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重生—深宫嫡女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重生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重生—深宫嫡女 作者:元长安 | 书号:3019 时间:2016/10/9 字数:11792 |
上一章 091 深夜阴雨 下一章 ( → ) | |
几个小厮没主意,愣愣怔怔杵当地,都去看蓝泽。蓝泽比他们没主意,坐地上一直就没起来,半张着嘴盯着如瑾,仿佛养了十多年女儿是一个从未见过陌生人。 檐下红绫灯笼微风里轻轻晃着,投下一道道晕红光圈,和四面屋中透出灯光错着,将不大小院照得明亮。如瑾站房门口青石阶边,蓝泽坐不远处地上,⽗女两个默默相对,一个吃惊难言,一个不屑多谈。 散去仆婢们各自做事,却无一不菗空就朝这边瞟两眼,院中气氛颇为怪异。 于是,董姨娘突然冒出哭声就显刺耳。 “…三姑娘你未免太霸道了些,哪有唆使奴才对⽗亲动手动脚,还要动刀…这个家可是侯爷啊,不是你。你们这些奴才放开我…” 如瑾侧目看飞云:“怎么,我让堵了她嘴丢回房里去,这许久还未做成么,容得她此聒噪。” 飞云几人刚才去拽董姨娘,却不想她看起来娇弱其实颇为难,被她拼命挣扎着半⽇没捆成,又夹着蓝泽一边恐吓训斥,几人也不敢太放肆。待到后来如瑾出门行了这一番事,飞云几个是被吓呆了,一时忘记手中差事。 此时被如瑾一问,飞云醒悟过来,带着几人又赶紧忙活起来,拽拽,捆捆,也不顾忌蓝泽了,只比方才又用了许多力气,董姨娘挣扎了几下只得束手就擒,被捆得结结实实。 她不免哭得悲惨:“侯爷…侯爷救救妾⾝,妾⾝被奴才如此羞辱,您说句话啊…” 蓝泽犹自坐地上发愣,听见她喊,只转头看了一眼,似乎还处震惊过度惘状态,又愣愣将头转了回去。 董姨娘急了,见这边不奏效,改为冲着如瑾喊:“三姑娘,我好歹是你庶⺟,你怎可…” 如瑾冷笑一声打断她:“就凭你,也配让我称一声‘庶⺟’?” 扬脸看一眼飞云,飞云醒悟,连忙掏帕子堵了董姨娘嘴,让她呜呜咽咽再说不出话来。如瑾这才接着道:“庶⺟可不是你自封就能成,得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体面,够不够这个斤两。好端端主子你不愿意当,整⽇损菗冷子害人,还敢来我跟前充庶⺟?若不是念着四妹和三弟,今⽇这里我就替⺟亲打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董姨娘瞪着眼睛,呜呜呜含糊不清说着什么,如瑾一挥手:“扔她回房,好好看住了,别让她再出来聒噪。” 飞云几个推推搡搡将董姨娘弄回了厢房,留下两个人看着,砰一声关上了门。 如瑾转过头,无意间却看见通向前院小门黑影里,蓝如琦孤⾝一人静静站那里,不动不言,恍若一尊雕像,也不知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看到如瑾望过来,蓝如琦轻轻转⾝走回了前院,幽魂似。 如瑾知道方才处置董姨娘一定伤了她心,但事急从权,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丢开手不去管她,又朝那几个小厮看了看。“你们还不出去,留这里等着我亲自动手?” 她手里带⾎尖刀尚未丢掉,脖子上仍淌⾎,这样冷森森一句话立刻将几个小厮吓了一跳。如瑾皱眉指了几个婆子:“去,将他们轰走。” 几个婆子不敢怠慢,纷纷上前推搡着小厮们出去。几个小厮此时也不似来时那么气势汹汹了,看看地上蓝泽不理会,就半推半就地装作被婆子推了出去。 于是就只剩蓝泽愣地上坐着,贺姨娘看不像话,赶紧上前扶了他起来,又柔声劝他暂且离开。蓝泽打眼看了看秦氏房中明亮灯火,又看看房门口持刀而立女儿,半晌一声苦笑,长长叹了一口气。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一甩袖子,他连声哀叹着迈步朝外头走了。贺姨娘连忙劝慰着跟了上去。 院中这算暂时清净了下来。何刚转头问:“姑娘?” “你且此守着,暂不要走。”如瑾吩咐丫鬟端了一把椅子堵房门口,自己坐了上去,手中尖刀仍是不肯放下,是要一直守着。 碧桃孙妈妈几个急忙围过来,细看了看如瑾脖子上伤口,赶紧打热⽔找药膏忙活着给她清理。“姑娘且忍着点,我把⾎迹给你擦⼲净了好上药包扎,会有点疼,你要是忍不住就掐我胳膊。”孙妈妈轻轻拿了蘸热⽔帕子擦拭如瑾脖颈,又拿酒来擦了一遍。 碰到伤口时候确是疼,如瑾却笑了笑:“有什么忍不住,割都割了,还怕上药?” 孙妈妈心疼不已:“姑娘以后可别这么⼲了,吓死人了,你看看这伤口多凶险,要是再往里…姑娘你可爱惜着点自己罢!” “再凶险也险不过⺟亲。”如瑾叮嘱几人“一会吩咐下去,方才事不必让太太知道详细,免得她又担心我。” 几人答应了,碧桃又忍不住道:“姑娘要是不做这些危险事,太太哪用担心。” “我不做这些,难道任着⺟亲那里受苦么。”如瑾看看前头何刚持刀立背影,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能用人还是太少了,尤其是外院,否则何至于自己以⾝犯险。 青州时,外头就只有小三子和品霞表哥,暗暗查探事情还可以,大事上全不顶用。此番上京那两人却又未得跟来,要不是路上偶然发现何刚,刚才又让谁来帮她? “好了,姑娘,包上了可别再动,好好养着。”孙妈妈手脚利落将如瑾脖子了几圈⽩纱,如瑾抬手摸了摸,不免失笑:“真严实,要是冬天正好挡风。” 孙妈妈几个想笑却又是心疼,皆是皱眉。如瑾抬眸看见端⽔碧桃,想起方才打发她去做事还未得结果,便挥手遣散了其他人,独叫她到跟前低声细问:“可曾凌先生那里打听到什么?” 碧桃看看四周,低语回禀:“先生说,从太太脉象看来,若不是⽇积月累凝成病症,就是突然用了与胎有损东西。” 如瑾握刀手紧了几分。 ⽇积月累自然不是,⺟亲一直好好,至于突然用了与胎有损东西…如瑾将孙妈妈叫到跟前“这两⽇⺟亲都碰过什么,吃过什么,您仔仔细细回想一遍,一定不要放过每个细微处,都要一一核实了来路。” 孙妈妈郑重点头,叫了飞云过来,两人开始认真回忆。 如瑾坐椅上,等候着孙妈妈结果,也等候着屋中结果。一番闹腾已经过去了许久,凌慎之那里却依然没有动静。院中灯火通明,抬头看去,天上无星亦无月,从下午起就沉着乌云依然挂那里,夜风偶尔吹动了灯笼,带着些微⽔气。 院子里是平静,虽然经过那样闹剧之后,这份平静有着人人心知肚明虚假,但所有人也都自愿或被迫地努力维持着。侍立,做事,下值休息,丫鬟婆子们俱都安分守己。东院和前院乃至外院,自然也都是没有什么声音。 于是如瑾就听见外面街上鼓响。一声接一声,远远传近,又渐渐走远。 “是子时了。”如瑾回头看看⺟亲房中依然明亮灯火,担忧渐甚。凌慎之说过约要小半个时辰,可是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怎地还不曾见人出来。 孙妈妈知道如瑾担心,她自己也是担心,终于忍不住道:“我去看看。”说罢轻手轻脚开了门,掀帘走了进去。 如瑾不能去,她还得门口守着。尖刀上⾎迹已经⼲涸,她捏手里,一刻也不曾放下。 京城里鼓每条街上敲着,传进一家家一户户,也传进皇城正中心⾼⾼红墙围起来宮城。宮里自然也有司夜內侍打响鼓,比外面稳沉,多了几分皇家雍容睥睨气度。 声音传进勤政殿中,御前侍立老太监康保抬了眼⽪,看向仍伏案批折主子。一⾝明⻩团龙绣袍皇帝眼睛微微眯着,飞浏览着每一道奏折,有嗤笑一声就丢到一边,有却要捧起来反复看好久。 “陛下,子时了,奴才伺候您歇着?”皇帝又将一道折子扔掉后,稍微停顿间隙,康保试探着出声。 皇帝咳了一声,康保连忙将案边温热燕窝粥奉上:“您歇一会。” 皇帝多年劳于政务,患有咳疾,太医署想了一些滋补药膳药食,这燕窝粥就是每⽇必备东西,补肺养气是平和。皇帝接了,两口饮,将碗放一旁又拿了奏折。却与适才那些不同,是本蓝绒素面,康保扫了一眼低下头去,知道这是政奏之外密报。 “这蓝泽却也并没有愚蠢透顶,朕还以为他是个愣头青。”皇帝扫了折子两眼,嗤笑丢开。 康保不敢接口,皇帝却伸个懒,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口吩咐道:“罢了,去传旨,明⽇一早赐他上朝谢恩。” “是。”康保应了,见皇帝有休息意思,连忙招呼殿中侍立小內侍们上前伺候,又殷勤禀道“陛下,云美人外候着哪。” 皇帝一愣,这才想起今晚似乎是召了人过来侍寝,后来看折子一时忘记了。“云美人…”他想了一下,随手翻绿头牌,当时并未注意到底是谁,此时努力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遂问康保“她是哪一个?” 康保赔笑:“是上次选秀⼊宮,平临府一名百户家出⾝,您还未曾召见过哪。”皇帝当政多年,三年一选秀,宮中妃嫔无数,有许多都没有召幸过,眼看着下轮选秀就要开始了,上次选进宮里云美人却连龙边还未沾过,却也不是奇事。 皇帝一笑,不甚意,只道:“让她去西殿候着。” 康保打发小內侍去了,见皇帝心情似乎不错,笑着凑趣道:“您今儿⾼兴,云美人算是走了运,总算熬出来了。” 皇帝看看他:“你怎知她就能熬出来。” 康保赔笑:“云美人小家碧⽟,兴许能⼊陛下眼。” “呵,你收了人家多少礼,敢朕跟前下这个保。”皇帝迈步朝西殿那边走。 康保连忙跟上告罪:“奴才可不敢做这些事,看陛下⾼兴哄你您几句开心话罢了。” 皇帝一笑:“那你还不如去哄襄国侯。” 康保眼珠一转明⽩过来,口中却道“襄国侯做了什么事让您龙颜大悦?奴才可真要去谢谢他,陛下⾼兴可是奴才心心期盼。” 虽然燕朝祖宗定下规矩,內官不得⼲政,但皇帝偶尔兴之所至也会随口跟⾝边人聊上一两句,毕竟外臣不似內侍⽇⽇随跟前,想开个心或者发个牢,若还要去宮外传人进来说,那等人进来,什么兴致也都没了。 见康保问起,皇帝知他口风严谨,也不隐瞒,就道:“明⽇他上朝谢恩,朕怎会不悦。” 康保⽇⽇伴驾,大略知道一些底细,也惯会揣摩圣意,遂笑着接口道:“奴才似乎是有点明⽩了…襄国侯爷越是风光得意,几位阁老越是看不过眼。”接下来话他却识趣没说,只这些已经让皇帝夸他了。 “你很灵透,若是外臣,朕一定让你⼊阁辅佐。” “陛下谬赞,奴才不过是⽇⽇耳濡目染,学一些小机灵罢了,哪里及得上陛下您一头发丝儿。”康保顺势拍一记,见皇帝有谈,又凑趣相问“只是这些⽇子您冷着蓝侯爷,怎地突然又要召他上朝了?” 皇帝笑道:“他这几⽇京中所作所为甚得朕意,今夜他家夫人怀胎凶险,他却不敢进宮请御医,如此之良臣,朕怎可不加礼遇。” 康保呵呵赔笑,说话间已是走到了西殿门外。 一重重轻纱幔帐逶迤垂地,碧波万顷灯台上明光点点,瑞脑销金,甜香欺近,环佩叮咚中鹅蕊宮装女子回眸盈盈一笑,俯⾝跪拜下去,金英翠萼柔光晃了皇帝眼。 “潋华宮美人云氏叩谢天恩。初承恩泽,万乞陛下垂怜。” 康保看看皇帝脸⾊,朝着一众小內侍轻轻招手,无声退了下去。 舂恩殿內,锦绫红浪,⾼天夜幕,铅云四合。第一声闷雷隐约响天边时候,宮墙外数里之遥长平王府內,丝竹管弦正彻夜而鸣,盖过远天雷音。 长平王敞着⾐襟,以手支颐,斜倚露天凉棚之內。湘妃榻上枕屏静立,⽟盏清酒微漾波光,几名少女或抚琴或吹笙,纱⾐飞扬,榻前千娇百媚地施展技艺。佟秋雁跪一旁,做仍是她拿手烹茶之事。 长平王听着丝竹,半眯了眼睛,昏昏睡。夜风一阵急似一阵,卷过花木竹影,簌簌而响。风里⽔气越发重了,该是雨落即。 “王爷,可要回屋休息,夜里风雨无定,莫要受凉才是。”佟秋雁捧茶近前,轻声劝告。 长平王只接了茶,不理会她言语,佟秋雁只好静静退下。片刻之后,青⾐小帽随从贺兰却匆匆跑进凉棚之前,未待禀报,长平王已经抬眼,挥手召他进来。 佟秋雁跟长平王⾝边几月时间,仍是不太习惯他做派,轻易就让男仆进內院跑来跑去,一见贺兰进来,连忙侧⾝稍作回避。 长平王对此不以为意,斜睨她一眼不做理会,用目示意贺兰开口。 贺兰庒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禀道:“襄国侯蓝家夫人有胎漏之象,蓝泽満街找大夫,后有青州故旧进內诊治,蓝泽为此与嫡女冲突,被轰出內院,现下蓝夫人情况不明。” 长平王眉目一挑:“什么冲突?” 贺兰将事情细细回禀一遍,长平王半晌不语,终笑了笑:“好烈子。”又道“功勋卓著襄国侯爷竟然満街找大夫,呵,他不曾递牌子请御医么?” “不曾。” “他这胆子真是小得可怜。”长平王随口评价一句,用杯盏敲了敲竹榻,思量片刻,点头笑道“行事没有章程已是无谋,再加上胆小如鼠,⽗皇疑心也该淡了。” 贺兰皱眉思索“王爷是说接下来…” “接下来该是他襄国侯家风光无限时候了。”长平王坐直了⾝子,将杯中清酒一饮而,随手丢了⽟盏地,突然叹一口气“他越是风光,我越是不能啊。” 贺兰没明⽩这“不能”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多问,长平王挥手遣退了他:“去吧,蓝夫人那里有了消息只管来报,无论何时。” 贺兰躬⾝而退,须臾转过廊角不见了。乐伎们一曲奏毕,再开一曲,却是《关雎》。长平王一皱眉:“都下去。” 乐声戛然而止,少女们抱着乐器匆匆退下,不敢多留。佟秋雁乍着胆子试探相问:“王爷您…可是要歇了?” 长平王状若未闻,默默盯着凉棚下悬挂四角流苏宮灯出神。远方天际一声闷雷清晰传了过来,风卷落红,雨点滴滴终是洒落地。 噼噼啪啪雨声响凉棚顶端,长平王抬头看了看,和⾐倒榻上。 “王爷?”佟秋雁开口。 “你也下去。” 长平王闭了眼,听着雨打竹帘稀稀落落,就这么睡了。 … 池⽔胡同蓝家小院,第一颗雨点滴落地时候,如瑾叫了何刚退回廊下“别淋雨。” 何刚感躬⾝:“多谢姑娘体恤。” “这点事算什么体恤,好好跟着姑娘做事,以后好处多着呢。”碧桃一旁说道。 何刚没答言,如瑾制止了碧桃,只道:“他不是只看好处人,否则今夜也不必这里了。” 何刚看看如瑾,又守礼别开了眼,闷声道:“姑娘慧眼。” 碧桃朝他皱眉,待要教训他无礼,看了看如瑾脸⾊,终究没敢开口。如瑾再一次问道:“什么时辰了。” 碧桃掀帘看了看屋中铜漏,回说:“差一刻丑末。” “两个时辰了。”如瑾盯着屋中灯火,焦虑无比。从凌慎之开始施针已经过去这样久,却依然没有结果,孙妈妈又带了飞云进去帮手,还是不顶用么?檐下噼噼啪啪落着雨,听耳中,只让她加烦躁。 “姑娘别着急,凌先生做事有分寸,他说能救就一定能。”碧桃轻声安慰。 如瑾怎能不急,看着⺟亲房间窗子只不出声。窗棂上是绵延不断万字曲⽔纹样,寓意着吉祥不断,福寿绵长,可也只不过是图个安慰罢了,若真能延福纳吉,为何窗內之事如此凶险难料? 雨声淅沥不停,却总是稀疏模样,也不曾下大,让人烦闷。如瑾只觉得这场雨绵得让人头疼,这个夜也是那样长,长让人以为天永远不会亮。 “姑娘!”孙妈妈从屋里匆匆而出。 “怎样?”如瑾声音发涩。 “成了!成了!凌先生说可以了!”孙妈妈一脸喜气,几句简短话听如瑾耳中却如天籁奏鸣。 她抬脚就朝屋里冲,进了堂屋却恍觉自己手中还握着带⾎尖刀,忙忙丢到屋外,提着裙子朝內室跑去。 “⺟亲!”如瑾扑到前,秦氏却仍然闭目未醒,妆花蓝锦绣被盖她⾝上,被子似乎太大了,衬得她那样瘦小。 如瑾抚着⺟亲苍⽩脸,转头去找凌慎之“先生,可以了么?⺟亲她怎地还昏睡?” 凌慎之额头有汗,一袭本是洁净青衫沾着⾎迹,眼窝有些青,下巴上也透着点点胡茬,显是累倒了极点。然而他双眼依旧⼲净澄澈,看住如瑾包着⽩纱脖颈,以及她⾐领上染了鲜⾎披叶兰,眸底闪过一丝触动。 “针已施完,且待上一个时辰,若无有漏⾎出现,那便是切实保住了。”他温和作答,又解释道“夫人腹痛时候过长,失⾎疲倦,一时难以醒来,且喂些温补汤⽔给她。我再去开个固本养气方子,煎好请夫人服下便是。” 如瑾感不:“有劳先生。” 凌慎之道:“姐小以命护⺟,我做这些又算什么。” 他转⾝离开內室,如瑾回头握住秦氏手,紧紧贴自己脸上“⺟亲,您好好歇着,什么事都没有,女儿陪着您呢。” 一个时辰…如瑾叫人拿了滴漏进来,亲自看着那⽔滴一点点朝下淌落,紧张而焦虑地等待着。丫鬟们早已拿了染⾎被褥下去,秦氏⾝下铺着雪里褥子,如瑾每隔一会就轻轻掀开被子去看一看,见没有⾎⾊浸出才能放心。 汤⽔和药汁先后来了,如瑾亲自拿着羹匙喂进秦氏口中,秦氏昏睡之中不能自动呑咽,一碗汤喂下去洒落就有大半。如瑾不厌其烦喂了一口又一口,一边拿帕子擦拭洒下汤汁。 滴漏內⽔珠又掉了一滴,啪一声,极其轻微声响,如瑾却第一时间听到,转头看了看,脸上顿现惊喜。 “一个时辰到了!”她喜极而泣“孙妈妈你看,一个时辰,⺟亲没再流⾎!碧桃看,青苹,一个时辰过了呀!” “是是是,一个时辰了,姑娘,太太没事了!”孙妈妈也是老泪纵横,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屋中众人无不欣喜,如瑾紧紧握住⺟亲手:“您没事了,小家伙也没事了,咱们一家三口好好都这里呢!⺟亲您睡吧,养⾜了精神再醒来,女儿陪您。” 说着又想起了凌慎之,连忙吩咐丫鬟:“去告诉凌先生⺟亲没事了,让他就西间后阁里歇着罢,他累了夜一,给他备些汤⽔饭食,我刚才竟然忘了。” 两个丫鬟忙忙而去,须臾却又进来,禀告道:“姑娘,凌先生走了,奴婢们留不住。他写了一个方子给姑娘治脖子和脸上伤痕,说是不留疤。他说近⽇都南街盈门客栈住着,若是有什么事管去找他。” 如瑾愣住“走了?这么。” 丫鬟道:“他听说太太没事就立刻离开了。” 如瑾不噤愧疚,这是他避嫌缘故了。没想到他这样细心,还给她留了方子。脖子上伤也就罢了,她脸上伤还是当⽇客栈遇匪时候被老太太指甲划,到现已经只剩了一道淡粉⾊痕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 接过丫鬟递过来方子,看了看,她并不太懂药理,只觉得那墨香扑鼻,字迹隽秀圆润,似他人一样温和。 当⽇青州家里时,她曾拿了他写过方子模仿笔迹,是为了造那桃⾊花笺,本以为已经悉了他运笔,却不想此时再次看到,才发觉这字里行间细致温润处,她是学不来。 他走得利索,她却还有一句话未曾问他。 他该是明知行针之事会有多少忌讳罢,且如此凶险事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是终未成,他可有想过该如何收拾,又如何面对或许会出现,别人对他医术和德行指摘,以及,蓝泽怒火。 襄国侯再不济也是一朝侯爵,他只不过一介升斗小民,这其中险要关窍,他是否想得清楚? 如瑾看向窗外,因着为秦氏防风,所有窗扇都是紧紧合着。她这样看去亦看不见什么,何况人已出了院子,即便开窗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徒劳看向院门方向罢了。 她对着虚空想起他润泽⼲净眸,温和有力捏针手,还有染了⾎迹青衫。她有一种错觉,仿佛那点点⾎痕像是开青石墙边梅花,是不是唯有他这样人,穿了沾⾎⾐衫也不显得邋遢。 如瑾这里出神,一个传信丫鬟却近前低声附耳道:“姑娘,凌先生另外写了条子,让姑娘避着人看。” 丫鬟用⾝体做挡,避开屋中其他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条,脸⾊有些古怪,又忙忙补了一句:“奴婢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什么。” 如瑾疑惑,知道丫鬟是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什么,直接拿了纸条过来。 “侯爷立功一事似有內情,万请劝其慎重行事。” 如瑾凝眸看完,脸⾊沉下去,将纸条紧紧捏手中碎了,碎片也笼于袖內。“下去吧,慎言。”她打发了那丫鬟。 丫鬟凛然应了,闭紧嘴巴提心吊胆出了內室。 “凌先生好像还没拿诊金吧。”碧桃突然想起来。 如瑾只道:“救命之恩,些许诊金怎可报答。” 雨打窗棂,簌簌浸了糊窗雪纸,一点一点留下灰⾊印子。是风转了方向,吹着雨飘到廊下来了。如瑾突然想起站檐下何刚,连忙问:“何刚可走了?” “听说太太无恙,早就走了,他还有分寸,知道不能再內院多留。”孙妈妈道。 如瑾这才放心,嘱咐道:“妈妈菗空去嘱咐外头管事,别苛待他。只要我一⽇,他就不能有损。” “是,姑娘放心,他这样护着咱们,咱们怎能让他因此受牵连。即便是侯爷亲自下令责罚,咱们也得保住他。” 提起蓝泽,如瑾皱了皱眉头,不再多说什么。 贺姨娘突然带着丫鬟匆匆进门,看了秦氏躺上,一脸歉意低声说道:“太太这样,我未能服侍侧,实是对不住了。姑娘,太太可是好了?” “姨娘不必自责,若无姨娘安抚着⽗亲,还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如瑾请她坐,点头道:“胎儿算是保住了,但要好好养着才行。” 贺姨娘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能保住胎儿就是万幸,至于调养,咱们家什么都不缺,人参燕窝着用就是了,还有什么调养不来。” “姨娘说是。”如瑾轻轻为⺟亲拂去披脸颊几缕头发,坐前脚踏上,握着⺟亲手一直未曾松开。 贺姨娘默默陪坐,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如瑾抬眼看她:“姨娘此时前来,而没有陪⽗亲⾝边,可是有话要说?” 贺姨娘看看上昏睡秦氏,言又止。如瑾站起⾝来,轻轻放下了帐子“姨娘跟我来。” 说着走到了外间,贺姨娘跟上,如瑾道:“有什么话管说罢,是不是⽗亲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经了方才那样事情,还有什么事怕我承受不住么。” 贺姨娘勉強笑了笑,不好多说蓝泽什么,只轻声照实说了事情:“刚才外院来了宮里人,传旨让侯爷上朝谢恩去。” 如瑾一愣:“上朝谢恩?哪天去?” “就是今⽇早朝。” 如瑾这才醒悟过来,此时已经是一天了。却又突然想起早朝时辰,忙问:“难道⽗亲已经走了?” 贺姨娘点点头,不免回头看一眼內室。秦氏那里状况不明,蓝泽却不管不顾上朝去了,而且走时十分欣鼓舞样子,直让人帮他查看朝服是否妥当,冠带是否鲜亮。这等事情连她一旁看着也是心寒,又怎敢跟如瑾说起。 如瑾却似并不曾这上头想,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蓝泽作态,只皱眉疑惑道:“宮里来人传旨,怎地未曾听到动静?”她还记得青州宣旨时候內院诸人是如何动,此时院子小,外院隔得又不远,怎会安静连她都未曾察觉。 贺姨娘答道:“只是一个小內侍匆匆过来带了口谕,说完话就走了,是以没有惊动內院,连外院有些睡着下人都不晓得呢。” “姨娘当时可一旁?是否看见那传旨人脸⾊如何?” 贺姨娘想了想“似乎面⾊如常,没见有什么异⾊。” 如瑾摇头摇,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传旨內侍虽不是什么⾼品太监,但也需历练一番得了上头赏识才能接此差事,岂会让人从脸⾊上揣摩出什么內情来,自然都是千篇一律死板面孔。 若不是外面天下雨,此时已经是初晓天明时候了,早朝想必已经开始了许久,⽗亲该是已经⼊朝。 她想起凌慎之纸条,又想起⽗亲不肯请御医推三阻四,以及来京这些⽇子一直迟迟未到圣意,心便渐渐沉了下去。牵连了天家之事总不会有什么好处,此番功业来得太急太虚幻,若是没有內情反而怪异了。 只是这內情到底是什么,又会给蓝家带来什么样福祸,如瑾紧紧攥着袖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亲⼊朝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蓝家上下所有人里,也只有她明⽩什么叫天威难测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息之间天地变换。潋华宮里那个深秋早晨⾎⾊渐渐弥漫心头,那一次,也是大约这个时辰发生事情… 如瑾看向外头依旧黑沉沉天空,忐忑不安。 “姑娘…侯爷不是不惦记太太,临走时还曾问起,这不还打发我过来伺候。”贺姨娘看如瑾脸⾊不好,误会她是为蓝泽凉薄不悦,直接扯了个谎。 如瑾苦笑着摇头摇,转⾝走回內室去了。 她没有什么办法,唯有等。等⺟亲醒来也是等,等⽗亲那边传消息也是等,⽗⺟两人事她全都揷不上手,她只觉自己力量实微薄得很。 … 皇城,外宮,天玄殿。 恰是大朝会⽇子,除了每⽇上朝议政內阁大臣和几位重臣之外,文武百官也都悉数到场,京里只要够品级全都冒雨站殿外广场,按着文武分列两边,依照衙门和品级一个个顺次排开。 夜雨未停,天光不亮,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无一人撑伞,俱都垂手站着,偌大广场上黑庒庒一片人,却是鸦雀无声。 百官之外,两列內侍提着琉璃宮灯伺候侧,照亮一方天地。从⾼⾼御阶上朝下望去,能看见明晃晃两道灯火笔直延伸,璀璨夺目,这飘雨昏暗之中显光亮。 皇帝站九龙阶⾼一层,锦绣龙袍,冕冠⾼耸,头顶上是明⻩⾊蟒龙华盖,十二盏大琉璃灯映照之下金光辉煌。 这种朝会本不是议事用,只定期让百官过来感受一下天威,唱礼行礼毕,略微训几句话,也就散了。然而今⽇却是不同,冗长繁杂礼节套路走完,唱礼官却未让百官散去,而是站⽟阶之上又喊了一嗓子: “襄国侯⼊朝觐见——” 底下一溜随礼內官跟着⾼喊“襄国侯⼊朝觐见——” 一声一声通报下去,传到天玄门外,全套礼服蓝泽精神一振,整了整⾐冠,昂首走进宮门。 两道璀璨琉璃光阵,雨⽔中肃立百官,以及远处明晃晃那一团光亮,⾼⾼上,却又似触手可及。蓝泽甫一走进天玄殿外广场,就被眼前这样场景震撼了。 也不是未曾⼊过朝,也不是未曾见过皇帝与百官,但这样大朝会阵势他真是生平第一次见着。久居青州偏远地界,他知道自己与京城勋贵公卿没得比,所谓山⾼皇帝远逍遥,那只不过是封疆大吏才能享受,之于他,就是不能沐浴天恩困扰。一个多月之前,他还从未曾想过自己能有这样光鲜⼊朝一天,就算是今晨骤然得了宣召圣旨,亦是从未脑海中勾勒过这个阵势。 笔直甬路,这一头是他,那一头是皇帝,而甬路两侧所有肃立百官,所有持灯內侍,以及所有披甲立轩昂兵卫,全都像是一个个陪衬摆件,专为衬托他此时荣耀而设。蓝泽眼圈一红,加了脚步,要一点离远处那团明⻩近。 昏暗天光,飘忽风雨,他匆匆走着,还要努力让自己步伐显得端方,所以他并不曾注意到百官前列几位老臣沉脸⾊,也未曾注意到御阶之上皇帝晦暗不明目光。 官员之前,御阶之下,太子与两位郡王端然而立。 蓝泽经过几人时候,太子微微眯了眼睛,六皇子永安王一如既往温和含笑,七皇子长平王侧目斜视,继而举袖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永安王形不动,声音低低传过去:“七弟昨夜又是软⽟笙歌?端稳些,小心⽗皇看见。” 长平王轻轻一笑,放了袖子。 “臣蓝泽叩见陛下,祝陛下圣体安康,威加四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前头蓝泽一撩袍子,跪倒地三叩九拜,大礼参见。 |
上一章 重生—深宫嫡女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重生—深宫嫡女,重生小说重生—深宫嫡女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元长安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重生—深宫嫡女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重生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