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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小小娇凄驯将军 作者:淼仔 | 书号:39010 时间:2017/9/2 字数:172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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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玄委婉表达自己的看法,郭朴露出惋惜,这惋惜不仅是对段志玄。窗外月光明亮,一个东西旋转着扔进来。 “将军,小心!”段志玄军人的本能出来,挡在郭朴书案前,扎稳马步,看准来势伸手去接。郭朴笑了:“不打紧的。” 这东西漆成红⾊,是个木头刀鞘。飞到一半,段志玄看出来,笑着伸手接过,送呈郭朴面前,刚问:“是小公子在玩耍?” 又想起来郭将军家是两个女儿,段志玄收住话。郭朴不以为意,对窗外笑着很是満⾜。起⾝命段志玄:“此处候我。” 他独自出门,往房外面去。一丛开得炽的爬墙虎下面,几个孩子在窃窃私语,二妹在里面蹲着⾝子,独显瘦小,可嗓门儿不小,虽然低声也带着大大咧咧:“⽗亲没出来?”她手里还有木头剑,转⾝比划窗户⾼低:“再扔一个。” 念姐儿在旁边憋着小脸儿上的笑,见郭朴悄声走来,手指放在上无声:“嘘。”⽗亲面上的笑,让念姐儿乖巧配合。 郭朴走到爬墙虎侧,二妹嘻笑着,把另一个木头剑用力扔进去。她成天疯跑,力气较寻常孩子多出来,木头剑打着旋儿,飞进书房,并无一声出来。 “咦,还是没有声音?”二妹纳闷,跟的小孩子也纳闷。有一个回过头,见公子笑眯眯在⾝后“啊”地一声大叫:“快走。” 二妹哈哈笑着踢动手脚,被⽗亲抓在手里。郭朴笑问她:“怎么来打扰⽗亲?”二妹不乐意地道:“你不睡觉,⺟亲要睡觉。” 段志玄在房中听到也要笑,扫视郭将军这书房清幽,他留自己一个人在此,⾜见信任,段志玄笑容加多。 对汪氏的供词和休书看去,门帘轻动,郭朴走进来,目光放在休书上,和段志玄同时道:“暂时不能用,” “暂时不能用,”这是段志玄。说过两个人相视而笑,段志玄道:“将军进京人人皆知,她不会不知道。” 郭朴道:“她到我家偷盗,去人为我所伤。想我要进京,肯定早作提防。”他们的眼睛碰在一起,郭朴缓缓道:“段将军,⽗慈子才孝,先有⽗后有子,不过我劝你为自己想想,面上少许贴上些光,对人有个待。” “那是当然,我该去看的,我去看,我不该去看的,天下人说我,我也不会去。”段志玄含笑,一副有成竹。他唯一不舒服的:“管事中有两个不成材的,和汪氏勾搭一处,成不成奷尚不知道,不过坏事尽做。有一个才有新伤,他自己说是碰到,想来是将军一箭之威。” 门外传来小嗓音:“好了没有?二妹生气了。”郭朴不以为不好,只是笑:“催,你就知道催。”对段志玄道:“天晚了,不好多留你,改⽇再来详谈。” 段志玄也不觉得撵客,天⾊是晚,而且小姑娘对⽗亲娇娇滴滴,他以为有趣。辞出来见明珠般的月⾊下,台阶上坐着两个小⾝子。 一个⾼出半头去,见客人出来,知道起⾝垂首。一个眼珠子乌溜溜,手中抓着木头刀,只是看着。这一个忒小了,郭朴道:“这是我的两个女儿。” 段志玄忙躬⾝行礼,念姐儿斯文地还了一礼,虽然年纪小,已经有闺秀风范。再催二妹:“起来,按⺟亲教的,快行礼。” 二妹不乐意的起来,段志玄双手连摆:“不必,”对送出来的郭朴道:“将军止步,”走开两步后,后面小儿女叽叽喳喳声传来:“要睡觉了,”再有大大的哈欠声。 郭将军是笑声:“睡觉找⺟亲,⽗亲以后晚归,看你们怎么办?”二妹尖尖嗓音:“⺟亲说⽗亲在,就闹⽗亲。” 月光清朗中有这笑,走出郭家门的段志玄心情舒畅。抬头看天繁星点点,是个夏夜好天气。他上马对跟着的人道:“走,”心思在夜风中徐徐想自己的⽗亲。 ⺟亲早亡故,对⽗亲不是没有亲情。不过为一个外来的人不要自己孩子,段志玄豁达,他唯有豁达。 前程自有路,何必多留恋。他这样想着,算算⽇子过几天再去看望⽗亲,至于他已经不需要自己,段志玄的路还长,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磨盘街上是段侍郞府,深夜星月亮得别人心里明亮,独汪氏坐卧不安。她在等消息,往外面看,不见人回来,心里更像猫在抓。 郭朴进京有几天,从知道他升了官要进京,汪氏就异常难过,就没有一天舒坦过。房中传来浓重的咳声,有人含糊地问:“夫人呢?” 陪侍的丫头是汪氏随⾝带来,却不是五巧。她灵巧地回话:“夫人去给老爷看明天要吃的药,夫人每天必要自己亲自看,亲手泡上去才放心。” 房中嘶哑带痰的嗓音没有再说话,汪氏苦苦的笑了。月华打在她面上,这本是一个美人儿。青丝乌油油,红上是琼鼻。她⾝上穿着合⾝的碧青⾊⾐衫,要依汪氏她爱穿大红。可是房里的人上了年纪,见到汪氏穿大红说声:“好看,却衬得我更老。” 汪氏因此不敢穿,天天与老紫、浓姜⾊为伴。青年女子⾝伴年老丈夫,汪氏哪里还能有乐趣儿?好在她眼里看钱的时候只看钱,眼里看官的时候只看官,能自己相安。 今天,她不安。月光如⽔,照在她面上淡淡,也照在通往府外的路上。大门上,有侍郞段府的字样。 以前多喜,四品官儿,比郭朴的五品将军要大上好些。就是到了京里,兵部里的侍郞大人,也还有一席之地。不想郭朴升的这么快,几年没有见,他竟然⾼于段家门楣。 这也罢了,可恨段志玄,偏又在郭朴帐下,听说对自己上司将军极为推祟。是战场上同过甘苦,还有另有回护,汪氏没弄清楚。但是她眼望这侍郞府,论地方不如在外省的汪家大,京里就这么大的地方,王侯们府第要占不少,官员们赏赐府第不会比外省里大。 侍郞府第虽然不如汪家大,可前三墙后三墙,中间有小榭有亭台,又是在京里繁华地方,汪氏心里只想独占。 她从小儿就是独占的心,把自己从郭家弄出来,跑到段家又是独占的心,和段志玄当然不会好。 路上快步走来一个男人,玄⾊⾐衫,间还有一块不好不坏的⽟佩。他步子快的,好似在一溜儿小跑。花丛中露出一双眼睛,冷笑看着他对汪氏走去。 他的腿上一拐一拐,还有些不利索。汪氏走上两步,担心地问:“去了?”这个人是段三,是段侍郞的家人,是汪氏最后一次派去郭家,被郭朴一箭穿腿的那一个。 段三伏⾝道:“大公子去到郭家说了半天的话,出来时倒是空着手。”要问段三,他也不知道汪氏去郭家要找什么,只是按着汪氏比划的那么大的,他去弄回来。 郭家存的纸卷上有汪氏名字的,只有那么两张,到也不会弄错。 “他就拿到什么,不会放怀里放袖子里。”汪氏怒极,牙咬得微有声响,段三一直想窥汪氏底细,小心问道:“夫人您到底要什么,或许别处能买来?” 汪氏猛地收住怒容,明显得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极克制。⾝子微微颤抖着,汪氏溥衍道:“没什么,”再看看皎洁明月,恨月亮今天太清楚,淡淡道:“辛苦你,去睡吧。” 递过一个赏封儿,段三接了出来,还是猜疑汪氏。到院门外,再一拍自己脑袋:“这有什么,随她要什么,有钱就行。” 花丛后的人见段三出去,毫不犹豫地走出来。这是一个中年妖娆的女子,说她是中年,额头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说她妖娆,是生得花容月貌。这是府里原先的姬妾许氏。 带着不服气,许氏走到汪氏面前。汪氏见她出来,就知道来者不善,冷冷端出夫人的架子一言不发,等着许氏先说话。 许氏并没有辜负她,尖酸地问道:“夜深无人,还以为夫人在这里私会人?”汪氏眼珠子死死盯着她,许氏只后退一步,就露出毫不怯懦的对抗上。 又有一对人出现在花丛后,见这里剑拔弩张,倒觉得好笑。悄声儿指点道:“你看看,这还是夫人?哪一家的夫人是她这个样子!” “就是,无事就和我们对口,许氏算是胆大,时常去撩拨她。”这两个花枝招展也是姬妾,无事盯着上房动静,又看到许氏自恃老人,和汪氏对上。 汪氏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夫人,抬手“啪”地一巴掌打在许氏面上,许氏往地上一倒,号啕大哭:“老爷呀,你糊涂了不成,你这一病,我们都受欺负。” 哭声尖细,恨不能把屋顶子掀翻。汪氏又气又急,她虽然有管住管事的手段,但房里争风,姬妾是三天两头翻花样,不比铺子上的管事,许点儿重金要好好⼲活。 房里咳嗽声剧烈,汪氏尖叫一声,比许氏更尖更厉:“你把老爷又气病了!”对着许氏就是一脚,许氏和她斗过许多次,女人打架也有几次,边哭边防备着她。 见汪氏又使坏,许氏双手抓住踢来的一脚,死命往后一扯,汪氏扑通摔倒在地,到底年青力气壮,把脚一蹬挣开,抢进房內跪到段侍郞前去哭:“你可不能病,你一病这个家里全欺负我。” 段侍郞是上年纪痰,家里有争吵的事情,他嗓子如扯风箱一般,手指了半天,忽然翻着⽩眼儿晕过去。 当下请医生,多点亮烛火。段家姬妾不少,还有汪氏带来的那个小孩子,哭个天翻地覆。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消停,段侍郞睡过去,汪氏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她从郭家出来后,失去嫁妆在家里安⾝不住。汪家大爷无奈让女儿出来投亲,在外面呆上几年,回乡路上遇到段侍郞,汪氏当时看出来他必定是个官儿,因为官员们的气派,有的人明显摆在面上。 看出来段侍郞对自己动心,汪氏牺牲了点⾊相套出他的话,见是四品官儿,第一个想法就是盘算着比郭朴大。又在兵部里,是汪氏出气的好机会。 在郭家没有破⾝,汪氏只字不提嫁过郭朴。对⽗⺟亲有气,甚至家里人都没有告诉。她从来脑子转得快,编上一通谎话,说自己命格不好,自小养在外面。 段侍郞上年纪,汪氏怕自己生不了孩子,这才写信给⽗⺟,从家里弄来一个远房侄子当儿子。汪家大爷和大对于自己这女婿的⾝份,还是不太明了。 汪氏是被休的女儿,有人愿意娶她,汪家大爷和大算是心里能安。汪氏过于立独,要是凤鸾这样,又或是周家的⽗⺟,肯定对女儿百般担心,汪家大爷和大生出来汪氏这样女儿,他们自己也在钱眼儿里钻着,管不了许多事。 过去的大家族里,有一个被休的女儿,算是件事情。汪家和郭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汪氏自己,也执意要离家。 她不甘心,离开郭家所在之处,还指望遇上一门好亲事。要是留在家里,只能闭着眼睛挑上一个。 以前觉得自己嫁得好,现在郭朴升官后进京,汪氏觉得自己好⽇子到了头。她收买家人去郭家偷东西,是在发现段侍郞在兵部无法钳制郭朴不得不这样做。在郭朴升官后又去一回,去的人碰⾜灰回来,再也不敢派人前去。 房中有不省心的姬妾,外面还有大公子在。汪氏在段志玄的这几年里,没少说他不好,段侍郞上了年纪要人陪伴,又对汪氏一时情热,居然听进去了。 段志玄只在外面料想必有后招,汪氏觉得自己几处担心。 碧夜沉沉,汪氏忧心忡忡。怎么办?她在有限的时间里没有把段家的财富弄到手里,就会联想到在郭家丢人又丢钱。 这一次,再也不能吃那种亏。她咬着牙想主意。 再对段侍郞发娇嗔?不,汪氏觉得这些都不⾜够狠,得有个新花样儿出来才行。她脑子里浮想出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知道的人不少,是说书的说过,汪氏当时只听一听,现在她想想可以用上。 只是,对自己太狠了吧?汪氏想到这里,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套不住财。 唤来房中几个丫头,全是汪氏收伏收买了的。汪氏假惺惺泪眼汪汪:“你们也看到,老爷要不在,没有我们好⽇子过。老爷的病,医生说要补,我想,古人有割⾁疗创,老爷和我一直相依相伴,我…” 丫头们面面相觑,割⾁疗创?这是来真的!当场全愣在当地,竟然没有人劝阻,或表示一下感动。汪氏自己叹气:“打⽔来,我洗一洗。” 再命丫头:“取金创药放到小佛堂里,我知道这事情,要沐浴过,对菩萨祷告过,再行其事。” 还真的没有人阻拦她,兴许丫头们呆住,想看看是不是来真的。 ⽔打来汪氏洗过,穿一⾝素⽩,拎着一把雪亮的刀去了小佛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打算弑菩萨。 进去对菩萨拜过,汪氏举起刀来。瞪着自己雪⽩的手腕,汪氏早就想好主意。钢刀尖利,沿着小手臂横着来一刀,竖着来一刀,一共横着来上几刀,竖着来上几刀,只划破浅浅的⽪,划成棋盘格子。有些地方护痛⽪还没有全破,不过轻轻一挤⾎出来。 看上去,有几分⾎⾁模糊。 小佛堂里面喊人。丫头们百年难遇一个割⾁的,带着从没有过的殷勤去看。见汪氏手扶着手腕,旁边放着段侍郞的药,里面滴的全是⾎。 丫头们信了,她们以为割⾁不过如此。再说这⾎是实真从汪氏手上出来,这个人对自己是心狠,还是对老爷很忠心,至少丫头们全信了。 段侍郞醒来是早上,见药送上来,他闻一闻:“怎么味儿不对?”总和平时不一样。丫头张嘴正要说,汪氏忙斥退她:“我来。”先扶起段侍郞,忽然哎哟一声,面有痛⾊。 “你也病了不成?”段侍郞问着,见丫头又张张嘴,汪氏似乎要护手上痛,又带着強忍,強笑道:“没什么。” 袖子中似乎有什么,段侍郞恼怒地道:“给我看看!”汪氏不情愿地给他看了,一块素⽩布包扎着手臂,段侍郞狐疑地问:“怎么受的伤?” 汪氏期期艾艾,丫头要说,汪氏怒目而视:“不许说!”段侍郞怒目汪氏:“快说!”汪氏陪笑,带着服软儿的样子,低声下气道:“这不是上一回大公子来看,你总是不好,像是我没有照看好。大公子平时不回来,难得回来,不给他看个好的,我心里总难安。夜里求菩萨,菩萨托梦给我,我这不就…全是为着老爷好。” 故意把手臂一捏,素⽩布包得薄薄的,⾎涌出来,段侍郞也信了。⾝边这个人,多少有过一段情意,做事伶俐,说话伶俐,也合段侍郞不少的心。 要是装假,那⾎涌出来。要不是装假,她何必弄自己⾝上出⾎。 就是说到段志玄,汪氏也有一套说词:“大公子难得回来,”她只字不提去接,不管自己为人⽗⺟,理当尽当责任。汪氏只道:“就接,恐怕也不回来。” 这话听到病得半糊涂的人耳朵里,会听成:“接不回来。” 汪氏接着说下去:“也难怪他,大人了,外面有三朋四友,外面⽇子无人管,让他外面住吧,不然不是耽误他。” 段侍郞沉着脸不再说话,在汪氏不停的絮叨声中,只觉得精力不济,他没有再说什么。暂时安抚住段侍郞,让他去睡,汪氏独自坐外间皱眉想心事。 她本来想今天把郭家的事说出来,事到临头看到段侍郞精神不济,汪氏马上改变主意。这是个行将就木的人,能瞒一时是一时。 可自己瞒着,郭家会不说吗?眼前出现郭朴横眉冷目,又有凤鸾露出讽刺,汪氏又心生一计,得让郭家门上多抹点儿黑,黑了他们以后自己也好说话。 郭家人不行,自己是巴不得出来。没破⾝子,又羞于提到郭家,因此不提。让汪氏有底气的,是她给段侍郞的,是云英未嫁之⾝。 夏天晨光明朗,郭朴带着二妹扎马步踢腿。二妹学着⽗亲一般儿模样扎马,扎不多久就要动,再踢腿,一腿踢出,把自己弄坐地上笑几声。 念姐儿坐在廊下,面前一个矮矮的黑⾊长几,手拿着书在念:“子曰,” 凤鸾走出房,扑哧一笑:“天天子曰,几时才念姐儿曰。”让人送来早饭,⽗女三个人才进房。二妹一⾝泥土,郭朴带着她在廊下拍过灰。念姐儿在早饭前咽唾沫:“我饿了。” “我也饿了,给我包子。”二妹一阵风地过来,上手先拿包子塞在嘴里。见⽗亲坐下,不等姐姐坐,先爬到⽗亲一边腿上。 凤鸾又要笑:“⽗亲怎么吃饭?”念姐儿坐到郭朴另一边腿上,对⺟亲扮个鬼脸:“⽗亲手长。”郭朴认命:“我手长。” 左腿上坐着念姐儿,右腿上坐着二妹,郭朴只能伸长手,好在筷子还能挟倒。念姐儿问⺟亲:“要是有弟弟,就坐⺟亲那里。” 二妹愣着问:“弟弟在哪里?”凤鸾嗔怪:“混说,快吃饭。”二妹嘻嘻笑:“弟弟叫什么,就叫弟弟?”郭朴笑回孩子们:“有弟弟,就叫郭世保。” 凤鸾这一次没说话,二妹说话含糊,叫了一声:“多吃包子!”笑声冲口而出,一家人笑成一团。 郭朴叹气抚着二妹:“你这么小,倒有这些淘气的话出来。”二妹手指姐姐:“姐姐说的,”念姐儿手指凤鸾:“⺟亲说的。” “这样的淘气,也只有你⺟亲才能。”郭朴越想越好笑,多吃包子这话,怎么想出来的?郭世保这名字不好听吗? 凤鸾窃笑着转移话题,把虾饺给二妹一个:“⺟亲教你好的,你还记得?去公主府上做客,见人要怎么样?” 二妹手里余半个包子,另一只手抓住虾饺。两只小手合在一处,半个包子和一只虾饺碰面,二妹点头如捣蒜:“要叩头,要说公主好,再叩头,要说祖⽗好,再叩头,” “对了,一只叩头虫。”郭朴哈哈大笑,凤鸾笑得嫣然。念姐儿夸妹妹:“好。”二妹得了意,从⽗亲膝上爬下去,包子和虾饺弄了郭朴一⾝油,她在榻前开始学个不停:“要叩头,就这样,” 小脑袋点个不停,再道:“⺟亲说,别人不问我,不能说话。我就这样,”把包子往嘴里一塞,小嘴巴闭得紧。 郭朴深长看了凤鸾一眼,看得凤鸾面⾊微红,并不知道怎么了。郭朴还是没有说,招手让二妹过来重新吃饭,想想一家人早上多乐,何必扫女兴致。 饭到嘴里时,想想官印一直不到手,郭朴火气上来,又不进宮,管女儿会不会行礼去,二妹能这样蹦哒,就很好。 因此没有提。 早饭后郭朴急着去看杨英,把滕为洵的话单独对他作一待。带上马出来,遇到几个人喊他:“郭将军,恭喜升职。” 却是病好后回京认识的几个人,皆从辽东而来。郭朴心中一动,和他们多说了几句离开,离杨英家还有一条街,见人围得⽔怈不通。 郭朴惊一下,不好!马上看得⾼又远,见不到人,只听到人议论:“抓走了,是什么事儿?”郭朴顾不得什么,跳下马挤过去,见杨英夫人在门外伏地哭:“我的男人,” “弟妹,怎么了?”郭朴不及想男女有别,过去扶起杨夫人,杨夫人见到他,有如见到救星。也不管郭朴是男人,当街双手紧紧揪住他,泪⽔断线珠子一般往下落:“郭伯伯,你帮帮忙,这是怎么了,说进京当官。这一大早砸门就拿人?” 旁边人指指点点,郭朴只当听不到,急得面⾊大变,心里猜出七七八八,催促着问:“他又吃酒了,他又闹事了?”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作什么,我不知道。”杨英夫人只是哭,临安和杨家的人打听得清楚,来回话:“刑部里的人抓走。” 郭朴心急如焚,还先安慰杨夫人:“你别急,我去打听,让人给你信儿。”杨夫人哭得天昏地暗,只知道求他:“伯伯你千万费点儿心。” 围的人见没有热闹看,散开一条路。郭朴打马直奔刑部,这里面一个人也不认识。问关人的地方在哪里,见一处院子,外面看着半旧不新,门口坐着个惫懒人物,刀斜斜放在地上,拿把大芭蕉扇,一行扇一行骂:“热,娘的,今儿到现在没有孝敬的。” 郭朴听得清楚,只能忍气过来。这个人抬眼看不认识,又没有穿官服,先把眼睛放郭朴袖子上。 临安见他这样子只想暴捶他,见公子使眼⾊,取出两把碎银子送过去,狱卒接过来在空中踮着,一下,两下,银子在⽇头下面闪出光泽。 他抛了四、五下,见郭朴主仆不明⽩,翻着眼睛道:“这点儿钱,打听什么事?”临安手中马鞭子难免要动动。郭朴沉声道:“给他五两银子。” 一个小元宝送过去,狱卒才有点儿喜⾊:“说吧,要看什么人,是送什么东西?”郭朴道:“今天抓来的一位将军,姓杨。” 狱卒搔头笑,先把银子揣怀里:“今天抓来的将军,只能还在刑部里过堂。问过了大约有个罪名,才能送到这里来。” 话还没有说完,见眼前一对主仆形走如风,跳上马往来路奔去。又回到刑部,郭朴也没有弄明⽩杨英关在哪里。 ⽇头近中午,正是一年最热的季节。汗⽔从郭朴额头流到眼睛里,一不小心辣到他眼睛疼。他又气又急又懊恼,从到京里诸事不顺,好似总有一堵墙怎么着也不去。对临安道:“去大帅府上!” 奔了一气汗流満面到大帅府上,离开有十几步,在门人看得到,不打招呼,等着打招呼的距离,郭朴停下马,在烈⽇当空中冷静自己。 ⾝上汗气,跑马的灰尘,弄得人无端心烦。郭朴却动中思静,望着大帅府门⾼⾼的门楣,人如蒸笼里,心却静下来。 找大帅有什么用?大帅并没有让杨英说。杨英爱说,是他的本。郭朴呆若木一刻钟,拨转马头,说一声:“去刑部。” 门上的人被他弄得稀里糊涂,郭将军不来,这还回不回?眼见得带着有事儿,到了府前又不来,门人为谨慎,往里面回话。 廖大帅在自家亭子上消夏,亭下临⽔可见游鱼,庄敬公主在他⾝边,一块儿听门人回话: “郭将军像有要事,来到时着急,停在府门外没过来,自己大⽇头下面发了会儿呆,又走了。” “知道了,去帐房领份赏钱。”廖大帅半歪在竹子躺椅上,闭目继续养神。庄敬公主不打搅他,自己悠然呷香茶。 凉风穿过⽔上过来,廖大帅慢慢开口:“找我也没用,我更烦。”他心里焦头烂额,庄敬公主只抿着嘴儿笑。 廖大帅微睁一条儿:“你笑什么?”手摸石几上茶⽔,手烫得一哆嗦:“还是这么烫?”庄敬公主更笑他:“品茶,原来就是热的。你见过茶道里,有人拿冰湃茶?” “我说不过你,我的公主,你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是杀人放火样样来得,”廖易直为喝这一口茶,坐直⾝子取在手中,闻一闻:“香,”品了一小口:“香,”放下来擦擦头上微汗:“再香又怎么样,我只记得战场上没⽔喝,马尿的味道。” 庄敬公主爱洁,要颦眉:“你少说!”廖易直就势要走:“那我秦王府里说去,殿下爱听这个。”庄敬公主拿帕子要掷:“你说过陪我半⽇闲,这有半天么?”廖易直苦恼地抱着头:“我的人下在大狱里,你要我陪你看鱼吹风,还不让我说几句痛快话。” 他的长子走来,廖伯武颇有乃⺟之风,文质彬彬,和⽗亲的硬汉样子截然不同。他来劝⽗亲:“知道⽗亲烦恼,不过⺟亲不拦着,⽗亲也不会去是不是?” 廖易直目瞪口呆,见公主只笑,长子又躬⾝在⾝前,他闭上嘴,紧紧闭上嘴,见小火炉上茶⽔开,他一把子取过来,一气倒在洗茶的⽔盂里,用嘴吹吹,就这么拿着去喝。 “⽗亲,军功过厚,历年如此。御史们弹劾,有他们的道理。”廖伯武继续劝,廖易直拿东西要砸他:“我问你小子学的功夫呢?” 廖伯武含笑躲避一下回道:“儿子百步可穿杨,上次宮中狩猎,”廖易直打断他:“你功夫这么好,去,把那一⼲子御史腿打断!” “真的这么做了,着急的更是你。”庄敬公主不急不忙开口,她一开口,廖易直直直往躺椅上一睡,长长呼一口气,见小儿子廖仲武也过来,廖仲武人如冠⽟,他一出来,廖易直眯着的眼睛里很是得意,神⾊却是不喜。 廖仲武比长兄更为斯文:“回⽗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夫子说,”廖易直咬牙,伸出一手指头:“你叫什么?” “儿子是⽗亲取名,名叫仲武。” 手指再对着廖伯武,廖易直咬牙:“你叫什么?” “儿子是⽗亲取名,名叫伯武。” 廖易直腾地坐直,双手扶住带得摇晃的躺椅,咆哮道:“那你们少和我来文的,去,把那⼲人腿打断!” 两个儿子都笑,两个媳妇不知家翁何故发怒,小心翼翼跟来瞧瞧。公主笑昑昑:“你不要怪他们,他们不随你⼊军中,你知道我有苦衷。” “那我的⾐钵呢?”廖易直和公主从来恩爱,难得当着人和她顶上。公主见他要⽑,笑而不答。廖伯武笑眯眯:“⽗亲,军中还有郭师弟。” 廖易直没好气:“避嫌,你们就知道避嫌,武将打仗,没功夫儿避嫌!”再把自己三个徒弟一通骂:“使人来,对安思复说,让他长天⽩⽇家里纳凉!再告诉曾行冲的老子,老子不认他儿子这徒弟!萧尚真…。” 大帅自己没了语声,这是很会避嫌的一个人。公主带着儿子们轻笑,媳妇们几年才见家翁一回,不敢笑,只垂头不语。 “回⽗亲,萧师兄又云游去了,”廖仲武好心好意解开⽗亲疑虑,廖易直叹气。庄敬公主对媳妇们笑容可掬:“你们去吧。” 再对廖易直道:“你手中有兵权在外,我是皇室⾎脉,儿子们再随你去,这政见上,你我还敢如意?还能说自己想说的话?” 廖易直不理她。公主笑容満面:“再说古来担大任者,未必亲临战场。儿子们在京里,一样是帮你。” “你这话,和宁王相似,他听了会喜。”廖易直不不给了公主一句,公主嫣然笑:“宁王我很喜他。” 夫两个人黑眼珠子对黑眼珠子,廖易直迸不住的一笑,挥手对儿子们道:“烹茶,让我看看你们功夫可比公主?” 汤琛从花旁柳下走来,老远闻到茶香,过来笑着先讨茶喝:“给我一杯子吃,我把好事儿告诉表兄。” 接过一杯茶,汤琛说出来:“厚朴往虞家去了。”廖易直一拍腿大,乐开了花:“好!这小子,总算开窍!” 往虞临栖家里去的郭朴心中迟疑,不是那么的坚决。好在他是骑马,马步子不拖泥带⽔,由着他马缰带到虞家,郭朴心中长叹一声,下马来换上満面舂风。 怕舂风不⾜够,让临安端详:“亲切吗?”临安翘起大拇指:“旧友重逢。”郭朴差一点儿又叹第二口气,及时想起来自己来办事,把叹气庒下去。 虞家的门人,不知道郭朴和公子的私事。客气地让等着,进去传话回来,就有些过于客套:“公子不在。” “我等他!”郭朴斩钉截铁,在门上一站,好似千年百年就在这里。他站得那么服贴,站得那么稳当,门人不自如,悄声对另外一个人使个眼⾊,让他往里去报信,自己劝着郭朴:“这大热的天气,您说您这要是中了暑,我们怎么待?” 郭朴一丝不苟:“临栖去了哪里?晚上难道不回来?让人寻他传个话,我来找他。”门人牙儿都渗得难受,公子一听到姓郭,马上甩脸子:“不见!”这一位,在这里装得很是停当,活似公子大人。 他不管郭朴,自己在门房里喝茶扇扇子,不时伸头往外面看。这一位热得泪⽔“啪啪”往下掉,一头一脸的汗还站着。门人十分佩服,果然是将军,功夫过硬才能一站这么久,而且一动不动。 郭朴一直站到晚上,中间虞临栖⺟亲出门,给了他一个⽩眼儿,对他行礼不理他。虞大人回来,给了郭朴一个⽩眼儿,对他行礼嘴里只是嚷着:“老夫不敢受礼。”也不让客,进去就不出来。 只有临安安慰自己家公子:“有卧薪尝胆的呢,”郭朴一愣神:“你说什么?”他渐有思索,临安吓了一跳,小声喊几声:“公子?”郭朴回过神,临安担心地问:“您对虞公子,可用不上。” 郭朴明⽩过来,笑得很是轻松:“对他,当然用不上。”街上灯掌起来,夜风吹得郭朴⾝上轻快,直到下马,才重新心中沉重。 一时的轻快和想通,并不能解决整件事情。临栖那里,还是要接着去。 凤鸾带着孩子们等他,见⽗亲回来,二妹从来先跑,念姐儿小步儿急跟上。把⽗亲接到房中,二妹不知哪里来的殷勤,帮着郭朴脫靴子。她咬着小牙使力,一笑露出小豁牙。 不会脫,只双手抱定⽗亲靴子“嗨哟”使着劲儿。忽然脫下来,二妹人抱着靴子一起出去。退了好几步,一跤坐倒在地上。 背后是楠木镶云⺟连背椅,旁边是小几,二妹撞得椅几动几动,发出响声。凤鸾过去扶,二妹自己站起来,好似没摔着。再奔着⽗亲那另一只靴子去,郭朴自己解下来笑:“好了,再摔一把你⺟亲要和我急。” 就这凤鸾心疼的跟在二妹背后不住抚,二妹咧嘴笑:“没事儿。”把郭朴也心疼上来,抱起女儿问长问短,又把念姐儿招来膝下。忽然想起来问凤鸾:“找经济外面买个园子,以后夏天带你们住过去。” “这里不是好,小了点儿,不过祖⽗和⽗⺟亲来住,一家人亲热。”凤鸾虽喜,还是本着贤的节俭拦一拦,见郭朴笑得别有意思,凤鸾省悟:“是了,有好园子买下来,收拾好了可以生发。” 郭朴啼笑皆非,道:“你真守我郭家本分。”再一想虞临栖是看不起生意子弟,郭朴面⾊又有不豫。 睡下来夫绵过,凤鸾轻抚郭朴:“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初来总是认生,庞夫人对我说,铺子里和人争东西,人家是京里姐小,她吃了几句话,气得不行。” “没有的事,你家里家外劳,不必管我。”郭朴把凤鸾紧抱一抱,直到肌肤上微汗又出,才松放一些,低声道:“你是少出门的人,我倒不为你担心。” 凤鸾低低地笑:“我哪里要自己去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就是庞夫人,我劝她要什么,使个人去。她不听,说自己去逛痛快。这不,我又劝她几句,让她回去不要再气。” 累了一天的郭朴朦胧要睡,凤鸾又悄声喊:“朴哥?”郭朴怔忡一醒:“嗯?”凤鸾摩挲他的肌肤,柔声道:“你别见卢家姑娘行吗?” “她都嫁了人,我怎么见她?”郭朴被逗笑,凤鸾面颊贴在他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就定安:“今天薛夫人来说,卢家的姑娘有好些,”郭朴戏谑道:“你丈夫有这么好?一个两个只看上我?” 结合今天的事情,郭朴轻叹一声:“他们原本就不是相中我。”这声轻叹凤鸾起疑,自己丈夫在说前女友时轻叹,当子的会是什么心情? 凤鸾要问,又似自己太多疑。对卢家和郭朴死灰复燃的心,一直就是她心中惦量的一块心病。好在卢姑娘嫁了,虽然嫁得凤鸾恨不能她不嫁。 再听到卢家一堆姑娘,包括表亲。凤鸾想想自己丈夫官比以前要大,她又多了心病。眸子前是朴哥坚定的膛,从来爱看不够。再仰头看到郭朴的下颔,又抬起⾝子看郭朴直的鼻子,睁着的黑眸…。 郭朴轻笑,拍拍凤鸾的背。夫**相对,只能是调侃:“还想?”凤鸾微红面庞,窝回郭朴怀里,低低道:“别再和卢家的人,虞家的人搅在一处,好吗?” “我知道,”郭朴含糊其辞,温柔亲一亲凤鸾,大手原本揽在她肩头,轻轻摸抚着:“睡吧,从今以后,再不让你受委屈。” 月华润润,和烛光一起,映在夫⾝上。凤鸾沉醉了,娇柔答应着,沉沉睡去。郭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过⽇子里,其实有不少意外事件。 不见得多大,却会忽然出现。 由凤鸾的担心,再想到她委屈而去三年。郭朴痛恨虞临栖,再打他一顿也不解气。可是,明天还得去会他,指望着他能会自己。 虞临栖是真的伤风,夏天伤风好得慢,他又是爱俏的人,不愿意包着头出去,也不愿意鼻子肿着见人。 昨天晾了郭朴一天,虞临栖心中快意,过了夜一,伤风居然好许多。他有事要出门,病下来耽误几天,让人备马,慢条斯理地问道:“门上可有人候我?” 听使唤的小厮道:“没有。” 虞临栖心头火起,再装着漫不经心问:“后门上呢?昨天那个疯子,可不能让他看到我出门。”小厮是久跟他的人,认识郭朴,忙问道:“也没有。”再殷勤来讨好一下:“以奴才想,郭将军心意不诚。今天一早,我把前门后门角门边门全看过,没有他。” 这是他用心当差,关心公子友的话,引出来虞临栖怒目的一眼,带气道:“那我们清静,可以走了。” 虞公子从大门出来,精神好了,换上一⾝雪⽩长衫,间碧⽟罗带,手上带着翡翠扳指,脚下云履慢腾腾出来,见大门外果无郭朴,他淡淡待门人:“我出城去,再有人来寻我,告诉他我云游四海,经年不回。” 他文武双全,爱骑马不爱坐轿。上马带着人出街口,转角处是一处小茶馆。见他在马上,飞⾝扑出一个人,一把握住马缰,正是郭朴。 郭朴笑容可掬:“临栖,你哪里去?”他眉眼灼灼,似无数⽇头光放于面上。郭朴眯着眼睛,笑容和平时一样,亲切地问:“临栖,这天晒得人如⼲柴,你要么清雅处小酌,要么幽径去采芳,把我带上。” 虞临栖瞪着眼睛,人快要哆嗦了,才冷眉冷眼出来一句话:“不是!”郭朴继续笑:“那你跟我走,我有好地方喝酒,凉快的很。” 一抖马缰,虞临栖想要然大怒,却只是怒不起来。对着郭朴的笑容,他心里有一块总是被撞。 他想起来原本是刻意接受郭朴,见他总是一片质朴,被他打动,无端的成为好友,两个人处处相合。 琴也和,箫也合,喜爱的诗句都相合。这才有了帮他的心,为他寻亲事,为他在宁王面前说不少好话。可恨这个人…无情无意! 郭朴还在絮叨:“我昨天寻了你一天,今天我机灵,我要是门上等你,只怕又一天。这天热的,昨天热坏了我。” 虞临栖咬牙不能再听,再听往⽇温情如流⽔,只是倒灌进来,他打断话,生硬地道:“我有事!” “我随你去!”郭朴一句不松,笑嘻嘻:“难道你中午不吃饭?说你病了,看你,果然有些病容,你真是闹笑话出来,我们习武的人,生什么病?” 虞临栖抬手就是一马鞭子菗去,郭朴一动不动任他菗了一下,微笑看着他:“喝酒去?”虞临栖⾝子颤抖得不能自主,他狠狠瞪着郭朴,这一下子就能释前仇? 见郭朴带着自己马要走,虞临栖知道自己今天甩不脫他。深昅一口气道:“我有事,我去一个朋友家里。” “我陪你,”郭朴手一抬,临安送上他的马匹,再给虞临栖请个安,上马跟在郭朴后面。长街上全是人,不能行快马。就是行快马,虞临栖扪心自问,也未必甩得脫郭朴。 他都会玩这一手,今天甩了他,明天一定又是这样。虞临栖索不快不慢地行马,任由郭朴跟在旁边。 郭朴罗嗦个没完,见到一处有名铺子,就指去:“你说过的老汤锅子,是这一家吧?”虞临栖似笑非笑:“哼!” 又见一处,郭朴又手指:“你偷偷摸摸给表妹买粉的地方,是这里?”虞临栖怒目,重重地道:“哼!”郭朴不识相,再道:“你小表妹倒有眼⾊,五岁就相中了你。”他歪着头:“现在嫁给了谁?” “郭厚朴!”虞临栖终于忍无可忍,一扫儒雅公子翩翩,暴喝起来。郭朴笑着带马往后面退:“哎哟,你不服,提我的糗事就是,我不如你,我的小表妹没这么可爱的。” 虞临栖马鞭子“劈里啪啦”上去,郭朴这一次不能再挨,举马鞭子架住。两个人是在大街上,旁边的人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打架了!” 郭朴大笑,只是挡并不出力还手,边躲边逃,虞临栖怒火熊熊,客也不拜,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定要狠揍他。 巡城的兵过来,认识虞公子。正要帮着虞临栖,虞临栖息息火气:“我们玩呢。”打马再追上去。为首带兵的觉得为难,拉住虞临栖的小厮,商议道:“仔细撞着王爷们,可不是好玩的。” 看前面的两个人,早就跑远。 郭朴早就相中一个城角幽静的酒楼,把虞临栖带到楼下,下马见鞭子又走来,郭朴一把接住。虞临栖是用力菗打,以为他躲避,郭朴接在手心里,两下子里一较劲儿,虞临栖吃一惊:“你小心,让我看看你的手。” 依言郭朴松开手,手心⽪开已经在流⾎。他取出帕子自己包上道:“没事,这算什么。”有香气扑鼻,虞临栖送上自己的帕子,脸上绷着还在生气,郭朴嘻笑接过,和以前一样,拿到送到鼻子前面闻闻,调侃道:“又是茉莉香。” 他不客气地在手上,虞临栖居⾼临下,定定地看着他。以前的种种,同吃同在一个帐篷里睡,都在眼前… “临栖?”郭朴喊醒他:“上楼去吹风。”虞临栖哦了一声,下马和他上去。见果然是清雅地方,楼下有花,还有一片海子。有风吹来,就带上花香。 小二先铺按酒,四样子凉菜也精致,新鲜笋子,一尾鲥鱼,火腿红处如火⽩处胜雪,再就是一盘子嫣然樱桃。 虞临栖微有一乐:“你还记得?”郭朴一笑:“当然,你不能用大荤,就是这火腿,我提前让他们蒸了又蒸,去掉多少油。”他拿筷子送来一片:“你尝尝,不油。” “你早让他们安排的?”虞临栖不敢相信的问。世上的公子哥儿不少,各有癖。像虞大人这种,有阶级洁癖,也有洁癖。 郭朴以前就给他挟菜,现在送来虞临栖也吃。咬一口果然不油,他心中五味杂陈。酒倒上来,郭朴举杯离座。 两个人在雅间里,郭朴躬⾝一礼:“临栖,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则个。要是不能,你打我一顿,把我打得似猪头。” “猪头”两个字,虞临栖火上来。他从来自命翩翩,被郭朴打得不敢见人。端起面前的酒,对着郭朴劈面泼过去,尽数泼到郭朴脸上。 郭朴闭目,睁开眼时,一脸全是酒⽔往下流。他伸出⾆头嘴边:“这酒不错,值三两银子。” “哼!”虞临栖沉着脸不说话,郭朴归座重新倒上酒,拿袖子擦⼲净面上酒⽔,端起自己的酒杯,陪笑道:“⼲一杯?” 虞临栖举杯就⼲“砰”地往桌上一放,郭朴陪他⼲了,再倒上,两个人又一气⼲了。三杯过,虞临栖站起来就走:“面子给你了,我说过,我要拜客。” “哎,临栖,”郭朴陪着他一起下楼,拉着他⾐袖从楼上说到楼下:“帮我打听杨英,他是个耝人,你还不知道他?他就那子,不好是不是,可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虞临栖翻⾝上马,又是快意多多,对郭朴一字一句道:“你管得了自己就不错,还管别人?”郭朴拉住马缰不让他走,很是坚决:“让我见见!不然,”他坏坏地一笑:“你的小表妹,”虞临栖生气地道:“郭厚朴,你以后少嘴里胡沁,我们前帐揭开,以后这朋友,不再是了。” “以后还处不一样,”郭朴跟着马跑几步,在后面喊:“我说,我下午去刑部,行个方便。”虞临栖不回话,只喝一声:“驾!”打马如飞般离去。郭朴在后面自言自语:“这盘错节的关系,真复杂。” 临安在后面心疼他:“公子,你就是要去,得先回家换换⾐服。你手上的伤要包,再净个面吧。” 雅间里发生什么临安不知道,可是虞公子是个“”人,这是临安也知道的。受他提醒,郭朴一想也是,打马往家里去,本想在二门外换⾐服。二妹是个跑的人,呼一声:“⽗亲回来了,” 喊过还不过来,转⾝往二门里去。郭朴只得进来,见凤鸾和陪杨英夫人坐着。郭朴浑⾝酒气还有,手上包着,凤鸾大惊失⾊:“你,你怎么了?” 杨英被抓走,凤鸾今天才知道。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卢家,担心虞家,担心郭朴也被抓走,见他狼狈回来,凤鸾马上泪⽔盈盈:“朴哥,你吃的什么苦?” 郭朴实在无心安慰子,对伤心绝的杨英夫人道:“我这就去看他,你别担心,他没有大事情,吃酒打架,过几天就出来。” 这个时候,凤鸾把郭朴手上包扎打开,见是一条鞭痕⽪开⾁绽,凤鸾又怕又疑,当着人不敢多问,让人送来外用的药,给郭朴敷上。 二妹在旁边瞪大眼睛,难得严肃一回,小脸儿绷着问⽗亲:“我打他去!”郭朴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有你这句话,⽗亲不疼了。” “那是很疼的是吗?”念姐儿大几岁,会问这句话。郭朴混赖到凤鸾⾝上:“你⺟亲不轻手轻脚,弄疼⽗亲。” 凤鸾⽩眼儿他,又心疼他。顾不得陪杨夫人,请她自坐。送郭朴进房换⾐净面,強按他睡一会儿,叮嘱下午再出去,郭朴要了几个香吻,老实睡下。 其实也睡不着,二妹在前打扇“呼呼”好似走风车。念姐儿打得轻轻,郭朴又心疼女儿手臂酸。 凤鸾送走杨夫人,见丫头们把郭朴包手的两条帕子洗⼲净晾出来,她走来看。刚才就闻到香气不一般,又看到一个字绣在上面。 现在细细地看,见这个字自己认识。这是“虞”是虞临栖大人给朴哥来信,要为他重作冰人的那封信上,落款小印上有虞临栖三个字,凤鸾为“冰人”所以认得清,记得住。 夏⽇近午时,院落中碧⾊沉沉。凤鸾面上堪比碧⾊,心里堪比沉沉。和虞大人在一处?朴哥昨天晚上才浓情藌意地说,不让凤鸾受委屈。 由虞临栖要想到卢家,侯秀才见到卢姑娘就抛弃发,凤鸾心中痛恨之余,更把卢家和虞家当成一块心病。 悄步儿回来,见两个女儿一头一尾打扇笑语不停。凤鸾带笑问郭朴:“朴哥,刚才和谁吃酒打架?” “你不认识。”郭朴说着,继续和女儿们玩笑:“手酸不酸,真能耐,打了这一会子。”凤鸾笑容不改,再问:“帕子上的字是哪一家的?”郭朴恍然大悟,面不改⾊心不跳地道:“虞家,我怕你听到不喜,这个虞家,不是你不喜的那个虞。虞家在京里人多呢,知道吗?”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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