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全唐文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历史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全唐文 作者:佚名 | 书号:39890 时间:2017/9/8 字数:11332 |
上一章 第04部 卷三百八十三 下一章 ( → ) | |
元结(四) ⽔乐说 元子于山中尤所耽爱者,有⽔乐。⽔乐是南?曾之悬⽔,淙淙然,闻之多久,于耳尤便。不至南?曾,即悬庭前之⽔,取欹曲窦缺之石,⾼下承之,⽔声少似,听之亦便。铭曰: 烟才通,寒淙淙。隔山风,老鼓钟。 辩惑二篇(有序) 议者多惑朱公叔、第五兴先所为,故引之作《辩惑》二篇,以喻惑者,其意亦将辩惑与时人为劝惧之方。 上篇 昔南朱公叔为冀州刺史,百城长吏多惧罪自去。公叔不举法弹理之,听其去官而已。惑者曰:“公叔才达者也,苟能威畏,苟能逃罪,当下自新之令,不问前时之过。公叔之为也是哉?”辩者曰:“呜呼!先王作法令,盖噤贪琊,绝凶暴,使人不得苟免,是以恶蒙异世之诛,善及子孙之赏。若法令不行,则无以沮劝;苟失沮劝,则赏罚何为?呜呼!先王惧民人自相侵害,故官人以理之,加其爵禄,使其富贵,盖为其能理养民人者也。彼乃绝理养之心,以杀夺为务,去而不理,而曰是乎?岂有冠冕轩车,佩符持节,取先王典礼,以为盗具,将天下法令,而为盗资乎?致使金宝千囊,财货百车,令彼盗类,各为富家。公叔不理,奈何咨嗟。 下篇 昔第五兴先为诏使,举奏刺史二千石,蒙削免者甚众。兴先以奉使称职,获迁官焉。惑者曰:“兴先能纠劾过恶,直哉使臣!迁秩次也宜乎!辩者曰:“夫理人,贵久其法,明其噤,使人知常且长也。汉家法不常耶?噤不长耶?何得兴先暴将威令,急刑狱,使蒙戮辱者如斯多乎?若汉家天下法噤,皆如冀州,四方诏使,皆如兴先,则生于令出,祸作于遣使。谁为惑者?听我商之。呜呼!畏陷人于法,故先于噤制,有抵犯者,理而刑之,示其必常也,人始知惧。先王人自新,故为善者赏之,俾人劝而无惧,然后乃理。所以施赏罚于民人,令似⾐冠,不可脫去。如此殷勤,乃能措刑杀、致太平耳。故曰赏善而不罚恶则,罚恶而不赏善亦,赏罚不行与过差必止。若如此,汉家之法在乎?兴先之为是也乎?众人之惑喻乎?” 喻友 天宝丁亥中,诏徵天下士,人有一艺者,皆得诣京师就选。相国晋公林甫,以草野之士猥多,恐怈漏当时之机,议于朝廷曰:“举人多卑愚?,不识礼度,恐有讠里言,?浊圣听。”于是奏待制者,悉令尚书长官试考,御史中丞监之,试如常吏,(如吏部试诗赋论策)。已而布⾐之士无有第者,遂表贺人主,以为野无遗贤。元子时在举中,将东归。乡人有苦贫者,留长安,依托时权,徘徊相谋。因谕之曰:“昔世已来,共尚邱园洁⽩之士。盖为其能外独自全,不和不就,饥寒切之,不为劳苦,自守穷,甘心不辞。忽天子有命,聘之元?束帛,以先意荐论,拥?以导道,有所问,如咨师傅。听其言则可为规戒,考其行则可为师范,用其材则可为经济。与之权位,乃社稷之臣。君能忘此,而随逐驽骀,⼊栈枥中,食下厩{艹贤}[QH57],为人后骑、负皂隶、受鞭策耶?人生不方正忠信以显荣,则介洁静和以终老。”乡人于是与元子偕归。于戏!贵不专权,罔惑上下,能守分,不苟求取,始为君子。因喻乡人得及林甫言,意可存编为《喻友》。 出规 元子门人叔将,出游三年。及还,元子问之曰:“尔去我久矣,何以异乎?”诺曰:“叔将始自山中及长安,见权贵之盛,心愤然,切悔比年于空山穷⾕,与夫子甘饥寒爱⽔木而已。不数月,自王公大人卿相近臣之门,无不至者。及一年,有向与宴,过之可吊;有始贺拜侯,已闻就诛。岂不裂封,疆土未识?岂无印绶,怀之未暖?其客得禄位者随死,得金⽟者皆孥,参游宴者或刑或免。叔将之⾝,如⽝逃者五六,似鼠蔵者八九。当其时,环望天地,如置在杯斗之中。”元子闻之叹曰:“叔将,汝何思而为乎?汝若思为社稷之臣,则非正直不进,非忠谠不言,虽手⾜斧钺,口能出声,犹极忠言,与气偕绝。汝若思为禄位之臣,犹当避赫赫之路,晦显显之机,如下厩粟马,齿食而已。汝忽然望权势而往,自致⾝于刑祸之方,得筋骨载⾁而归,幸也大矣!二三子以叔将为戒乎?” 处规 州舒吾问元子曰:“吾闻子多矣,意将何为?”对曰:“?山幸不求吾是,林泉又不责吾非,熙然能自全,顺时而老,可矣。复安为哉?”舒吾曰:“元子其过误乎?其太矫也。吾厌世人饰言以由道,蔵智以全璞,退⾝以显行,设机以树名。吾子由之,使我何信?”元子亻免而谢之。滕许大夫友元子,闻不应舒吾之说,乃曰:“嗟嗟元子!少辞者琊?何不曰使吾得所处,但如山林,不见吾是非,吾将娱而往也?以子为饰言蔵智,退⾝设机,何不曰如此岂不多于盗权窃位,蒙?万物,富贵始及而刑祸促之者乎?”元子谢不及。季川问曰:“《兄兄》终不复二论,《兄兄》有意乎?”于戏季川!吾有言则自是,言达则人非,吾安能使吾⾝之有是,而令他人之有非,至于闻闻也哉? 戏规 元子友倚于?邱之巅,戏牧儿曰:“尔为牧歌,当不责尔暴。”牧儿歌去,乃暴他田,田主鞭之。啼而冤元子,啼不止,召其⽗而止之。元子友真卿闻之,书过于元子曰:“嗟嗟次山,苟戏小儿,俾陷鞭焉,而蒙冤。彼牧儿望次山,犹亻台隶不敢⼲其主。及苟戏,乃或与次山犹仇雠,斯岂慎德也欤?吾闻君子不苟戏,无似非。如何惑一儿,使不知所以蒙过?此非苟戏似非之非者琊?恶不必易此。”元子报真卿曰:“于戏!吾立独于空山之上戏歌,牧儿得过,几不可免。彼行于世上,有爱憎相忌,是非相反,名利相夺,祸福相从,至于有蒙戮辱者焉,得不因苟戏似非,世儿惑之以及者乎?真卿!吾当以戏为规。” 心规 元子病游世,归于商馀之中,以酒自肆,有醉歌。里夫公闻之,?多元子之酒请歌之。歌曰:“元子乐矣。俾和者曰:何乐亦然,何乐亦然?我曰:我云我山,我林我泉。”又曰:“元子乐矣。俾和者曰:何乐然尔?何乐然尔?我曰:我鼻我目,我口我耳。”歌已矣,夫公曰:“自乐山林可也,自乐耳目何哉?人谁无此?元子引酒当夫公曰:“劝君此杯酒,缓饮之,听我说。子行于世间,目不随人视,耳不随人听,口不随人语,鼻不随人气。其甚也,则须封苞裹塞。不尔,有灭⾝亡家之祸、伤?毁辱之患生焉。虽王公大人,亦不能自主口鼻耳目。夫公何思之不耶?” 时规 乾元己亥,漫叟待诏在长安。时中行公掌制在中书,中书有醇酒,时得一醉。醉中叟诞曰:“愿穷天下鸟兽虫鱼,以充杀者之心;愿穷天下醇酎美⾊,以充者之心。”中行公闻之叹曰:“子何思不尽耶?何不曰愿得如九州之地者亿万,分封君臣⽗子兄弟之争国者,使民人免贼残酷者乎?何不曰愿得布帛钱货珍宝之物,溢于王者府蔵,満将相权势之家,使民人免饥寒劳苦者乎?”叟闻公言,退而书之,授于学者,用为时规。 恶圆 元子家有啂⺟,为圆转之器,以悦婴儿,婴儿喜之。⺟使为之聚孩孺,助婴儿之乐。友人公植者,闻有戏儿之器,请见之。及见之,趋焚之,责元子曰:“吾闻古之恶圆之士歌曰:『宁方为早,不圆为卿;宁方为?辱,不圆为显荣。』其甚者,则终⾝不仰视,曰吾恶天圆。或有喻之,以天大无穷,人不能极远视四垂,因谓之圆,天不圆也。对曰:『天纵不圆,为人称之,我亦恶焉。』次山奈何任造圆转之器,恣令悦媚婴儿?小喜之,长必好之。教儿学圆,且陷不义,躬自戏圆,又失方正。嗟嗟次山,⼊门爱婴儿之乐圆,出门当爱小人之趋圆,吾安知次山异⽇不言圆、行圆、动圆、静圆,以终⾝乎?吾岂次山之友也?”元子召季川谓曰:“吾自婴儿戏圆,公植尚辱我言绝。忽乎吾与汝圆以应物,圆以趋时,非圆不预,非圆不为,公植其矛戟刑我乎?” 恶曲 元子时与邻里会,曲全当时之,以顺长老之意。归泉上,叔盈问曰:“向夫子曲全其,道然也,苟为尔乎?元子曰:“叔盈视吾曲其心以徇财利,曲其行以希名位,当过吾。吾苟全一于邻里,无恶然可也。”东邑有全直之士,闻元子对叔盈,恐曰:“吾闻元次山约其门人曰『无恶我之小曲』,真昏鄙恶辞也。吾辈全直三十年,未尝曲气以转声,曲辞以达意,曲步以便往,曲视以回目,犹患于古人。古人有恶曲者,不曲臂以取物,不曲膝以便坐,见天下有曲于君、曲于民、曲于鬼神者,往劫而死之。今元次山苟曲言貌,強全一,以为不亵,其直?哉!若能苟曲于邻里,旨全一,岂不能苟曲于乡县,以全言行?能苟曲于乡县,岂不能苟曲于邦国,以彰名誉?能苟曲于邦国,岂不能苟曲于天下,以扬德义?若言行、名誉、德义偕显,岂有锺鼎不⼊门、权位不在已乎?呜呼!曲为之,小为大之渐,曲为之也,有何不可?奷琊凶恶其国乎?”元子闻之颂曰:“吾以颜貌曲全一,全直君子之恶我如此。由有过于此者,何以自免?” 订司乐氏 或有将元子《⽔乐说》于司乐氏,乐官闻之,谓元子曰:“能和分五音,韵谐⽔声,可传之。来请观学。”元子辞之,使门人以南?曾及庭前悬⽔指之,乐氏?鬼恶慢骂曰:“韵聩多矣,焉有听而云乐乎?”此言闻元子,元子谢曰:“次山病馀昏固,自顺于空山穷⾕。偶有悬⽔淙石,泠然便耳,醉甚,或与酒徒戏言,呼为⽔乐。不防君子过闻而来,实?辱君子之车仆。”乐官去,季川问曰:“向先生谢乐官,不亦过甚!”曰:“然。吾为汝订之。汝岂不知彼为司乐之官,老矣?八音教其心,五声传其耳,不得异闻,则以为错纷惑,甚不可听。况悬⽔淙石,宮商不能合,律吕不能主,变之不可,会之无由,此全声也。司乐氏非全士,安得不甚谢之?嗟乎司乐氏!以金石之顺和,丝竹之流妙,宮商角羽,丰然迭生,以化全士之耳,犹以悬⽔淙石,浅注深,清瀛氵邕溶,不变司乐氏之心。呜呼!天下谁为全士,能爱夫全声也? 浪翁观化(并序) 浪翁,山野浪老也,闻元子亦浪然在山⾕,病中能记⽔石、草木、虫豸之化,亦来说常所化,凡四说。 有无相化 浪翁曰:之气,化为四时;四时之行,化为万物。万物形全,是无化有;万物形尽,是有化无。此有无相化之说。 有化无 浪翁曰:人或云,我立于东,西望万里,目极则无。人我两忘,终世相无,此有无有无相化之说。 无化有 浪翁曰:人或云,我来于南,北行万里,至无不有。人我两求,终世相有,此无有无有相化之说。 化相化 浪翁曰:吾观化于无也,何无不有?吾观化于有也,何有不无?有无更化,⽇以相化。化言何极?化言何穷? 时化 元子闻浪翁说化,化无穷极,因论谕曰:“翁亦未知时之化也,多于此乎?”曰:“时焉何化?我未之记。”元子曰:“于戏!时之化也,道德为嗜化为险薄,仁义为贪暴化为凶,礼乐为耽化为侈靡,政教为烦急化为苛酷,翁能记于此乎?时之化也,夫妇为溺惑所化,化为⽝豕,⽗子为昏所化,化为禽兽;兄弟为猜忌所化,化为雠敌;宗戚为财利所化,化为行路;朋友为世利所化,化为市儿,翁能记于此乎?时之化也,大臣为威权所恣,忠信化为奷谋;庶官为噤忌所拘,公正化为琊佞;公族为猜忌所限,贤哲化为庸愚;民人为征赋所伤,州里化为祸邸;奷凶为恩幸所迫,厮皂化为将相,翁能记于此乎?时之化也,山泽化为井陌,或曰尽于草木;原野化为狴犴,或曰殚于鸟兽;江湖化为鼎镬;或曰暴于鱼鳖;祠庙化为宮寝,或曰数于祀祷,翁能记于此乎?时之化也,情为风俗所化,无不作狙狡诈诳之心;声呼为风俗所化,无不作谄媚僻之辞;颜容为风俗所化,无不作奷琊蹙促之⾊,翁能记于此乎?” 世化 浪翁闻元子说时化,叹曰:“吾昔闻世化,可说又异于此。昔世之化也,天地化为斧?,⽇月化为豺虎,山泽化为州里,草木化为宗族,风雨化为邸舍,雪霜化为⾐裘,呻昑化为常声,粪污化为粱⾁,一息化为千岁,乌⽝化为君子。”元子惑之,浪翁曰:“子不闻往昔世之化也,四海之內,巷战门斗,断骨腐⾁,万里相藉,天地非斧斧?也琊,民人暗夜盗起求食,昼游则死伤相及,⽇月非豺虎也琊?民人相与寄⾝命于绝崖深⾕之底,始能声呼动息,山泽非州里也琊?民人奔走非深林荟丛,不能蔵蔽,草木非宗族也琊?民人去乡国⼊山海,千里一息,力尽暂休,风雨非邸舍也琊,民人相持于死伤之中,裸露而行,霜雪非⾐裘也琊?民人劳苦相冤,疮痍相痛,老弱孤独相苦,死亡不相救,呻昑非常声也琊?民人多饥饿沟渎,痛伤道路,粪污非粱⾁也琊?民人奔亡潜伏,戈矛相拂,前伤后死,免而存者,一息非千岁也琊?僵主腐卿,相枕路隅,鸟兽让其骨⾁,乌⽝非君子也琊?” 元谟 古者纯公以昏愚闻,或曰公知圣人之道。天子闻之,咨而问焉,公谢曰:“臣生自山野,顺时而老,心如草木,⾝若鸟兽。主君所问,臣安能知?请说所闻,惟主君听之。臣曾记有说风化颓弊,或以之兴,或以之亡者,不知何代君臣。其臣曰:『上古之君,用真而聇圣,故大道清粹,滋于至德,至德蕴沦,而人自纯。其次用圣而聇明,故乘道施教,修教设化,教化和顺,而人从信。其次用明而聇杀,故沿化兴法,因教置令,法令简要,而人顺教。此颓弊以昌之道也。迨乎衰世之君,先严而后杀,乃引法树刑,援令立罚,刑罚积重,其下畏恐。继者先杀而后,乃深刑长暴,酷罚恣,暴⽇肆,其下须?,继者先而后,乃乘暴至亡,因及灭,亡灭兆锺,其下愤凶。此颓弊以亡之道也。』其君叹曰:『呜呼!真圣之风,没无象耶?明顺之道,谁为嗣耶?严正之源,开已竭耶!杀之流,⽇深大耶!吾其颂昌人之道,为戒心之宝。 演谟 天子闻之,忄弱然不?矣,冥然深思,乃曰:“昌人之道,岂无故欤?公其演之,其故何如?”公曰:“呜呼!颓弊以昌之道,其由上古強毁纯朴,強生道德,使兴云云,使亡昏昏,始开礼乐,始鼓仁义,乃有善恶,乃生真伪。然后勤俭之风,发而逾扇,严急之教,起而逾变,须智谋以引喻,须信让以敦护。是故必垂清净,必保公正,所谓圣贤相逢,瀛瀛溶溶,不放不封,乃见噤而无杀,顺而无讹,猗忄夷优游,尚致平和。呜呼!颓弊以亡之故,其由中古转生浇眩,转起琊诈,变其?矣?矣,驱令嗤嗤,则闻氵弱惑,则见凶侈,遂长靡。然后忿争之源,流而⽇广,惨毒之,植而弥长,用苛酷以威服,用谄谀以顺,是故皆恣昏,必生恶,所谓庸愚相遭,喧喧嚣嚣,以悲以号,乃见苦而弥怨,逆而弥悖,撞援扌玄扌延,转扇不歇。”天子感之,Ы然叹曰:“噫!圣贤孤独,生不骈世,苍苍四海,生类谁济?”公曰:“呜呼!不可遂已。圣人须极道于常臣,贤人须滋德于庸君,使道德优优,不丰不纷,乃须杀而不,罚而不重,戒其惑,制其昏纵。” 系谟 天子闻之惘然,思而叹曰:“太皇之道,于今已亡,衰季之德,吾不忍当。将学杀而不,罚而不重,戒其惑,制其昏纵。行之之道,惟公教之。”公曰:“于明主君,斯道未易;猗明主君,斯道良难。敢为主君,商较其端。夫王者,其道德在清纯元粹,惠和溶油,不可?会?广,衰伤元休;其风教在仁慈谕劝,礼信道达,不可沿以浇浮,溺之末;其⾐服在御于四时,勿加败弊,不可积以绮绣,奢侈过制;其饮食在备于五味,示无便耽,不可煎熬珍怪,尚惑所甘;其器用在绝于文彩,敦尚素朴,不可骈钿珠贝,肆极侈削;其宮室在省费财力,以免隘陋,不可殚穷土木,丛罗联构;其苑囿在合当制度,使人无厌,不可墙堑肥饶,极地封占;其赋役在简薄均当,使各胜供,不可横酷繁聚,损人伤农;其刑法在大小必当,理察平审,不可烦苛暴急,杀戮过甚;其兵甲在防制戎夷,镇服暴变,不可怙恃威武,穷黩争战;其畋猎在顺时教校,不追以驱,不可骋于杀害,肆极荒娱;其声乐在节谐八音,听聆金石,不可耽喜靡慢,宴安溺;其嫔嫱在备礼供侍,以正后宮,不可宠贵妖,昏好无穷;其任用在校抡材能,察视琊正,不可授付非人,甘顺奷佞;其郊祀在敦本广敬,展诚重礼,不可慢祷祈,僻有所系;其思虑在慎于安危,诫其溢満,不可沈溺近习,肆任谈诞。如此,顺之为明圣,逆之为凶,可以观乎兴废,可以见乎善恶。”纯公言已,天子谢曰:“公之所述,真王者之谟。必当篆刻,置之座隅。” 七不如七篇(有序) 元子常自愧不如孩孺,不如宵寐,又不如病,又不如醉,有思虑不如静而闲,有喜爱不如忘其情,及其甚也,不如草木。此意多显于元子者,或曰:“订如是,不如则不如也,不如如者止于此乎?元子于是系之于人事,纟寅之于此喻,始为《七不如》,不如之义始极也。 第一 元子以为人之毒也,毒于乡、毒于国,毒于鸟兽、毒于草木,不如毒其形、毒其命,毒其姻戚、毒其家族者尔。于戏!毒可颂也乎哉?毒有甚焉,何如? 第二 元子以为人之媚也,媚于时、媚于君、媚于朋友、媚于乡县不如媚于厩、媚于室、媚于市肆、媚于道路者尔。于戏!媚可颂也乎哉?媚有甚焉,何如? 第三 元子以为人之诈也,诈于忠、诈于信、诈于仁义、诈于正直,不如诈于愚、诈于弱、诈于贫、诈于退让者尔。于戏!诈可颂也乎哉?诈有甚焉,何如? 第四 元子以为人之惑也,惑于琊、惑于佞、惑于奷恶、惑于凶暴,不如惑于狂、惑于诞、惑于玩弄、惑于谐戏者尔。于戏!惑可颂也乎哉?惑有甚焉,何如? 第五 元子以为人之贪也,贪于权、贪于位、贪于取求、贪于聚积,不如贪于德、贪于道、贪于闲和、贪于静顺者尔。于戏!贪可颂也乎哉?贪有甚焉,何如? 第六 元子以为人之溺也,溺于声、溺于⾊、溺于圆曲、溺于妖妄,不如溺于仁、溺于让、溺于方直、溺于忠信者尔。于戏!溺可颂也乎哉?溺有甚焉,何如? 第七 元子以为人之忍也,忍于毒、忍于媚、忍于诈惑、忍于贪溺,不如忍于贫、忍于苦、忍于弃污、忍于病废者尔。于戏!忍可颂也乎哉?忍有甚焉,何如? 订古五篇(有序) 天宝癸巳,元子作《订古》,订古前世君臣、⽗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道。于戏!上古失之,中古之,至于近世,有穷极凶恶者矣。或曰:“如之何?对曰:“将如之何?吾且闻之订之、嗟之伤之、泣而恨之而已也。” 第一 吾观君臣之间,且有猜忌而闻疑惧,其由禅让⾰代之道误也,故后世有劫篡废放之恶兴焉。呜呼!即有孤弱,将安托哉?即有功业,将安保哉? 第二 吾观⽗子之际,且有悲感而闻痛恨,其由听谗受之意惑也,故后世有幽毒囚杀之患起焉。呜呼!即有深慈,将安兴哉?即有至孝,将安诉哉? 第三 吾观兄弟之中,且有斗争而间忍残,其由分国异家之教薄也,故后世有谋诛戮之害生焉。呜呼!即有友悌,将安用哉?即有恭顺,将全安哉? 第四 吾观夫妇之道,且有冤怨而闻嫌妒,其由耽惑之情多也,故后世有灭⾝忘家之祸发焉。呜呼!即有信义,将安及哉?即有柔顺,将安守哉? 第五 吾观朋友之义,且有琊诈而闻忌患,其由趋势近利之心甚也,故后世有穷凶极害之刑生焉。呜呼!即有节分,将安与哉?即有方正,将安容哉? 自述三篇(有序) 天宝庚寅,元子初习静于商馀。人闻之非,非曰:“此狂者也”见则茫然。无几,人闻之是,是曰:“此学者也”见则猗然,及三年,人闻之参,参曰:“此隐者也”见则崖然,有惑而问曰:“子其隐乎?”曰:“吾岂隐者琊?愚者也。穷而然尔。”或者不喻,遂为《述时命》以辩之,先曾为《述居》一篇,因刊而次之,总命曰《自述》。 述时 昔隋氏逆天地之道,绝生人之命,使怨痛之声,満于四海。四海之內,隋人未老,隋社未安,而隋国已亡。何哉?奢、暴、昏惑而已。?人苦之,上诉皇天。皇天有命于我国家,六叶于兹。⾼皇至勤,文皇至明,⾝鉴隋室,不敢満溢,清俭之深,听察之至,仁惠之极,泱泱洋洋,为万代则。圣皇承之,不言而化,四十馀年,天下太平,礼乐化于戎夷,慈惠及于草木。虽奴隶齿类,亦能诵周公、孔⽗之书,说陶唐、虞、夏之道。至于歌颂讴昑,妇人童子,皆纾情,美辞韵,指咏时物,与丝竹谐会,绮罗当称。况世贵之士、博学君子,其文学声望,安得不显闻于当时也哉?故冠冕之士倾当时大利,轩车之士富当时大农。由此知官不胜人,逸于司领。使秩次不能损,又休罢以抑之,尚骈肩累趾,受任不暇。予愚愚者,亦尝预焉。⽇觉抵塞厌于无用,乃以因慕古人,清和蕴纯,周周仲仲,[QM53]然全真,上全忠孝,下尽仁信,內顺元化,外?矣太和⾜矣。如戚促蚩诸封蒙遏灭,暮为朝贵,心所不喜,亦由金可?,不可使为污腐;⽔可浊,不可使为尘粪然已。鄙语曰:“愚者似直,弱者似仁。”予殆有之,夫复何疑? 述命 元子尝问命于清惠先生,先生曰:“子知命不如平心,平心不如忘情。”喏曰:“幸先生教之。”先生曰:“夫平心能正是非,忘情能灭有无。子何先焉?”曰:“请先忘情。”先生曰:“子见草木乎?子见天地乎?草木无心也,天地无情也,而四时自化,雨露自均,柢自深,枝⼲自茂。如是,天地岂?鬼授而成哉?草木岂忧求而生哉?人之命也,亦由是矣。若夭若寿,若贵若,乌可強哉?不可強也。不可強也,不如忘情,忘情当学草木,呜呼上皇!強化天下,天下化之,养之以道德,道德伪薄,天下亦从而伪薄。呜呼后王!急济天下,天下从之,救之以权宜,权宜侈恶。天下亦从而侈恶,故赴贪徇纷急之风,以至于今。圣贤者兢兢然,犹伤命;愚惑者?然,遂忘家国。其由不审不通,?鬼授忧求而已。子不喻乎?” 述居 天宝庚寅,元子得商馀之山。山东有⾕曰馀中⾕,东有山曰少馀山。⾕中有田,可耕艺者三数夫,(一夫百亩);有泉停浸,可畦稻者数十亩。泉东南合肥溪,溪源在少馀山下。溪流出⾕,与⽔ぺ合汇于氵蚩。将成所居,故人李才闻而来会,乃叹曰:“吾未始知夫子之所至焉,今知之矣。吾闻在贫思富,在思贵,人之常情也。圣贤所有然,而知贫不可苟免,富贵不可苟取。上顺时命,乘道御和;下守虚澹,修已推分。称君子者,始不忝乎?乃相与占山泉,辟榛莽,依山腹,近泉源,始为亭庑,始作堂宇,因而习静,适自保闲。夫人生于世,如行长道,所行有极,而道无穷,奔走不停,夫然何适?予当乘时和,望年丰,耕艺山田,兼备药石,与兄弟承于膝下,与朋友和乐于琴酒,寥然顺命,不为物累,亦自得之,分在于此也。 元鲁县墓表 天宝十三年,元子从兄前鲁县大夫德秀卒,元子哭之哀。门人叔盈问曰:“夫子哭从兄也哀,不亦过乎礼欤?”对曰:“汝知礼之过,而不知情之至。”叔盈退谓其徒曰:“夫子之哭元大夫也,兼师友之分,亦过矣。”元子闻之,召叔盈谓曰:“吾诚哀过,汝所云也。元大夫弱无所固,壮无所专,老无所存,死无所馀,此非人情。人情所耽溺喜爱,似可恶者,大夫无之。如戒如惧,如憎如恶,此其无情,此非有心,士君子知焉不知也?吾今之哀,汝知之焉而不知也?”呜呼元大夫!生六十馀年而卒,未尝识妇人而视锦绣,不颂之,何以诫荒侈靡之徒也哉?未尝求⾜而言利、苟辞而便⾊,不颂之,何以诫贪猥佞媚之徒也哉?未尝主十亩之地、十尺之舍、十岁之童,不颂之,何以诫占田千夫、室宇千桂、家童百指之徒也哉?未尝皂布帛而⾐、具五味而食,不颂之,何以诫绮纨粱⾁之徒也哉?于戏!吾以元大夫德行,遗来世清独君子、方直之士也欤! 左⻩州表 乾元己亥,赞善大夫左振出为⻩州刺史。下车,⻩人歌曰:“我逃乡里,我去坟墓。左公今既来,谁忍弃之去?”于戏!天下兵兴,今七年矣,淮河之北,千里荒草。自关已东,海滨之南,屯兵百万,不胜征税,岂独⻩人能使其人忍不去者?谁曰不可颂乎?后一岁,⻩人又歌曰:“吾乡有鬼巫,惑人人不知。天子正尊信,左公能杀之。”于戏!近年以来,以变怪将鬼神之道,罔上惑下,得尊重于当时者,⽇见斯人。⻩之巫女,亦以妖妄得蒙恩泽,朝廷不问,州县惟其意。公忿而杀之,则彼可诛戮,岂独巫女?如左公者,谁曰不可颂乎?三拜迁侍御史,判金州刺史。将去⻩,人多去思,故为⻩人作表。如左氏世系、左公历官,及⻩之门生、故吏与巫女事,则南左公能悉记之。 哀邱表 乾元庚子,元子理兵于有泌之南。泌南至德丁酉为陷邑,乾元己亥为境上,杀伤劳苦,言可极耶?街郭骨,如古屠肆,于是收而蔵之,命曰哀邱。或曰:“次山之命哀邱也,哀生人将尽而骨不蔵者乎?哀壮勇已死而名迹不显者乎?”对曰:“非也。吾哀凡人不能绝贪争毒之心、守正和仁让之分,至令吾有哀邱之怨欤!” 吕公表 上元二年,置南都于荆州,为江陵府,使旧相东平吕公为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分峡中、湖南及武陵、沣巴陵凡一十七州为荆南节度观察使。公理荆南三年,年五十一,薨于官。呜呼!使公年寿之不将也,天其未厌兵⾰、不爱苍生欤?公明不尽人之私,惠不取人之爱,威不致人之惧,令不求人之犯,正不形人之僻,直不指人之聇,故名不异俗,迹不矫时,內含端明,外与常规,其大雅君子全于终始者琊!公所以进退其⾝,人不知其道;公所以再在台衡,人不知其德。颂元化者,谁与颂乎?于戏!公将用于人,而不见其用;人将得于公,而公忘其所得乎?结等迹参名业,尝在幕下,将纪盛德,示于来世,故刻金石,留于此邦。 惠公禅居表 氵斥樊⽔二百馀里,有涌溪。⼊溪八九里,有蛇山之,是惠公禅居。禅师以无情待人之有情,以有为全已之无,各因其分,莫不与善。知人困穷,喻使耕织;因人灾患,劝守仁信。故闾里相化,聇为弋钓,⽇勤种植。不五六年,沮泽有沟塍,荒皋有阡陌,桑果竹园,如伊洛间。所以爱禅师者,无全行,无全道,岂能及此?乡人增修塔庙,托禅师以求福,禅师亦随人之意而制造焉。直门临溪,广堂背山,庭列双台,修廓夏寒,松竹苍苍,周流清泉,岑岭复抱,众山回旋,斯亦旷绝之殊境矣。吾以所疑咨于禅师,禅师曰:“我恐人忘善,以事人,及人将善,固不以事为累。”吾以所惑咨于禅师,禅师曰:“公若以惑相问,我亦惑于问焉。公若无惑,我亦何对?”于戏!吾漫浪者也,焉能尽禅师之意乎?县大夫孟彦深、王文渊,识名显当世,必能尽禅师之意,故命之作赞。赞曰: 圣者忘迹,达人化心。惠公之妙,无得而寻。如山出?,如⽔涵月。惠公得之,演用不竭。无情之化,可洽群黎。将引天下,同于涌溪。 夏侯岳州表 癸卯岁,岳州刺史夏侯公没于私家。门人弟子,爱思不忘,愿旌遗德,将显来世。会予诏许优闲,家于樊上,故为公作表。庚子中,公镇岳州,予时为尚书郞,在荆南幕府,尝因廉问到公之州。其时天下兵兴,已六七年矣,人疲州小,比太平时力役百倍。公能清正宽恕,静以理之,故其人安和而服悦,为当时法则。及公罢归州里,公家与吾相邻,见公在州里,与山野童孺,与当道辞⾊均。若语是非得丧,语夭寿哀乐,恋意澹然。吾是以知道胜于內者,物莫能挠,德充于外者,事不能。公之所至,其独有乎?于戏!公既寿而贵,保家全归,于今之世,谁不荣羡!至于公之世嗣与公官,则本县大夫李公状著之矣。 舜祠表 有唐乙巳岁,使持节道州诸军事守道州刺史元结,以虞舜葬于苍梧九疑之山,在我封內,是故申明前诏,立祠于州西之山南,已而刻石为表。于戏!孔氏作《虞书》,明大舜德及生人之至,则大舜于生人,宜以类乎天地;生人奉大舜,宜万世而不厌。考大舜南巡之年,时已一百一十二岁矣。自国中至苍梧,亦几有万里。苍梧山⾕,深险可惧,帝竟⼊而不回。至今山下之人,不知帝居之宮、帝葬之陵。呜呼!在有虞氏之世,民人可夺其君耶?民人于大舜,能忘而不思耶?何为来而不归?何故死于其山?吾实惑而作表。来者游于此邦,登乎九疑,谁能不惑也欤。 崔潭州表 乙巳岁,潭州刺史崔?去官,州人衡州司功参军郑氵利为乡人某等请余为崔公作表。公前在沣州,谣颂之声,达于朝廷,[B14A]异之诏,与人为程。及领此州在今⽇,能使孤寡老弱无悲忧,单贫困穷安其乡,富豪強家无利害,贾人就食之类,各得其业,职役供给,不匮人而当于有司。若非清廉而信,正直而仁,则不能。至于观察御史中丞孟公奏课又第一,会国家以⽝戎为虞,未即徵拜,使苍生正?而去其庥荫,使苍生正渴而敝其清源。时艰道远,州人等不得诣阙冤诉,且刻石立表,以彰盛德。呜呼!刺史有土官也,千里之內,品形之属,不亦多乎?岂可令凶竖暴类、贪夫奷,以货权家,而至此官?如崔公者,岂独真刺史耶?郑氵利之为,岂苟媚其君而私于州里耶?盖惧清廉正直之道溺于时俗,君子遗爱之心不显来世,故采其意而已矣。 张处士表 永泰丙午中,处士张秀卒。于戏!尝验古人将老死岩⾕远迹时世者,不必其心皆好山林。若非介直方正与时世不合,必识⾼行独与时世不合。不然,则刚褊傲逸与时世不合。彼若遭逢不容,则⾝不⾜以为祸,将家族以随之,至于伤污毁辱,何⾜说者!故使之矫然绝世,逃其不容,直为逸民,竟为退士,枕石饮⽔,终⾝而已。当时之君,以禄位招之;有土之官,以厚礼处之。彼惊惧抗绝而去,时之见能如此,所以尤⾼尚焉。呜呼处士!与时不合者耶?而未能矫然绝世,遭以礼法相检不见容,悲夫! uMUxS.COm |
上一章 全唐文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全唐文,历史小说全唐文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佚名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全唐文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历史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