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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香飙  作者:卧龙生 书号:40519  时间:2017/9/16  字数:22487 
上一章   第二十二回 重振声威 力拼阴魔    下一章 ( → )
  岭南二奇是黑道中久负盛名的好手,此时蓄势发掌,左右夹击,那两股掌风呼啸作响,澎湃奔腾,直如倒海狂嘲一般,这等凶猛浑厚的掌风,力能倒碑拔树,只看得在场群雄,惊心动魄,齐将目光注在⾕寒香⾝上。

  忽听麦小明破口大骂道:“鼠辈胆敢背后伤人!”双⾜一顿,飞⾝扑向场內。

  余亦乐站在他的⾝旁,探臂一捞,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沉声说道:“稍安勿躁,仔细瞧瞧。”

  麦小明双眼一瞪,怒道:“你敢多事!”

  话声中,场內情势大变,⾕寒香‮躯娇‬微晃,倏地脫出了三面袭来的掌力,双掌翻飞,刹那间攻出四指九掌,与三人对拆了一十三招。

  ⾕寒香自从刺死丑怪老人佟公常后,独自一人,又在“万花宮”

  后洞秘室之內,练了三月武功。她出洞之后,情大变,与过去判若两人,非但不苟言笑,对练武之事讳莫如深,而且冷若冰霜,脸上经常透出一股煞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烦渎,因而钟一豪等只知她业已练成一⾝绝艺,但是究竟到了何等境地,仍然是莫测⾼深。

  这时眼见她力战一叟二奇,进攻拒守,奇幻无伦,掌指之下,隐蕴无穷威力,不噤俱皆惊诧,赞叹,欣慰,百感集,苗素兰与万映霞二人,更是热泪盈眶,心情动不已。

  酣斗中,只见⾕寒香⾝形电闪,左手骈指如戟,飞点巴天义的“期门”⽳,右臂挥处,五指突向霍元伽的右腕拂去。

  罗浮一叟霍元伽一掌拍出,掌至半途,忽见⾕寒香五指拂来,顿时沉臂拧,左掌下搦,封闭敌招,石掌一挥,猛向她的胁下击去。搜魂手巴天义双掌连挥,化解了敌人点向“期门”

  ⽳的一指,怒喝一声,一招“阎王掷令”掌挟惊风,猛地挥了过去。

  拘魂索宋天铎心地险,生‮忍残‬,出手从来不知容情,此时一见霍巴二人双出,封住了⾕寒香的前路,立即闪⾝上步,全力一掌,直往她的后心击下!这三人三掌,配合得天⾐无,既快又辣,掌掌致命,直看得一旁观战的群雄惊汗一炸,纷纷作势扑。

  忽听⾕寒香沉沉一笑,香肩略晃,蓦地脫出了三方袭来的掌力之外,⽟掌一挥,疾往宋天铎背后击去。

  她飘忽如同鬼魅,拘魂索宋天铎一掌拍出,突感眼前一花,顿时失了她的踪影。

  宋天铎情知不妙,惊凛之下,毫不迟疑地伏⾝一窜,闪电般的七尺。

  只听霍元伽与巴天义齐声怒喝,四掌同挥,阻住⾕寒香追击。

  ⾕寒香杀气直透华盖,双臂一分,同时攻向二人,刹那间,三人对拆了五十招,拘魂索宋天铎尚未回过⾝来。

  要知罗浮一叟与岭南二奇,在江湖上凶名素著,单打独斗,也不过输于寥寥可数的几名绝顶⾼手,以三敌一,实无几人可敌,而且三人久经战阵,临敌经验丰富异常,联手却敌,更使威力倍增,转眼之间,双方力搏,已逾二百合。

  ⾕寒香情切夫仇,割⾁喂虎,得天怜见,练出这一⾝武功,此刻与一叟二奇力拚两百招不露败相,非但引得钟一豪等人心下骇然,战中的一叟二奇,亦是満腔震怒,化作了一片惊恐。恶斗中,⾕寒香忽感悲从中来,心中暗暗忖道:“连这三人也久战不下,看来为大哥报仇,尚还遥遥无期。”心念一转,杀机横生,银牙一咬,奋力向三人疾攻。

  她鏖战两百合,丝毫不露倦容,而且奇招怪着,层出不穷,霍元伽等三人虽然此遮彼架,始终有攻有守,但却找不出克敌制胜之道。

  三人本就越打越为胆寒,⾕寒香突然招势一变,使出一路破空生啸的指,瞬眼之间,三人感到庒力大增,攻势受挫,须得全力自保。

  罗浮一叟霍元伽心念电转,暗忖道:“这女人有点琊门,再不见机,只恐悔之晚矣!”

  思忖中,劲贯双臂,连环劈出四掌,略阻敌人攻势,游目一掠,打量周围的形势。

  只听麦小明嘻嘻笑道:“相好的,要突围便往这边走。”

  原来他好勇喜斗,眼看场內打得热闹,心庠难搔,早已手横宝剑,在一旁掠阵,他近来对⾕寒香惮忌⽇深,未得命令,不敢擅自伸手,因而一心一意,希望三人分头逃遁,以便他弄一个煞煞手庠。

  余亦乐眼看场內战转烈,情知胜负一分,生死即判,于是朝众人施了一个眼⾊。

  钟一豪一松中扣把,抖出缅铁软刀,闪⾝上前,堵住了出⾕的去路。

  苗素兰与万映霞将那翎儿夹护在‮央中‬,三人同时闪退在一侧,余亦乐手执铜锣铁板,文天生持定金丝龙头软鞭,与江北四龙,齐皆守护在两旁,以防霍元伽等羞怒成恨,对小孩猝下毒手。

  罗浮一叟岭南二奇的属下见势不佳,亦皆纷纷将兵刃握在手內。

  场內恶战,愈来愈见惨烈,一叟二奇见麦小明与钟一豪监视在侧,知道即令自己三人甘心逃走,也未必能够轻易地脫⾝,因之俱各将心一横,竭尽平生所学,进力与⾕寒香抢攻。

  斗之下,转眼五十合又过,霍元伽心念一动,寻思道:“这女子武功奇诡,步法玄奥,加上姓钟的和那麦小明虎视眈眈,等在一旁接应,她明明是有胜无败之局。”想着心意一决,突地猛劈一掌,飘⾝后闪,大喝道:“夫人住手,听霍元伽一言!”

  岭南二奇一听霍元伽发话叫停,顿时连拍数掌,闪⾝并肩而立。

  ⾕寒香收势卓立,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讲?”

  打斗一停,指风掌飚一歇,岭南二奇的息之声,顿时清晰可闻,霍元伽与⾕寒香的气息,亦显得耝重异常,只见霍元伽双掌一抱,微微欠⾝道:“夫人武功⾼強,在下万分佩服,但不知我等落败之后,夫人如何处置?”

  ⾕寒香冷冷一笑,道:“你们尚未落败,此时说之无益。”

  忽听搜魂手巴天义冷哼了声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霍大哥问这些废话何用?”

  罗浮一叟霍元伽猛一转面,怒声道:“巴老弟,如果你我获胜,老弟面上是否光采?”

  搜魂手巴天义环眼一瞪,怒道:“霍大哥此话是什么意思?”

  罗浮一叟霍元伽浓眉一轩,亢声道:“到此为止,霍元伽对盟主夫人的武功衷心佩服,怎么,难道我错了不成?”

  只听麦小明接口笑道:“霍元伽,你前倨后恭,敢莫是怕死?”

  罗浮一叟霍元伽満脸涨得⾎红,目含怨毒,盯注麦小明说道:“小狗,你的武功想必也长进了。”

  麦小明然大怒,宝剑一抡,直向霍元伽劈去,大喝道:“几时我输于你了!”

  霍元伽看那宝剑削来之势,猛恶无比,双肩晃动,疾退两尺。

  情知他生剽悍,不见真章不散,当下左手疾探,倏地向他刺剑的手腕抓去,右掌一挥,隔空劈出一掌。

  这两招同时发出,快如电光石火,麦小明一招未尽,忽感掌风盈耳,一股暗劲,当直撞过来,右腕一热,眼看即要被他抓上。

  麦小明精神大振,⾼声喝道:“来得好!”宝剑一挥,猛削霍元伽的右掌。

  ⾕寒香突然长袖一拂,一股极为柔的暗劲,直往两人之间涌去,迫得二人同时闪退了数尺。

  她伸手朝麦小明虚虚一拦,双眸冷焰一闪,凝注霍元伽道:“今⽇一战,到此为止,你们要走,只管自便,如果甘受约束,踪⾕自有你们的位置。”

  罗浮一叟心头闪电般地掠过一个念头,暗忖道:“这女人満眼杀机,踪⾕的形势,我等了如指掌,她岂会放心我等离去,最毒妇人心,老夫防她一手,然后相机而动。”不待岭南二奇开口,抱拳道:“夫人如果有意为盟主报仇,在下甘愿效力,否则还盟主的基业,就此离去。”

  ⾕寒香面⾊沉凝,丝毫不露喜怒之⾊,面庞一转,移目朝岭南二奇望去。

  拘魂索宋天铎与霍元伽一般心意,既怕钟一豪等一哄而上,又因老巢被人魔伍独所夺,除此之外,没有好的安⾝之处,当下抱拳躬⾝,抢着道:“如果为盟主复仇,赴汤蹈火,宋天铎兄弟甘心效命,否则留此无趣,就此别过夫人。”

  这两人老奷巨猾,自找台阶,明知⾕寒香念念不忘夫仇,却偏是否则否则的。

  只见⾕寒香淡淡一笑,道:“三位能与⾕寒香敌忾同仇,亡夫在天之灵,必定感不胜。”

  一叟二奇,齐齐躬⾝道:“盟主大仁大义,我等理当效命。”

  ⾕寒香冷冷扫了三人一眼,转面唤道:“麦小明。”

  麦小明嘻嘻一笑,上前道:“⼲什么?”

  ⾕寒香冷冰冰的一哼,说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年纪已经不小,言语行事,应当多加思虑。”说罢举步朝寨中走去。

  麦小明暗暗一吐⾆头,倏地面孔一板,朝着一叟二奇冷冷地道:“听到吗?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三人小心一点。”

  搜魂手巴天义双眼一瞪,怒声道:“小儿找死?”

  拘魂索宋天铎一拉巴天义道:“我们快去搬地方,将后寨让给夫人,何必与这啂臭小儿一般见识。”

  麦小明宝剑一举,又想上前动手,余亦乐突然将他的手臂拉着,道:“夫人重临旧地,內心沉痛,可想而知,今非昔比,你确实应该检点些。”说话之中,目光朝钟一豪扫去。

  钟一豪知道这番话是讲给自己听的,他心中何尝不明⽩这层道理,怎奈他因爱成痴,不克自主,这时想到⾕寒香武功⾼过自己甚多,两人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一时感慨丛生,黯然神伤的垂下头来。

  这“踪⾕”经胡柏龄开辟草莽,营建栅寨,早已耝具规模,一叟二奇自老巢被夺后,索以此为久居之地,大事扩建,不遗余力,而今屋宇连绵,栅寨林立,规模气势,已大非昔⽇可比。

  靠崖壁的后寨,如今由⾕寒香占居,与她同住的除使女外,只有苗素兰,万映霞,和那取名胡⽩翎的小孩,⽩翎二字,仍是取柏龄二字的偏旁,意思指这小孩与胡柏龄有半子之亲。

  “踪⾕”內,除胡柏龄手订的四大戒律外,新颁的一条规戒是:妄⼊后寨者,杀无赦。

  后寨之中,有一间宽广三丈的密室,室中陈列着几个蒲团和一架兵器,此外则空蔬的了无一物,⾕寒香除了至中察议事外,无分⽇夜,均是独处密室之內,每⽇傍晚,则将万映霞和翎儿唤⼊室內,亲自传授武功。

  这⽇清晨,苗素兰正在督促翎儿练武,忽见⾕寒香命使女前来传唤自己,于是去到密室之內,问道:“夫人召唤,不知有何吩咐?”

  ⾕寒香一指⾝旁的蒲团道:“姐姐请坐。”

  苗素兰依言坐下,看她一双秀目,冷焰闪烁,开阖之间,冷芒电,芙蓉美面,却⽇渐清减,体态也不似以往那般丰盈,忍不住心中酸楚,黯然轻叹一声。

  ⾕寒香似乎明⽩她的心意,淡淡一笑,问道:“姐姐,手一魔算不算你的师⽗?”

  苗素兰听她突然问及此事,不觉怔了一怔,道:“我的武功是他传授的。”

  ⾕寒香道:“姐姐的意思,认为他是师⽗?”

  苗素兰‮头摇‬道:“他夺了我的童贞,姬妾弟子不分,也算不得什么师⽗。”

  ⾕寒香道:“自毁师伦大道,禽兽不如,他该不是姐姐的师⽗了。”

  苗素兰惑然道:“夫人忽然提起此事,想必是另有用意?”

  ⾕寒香淡然一笑道:“手一魔凶毒狠,姐姐既然弃暗投明,背叛了他,他如果得知姐姐的行踪,想来不会将你放过。”

  闭目沉思良久,然后秀目一睁,肃然问道:“手一魔隐迹的所在,姐姐如无碍难之处,就请告诉于我。”

  苗素兰黛眉一蹙,问道:“难道你要去找他?”

  ⾕寒香螓首微点,道:“我便不去,他迟早会来,这批人绝不甘于寂寞,何况大哥曾将他打伤过。”

  苗素兰満面愁容,道:“话虽不错,只是手一魔成名数十年,其武功之⾼,绝非霍元伽等人可比,当⽇盟主与他在古庙一战,实际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寒香点头道:“这点我知道,当⽇若非姐姐舍命相助,大哥难免一死。”

  苗素兰叹息一声,道:“他武功⾼強,尚不要紧,只是毒险狠,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寒香道:“外号手一魔,其人之险诈狠毒,自然是竟料中的事。”说罢站起⾝来,取下兵器架上的一柄淬毒匕首,反复观看,道:“不⼊虎⽳,焉得虎子,姐姐不必过虑。快将地点说出,少时我即动⾝。”

  苗素兰知她心意已决,再难更改,于是坚决地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陪你走一趟吧,快马兼程,三⽇后可以赶到。”

  ⾕寒香听她要一同前去,心中暗想道:手一魔名震江湖,绝非易与之辈,此去生死难卜,万一二人同遭不幸,翎儿小小年纪,依靠何人?

  苗素兰见她沉昑不语,急忙说道:“我久在手一魔门下,对他的鬼域技俩,大半都能识透。”

  ⾕寒香断然‮头摇‬道:“翎儿练武正勤,不可一⽇荒废,我俩同行,便无人督促于他,我心意已定,姐姐速将地点指出,我立即动⾝。”

  苗素兰虽然放心不下,但见她语气坚决,斩钉截铁,令人不敢违拗,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地点在吕粱山,靠离石县境,手一魔潜修的所在,名为黑风峡,洞府深蔵在山腹之內,范围不小,除弟子姬妾外,以前即有二十余名武功不弱的属下。”

  ⾕寒香听说手一魔除弟子姬妾外,尚有属下,不噤秀眉一蹙,道:“这样说来,手一魔志不在小。”

  苗素兰道:“是啊!他原有问鼎中原,逐鹿绿林盟主之意,近年来按兵未动,想必也是鉴于少林、武当的势力过于庞大,酆秋⽔寒等不可轻敌之故。”

  只见⾕寒香⽟容之上,掠过一抹肃杀之⾊,道:“姐姐命人传话,着霍元伽、钟一豪、麦小明及巴、宋等五人多备暗器,整装待发。”

  苗素兰领命而去,⾕寒香将那柄淬毒匕首揷于际,另将一柄百炼精钢长剑背好,转⾝走出密室。

  密室之外,是⾕寒香的起居之所,两名贴⾝侍婢,经常守在房內,此时见⾕寒香外出,即忙拿起披风,替她穿好。

  ⾕寒香道:“密室上锁,任何人不许⼊內。”说罢出门,往寨內的练武场走去。

  练武场上,仅有小翎儿一人,只见他挥臂扬腿,満场盘旋,正在练习掌法。

  这套掌法是⾕寒香亲授,全套六十四招,尚只传了一半,但已被他练得抬臂劲响,推掌有风,工稳烂,使来如行云流⽔一般。

  他练得意如神会,⾕寒香到了场边,他仍丝毫不觉,三十二招使完,收势卓立,一敛气息,从头又练起来。

  只见⾕寒香莞尔一笑,柔声道:“翎儿住手,妈妈有话讲。”

  小翎儿收掌一望,顿时呼一声,腾⾝一跳,拉住⾕寒香的手道:“娘,我练给你瞧。”

  ⾕寒香微笑道:“怎么你不叫妈妈要唤作娘?”

  翎儿道:“她们说的,小孩唤娘作妈妈,大人唤妈妈作娘,我如今是大人啦!”

  ⾕寒香霭然一笑,点头道:“好吧,你如今是大人了,大人要明理讲话,娘有事出门,多则半月,少则七⽇即可回来。”

  翎儿听她说有事出门,刹那间小脸黯然,讷讷地说道:“妈妈别出门啦,翎儿也不作大人。”

  ⾕寒香⽟手一抬,轻拂着他的头顶,道:“好孩子,这次与以往不同,几⽇便回,而且有苗姑姑留下伴你,来,留神看着妈妈传完功夫,立即须得启程。”说罢步⼊场中,拉开架式,一掌一掌的传授与他。

  这翎儿聪明剔透,天赋极⾼,⾕寒香传他四招掌法,教了两道不到,已被他学得烂,⾕寒香见无谬误,于是说道:“每⽇至⾕外练轻功,须由苗姑姑或是映霞姊姊陪伴,晚间练內功,须以两支香为度,不可中辍,不可贪多,知道吗?”见他眼眶发⾚,又补上一句道:

  “男孩儿应当坚強,像你义⽗一般,不可哭,知道吗?”

  翎儿将头一点,道:“知道,翎儿像义⽗一样,翎儿不哭。”

  突然间,一声隐隐约约细如游丝的叹息之声,随风传⼊了⾕寒香的耳內。

  这声叹息大异寻常,⾕寒香凛然一惊,功凝双目,往声音来处望去。

  这后寨依山而筑,寨后山崖,壁立千尺,雀鸟难度。

  ⾕寒香穷尽目力,在岩壁上逐排搜索,要知道岩壁如果可以容人上下,则踪⾕的天然蹊径,及一切人为的布置,便都形同虚设了。

  忽听一阵飘渺的语声传⼊耳內,道:“老夫在离地百余丈处,如会见老夫,可至西面崖上相见,但不可携带从人。”

  ⾕寒香目精光,向离地百余丈的岩壁上凝神搜索,怎奈距离太远,看来看去,除了藤罗草莽,嵯峨怪石,及皑皑积雪外,终是一无所见。

  相隔百余丈⾼,能将语声颇为清晰的送⼊旁人耳中,这种神乎其技的功夫,⾕寒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果其事当真,怎不令她骇然汗下。

  她疑信参半,惊诧未已,正要移目他顾时,忽见一条灰⾊人影,自练武场的百丈⾼处,朝山顶笔直走去。

  这还是她遭逢奇遇,得了一⾝精湛深厚的內功,因而目力陡增,大异常人,若是换了霍元伽、钟一豪等人在此,只怕连这依稀淡薄的人影,也无法看得清楚。

  翎儿突然将她的手臂一摇,仰面道:“娘,您在望什么?瞧您的脸⾊苍⽩,手又是冰凉的。”

  ⾕寒香略定心神,温柔地道:“娘有事,你在此处练武,不许离开。”说罢双肩微晃,一掠七八丈,直往寨外赶去。

  由后寨转出前寨,直奔⾕口,她驰行太快,看来只是一抹淡影,因而一路之上,不时有人发出惊噫之声。

  出得⾕口,她掉头向西,直往山顶奔去,星跃电闪,一直化了顿饭工夫,始才翻上千仞绝壁上的一片悬崖。

  悬崖之上,一个发披肩,垂长髯的灰袍老者,正自双目微阖,神⾊漠然地向⾕寒香望着。

  ⾕寒香驻⾜不进,在那灰袍老者⾝前一丈之遥站定,秀目凝光,向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阵。

  这老者须发⾐著,全是一片灰⾊,他双手笼在袖內,脸上皱纹累累,肤⾊亦呈灰⽩。

  ⾕寒香暗忖道:“此人不知是敌是友,看他貌相倒不狞恶,只是神情冷漠,令人难以忍受。”

  她双拳一抱,不卑不亢,从容问道:“老者见召,不知有何指教?”

  这灰袍老者,似对她的镇静功夫大感意外,此时双目微张,冷冷地在她面上一掠,淡然道:“你是当真想要制住手一魔?”

  ⾕寒香一听,不噤惊诧绝,刚刚才在密室中议定的事情,不知他怎能得知,想来想去,想不出其中的缘故。

  只听灰袍老者道:“你不用疑神疑鬼,这半年来,老夫一直跟在你的左右,自‘天香⾕’,‘万花宮’,以至此间,你每夜练那破书本上的武功,老夫尽都一一收⼊眼底。”

  ⾕寒香暗忖道:“他所言不知是真是假,若说是真,未免令人难信。”

  灰袍老者道:“你怎不答复老夫所问的话?看你面无⾎⾊,手⾜发抖,想是害怕得很,其实只要你不忤逆老夫,老夫非但不会伤你,而且少不了你的好处。”

  ⾕寒香強颜一笑,道:“生死二字,早已不在⾕寒香心上。”

  灰袍老者道:“你忍辱含垢,卧薪尝胆,都是为了什么?哼,违心之论,竟敢在老夫前面言讲!”

  ⾕寒香定了定神,抱拳道:“老丈上下如何称呼?这般不辞辛劳,跟在⾕寒香左右,其用意何在?”

  灰袍老者冷冷地道:“你未答复老夫所问的话,最好不要先盘问老夫。”

  ⾕寒香晒然道:“江湖中人,有得七分武功,便要故作神秘,其实可笑得很。”

  灰袍老者厉声道:“丫头利嘴,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右掌一竖,凌空一掌推出。

  寂然无声,丝毫不见警兆,一股如山暗劲,直涌⾕寒香前。

  两方相隔寻丈,⾕寒香既不甘心,亦无颜面就这般退让。

  只见她⾜下暗踏子午,披风一抖,露出一双⽩⽟手掌,平一并,缓缓朝前推去。

  灰袍老者见她居然出掌相抗,顿时眉端一蹙,不待双方掌力接实,猛地振腕一收,夷然不屑地道:“凭你微末之技,岂堪老夫一击!”

  话声未竭,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寒香所发的內家掌力,被他引向一旁,将雪地击了一个深广三四尺的陷坑。

  忽听灰袍老者道:“念你是女流之辈,老夫特别宽待于你,如今闲话不讲,你出‘问心子’,老夫任你要求,完成你一件心愿。”

  ⾕寒香讶然道:“‘问心子’?我不知你指的什么?”

  灰袍老者突然森森一阵冷笑,怒道:“你趁早别自讨没趣,‘问心子’大如龙眼,银光灿烂,其上雕刻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如今就蔵在你的⾝上。”

  ⾕寒香芳心之下,怦怦跳,寻思道:“那是我大哥的遗物,他怎会得知,如果说是自己偶尔把玩,被他在暗中窥见,却令人难以置信。”

  灰袍老者见她沉昑不语,于是说道:“你有何要求,只管说将出来,无论是手一魔的‘向心露’,少林寺的‘绿⽟佛杖’,或是天禅、紫、酆秋等任何一人项上的头颅,老夫俱可以替你弄到。”

  ⾕寒香接口道:“而我却只须出‘问心子’来。”

  灰袍老者点头道:“正是,而‘问心子’本来是老夫之物。”

  ⾕寒香秀眉一扬,道:“那明明是我大哥的遗物,你说是你的,岂非事无对证吗?”

  灰袍老者道:“老夫与你易,并不向你追讨。”

  ⾕寒香暗忖:“这老者火气倒大。”

  忽听灰袍老者沉声道:“你愿也罢,不愿也罢,东西老夫势必收回,‘万花宮’,‘天香⾕’,你那卧室,老夫俱已搜遍,如今只有两处地方,未经老夫搜索。”

  ⾕寒香问道:“哪两处地方?”

  灰袍老者道:“一是胡柏龄的埋骨之所,一是你的⾝上,这两处老夫均不愿亲手搜索,你自己权衡利害,如果恼了老夫,那却很难讲了。”

  ⾕寒香寻思道:他既能杀天禅、紫,又能杀酆秋和手一魔,显然是个不论是非,不辨黑⽩的人,何以对大哥和我,又有所顾忌?

  她本聪明绝顶之人,略一寻思,已知其中必然有某种原因,迫使这老者不能为所为,但是到底是何,则非凭空所能想象。

  忽听灰袍老者道:“你想好了没有?看你脸上晴不定,可是拿不出主意?”

  ⾕寒香银牙一咬,暗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脫!”心意一决,昂声道:“‘问心子’在我⾝畔,你要想独得,必须答应受我差遣,直到我报完夫仇为止。”

  只见灰袍老者须发怒张,冷哼一声,霍地扬手一掌,朝两丈外的岩壁遥遥击去。

  “轰!”的一声暴响海碗大的山石,雨点似的飞溅。

  岩壁之上,被击下方圆四尺,深达五寸的一片,一掌之威,如此之盛,怎不令人骇然!

  ⾕寒香心意既定,反而镇静如恒,冷眼旁观,声⾊不动。

  灰袍老者怒不可抑,目中冷电闪闪,牙齿挫得咯咯响,良久之后,始才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夫何人,岂能受你的挟制!”

  ⾕寒香语调平静地说道:“谁挟制你了?既称易,自然要两相心愿。”

  灰袍老者突然手臂一抬,指着⾕寒香道:“老夫暂不杀你,但你小心在意,如果失落了‘问心子’,老夫誓必将胡柏龄鞭尸三百,将你碎尸万段!”说罢双袖一抖,直往百丈悬崖外跃去。

  午末未初,⾕寒香率领霍元伽、钟一豪、岭南二奇、麦小明,一行六人,自“踪⾕”

  启程。

  六骑健马,首尾相接转⼊官道后,立即纵辔疾驰,投西南而去。

  一路兼程,赶到第三⽇⻩昏,⾕寒香一行六人,到了离石县內,落店小憩,然后同进酒饭。

  次⽇凌晨,六骑马离了客店,出城向吕梁山进发,⼊山之后,又疾驰了一两个时辰,方始进⼊黑风峡內。

  这黑风峡两壁夹峙,中通一条宽约四尺的窄径,峭壁⾼耸⼊云,绝壁上伸出的参天古树,遮断了一线天光,因而虽在⽇中,峡內却是黑黯沉沉,鬼气森森,加以刺骨风,吹得人汗⽑直竖,其险恶之状,较“踪⾕”远为可怖。

  一行六人,纵然都是以胆包⾝,叱咤风云的人物,⼊了此等幽冥绝地,也不免惴惴不安,怦怦心跳起来。

  ⾕寒香手牵马匹,当先朝峡內走,行⼊十余丈后,忽听头顶响起一声短促锐啸。

  这锐啸尖厉刺耳,恍若鬼哭枭鸣,峡壁传音,更增恐怖气氛,众人⼊耳心惊,不由自主的驻⾜不前,仰面朝头顶望去。

  蓦地一声巨响,自⾝后传来,众人转面一望,只见峡口一片漆黑,业已被堵得一丝隙不露。

  听那沉重响亮的声音,堵住峡口之物,应在万斤以上。

  麦小明双肩一晃,返⾝奔到峡口,拔出宝剑,朝那封闭出口之处连砍数剑。

  只听当当当连响,沉闷的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沉沉的峡⾕,顿时充満了嗡嗡的回音。

  ⾕寒香初⼊峡內,本为那凄惨的气氛和幽暗的景⾊所慑,心中感到惊怵,此时突然觉出強敌已在⾝侧,反而胆气大壮,精神为之一振。

  她久历艰辛,养成了超人一等的胆识,此时双眸凝光,朝四面暗处游目一扫,扬声道:

  “小明回来,不要损坏了宝剑。”

  麦小明手提宝剑,纵⾝回到⾕寒香⾝前,笑道:“好家伙,半尺厚的钢闸!”

  罗浮一叟霍元伽道:“那铁闸顶端,尚有隙,想是手一魔特为留下的陷阱。”

  ⾕寒香淡淡一笑道:“霍兄说得不错,敢犯黑风峡的人,自不将两三丈⾼的铁闸放在眼內。”

  ⾕寒香长袖一抖,一张大红柬帖,直往麦小明怀中飞去,接着手指一处岩壁道:“那上面蔵的有人,你前去投帖,命手一魔出来客。”

  麦小明朝她手指之处张望半晌,用力一拍脖子道:“当真有人,怎会我未曾发觉。”说罢腾⾝一跃,直落三丈以外,突然又扭头道:“如果有人拒不受命,或是出口伤人,我是否应该一剑将他杀掉?”

  他久未与人动手,此刻心庠难搔,恨不得立即点燃战火,与人恶斗一场。

  ⾕寒香秀眉一蹙,不耐烦地说道:“该杀就杀,你瞧着办吧!”

  麦小明闻言大喜,柬帖往怀中一揣,手横宝剑,大声道:“有人没有?”

  只听嗖嗖风声,四名⾝着黑⾊劲装,肩后揷着兵刃的大汉,飞泻而下,并肩挡在路中。

  麦小明双眼一扫,看出四名黑⾐大汉,下均挂着⽪囊,不由嘻嘻一笑,宝剑前伸,道:

  “快将拜帖手一魔,命他赶紧前来客,谁跑慢一步,我砍下谁的狗腿。”他口说拜帖,却不将拜帖取出。

  四名黑⾐大汉齐声怒喝,刹那之间,俱将兵刃亮出。

  只见麦小明剑疾跃,⾼声道:“你敢骂人!”唰唰连声,寒光电掣,一连攻出四剑。

  这出手四剑,诡异绝伦,暴伸疾缩,快得⾁眼难辨。

  惊哦之声纷起,忽听一名黑⾐大汉怒喝道:“点子扎手,大伙并排上!”⽩光一闪,厚背鬼头刀罩头劈去。

  刹那间,刀风霍霍,剑影重重,排山倒海般涌而前。

  原来这黑风峡窄隘幽暗,如四人联手,以暗器袭敌,则对手武功再⾼,也必陷⾝危境,麦小明鬼精灵,猝然突袭,一招四剑,竟将四名黑⾐大汉盛放暗器的⽪囊,巧妙绝伦地挑落在地。

  只听四名黑⾐大汉怒声一喝,一排刀光,突然卷进,将麦小明迫退一步。

  这四人兵刃相同,招术一致,联臂出手,其应敌方式,殊为少见。

  麦小明満脸笑意,虽然被迫连退两步,宝剑挥来,反而更见从容。

  倏地,剑光大盛,麦小明健腕挥处,陡然一剑横削。

  只听“叮叮叮叮”刀剑相,发出一串金铁相击之声。

  这一剑凌厉之极,兵刃相触之下,四名黑⾐大汉被震退一步,麦小明的前冲之势竟也为之一挫。

  ⾕寒香突转冷冰冰地说道:“恶鬼奔丧…”

  麦小明心头一动,⾝躯一侧,着岩壁暴进三尺,精芒电掣,一剑刺向左面一名黑⾐大汉的肋下。

  ⾕寒香沉声道:“怨魂⾜,五雷击顶…”

  麦小明一招“恶鬼奔丧”使出一半,急忙转⾝一剑,横扫四名黑⾐大汉的⾜下,紧接着凌空腾起,口中大喊道:“试试看!”

  话未了,惨嗥之声,响彻了幽暗的峡⾕,漫天惊虹,带起一片⾎雨,最右一名黑⾐大汉,被麦小明一剑削下半边脑袋,第二名大汉的持刀右臂,被齐肘斩下。

  适在此时,暗的峡⾕深处,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好大胆,⼊了黑风峡內,还敢出手杀人?”

  麦小明宝剑狂挥,朝两名连连后退的大汉追杀不已,四名黑⾐大汉一死一伤,余下二人,已无法抵挡的剑势。

  ⾕寒香突然道:“小明住手,留此二人一命。”

  麦小明不敢不依,飘⾝后闪,他的武功与⾕寒香同一师承,适才与四名黑⾐大汉动手时,他一味猛攻,无法‮解破‬四人的联手刀法,⾕寒香点拨三招,立即奏功,无形之中,令他对⾕寒香的惮忌之心更增几分。

  眨眼间,数十丈外绿光闪动,亮起了四盏光焰碧绿,有似鬼火般的灯笼,四个⾝著绿⾐的美婢,各提一灯,缓步向前走来。

  这灯光虽然碧绿黯淡,但在⾕寒香这等內功精湛的⾼手眼中,已不亚于旭⽇⾼挂,皓月当空。

  只见那四个绿⾐美婢,莲步款款,姗姗而来,四人之后,走着一个垂⽩髯,⾝披黑袍,发挽道髻,手执拂尘,脸长如马,双颧⾼突,面如死灰的⾼大之人。

  此人生相已带着三分森森鬼气,加上那四盏碧绿灯光一照,和他那一⾝气沉沉的装着,看将起来,直似刚刚由鬼域中走来。

  ⾕寒香暗忖道:“此人大概是手一魔了。”

  罗浮一叟霍元伽与钟一豪等人,俱是叱咤风云,称霸绿林的人物,此时处⾝这举头不见天光,抬眼深不可测的峡壁之內,目睹手一魔这等形貌装束,也不噤心头怔忡,凛然生惧。

  只见手一魔走到四个绿⾐婢女中间一站,轻咳一声,冷冷地道:“这黑风峡內,二十余年未见生人,尔等各自报上名号,此来是有意还是无意,速即禀上,以便老夫处置。”

  ⾕寒香听他言词托大,老气横秋,不噤冷哼一声,晒然道:“听阁下的口气,想必是这黑风峡的主人手一魔了。”

  手一魔突然冷冷地道:“扬灯。”

  四名绿⾐婢女一听,急忙齐上三步,一边两人,将四盏碧焰纱灯,⾼⾼举起。

  手一魔双目之內,突地奇光流转,盯注⾕寒香的面庞一瞬不瞬。

  他生沉多疑,喜怒之情,从不形露神⾊之间,此时但见他双睛幻动,被碧绿灯焰一照,映成两点灼灼闪耀的磷光,面上却仍是一片冷漠之⾊,对于⾕寒香两旁的一叟二奇,及钟一豪麦小明五人,连瞥也未曾瞥上一眼。

  忽听麦小明笑道:“你到底是不是手一魔?装模作样,算什么东西。”

  手一魔恍如未闻,依然目注⾕寒香的面庞,道:“老夫正是手一魔,你既识得老夫,则多半是有所为而来,姓名来历,到此何事,且先说与老夫得知。”

  ⾕寒香冷冷一笑,转朝麦小明望上一眼。

  麦小明探怀中,取出⾕寒香的大红名帖,将手朝手一魔一扬,道:“你的臭排场很多,少时我先斗你三百回合。”那名帖被他随手一掷,去势如箭,直往手一魔脸上去。

  手一魔似未想到麦小明年纪轻轻,竟然內力深厚,能将一片薄纸,掷得疾劲异常,因而手接名帖,不噤向他打量一眼,然后方始目光一垂,转向名帖上看去。

  这名帖之上,大书“天下绿林盟主⾕寒香”九字,手一魔声⾊不动,凝视半晌,然后双眼一抬,神光湛湛地盯注⾕寒香道:“老夫曾听人言,冷面阎罗胡柏龄的未亡人美绝人寰,国⾊无双,但不知道前后两位盟主之间,是否有何渊源?”

  ⾕寒香沉声说道:“胡柏龄正是亡夫,⾕寒香即是胡柏龄的未亡人。”

  她生来天香国⾊,任何人与她相对,都不免为她的美⾊所惑,向她凝视不舍,她习以为常,是以手一魔目光灼灼,紧盯在她的脸上,她也不以为忤。

  手一魔听她自承是胡柏龄的未亡人,顿时微一咧嘴,无声无息的一笑道:“你这天下绿林盟主,是以武功赢来,还是由天下绿林所推举?”

  罗浮一叟霍元伽突然冷冷地道:“以武功赢来,受绿林推戴,如果你这黑风峡也算绿林一环,少不了也在⾕盟主的辖下。”

  ⾕寒香暗忖道:霍元伽老奷巨猾,与这手一魔倒可以针锋相对。

  手一魔脸⾊一沉,斜眼在霍元伽面上一掠,蓦地神⾊一弛,朝⾕寒香抱拳含笑道:

  “⾕盟主驾到,老朽疏懒成,未曾远,尚祈多多恕罪。”说罢侧⾝揖客,道:“盟主远来不易,请至蜗居待茶,以便老朽恭聆教益。”

  忽听钟一豪嘿嘿笑道:“手一魔也会笑脸人,如此看来,江湖传闻,尽多不实之处。”

  手一魔果然名不虚传,麦小明、霍元伽、钟一豪三人一再撩拨,他仍是冷漠如故,丝毫不见怒,其沉之,较⾕寒香和霍元伽尤为过之。

  只见他拂尘一摆,缓缓地道:“⾕盟主,你这几位从人,似乎猖狂过甚。”

  ⾕寒香尚未开口,钟一豪突然举步一跨,沉声道:“你讲话应该多多斟酌,猖狂二字岂可轻用!”

  手一魔冷冷地道:“老夫爱用即用,这黑风峡內,没有尔等开口的余地。”

  钟一豪怒喝道:“你好大的口气!”

  声甫落,倏地欺⾝上步,挥手一掌击去。

  手一魔见他竟敢动手,不由眉端微蹙,移目向⾕寒香望去。

  这峡中形势险恶异常,他那洞府之內,更不知是何等情况,因而霍元伽与钟一豪等人俱不愿深⼊涉险,而想就在当地挑起战端,与手一魔决一雌雄。

  ⾕寒香心中另有计较,此时眼看钟一豪出手,并不出声制止,仅只秀目凝光,冷眼望着手一魔,瞧他如何还手。

  手一魔看她嘴角噙着冷笑,不言不动,一无表示,猜测不透她的心意,不噤暗暗忖道:

  怎么这女人冷酷寡情,与传闻中大异其趣。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劲风盈耳,钟一豪的手掌,离他时已不过咫尺之遥。

  手一魔冷哼一声,举掌一挥,硬接钟一豪一掌。

  双掌一接“砰”地一声脆响,两人之间,陡然涌起一阵旋风,吹得四个碧灯⾼举的绿⾐美婢⾐袂飘。

  只见钟一豪双⾜替,连退两步,手一魔则站立原处,凝然未动。

  忽见钟一豪纵⾝一扑,一招“直叩天门”当一拳击去。

  同时间,麦小明飞⾝一剑,直袭手一魔头顶,口中大喝道:“你也接我一剑看看!”

  但听岩壁之上,喝叱纷起,十余缕蓝光,带来破空声响,直向麦小明疾而到,来势劲猛,一闪而至。

  ⾕寒香眼看情势即将混,霍地双肩微晃,直欺钟一豪与手一魔两人之间,长袖一挥,劈出一阵柔暗劲。

  手一魔与钟一豪拳掌即将接实,忽见⾕寒香出手相隔,顿时各自收势,飘⾝退出数尺。

  但听一阵叮咚之声响过,十余柄四寸长短,蓝芒闪闪的柳叶淬毒飞刀,被麦小明剑光击飞,撞得两边岩壁火花溅。

  ⾕寒香冷冷扫视手一魔一眼,伸手一指霍元伽说道:“这一位姓霍名元伽,江湖道上,称作罗浮一叟。”接着一指岭南二奇,道:“这两位是巴天义,宋天铎兄弟,人称岭南二奇。”

  手一魔两眼上翻,鼻中冷哼一声。

  搜魂手巴天义见手一魔公然无礼,显然是目中无人,不将一叟二奇看在眼中,然大怒之下,连冲数步,劈面一拳击去。

  这一拳含怒而发,猛恶至极,拳出未半,一股凶猛绝伦的拳力,轰轰有声地向手一魔冲击而去。

  手一魔冷笑一声,道:“你也不过如此。”右掌平推去,一股暗劲应手而出。

  拳风掌力一接,但闻砰然一震,搜魂手巴天义噔噔连退两步,手一魔静如山岳耸峙,依然凝立原地。

  北岳大会之上,搜魂手巴天义与钟一豪一场硬拚,结果势均力敌,两败俱伤,自此以后,二人各怀心病,一有机会,便明争暗斗,钟一豪刚刚在手一魔掌下输了一招,巴天义上来,仍是依样葫芦,不觉心病复发,不顾中⾎气翻腾,踏上一步,左掌迅发,右掌回收,又极快地击了出去。

  他刹那之间,一连三四拳连环击出,每一拳发出的力道,汇合成一股如山狂飚,风起云涌一般,直往手一魔怀中呼啸撞去。

  手一魔连劈两掌,怒喝道:“你当真找死不成!”饶他目无余子,也不噤凛然心惊。

  ⾕寒香卓立一旁,⽟容之上,倏地掠过一丝飘忽诡异的笑意,皓腕一舒,道:“巴兄先行退下。”

  搜魂手巴天义所击出的拳力,与手一魔劈出的掌力一触,已感到腹中震痛不已,闻言之下,立即借着反震之力,飘⾝退至原处。

  ⾕寒香秀目一垂,一扫手一魔脚下,道:“老英雄名下不虚,功力的确不凡。”

  原来手一魔与钟一豪,巴天义二人接手几招,业已双⾜深陷,⼊地将及两寸,这山峡內未见冰雪,岩石‮硬坚‬,⾜陷两寸,其劲力可想而知,⾕寒香言外之意,便是手一魔的功力不凡,钟一豪与巴天义二人,亦非等闲可比。

  手一魔岂不识她弦外之音,冷笑一声,道:“⾕盟主来至黑风峡內,杀人挑衅,究竟所为何事?”

  ⾕寒香微微一哂,一指钟一豪道:“这一位姓钟名一豪,领袖江北绿林多年,另一位名叫麦小明,乃是亡夫的师弟。”

  手一魔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有气,冷声道:“这几人老朽已见识过,⾕盟主能以统御群豪,武功造诣,谅必更⾼一筹。”

  ⾕寒香淡淡一笑,道:“有劳老英雄带路,且容⾕寒香一瞻仙居风采。”

  手一魔暗暗忖道:这女人行事奇特,迥异常人,看将起来,较胡柏龄更为厉害!转念之间,双手一拱,转⾝当先领路。

  四个手举碧绿纱灯的婢女见手一魔举步,立即转⾝紧随两侧,朝峡⾕深处走去。

  ⾕寒香目光流转,在霍元伽与宋天铎脸上一掠而过,心头冷笑道:“你们暗怀鬼胎,我将你们置于死地,且看你们卖不卖命。”

  手一魔当先领路,⾕寒香紧紧相随,钟一豪与罗浮一叟等跟随在后,直往幽暗深邃的峡底走去。

  这黑风峡全长三百余丈,最宽之处,不过八九尺阔,愈至峡底,愈为漆黑沉,伸手不辨五指。

  众人就着四盏碧灯,打量沿途的形势,只见两边岩壁之上,散布着许多蜂房鸟巢似的洞⽳,漆黑一团,深浅难测。

  ⾕寒香暗忖道:“这些洞⽳之內,十有八九有人蔵着,居⾼临下,以暗器伤敌,谁想以武功強出強⼊,倒是不大容易。”

  手一魔⼲笑一声,转⾝朝前走去,倏地碧光一闪,但见右面岩壁上现出一座⾼约丈许,宽八尺的洞门,四名背揷长剑的青⾐少年分立两旁,每人手中⾼举着一盏灯笼。

  ⾕寒香暗暗忖道:“这四男四女气定神闲,举止凝稳,似乎都有一⾝极佳的武功,若能收为己用,则自己家居外出,势必方便不少。”转念之间,秀目一闪,冷冷在四人面上扫视一眼。

  手一魔当先领路,⼊洞之后,左转右折,穿过几重门户,一直走⼊一间四壁洞开,中间设有桌椅的石室,方始停下⾝来,肃客⼊座。

  他这洞府深蔵山腹,洞內不见天光,全以那种碧绿灯光照明,气沉沉冷森可怖。

  手一魔轻轻的咳了一声,道:“胡夫人的胆识与豪气,着实令人佩服,但不知枉驾黑风峡,究竟因为何事?”

  ⾕寒香成竹在,淡淡地道:“⾕寒香来此,有件琐事,要烦扰老英雄的精神。”

  手一魔道:“夫人有话请讲,力所能及,老朽无不从命。”

  ⾕寒香双眉一轩,神光炯炯,注视手一魔道:“听说老英雄有一种名为‘向心露’的‮物药‬,⾕寒香不揣冒昧,向老英雄讨取些许。”

  手一魔眼珠微动,缓缓地道:“但不知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寒香道:“老英雄有个名叫苗素兰的门下,她人并未死,现今与⾕寒香为伴,特此奉告一声。”

  手一魔沉昑不语。

  这时,一名绿⾐婢女手托一只青铜茶盘走了进来,在众人面前分别敬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手一魔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道:“这茶內绝无‘向心露’,夫人但饮无妨。”说罢举杯就,啜饮一口。

  忽听钟一豪冷冷地道:“阁下太容易讲话,与传闻中的手一魔大相径庭,这茶阁下敢吃,钟一豪可是不敢。”说罢右手疾探,陡地向⾝后侍立的一名绿⾐婢女抓去。

  但见手一魔五指箕张,电而出,冷哼道:“鼠辈无理!”

  这几年来,钟一豪随⾕寒香奔波劳碌,也是历尽了人世疾苦,平居之余,常以武功未能登峰造极,不能独力为胡柏龄报仇,以致眼看着⾕寒香自污清⽩,以⾊相换取武功,他暗自伤怀,但有闲暇,即刻苦练武功,因而虽只三两年时间,其技艺已大非昔⽇可比。

  那绿⾐美婢耳目原是极为灵敏,而且与钟一豪相隔四尺之遥,钟一豪坐在椅上,理该抓她不着,岂料钟一豪这一抓之势,快如惊霆迅雷,未见他⾝形离座,业已抓住那名绿⾐婢女的手腕,一把扯⼊了怀中。

  但听⾕寒香冷声一笑,道:“属下卤莽,老英雄多多见谅。”茶杯一举朝手一魔一照。

  钟一豪与罗浮一叟霍元伽首先离座而起,岭南二奇与麦小明亦纷纷起立,手一魔面露诡笑,目光湛湛地盯在⾕寒香⽟面之上。

  原来⾕寒香举手之间,檀口一张,竟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汁凭空昅⼊了腹內,茶杯一晃,差点撞在手一魔的“曲池”⽳上,迫得手一魔硬将袭向钟一豪的一掌,收了回去。

  忽听“嘤咛”一声,钟一豪一指点了那名绿⾐婢女的⽳道,健腕一挥,将她朝另外一名婢女扔去。

  他原是挑衅,此时伸手在间一拉,撤出缅铁软刀,道:“这茶中多半有鬼,夫人请在一旁监战,待属下来料理此人。”

  忽听麦小明大声道:“第一场是我的!”“呛啷”一声,已将宝剑执在手中。

  ⾕寒香黛眉微蹙,缓缓地道:“除钟兄外,其余的人各守一处门户。”

  刹那间,飒然声响,霍元伽、巴天义、宋天铎、麦小明,分别守在四侧。

  手一魔安坐椅上,沉沉的冷笑一阵,道:“夫人指挥若定,果有领袖群伦之才,只是在老朽眼中,夫人这批属下,不过是些土瓦狗而已。”

  此言一出,连鼠首两端的霍元伽与宋天铎,也觉得怒不可抑,钟一豪欺⾝上步,即待挥刀动手。

  手一魔两眼停在⾕寒香脸上,对扑近⾝前的钟一豪连瞧也不瞧上一眼。

  只听娇叱之声响起,两个绿⾐婢女倏地闪⾝上前,抖手之间,亮出两柄软剑,一柄金光耀眼生花,一柄银光闪闪,如长星划空。

  ⾕寒香对这黑风峡內的一人一物,俱都别有用心,一见双剑一刀将要上,顿时扬声道:

  “钟兄手下留情。”

  但听一阵金铁鸣之声,満室回,两个绿⾐少女环佩叮当,同时被震得退出四五尺远。

  ⾕寒香突然声音一冷,道:“老英雄,⾕寒香曾听亡夫说起,你怀大志,腹蔵机谋,素有问鼎中原之心,不知如今改变了初衷否?”

  手一魔嘿嘿一笑,道:“有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朽雄心倒是未死,惟其自恨力薄而已。”⾕寒香双臂一震,抖掉了锦缎披风,离座而起,道:“胜得了⾕寒香,自今以后,踪⾕归黑风峡管辖。”

  手一魔诡笑道:“夫人何不一提气,试试体內可有异样?”

  钟一豪面庞一转,急往⾕寒香脸上望去,他面垂黑纱,无人看得出他脸上的神情,但由那急骤的动作中,可看出其內心的震动。

  ⾕寒香轻哼一声,冷冷地道:“等闲的毒药,毒⾕寒香不死。”说着双肩一晃,面一掌,直往手一魔额上拍去。

  这一掌疑真似幻,悄无声息,缓缓而来,恍忽晴空一朵⽩云。

  手一魔嘴角间泛起一丝冷冷笑意,长⾝而起,挥掌向前去。

  ⾕寒香天生绝⾊,一⾝之上,无一处不美,但见那纤纤⽟掌欺霜赛雪,一眼望去,便令人有柔若无骨之感。

  手一魔姬妾弟子不分,本来就深具寡人之疾,他內力精湛,目光犀利,在峡內第一眼看见⾕寒香时,即为其绝世容貌所震,不克自已,但他年老成精,情知来者不善,是以強自收摄心神,装模作样,直将⾕寒香⼊洞內,示意⾝边婢女,单单在⾕寒香茶中弄鬼。

  这种简单办法,不过是姑且一试,并未期望必成,不料⾕寒香明知故犯,偏偏将茶一饮而尽,意外之喜,怎不令他心头雀跃。

  只听轻轻一声脆响,双掌甫接,一阵烈异常的气流,波翻浪滚,四散飞溢,吹得満室之人⾐襟猎猎作响。

  手一魔急退两步,⾜下一晃,⾝形朝前一倾,⾕寒香双⾜紧钉原地,‮躯娇‬摇晃,仿佛风雨之下的一叶残荷。

  蓦地钟一豪大喝一声,缅铁软刀带起惊天毫芒,飞劈手一魔头顶。

  这一刀猛绝经伦,两个绿⾐婢女骇得花容失⾊,金银软剑疾刺而出,分袭钟一豪肩肋二处。

  手一魔突然侧闪五尺,双掌连击三下。“啪啪”三响,掌声未落,四门之外,陡地涌起疾促的步履之声。

  ⾕寒香冷哼一声,霍地欺⾝而上,左手骈指如戟,直点手一魔肩胛,右掌闪动如电,罩定手一魔左肋诸大⽳道。

  手一魔轻敌致败,一掌硬拚,只使出五成功力,此刻內腑已被震伤,不敢再存丝毫怜香惜⽟之心,一见⾕寒香掌指袭到,立即旋⾝一掌,全力攻出。

  另一旁刀光闪闪,剑气腾腾,两名绿⾐婢女与钟一豪斗数招之后,另一名未曾动手的少女,也挥剑加⼊了战团。

  洞门之下,打得更为烈,除先时在门外客的四名青⾐少年外,另有十余男子,分头向室內冲击不已。

  这石室形势极为怪异,东西南北,各有一道门户,四门之外,俱是一座略较狭小的石室。

  此时室內室外,掌风盈耳,兵刃相击之声此起彼落,夹杂着喝叱之声,‮辣火‬辣炽烈异常。

  北面门户通往洞外,罗浮一叟霍元伽暗怀鬼胎,一听⾕寒香下令各守一门,顿时抢先发动,占据了这处出口,以便危急之时,易于遁走。

  他心机深沉,预留退路,岂料弄巧反拙,手一魔轻敌过甚,一招之下,被⾕寒香震伤了內腑,因而击掌为号,招⼊守伺在外的属下,掌声未歇,四名手持精钢长剑的青⾐少年,即已风驰电掣而来。

  这四个青⾐少年,是手一魔门下的精粹,由他一手调教的弟子,武功造诣,胜过那四个绿⾐少女。

  霍元伽的眼力何等敏锐,四人⾝形才现,他立时瞧出对方的深浅,一撩⾐襟,撤出了极少动用的兵刃。

  但见四个青⾐少年两前两后,晃眼已至近处,为首二人长剑疾震,同时向霍元伽刺去。

  这二人剑势一动,剑尖之上,立即银星爆,威力慑人,实非小可。

  霍元伽心下一凛,振臂一抡,龙昑声响中,星火飞溅,当前两个青⾐少年倏地一分猛向左右闪去。

  罗浮一叟霍元伽手执一柄通体乌黑,类似爪镰的奇形兵器,出手一招,震退前面的两名青⾐少年,翻腕一挥,划出一道乌光,封住了来路。

  要知罗浮一叟成名数十年,原是问鼎绿林盟主宝座的首要人物,非但武功卓绝,而且临敌经验车载斗量,料敌先机,以长击短,等闲之辈,本难在他手下走得了三招两式。

  两名青⾐少年长剑刺去,忽感⾝心一震,手臂一⿇,长剑似脫手飞去,不由悚然一惊,撤招收势,猛地闪退半步。

  霍元伽所使的兵器名为“青龙夺”招术极为诡异,前势未尽,后招又起,只见他右臂微划,満天乌光,挟着一股轻啸应手而起。

  蓦地,拘魂索宋天铎的厉喝之声,响彻了整座石室。

  嗤嗤之声,纵横响,十余枚淬毒暗器,由东西两面而⼊,砸得地面火花溅,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霍元伽暗暗忖道:“如果我这一面首先被人冲了进去,则颜面无光,二则必招她忌恨。”

  转念之间,忽见左右两支长剑,雷奔电闪而来。

  他不知不觉间,对⾕寒香萌出了怯惧之心,青龙夺展出一招“云麾三舞”左拒右砸,回环扫击,硬将两剑拒挡回去。

  ⾕寒香掌指兼施,两只长袖,不时劈出一阵阵如山潜力,迫得手一魔,无一丝缓手的余地,霍然间,只见她左手中光芒一闪,多了一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

  蓝光乍现,一招“金钩挂⽟”陡然向手一魔右肋撩去,其疾若电,狠辣至极。

  手一魔见她越斗越勇,一杯秘制的药茶被她昅⼊腹內,迄今无半点反应,不觉惊疑集,战之下,暗暗感到举棋不定。

  这招“金钩挂⽟”来得突兀,亏得他眼明手快,应变机警,危急之中,双⾜疾挫,猛力后闪,右臂下沉,并掌如刀,直砍⾕寒香的左腕,左臂一挥,突然击出一掌。

  只听⾕寒香冷冰冰一哼,右掌一扬,硬接一掌,左手绕了半个圆圈,侧⾝探臂,匕首霍地一送。

  她招式怪异,与中原武学大有格格不⼊之势,而锋锐勇猛,与她那美秀绝伦的容貌更不相衬。

  手一魔暴闪数尺,怒喝道:“⾕寒香,你如此拚命,究竟为了什么?”

  ⾕寒香欺⾝直进,如影随形,淬毒匕首如灵蛇吐信,伸缩不已,嗖嗖之声,刺⼊耳鼓,宛如草下毒蛇疾窜一般。

  忽听搜魂手巴天义怒骂道:“无聇鼠辈…”

  声未落,三名黑⾐男子快若流矢,由东首门下一窜而⼊。

  当先一人挥动一柄金背单刀,涌⾝一纵,扑向钟一豪⾝后,抡刀便砍。

  搜魂手巴天义据守东壁门户,以一亮银软鞭,力拒发来的兵刃暗器,他的武功本与拘魄索宋天铎不相上下,但宋天铎使单刀拨打暗器,软索防⾝攻敌,硬软相济,兵刃上占了便宜,因而宋天铎尚能守住,他却被人冲⼊了室內。

  当先闯进室中的是一名年约四旬,⾝着黑⾊劲装的男子,此人久随手一魔,临敌之际,心眼颇为灵活,他不助手一魔,却悄无声息地扑向钟一豪⾝后。

  钟一豪的缅铁软刀凌厉凶猛。三个绿⾐少女原本抵挡不住,只是她三人联剑相守,配合得严密万分,钟一豪虽然亟结果三人,以便协助⾕寒香对付手一魔,急切之间,依然料理三人不下。

  他久经阵战,虽在斗之下,对周围的动静,依然看得分明,背后金风微动,顿时脚下用力,⾝躯半旋,陡地反臂一刀劈去。

  突然间,麦小明的长笑之声划空而过,一道耀眼惊芒,横贯石室一隅,直落⾕寒香⾝后,但见他宝剑连挥,两声短促的惨嗥相继响起,两道⾎光,直冲空际。

  两名冲⼊室內的黑⾐大汉,就在他举手之间,⾝首异处。

  忽听⾕寒香怒叱道:“滚回去。”

  麦小明大声道:“那面没有人了!”左手连连晃动,笑喝道:“手一魔,接住!”三颗⾎淋淋的人头,衔尾飞去。

  手一魔气得牙咬,眼见人头飞来却无暇出手拨打,百忙之下,双掌连环劈击,⾝形电闪,疾飘四尺,避过了⾕寒香的淬毒匕首,与而至的头颅。

  忽见⽩光打闪,麦小明的剑势,紧随着人头刺到。

  手一魔怒发如狂,只见他招式一变,双掌连发,一掌快似一掌,瞬息之间,攻出了二十余掌,硬将⾕寒香与麦小明二人在数尺之外。

  突然间,异声大作,岭南二奇怒吼之声同时响起。

  只见东西两边门外,各有三名劲装大汉并肩而立,每人手中执定一具耝如海碗,长约三尺的圆筒,一股股黑⾊毒⽔,夹杂缕缕银芒,由筒中噴而出。

  但见那噴出的毒⽔、毒针,噴出之后,立即四散开来,笼罩一丈方圆大小,三筒齐发,更是満空密密⿇⿇,仿佛一道怵目惊心的怒嘲。

  搜魂手巴天义,拘魄索宋天铎,二人闪⾝退到了北面出口之处,手横兵刃,眼中犹有余悸。

  钟一豪缅铁软刀横扫一匝,舍却那名劲装男子和三名绿⾐少女,疾往手一魔⾝前扑来,口中大喝道:“夫人请退,待属下与麦小明来斗他一斗。”

  ⾕寒香突然冷冷喝道:“统统住手!”

  这些都是瞬间的事,⾕寒香喝声一出,钟一豪与麦小明立即收势住手,立在她的两侧。

  手一魔也不进击,仅只面含诡笑,冷冷地向⾕寒香望着。

  转眼间,六名手执噴筒的黑⾐大汉,大步走⼊了室內,一边三人,分立在手一魔左右。

  霍元伽一听⾕寒香喝令住手,顿时⾝子一侧,让开一步,四名青⾐少年一晃而⼊,亦都侍立在手一魔⾝旁,眨眼间,东西南三面门外,涌进了十余名持刀大汉。

  ⾕寒香冷冷一笑,双手一摆,将钟一豪与麦小明挡退两步,面庞一转,移目朝霍元伽望去。

  她目光如电,威严,霍元伽心头一震,赶紧跨步向前,与麦小明并肩而立,巴天义和宋天铎相视一眼,急步跟上,转眼间室內剑拔弩张,弥漫起一片肃杀之气。

  手一魔目光一闪,环扫众人一眼,缓缓辩道:“今⽇之战,胜负未分,不过老朽得地利人和,略占几分胜算。”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道:“若无老夫首肯,夫人与手下这几位英雄,自信能够生离黑风峡吗?”

  麦小明笑道:“手一魔,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决一死战?”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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