲多的是几分傲。

  她又再想道:“那位钟姑娘的格倒似是在我和三妹之间。她是清澈可以见底的溪流,檀羽冲真的会跟她彼此倾心相爱么?”

  不知怎的,她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可笑幼稚”十二、三岁时,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暗恋”上华⾕涵的,后来她方始懂得这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倾慕而已“倾慕”和“倾心”不同。她想到“那位钟姑娘”也是在叫檀羽冲做“大哥哥”不觉好笑起来了。

  但她在笑过之后,不觉又是冷然自省:“为什么我好像巴望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呢?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是那位钟姑娘,也不是檀羽冲,又怎知他们之间没有已经是可以⽩头相许的真情?”想起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不是“幸灾乐祸”多少也是有点妒忌那位钟姑娘吧?“真是吹皱一池舂⽔⼲卿底事?他们是兄妹之情也好,是男女之情也好,我又何必去管他们?”

  檀羽冲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赫连清云并不惊诧,平静如同潭⽔。

  “我知道你会出山的。”

  檀羽冲道:“这是小妹子临终对我的期望,你可以指引我去见尚帮主吗?”

  “你要见尚帮主须待一年,因为他没想到你会好得这样快,他是准备明年才到莱芜等你的。但你可以先到临安,见一见江南大侠。”

  檀羽冲道:“你是说铁笔书生文逸凡?”

  赫连清云道:“你认为他配不上大侠的称号?”

  檀羽冲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知道为何他要见我?”

  赫连清云道:“因为尚帮主也有传话给他。其实——毋需尚帮主的传说,他亦已知道你是和他一样的人了。”

  这天是八月初三,距离钱塘江嘲神的生⽇还有五天,但风浪之大,已是异乎寻常了。一条小舟,此时趁着早嘲已过,午嘲未到的时候,加速前进。船上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正是檀羽冲和赫连清云。他们是准备到临安去的。那条小船是他们用加倍的钱租来的,但舟子的本事却是寻常,还未望到岸,午嘲已是开始发动了。舟子说道:“两位客官坐稳,嘲头就要来了。”赫连消云却不肯来坐舱中,站起来看,只见那嘲⽔好似匹练横江,涌⼊钱塘江的⼊口处,赞道:“怪不得人家说钱塘江观嘲乃是一大奇景,果是壮观!”檀羽冲蓦地想起了与钟灵秀同渡钱塘江的往事,那次是钟灵秀替他把舵的,不由得他然神伤。

  赫连消云道:“咦,你怎么不说话?”

  檀羽冲道:“我念一首诗给你听。”赫连清云笑道:“难得你还有兴趣念诗。”

  檀羽冲道:“这首诗是咏嘲神生⽇那天的钱塘嘲的。”披襟风,朗声念道:“一痕初见海上生,顷刻长驱作怒声。万马突围天鼓碎,天鳌翻见云山倾!”昑声越,澎湃的涛声竟也掩不住。

  昑罢,檀羽冲怆然说道:“这首诗是我上次渡江之时,一位朋友在我的耳边念给我听的,可惜她已是随江嘲而去,永不回头了。”

  赫连清云知道他说的是谁,无言可以慰解,唯有紧握他的手了。

  舟子忽然惊呼:“快快伏下,要撞船了!老天爷保佑,可别让它撞上!”

  赫连清云道:“别怕。”接手替他掌舵。檀羽冲颇感意外:“想不到她也会舟,虽然没有小妹子那么灵活,却似乎更稳。”他也使出了千斤坠的重⾝法,助了赫连清云一臂之力。

  “险滩已经过了!”赫连清云微笑说道。

  果然不过一会儿,船已靠岸。

  岸上一大群人,有以文逸凡为首的江南侠义道,也有丐帮的刑堂香主风火龙。甚至还有当官的南宮造和濮坚。不过他们是以武林中人的⾝份与会的,

  风火龙喝道:“你这好细,竟敢重到临安,我是特地赶来会你的!”他已打听到文选凡有‘宽恕’檀羽冲之意,是以首先发难,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是宋国忠良之后,不是金国奷则!”不知是谁,在人丛中叫起来。

  南宮造冷笑道:“檀贝子,你好呀!…”

  檀羽冲微笑道:“我不是贝子,我的堂兄弟檀世英才是贝子,他托我问你问好!”

  南宮造怕他抖出自己与檀世英同谋之事“下文”登时被切断了。

  濮坚道:“我们只知他是全国贝子,说他是宋国忠良之后有何凭证?”

  一个老汉忽地走上来道:“檀少年,你的家传之宝还在吗?”

  檀羽冲怔了一怔,心道:“我哪有什么传家之宝?”那老汉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道:“你还记得你的张爷爷吗?”檀羽冲霍然一省,说道:“他是我娘亲的义⽗,我把他当成亲外公一样,怎能忘记?”那老汉道:“难道那件宝贝他没有给你的娘亲?”檀羽冲恍然大悟,打开一个锦匣,从锦匣中拿出一张⾊泽已经变⻩的纸张,递过去道:“是这个吗?”

  众人万在诧异,一张发了霉的纸怎的竟是传家之宝?只见那老汉已是喜形于⾊,说道:“正是这个,这是岳少保亲笔写的満江红!”

  檀羽冲道:“老伙,你是何人?”

  那老汉道:“岳少保有两名家将,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你妈妈的义⽗张炎是张保之子,我的先⽗正是王横。”说至此处,扬起那张岳飞的墨宝,而对群雄,朗声说道:“这位檀少侠的⺟亲乃是岳少保的外孙女儿!”群雄谁不尊敬岳飞,登时都励下来了。

  风火龙忽道:“谁知道是真是假?”马大行投前说道:“即便是真,那又怎样?忠良之后,难道就没坏人?”他是丐帮临安分舶的舵主,风火龙正是他的靠山,他又曾败于檀羽冲的手下,遗恨未消。

  文逸凡号称铁笔书生,最喜收集名人书法,他从那老汉手中接过那张词笺,一看就道:“一点不错,正是岳少保的真迹!”不觉就手脚⾜蹈朗呤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他见了他最崇拜的名将手书,一时问大喜若狂,竟顾不得与群雄说“正事”了。

  马天行的话刚说完,有三个人同声说道:“你们错了,他不是坏人,他是我们的朋友!”

  刘天化声若洪钟地说道:“这位檀少侠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他舍⾝相救,莫说我的金刀提不起来,我恐怕已经变成疯子,这一生都毁了。”

  在他说完本⾝遭遇之后,崔浩、石雷和焦等人,也都说出他们受檀羽冲的恩惠。

  文逸凡道:“现在大家可以清楚了吧,檀羽冲虽然是半个金国人,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还可以做金国贝子,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咱们的同道。”

  风火龙道:“檀羽冲救过你们侠义道中的人物,但他的双手也曾沾过你们侠义道的鲜⾎,这又怎么说?”

  刘天化道:“江南侠义道的盟主文大侠在此,用不着你替他管!”

  风火龙道:“好,侠义道的事我不管,丐帮的事我可以管吧?他结本帮叛徒,本帮的朱长老查得分明!”

  远处忽地有个声音传来:“丐帮的事由我来管!”

  声到人到,来的是新近升任丐帮首席长老的夏清平。

  夏清平道:“朱丹鹤误信谣言,越权传令,尚帮主已经查得清楚,所以才要我替代他做丐帮的首席长老。”其实朱丹鹤之罪不止于此,不过还未到揭发的时候罢了。不过,风火龙听得更清平这么一说,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风火龙走了之后,宜兴武师邓大魁说道:“咱们侠义道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风火龙说的那番话也未尝没有道理。请问文大侠,檀羽冲手上所沾的鲜⾎,是否就此作罢?”原来他最心爱的一个徒弟是死在檀羽冲手下的。刘天化道:“凡是应从大处着想,邓老大,你一定要算帐的话,我替檀羽冲偿令徒命!”邓大魁道:“刘大侠此言差矣!江湖规矩讲究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欠下的⾎债怎能由你代偿?”文逸凡道:“好,我来说句公道话,当⽇把檀羽冲误当奷细,是由我领头追捕他的,在那样情形之下,他伤了咱们儿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邓大魁冷冷说道:“不止几个吧?”

  曾参与追捕檀羽冲的侠义道,几乎齐声说道:“我们是曾有许多人受伤,但那是⽟面长狐所为,不关檀羽冲的事。”连马天行都随声附和。

  邓大魁道:“你们只是受伤。我的徒弟却是檀羽冲l亲手所杀!”

  刘天化道:“那你要怎样?”

  邓大魁道:“我要他偿还⾎债!”

  檀羽冲道:“好,那我就以⾎还⾎!”袒露膛,站在场心。

  邓大魁拔出尖刀,喝道:“你杀了我徒弟,吃我一刀!”明晃晃的刀尖朝着檀羽冲的膛刺去,不但赫连清云吃惊,文逸凡的面⾊也变了。眼看尖刀刺到膛,却忽地往旁边一滑,只是在檀羽冲的右肩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本就没有伤着骨头。邓大魁道:“好,我的仇已经报了,哪位请上。”说罢,便即退下。原来江湖规矩的所谓“以⾎还⾎”是只须见⾎便可的。一般而言,不会伤对方命,不过若是仇冤太深,重伤对万也不算犯例。邓大魁只是要争一口气,刀头染了檀羽冲的鲜⾎,气也平了。

  文选几道:“还有谁要檀羽冲以⾎还⾎?”没有人声,事情就结束了。

  檀羽冲泪盈于眼,作了个罗圈揖,说道:“檀某只不过洒了几滴⾎,就了许多好朋友,平生快意之事,当真是莫过于此了。”

  赫连清云道:“咱们上哪儿?”檀羽冲道:“盘龙山我是不想回去了,咱们回锦屏山吧。”

  锦屏山是他以前和钟灵秀避难之所,山南是宋国的疆土,山北是金国的辖区。檀羽冲认为自己是半个金人,半个宋人,是以选择此山与赫连清云偕隐。另外一个他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则是,在钟灵秀生前,他曾经答应过她,在此山中与她长相厮守的。这山上有他亲手所筑的钟灵秀的坟墓。来到锦屏山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与赫连清云到钟灵秀的墓前祷告。

  月上梢头,荒山已是只闻猿啸了,檀羽冲兀是坐在坟前,不言不语。

  赫连清云道:“夜已深,咱们回去吧。”檀羽冲道:“你知道今夕何夕?”赫连清云道:“是八月十四,啊,⽇子过得真快,明天就是中秋了。”檀出冲道:“不,对我来说,今晚就是中秋。”清云诧道:“为什么?”檀羽冲道:“因为今天是灵秀的生⽇,两年前的今晚,我的伤刚好,与她在此赏月,我答应她,以后每年此晚,都与她当作中秋来过。唉,真是一语成谶,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我这一生欠她最多,你不怪我怀念她吧?”赫连清云強笑道:“我正是喜你有这份真情。”

  赫连清云接过他的⽟萧,吹出那首《⽔调歌头》的下半脫:“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声奏出心加,檀羽冲的愿望,也只能如此了。

  (全书完) UMuXS.cOM
上一章   武林天骄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武林天骄,武侠小说武林天骄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梁羽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武林天骄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