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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才人武照 作者:苏童 | 书号:39269 时间:2017/9/5 字数:6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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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如,躬逢胜饯。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叉铗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仙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宮,列冈峦之体势。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盱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津,青雀⻩龙之轴。虹销雨霁,彩彻云衢。落霞与孤鹜齐飞,秋⽔共长天一⾊。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之浦。遥昑俯晶,逸兴遄飞。慡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天⾼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下,指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嗟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安贫,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慡,处涸辙以犹。北海员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洁,空怀报国之心;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军,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趋庭,叨陪鲤对;今晨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以何惭?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诚,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我常常向我众多的子女回忆我与文人墨客的往,回忆他们而回避我的皇室家族的历史,对于我是一种保持平和恬然心境的手段。我有六子十一女,我从来不跟他们谈论我的先祖和皇室的历史风云,因为那些故事都沾着或浓或淡的⾎腥味,做一个⽗亲,你怎么在孩子们面前不动声⾊地蔵匿⾎腥、谋和杀戮,它们恰恰是许多朝代的经典,你怎么蔵匿?那么你就跟孩子们谈些别的吧。 于是我跟孩子们谈诗文、弦乐、花卉、佛经或者天伦人纲,却不谈李姓家族的人事。孩子们对祖⺟皇太后很感兴趣,他们问我,祖⺟皇太后生了四子一女,她最喜爱你,是吗?我说是的,我说我也崇敬皇太后,她是一个举世无双的非凡的妇人。仅此而已,关于我⺟亲的故事,年幼的孩子无法理解,而对成器、成美和隆基他们,已经是不宜言传的了。崇拜、敬畏或者恐惧不⾜以囊括我对⺟亲的全部感情,还有什么?我却说不清楚,世人皆说武后最为疼爱幼子旭轮和太平公主,那是我的帝王之家的某种口碑,那是事实,但我想它也不是全部的事实。另一部分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记得幼时和哥哥们在洛宮凝碧池采莲戏⽔的场面,我⺟亲面含微笑端坐于画舫一侧,眼睛里标准的⺟爱之光欣赏着孩子们的稚态,那时候她非常年轻非常美丽,多年以后我重复梦见儿时采莲戏⽔的场面,奇怪的是梦境已经面目全非,我看见⺟亲的凤髻上盖着一朵大硕的红莲花,她朝我们走过来,她的手到处捕捉我们,我梦见她把我的哥哥们一个一个推到凝碧池中,最后轮到我了,⺟亲问我,旭轮,你听不听话?我说我听话,我听⺟后的话。在梦中我哇哇大哭,但哭不出声音,于是我被吓醒了,我有好几次从这个怪梦中醒来,醒来后总是大汗淋漓。 我想往事回忆和夜半惊梦融在一起才接近于全部的实真,这只是一种设想。我在二十九岁那年登基即位,成为历史上名存实亡的睿宗皇帝,屈指算来我⺟亲那年已经五十八岁了,但是我⺟亲的心比我年轻,比我更富活力,这也是事实,如此说来,我在载初年间三次向⺟后禅让帝冕也是一种顺理成章的解释了。侍御史傅游艺率领九百名庶民在洛宮前吁请太后登基,这只是一个前奏,我听说第二天为太后登基请愿者达六万余人,其中包括文武官吏、庶民百姓、外国使臣甚至僧人道士,洛宮外的街市黑鸦鸦地挤満了各⾊人等,会写字的人都等候在一卷巨轴上签上他们的姓名,亢奋的人群被改朝换代的望所励,颜面嘲红,乐的呼啸声直送宮城深处。我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我并不感到吃惊,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的儿子成器、成美和隆基匆匆赶到我的宮中,他们的脸上有一种屈辱和愤怒的表情,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几点泪光。你听见了宮外的狼嗥狗吠声吗,⽗皇? 我说我听见了,我不为所动。 你听见他们在叫嚣什么,他们要祖⺟登基,他们要改朝为周,他们要为⽗皇改姓为武,⽗皇你听见了吗?我说我听见了,那是民心所向,百姓爱戴拥护你们的祖⺟,那是她的荣耀和福祉。 隆基先哭叫起来,⽗皇,难道你不明⽩那是谋,那不是民心,是祖⺟一手纵的吗。 我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制止了隆基,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他们对现实的理解似是而非。我很难向孩子们阐明我的处境,于是我对儿子们说,你们都给我回去,读书,写字,那是你们该做的事,⽗皇自然会处置⽗皇的事情。 儿子们走了,留下我和我的后妃坐静于厅堂之上,香炉里的一缕青烟仍然在袅袅上升,斑竹在窗外婆裟摇曳,廊下的鹦鹉在远处隐隐的声浪冲击下重复着一句话,陛下安康,陛下安康。我忽然笑出了声,我的后妃们一齐茫然地望着我的笑容。皇后疑疑惑惑地提醒我,陛下,你刚才笑了。我说为什么不让我笑,万事休矣,我现在觉得⾝轻若燕。沉重的帝冕即将从我的头顶卸除,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殊死拚抢的帝冕,它的辉煌和庄严无与伦比,对于我却是一个⾝外的累赘,或者只是一种虚幻的饰物,现在我要将它恭敬地赠让给我的⺟亲,我想那不是我的驯服,那是不可逆转的天意。我三次向太后请求退位,前两次太后没有应允,太后王顾左右而言它,我知道那是让位者与受位者必须经过的拉锯回合,我记得⺟亲在谈论凤凰和朱雀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种犹如⾖蔻少女的红晕,目光像温泉在我⾝上流转生辉,那也是我以前很少在⺟亲脸上发现的脂粉之态。第一次⺟亲与我谈凤凰,某朝吏上奏说有只凤凰突然从明堂飞起,朝上宮屋顶上飞去,之后又在左肃政台边的梧桐树上盘桓片刻,最终往东南方向飞去了。⺟亲说,你那里有人看见那只凤凰吗?我说我的寝宮离此太远了,宮人们可能不容易看见那只凤凰。我说没人敢给⺟后递呈伪奏,既然上了奏那他肯定是真的看见了凤凰。 第二次⺟亲与我谈朱雀,她说昨天罢朝时许多朝臣看见含风殿顶上栖満了朱雀,大约有近万只朱雀,像一片红霞倏而飘走了。那么多臣吏都看见了朱雀,我想不会有讹,⺟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欣悦的光芒,她说,你知道吗,朱雀苍龙⽩虎玄武同为天上四灵,如今凤凰刚刚飞去,朱雀又下凡于宮中,这是百年罕见的大喜之兆呀。 我颔首称是,从老妇人的凤凰和朱雀的故事里透露了一个更为重大的消息,让位与推辞的回合就要结束了。果然⺟后在第三次接受了我的禅让,第三次我用一种疲倦的声音向老妇人宣读了退位诏书,宣诏的时候我真的疲倦极了,唯恐她再次以凤凰朱雀之典延长我心绪不宁的⽇子。但我终于看见⺟亲放下了她的紫檀木球,她从凤榻上缓缓站起来,以一种雍容优雅的姿态接过了诏书,我看见⺟亲向我屈膝行礼,她说,万民请愿,皇上下诏,我已面临天意之择,倘若再度坚辞必受天谴,谨此服从圣谕,为天下万民拜受天命。我听见了一种神秘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一瞬间是虚脫后的疲倦和安详,然后便是那种⾝轻若燕的感觉了,我想起⺟后手中的那份诏书是我登基以来的唯一的诏书,竟然也是睿宗皇帝的最后一次诏书。这没有什么可笑的,世人皆知我是一个奇怪的影子皇帝。 女皇 九月九⽇天,女皇驾临洛宮正门则天门,钟鼓长鸣万众呼之间,洛城四周百里之地都感受到了吉祥的氤氲紫气,女皇武照已经以弥勒菩萨之态横空出世,巍巍大唐忽成昨⽇颓垣,周朝之天重新庇护千里⻩土和人群,所有对现实无望的人都沉浸在改朝换代的喜悦中。 往事如烟如梦,六十三岁的女皇站在则天门上,依稀看见自己的婴儿时期,看见亡⽗武士的手轻抚婴儿粉红的小脸,快快长大吧,媚娘,有人说你将来可成天下之主。女皇的眼睛里溢満了感的泪⽔,感⽗⺟给予的生命,感六十年前那个美妙的预言,感苍天厚土容纳她走到今天,走到则天门上,这已经不再是梦,梦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则天门下的文武百官和更远处静观大典的洛市民蚁伏在她的脚下,天空蔚蓝清明,红⽇噴薄东升,这是她登基称帝的吉⽇良辰,这是真的。女皇的双颤动着,她说,天命,天命,是天命。人们后来习惯于称女皇为则天皇帝。 女皇登临则天门时使用的粉霜几乎遮盖了她的所有皱纹和老态,洛百姓看见的是一个红颜长驻永不衰老的妇人。那种粉霜是太平公主呈奉给⺟亲的。据说那种粉霜主要由南海珍珠和西域野花提炼而成,提炼过程和地点秘不示人,享用者仅女皇一人,当时的宮廷贵妇偶尔从女皇处获赐那种装在⽟盒里的粉霜,则是至⾼无上的天宠了。 说起太平公主,连街头乞丐也知道那是女皇的至爱,有幸睹得公主芳容的人知道她的面目酷似其⺟亲,情之刚烈直追女皇,唯一遗憾的是学识胆略只能望其⺟项背,太平公主的锦绣年华是都用在研制脂粉蔻丹上了。人们记得太平公主当初下嫁薛绍时,⾼宗武后给她的封地粮仓之大不输她的哥哥们,载満嫁妆的车辆在洛的坊区前⾜⾜走了两个时辰。驸马薛绍后来莫名地卷⼊越王贞的谋反案,死于狱中,武后就把做了寡妇的公主接回上宮与她同住,几乎有两年时间,太平公主依然像孩提时代一样撒娇于⺟亲膝前,而慈爱的⺟亲提起女儿不幸的婚姻常常有一种负疚之痛。在⺟女独处于上宮的一些午后时分,太平公主用金锤亲手敲着松仁或核桃仁,为⺟亲准备点心,而⺟亲望着女儿⽇见沧桑的脸容,心里想着该给她选择一个新的驸马了。 新的驸马是女皇的侄子武攸暨。 武攸暨那时刚刚随姑⺟登基而受封为定王,据说定王武攸暨对上宮⺟女的计划浑然不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太平公主的心目中是一位称心如意的俊秀儒生。武攸暨有一天在衙门里忽闻家僮前来报丧,说其郑氏暴毙于家中,武攸暨记得他早晨离家时子还倚门相送,怀疑家僮口误,一扬手就给他一记耳光,家僮哭着说,夫人真的暴毙了,郞中来过说没救了。武攸暨心急火燎地奔出官衙,看见外面停着一辆宮辇在等他,武攸暨也没来得及问什么就上了车,上了车发现宮辇不是在回他的定王府,而是径直地往后宮驶去。武攸暨叫起来,不是这条路,送我回定王府。驾车的太监却回过头微笑着说,是这条路,是圣神皇帝召你去上宮。武攸暨疑疑惑惑地问,现在召我进宮?不会弄错吧?驾车的太监说,怎么会有错?圣神皇帝的圣旨怎么会有错? 武攸暨叩见女皇时仍然心猿意马,那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伟大的姑⺟。武攸暨脸⾊煞⽩,他不知道这天蹊跷的遭遇对他是祸还是福。听说你子暴亡,是怎么回事?女皇说。刚闻噩耗,正要回府查询。 既是暴亡,想必是误食了毒物,人死不能复生,怎么查也是无济于事的。依我看你还是节哀为本。女皇又说。 武攸暨想说什么,但他发现女皇双眉紧蹙,似乎不想听他作任何表⽩,女皇正在以一种跳跃的节奏和点到为止的语言把她的旨意和盘托出。女皇说,我听说郑氏出⾝寒门无甚妇德,她现在暴毙或许倒是成全了你,武门一族中我最器重你,有意栽培又怕承嗣、三思他们有所不平,现在有机会了,你知道我要给你什么吗?女皇突然微笑起来,她拍了拍手,回过头望着锦帷后面,孩子出来吧,见过你的新驸马。 锦帷挑开之处,浓妆盛装的太平公主的脸上有一种骄矜和羞窘的神情,但她朝武攸暨投来的是匆匆的灼热的一瞥。太平公主很快便将金枝⽟叶之体闪⼊帘帷后面,武攸暨最后看见他的如意佩在眼前掠过一道刺眼的⽩光。攸暨,我已经做主把公主许配给你。 武攸暨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他只是凭着下意识屈膝一跪,甚至来不及思索飞来福与子暴毙之间的因果关系。微臣谢皇上大恩。武攸暨⽩净俊秀的脸因为惊梦似的变故而扭曲了,额上渗満了⾖大的汗珠。 太平公主的再嫁当时是长安与洛街谈巷议的话题,勿容置疑的是人们对武攸暨发死因议论纷纷,有传言说太平公主差人毒死了郑氏,而且是把砒霜硬塞进她口中的,定王府里有人听见了郑氏的尖叫和挣扎声。另一种含蓄的说法则把策划者指为女皇,是一种用眼神和默契流的看法。人们知道女皇深爱唯一的嫡出之女,杀死一个郑氏为公主谋得一个如意郞君,这样的宮廷故事也在常规之中。另外一些有识之士则看重公主再嫁的政治意义,此次太平公主嫁⼊武门,武家的权势更露百尺竿头的端倪,女皇登基武姓⽝升天,连远居乡野者也免除徭役,天下真的归于武姓了,如此看来太平公主的再嫁便也是女皇偌大的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了。女皇⾝着紫袍头顶金幞坐在朝殿上,文武百官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在紫帐后蔵匿多年的天子仪容,丰腴而清丽,温和而威严,亦男亦女,亦真亦幻,诚如坊间的善男信女所说,女皇是弥勒菩萨降世。朝臣们注意到女皇对佛教的感,感很容易变成一种真诚的尊崇,当女皇敕令在全国各地建造大云佛寺,当女皇向十名⾼僧赠送爵位和紫袈裟时,朝臣们知道女皇将领导一个佛先道后的时代,而李姓大唐所尊崇的道先佛后的风气便成为一本旧皇历了。当来俊臣奏告凤阁侍郞任知古、冬官尚书裴行本等七人谋逆复唐之罪时,女皇沉浸在一种慈悲为怀垂怜生命的情绪中,女皇轻启朱说,赦罪,古人以杀止杀,我现在要以恩止杀。朝臣们纷纷赞颂天子圣德仁慈的怀。但是几天后女皇的又一道敕令却令人瞠目,为了奉行佛教不杀生的信条,女皇噤止所有的臣民捕杀牲灵以飨肚腹,而且女皇告诉朝臣们,她的素食生活已经开始多⽇了。 这条敕令意味着噤止食⾁,不管是猪羊牛⾁还是狩猎来的鹿⾁和飞禽之⾁,这使素喜⾁肴的官吏们无所适从,要知道许多人是不能不吃⾁的,但女皇似乎不知道他们的痛苦,女皇似乎是以弥勒菩萨的姿态下了这道敕令,集市上的禽畜一时无处可寻,数以万计的人都被世俗的食磨折得痛苦不堪,不満和怨恨便像苦涩的菜蔬在人们的腹中滋长,信佛便信佛吧,为什么还強求人们的胃口一致?便有人偷偷地杀生吃⾁,这些人主要有两条依据不怕治罪,第一是太平公主豪宅后面每天仍然倾倒出鱼骨⾁骨之类的垃圾,第二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辩护,既不杀生焉可杀人,偷吃几筷⾁天子是不会杀你头的。据说噤⾁敕令在一个月后就名存实亡了,人们都心照不宣地偷偷食⾁,女皇毕竟年事已⾼,虽然说纶言如汗,但她毕竟不会派人挨门挨户窥查人们的饭桌,更重要的是新周朝旭⽇初升,有许多比噤⾁食更重要的事留待女皇明察秋毫。天授二年元旦,女皇在万象神宮举行了盛大的即位大典。人们在神宮前看到了称为大⾚的那面皇旗,一种鲜如⾎的红⾊,没有缨络花饰,只在旗杆上雕有一枚流金溢彩的龙头,那是仿照古周之礼竖立的皇旗,但是仰视大⾚之旗的人们并没有悠悠思古之情,他们各怀心事目光闪烁不一,女皇的红旗在他们的目光下朝八种不同的方向猎猎起舞。人们当然也看见了红旗下的女皇,女皇已经正式使用圣神皇帝的称号,她的神秘的粉霜依然遮住了苍老和倦容,她的眼神在红旗和华盖下顾盼生辉,一些隐蔽的旧唐忠臣不无沮丧地想,那个老妇会不会死?那个老妇真的是弥勒菩萨永远不死吗?不老的女皇以社稷之土洒向神宮前的圣坛,以此定洛为大周首都,七百里以外的长安尊为陪都。 元旦这天万象神宮漂浮在一片节⽇的香火之中。大享之礼延续一天夜一。祭祀天神。祭祀⽇神。祭祀月神。祭祀风神。祭祀雨神。祭祀土神。祭祀河神。祭祀五岳之神。祭祀所有的神。 女皇对臣僚们尔虞我诈人人自危的处境充満了怜惜之情。女皇赦免了狄仁杰和魏元忠的造反之罪,狄仁杰以清廉、公正的官风深得民心,魏元忠则是一名刚放不羁胆大包天的三朝老臣,事实上他们对新皇朝的抵触情绪连女皇本人也有所察觉,但是女皇对杀人杀红眼的来俊臣说,狄卿不杀,魏卿亦不杀,把他们贬逐出京就行了。来俊臣大惑不解,他不理解女皇为何一改昔⽇雷厉风行不留病草的作风,他不相信这个妇人真正立地成佛,似乎是为了回答来俊臣的疑问,女皇又说,我知道狄仁杰和魏元忠的心属于李唐还是属于武周,但是一个是屈打成招,一个是死不认罪,如此诛杀老臣何以树立清明之政?他们已垂垂老矣,翻不了天啦。女皇的边是一种淡淡的智的微笑,最后她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对来俊臣说,我也知道你杀人杀红了眼,但我现在不要杀人,我要清明与祥和,是收起⾎刃的时候了。 但是当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被仇敌控有叛志后,女皇却立刻敕许处死了。丘神的结局似乎更加令人费解,旁观者们记得女皇从前是常常委派丘神以重任的,已故的太子贤就是被丘神上梁绳的,人们心情忐忑猜测着个中原因,唯一的解释似乎是过河拆桥,丘神之辈是废笔用过便扔了,女皇的心中自然一片明镜,或许她对从前的那些走卒一向是视为狗⽝的。女皇到底如何下她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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