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挑灯看剑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挑灯看剑  作者:萧逸 书号:40573  时间:2017/9/16  字数:14314 
上一章   三、师徒成永诀 抱咎哭坟前    下一章 ( → )
  江元仰头看了看天⾊,又打量一下地形,忖道:“我只顾赶路,错过了村头,这一场雨快来了,怕不成了落汤?”

  想到这里,江元记起了附近有一片丛林,并且有一座土丘,这在我国北方⻩土大平原上,是非常珍贵的,因为在那片平原里,往往数百里不见一丘。

  以山东省为例,虽有可称“小天下”之泰山,可是在鲁西一带,本连个山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些土著的老百姓,都是终⾝没有见过山,此乃实情,非笔者夸张之言也!

  江元连忙加快了速度,一泻如箭而下,不一时已落下了⾖大的雨点,夹着急风,打在脸上生痛。

  江元提气轻⾝,快如泻箭,在骤雨中狂奔,不但不显得狼狈,反而潇洒自如。

  不大的工夫,雨已倾盆而下,那座小丘亦在目前,江元忖道:“我记得小丘上有个洞,我且到那避一下雨!”

  想到这里,江元立时向那座山洞奔去,几个猛扑之下,已然到了洞口。

  江元由暴雨中猛然冲⼊洞去,他万料不到洞中已然坐着一人,由于他来的势子太猛“砰”的一声撞了个正着,那人无防之下,竟被江元撞得跌倒在地。

  江元也觉际生痛,一惊之下,深恐把那人撞死,连忙上前扶持。

  不料那人已然极快地站起来,怒目圆瞪喝道:“混帐东西!你没长眼睛么?”

  江元再一打量眼前之人,却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生得剑眉星目,⾝体魁梧,一股英迈之风。

  江元听他开口骂人,不噤剑眉一扬便要发作,但他想到原是自己不对,便隐忍下来。

  当下江元对他毫不理会,径自往洞口一坐,仰头观雨,对于那少年直若未睹,仿佛本没有发生过事情一样。

  等到江元坐下之时,才发现洞內有一匹骏马。

  原来这少年就是深夜纵马,追赶吉文瑶的百里彤。

  百里彤见江元被骂之后,不声不响,自己虽有満腹怒气,也不好发作。

  当时二人都是不作一声,百里彤忖道:“这人真是奇怪,撞了我以后,竟是不说一句话,好像若无其事一样。不过,他的功夫一定很⾼,居然能够把我撞倒。”

  虽然刚才百里彤是在无防之下,但以他这等⾝手,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撞倒的。

  同样的,江元也在诧异,忖道:“如果我推测不错,这人定有一⾝不凡的功夫,要不然怎么会撞得我前生痛?”

  他们二人各自思忖着,不觉把目光投过来。

  二人目光才一接触,立时移开,各自吃了一惊,忖道:“啊!他的功力不在我之下呢!”

  这时,二人都想找个借口与对方谈,可是由于刚才发生的事,彼此都不好开口。

  这时风雨更大,天⾊大暗,一条条⽔蛇般的雨柱,动着,闪烁着,自天而降,起了大蓬的⽔花,织成一片极大的声响,加着飕飕风声,甚是悸人。

  由于雨势太大,洞口不时被风吹⼊雨丝,江元坐在地上,沉昑自思,那些雨⽔打在他的⾝上,他竟一点也未理会。

  百里彤见状有些过意不去,含笑说道:“这位仁兄,洞口既然有⽔,就请上里面来坐吧!”

  骆江元闻言,把头略侧,用不太了解的目光,向百里彤望了望。

  他似乎不太明⽩,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关心到他呢?

  当江元看百里彤的时候,他一直是笑脸相对,露出了两排⽩细的牙齿。

  他的笑容很慡朗,不似做作,令人看得出他的那份心意,也体会到他的友谊。

  江元见他笑脸相向,全无敌意,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似乎已忘却了。

  江元有些不好意思,不得不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你的好意…”

  他说着把⾝体向內移动一些,避开了风雨。

  但他仍是双目望天,不再向百里彤看上一眼。

  百里彤心中好不奇怪,他发觉江元虽然仪表非凡,可是却有一种令人无法亲近的冷漠,尤其是他的眸子里所出的光芒,虽然很友善,但这友善之外,似乎还被一种其他的东西笼罩着,显得不大明朗。

  洞內很寂静,除了他们⾝体移动,发出了轻微的声息外,就是那匹骏马的噴气和踏蹄声了!

  江元正在全力思索着一件事情,却不料耳边又响起了百里彤和善的语声:“这位仁兄,看你风尘仆仆,定有急事,不知你要到哪里去?”

  江元转过了⾝子,这是他第一次整个的面对百里彤,他们都为对方的神采所昅引。

  江元微微含笑,说道:“我没什么急事,不过是到蓬莱山去看个朋友!”

  百里彤闻言哦了一声,似乎很遗憾的说道:“不巧!我正要到八角口去,不然倒可以顺路了!”

  江元点了点头,接着“是的!很不巧!”

  江元说这话时,心中也有些遗憾,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到几个朋友,那是困为他师⽗冷漠的个影响了他,但他并不自知。

  这时他內心想着:“如果路上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倒也不错。”

  百里彤突然问道:“你真的没有急事么?”

  江元闻言有些奇怪,他不明⽩百里彤为何如此关心他,当下说道:“我是没有什么急事,你为何一再追问我呢?”

  百里彤被江元一问,倒不知如何回答,微笑道:“没…没什么,我是想,如果你有急事的话,我可以把马借给你!”

  这倒是大出江元意料之外,英雄爱骏马是自古皆然的事,凡是有良驹为骑的人无不珍若命。

  现在百里彤竟愿把自己的千里良驹,借给一个萍⽔相逢的陌生人,岂不太奇怪了?

  江元想到这里,不噤对百里彤增加了兴趣,仰头道:“哦?你我萍⽔相逢,连姓名都没有通,你居然肯把宝马借我?”

  百里彤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倾心相,当下慡然一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莫非你对我生疑么?”

  江元不噤哂然而笑,说道:“好!请你把姓名及住处告诉我,三天以后我把马送去!”

  百里彤见江元神情愉快,已不似刚才那么冷漠,心中也颇多⾼兴,笑道:“我生平最喜朋友,你我这一撞倒有些缘分,我叫百里彤,今年十九岁,你呢?”

  江元闻言不噤吃了一惊,当时站了起来,说道:“啊!你就是百里彤?你在江湖上名气可真不小啊!”百里彤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是朋友们捧我,有些虚名罢了,老兄你贵姓大名?”

  江元沉昑了一下,说道:“我叫骆江元!”

  百里彤闻言,一步跨过,紧握着江元的双手,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你,我心仪已久,你九天鹰的大名比我响亮得多了。”

  百里彤是个热情豪慡的男儿,这时他似⾼兴已极,紧握着江元的手不放。

  江元一向孤寂,这时倒显得有些不习惯,把百里彤的手推开道:“我也只不过是有些虚名,并不值得你这么⾼兴呀!”

  百里彤笑道:“你不知道,我下月初二在家设宴,大凡江湖上年轻的英雄人物都请到了,独找不到你,今⽇遇见你,叫我怎不⾼兴?”

  江元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请客的事情我已知道,今天我还问了一个人…

  你这次请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说到此事,百里彤好似‮奋兴‬已极,连连说道:“我请的人,全是一流角⾊,说来你一定知道,有冷古、柳拂柳、卢妪、万蛟、铁蝶、曲星…”

  这几个名字,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江元不住的点头。

  百里彤又接着说道:“现在再加上你,我想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也不过就这几个了!”

  百里彤的语气,虽然很狂,但却是事实。

  江元略一考虑,点头道:“好的!我一定到!”

  这时骤雨已过,已是雨后天晴,百里彤突然醒悟过来,叫道:“唉呀!雨停了,我要赶路了!”

  江元笑道:“既然你要赶路,马还是你骑去好了!”

  百里彤摇手道:“不!不!我不要紧的。”

  他说着由马背上取下了一个长形的包袱,握住江元的手道:“我走了!三天之后回家等你,我家就在蓬莱,你一问就知道!”

  江元也拉过了马,随同百里彤一齐出洞,由于百里彤太豪慡了,倒令江元说不出什么话来,点头道:“好的!我也该走了,改天见。”

  这时百里彤又向江元拱了拱手,大踏步而去,他一路哼唱着山歌,行过之处,由于泥土新,留下了一大片的脚印。

  夕又爬了出来,红光如线,照着这片小丘、丛树新绿,那野开的小花儿,刚被雨⽔冲洗过,发出了悦目的光彩,十分美丽。

  百里彤在这种景致下踏歌而去,倒也显得风流潇洒。

  江元痴立着,直到百里彤的⾝影完全消失,他才含笑自语道:“百里彤果然不凡,比我愉快得多了!”

  这一刹那,江元仿佛意识到自己始终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愉快,尤其是在百里彤的面前,更显得深沉。

  他弯摘下一朵新开的野菊,把领口那朵半谢的残菊换下,腾⾝上马,勒僵而行。

  直到他跑出了老远,微风才传过了他的歌声…

  “偏坐金鞍调⽩羽,纷纷杀五单于…”

  这是王维的“少年行”

  天将拂晓,江元已到了蓬莱山下,他把马匹寄在一家客店,开始上山。

  江元腾⾝如飞,在晨曦中破云而上,⾝形快得出奇。

  他心中却有所顾忌,忖道:“怎么我一路回来,并无什么事情发生呀,难道那个姓吉的,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师⽗真…”

  江元想到这里,不噤惊出了一⾝冷汗,但这个念头很快的被他否定了,他忖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师⽗的⾝手,绝不会输给任何人…那姓吉的把我骗回来,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等我见了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师⽗一定要生气的!”

  “不管它!反正快到了,等见了师⽗再说吧!”

  江元心中不断的忖度着,这时他已来到了那片悬崖的上面了。

  江元有些‮奋兴‬,因为他马上又要与师⽗见面了。

  他一连三个纵⾝,已然上来了十余丈,跃上了这片悬崖。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悬崖的边缘时,不噤使他吃了一惊,愕在那里。

  他面上有些变⾊,自语道:“怎么师⽗不在这里?”

  他每次远道回来,无论早晚寒暑,花蝶梦总是在这里等着他,可是现在没有花蝶梦的影子。

  江元不噤有些战栗,似乎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忖道:“师⽗每天凌晨一定在这里,今天怎么…”

  江元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叫道:“师⽗,江元回来了!”

  晨风习习,没有一个人来回答他,江元觉得不对,忖道:“看样子师⽗好像真出了事,我要赶快口洞去看看!”

  江元想着双臂一振“穿云破雾”⾝如一只凌空大雁,平空拔起了十余丈,斜着向左侧落去。

  他情急之下,施出了全⾝功力,只见他⾝如苍鹰,犹如凌空飞渡一般,在枝林间闪跃前进。

  只一会工夫,江元已回到他的居处——一个很隐秘的山洞。

  江元尚未来到门口,已经大叫道:“师⽗!你在不在?”

  洞內渺渺,没有人回答他。

  江元这时真正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竟不敢⼊洞,站在洞口落泪,哭着自语道:

  “师⽗…师⽗…”

  江元正在哭着,洞內突然传出了一个苍老而细弱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江元闻言不噤大喜,叫道:“师⽗!你为什么不答我?”

  说着他已然扑⼊洞中。

  这是一座颇为宽大和净洁的石洞,洞內并无灯火,显得异常昏暗。

  但是江元一眼就看见了花蝶梦,她坐靠在一张石上,急促的息着。

  江元大惊,扑到前,颤声道:“师⽗!你…你怎么了?”

  花蝶梦眨动着那一双失明的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江元…你要是再晚半个时辰…就…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江元悲痛万分,跪在前哭道:“师⽗…你是怎么了?你…”花蝶梦伸出了无力的手,扶着江元的肩膀道:“不许哭…听我说,我是中了仇人的暗算,已经支持了两天,为的是见你一面,待一些未了之事…”

  江元已然哭出了声,说道:“师⽗!你的仇人是谁?我要报仇!把他杀死!”

  花蝶梦咳嗽一声,接道:“你别说话,听我告诉你…暗算我的人一共四人,已经被我杀了一个,我受伤之后,仍然可以把其余三个杀死,可是…我已经答应过不杀他们!”

  江元忍不住又哭道:“师⽗!为什么?为什么啊?”

  当下花蝶梦便将自己中计之事,大略的告诉了江元,并且说明了红翎已然出,永不许江元复仇。

  江元知道师⽗必死,大哭,这个老婆婆虽然一向冷漠,可是她对江元爱如己出,十余年来,这种感情虽没有明显的露出,但却充塞在他的精神里。

  花蝶梦没有说出仇人的姓名,也没有提到吉文瑶,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

  你别哭…我很惭愧,由于我怪癖的格,把你也弄得有些不正常了,我死之后,你一定要把这怪脾气改过来!

  “我没有多久好活了,我死之后,你一定不许报仇,我在江湖上数十年,向来言出必从,你是我的徒弟,也要照我的意思去作!

  “我的红翎已经给一个女孩子,这是本门信物,你一定要取回,可是决不许动武,也不许你偷盗,你自己去想办法…这就是我的遗命!”

  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婆婆,⽩发拂,口鼻皆张,枯如鸟爪的双手,痛苦地叉在前。

  她提着最后的中气,说道:“江元…他们用的是十七层棉垫,可抵任何掌力…

  你一定要练出破它之法,为我争口气…”

  江元早已泣不成声,紧紧的拥着花蝶梦,哭叫道:“师⽗!师⽗…我答应你…”这个老婆婆恐怖的脸庞上,带着了一丝安慰的笑容,渐渐地僵冷在江元的怀抱里。

  一阵急风,吹落了片片枯叶,传过了江元断肠的哭声。

  这个仁慈而又冷峻的老婆婆,像个⺟亲似的抚养了他一生,现在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江元紧抱着她的尸体不放,他泪⽔似已流尽,也再听不到哭声。

  他只是来回的摇晃着,喃喃自语:“师⽗…我不报仇…我不报仇!”

  第二天,就在这座石洞的左前方,有一座新坟。

  墓前一块石碑,上面有用宝剑才刻成的几个大字:

  “恩师花蝶梦之墓

  弟子骆江元泣筑”

  在墓头之上,有一个长⾐青年,他双手轻扶着墓碑,虎目泛泪,默默地在追忆着。

  江元确实伤心已极,从他晓人事起,便是在这个老婆婆的怀里,十余年来,她就是他的惟一亲人,现在,她已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我以后还能与什么人相处呢?江湖上都是我的敌人,难道我要他们了解我、爱护我?

  想到以后必需要去接近那些可恶的人,他倒毋宁死去。

  我绝不离开这里!我要守着师⽗的墓,一直到我死了为止!

  可是那枝红翎呢?师⽗最后的遗命,要我把它取回来,我一定要做到!

  师⽗又说不准我报仇,不准偷盗,那我怎么取到手呢?

  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织在江元的心中,使得他无所适从。

  他恨不得立时找着仇人,把他们千刀万剐,可是却不能违背师⽗的遗命,再说他也不忍心离开这座坟墓。

  失去了花蝶梦似乎失去了他的生活方式,他不知道他一个人,应该怎么生活下去。

  他似乎觉得,只有永远不离开这座坟头——但即使这样,也无法稍减他孤独之感。

  这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的影子,慢慢地在向上面移动。

  她穿一⾝玄黑的长⾐,头上包着一块同⾊的丝绢,风飘摇,显得异常优美。

  当旭⽇的红光,照到她的脸庞时,才看清了,她竟是在黑夜提灯探坟的铁蝶。

  当她爬上了这一大片绝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江元的背影。

  铁蝶犹豫了一下,轻声叫道:“喂!有人没有?”

  江元正在悲痛沉思之际,闻声转过了头,见是铁蝶,当下点了点头,迟缓地说道:

  “啊!原来是你…”在花蝶梦未死之时,铁蝶曾奉师命来过一次,所以他们可以说已经认识了——虽然彼此还陌生得很。

  这座新坟,却给铁蝶带来了莫大的疑惑,她轻轻地移动了一下⾝子,问道:“这…这座坟是谁的?”

  江元头也不回,失常地摇着手,用痛苦的声音说道:“你不要问…这与你没有关系!”

  铁蝶慢慢的走近来,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昅引力,当铁蝶第一次与他见面之后,就深深地被江元昅引住了。

  由于江元一言不发,铁蝶也只好沉默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江元⾝旁,好奇地注视他的背影和那座新坟。

  她心中忖测道:“这到底是谁的墓呢?他为什么这么悲痛?”

  她想不透这些问题,更想不透江元——他是一个如此难以了解的人物!

  晨风习习,吹得人有些寒凉,江元双手扶着墓碑,把头埋在臂弯里,⾝体不住的来回摇晃,发出了喃喃的呼唤和祝祷,但却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铁蝶也感到很悲哀,那是由于人类的感情是相通的,她虽然不敢断定里面的是什么人,但她已略略的可以猜出了。

  她在一旁的石块上,静静地坐了下来。

  江元缓缓地回过了头,他的双目中含着泪⽔,但却没有流出来。

  他用冷峻的声音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铁蝶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我来这里有事!”

  江元眨动了一下明亮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事?”

  他的话永远是那么简短和拒人千里,但是铁蝶不在意,她明媚的眼睛,向那座山洞望了一眼,说道:“我师⽗叫我带一封信,来见花婆婆…”

  铁蝶话未说完,江元突然面⾊惨变,吓得铁蝶把话停下来了。

  江元的脸⾊稍微恢复正常,缓缓道:“信呢?”

  铁蝶闻言有些迟缓,说道:“我师⽗说信一定要面花婆婆!”

  江元心中一痛,说道:“啊!你要面?”

  铁蝶点头道:“是的!”

  江元沉昑了一下,冷冷地说道:“还是给我好了!”

  铁蝶有些为难,说道:“这…”江元把语气加重了一些,又说道:“把它给我!”

  江元的话,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力。

  铁蝶犹豫了一下,终于由⾐袖內取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江元接过了书信,匆匆地看了一遍,塞在⾐袖內,说道:“信上的事我知道,你回去吧!”

  江元说得这么轻松,铁蝶睁大了眼睛,说道:“那怎么行?我还没见着花婆婆呢!”

  江元闻言痛苦的笑了一下,说:“你已经见过了!”

  铁蝶闻言有些不解,问道:“你说话真奇怪,我几曾见过了?”

  江元闻言突然睁大眼睛,又道:“难道你一定要我告诉你?”

  江元说着用手重重的拍着石碑道:“师⽗已经死了,难道你看不见石碑上的字么?”

  铁蝶闻言大吃一惊,她这才注意到石碑上的字,惊得退后了好几步,说道:“啊…花婆婆她已经…”

  江元双目圆睁厉声道:“莫非我会骗你?”

  江元的声音十分恐怖,吓得铁蝶花容变⾊。

  她用手掩着口,轻声道:“江元!你…你太失常了!”

  江元厌烦地说道:“不许你叫我的名字…你快走吧,你师⽗的事,我一定代办,到时我自然会去!”

  铁蝶默默的站了好一阵,见江元一言不发,只是扶着石碑沉思,自己也无话可说,只好轻轻的说道:“那么…我…我回去了!”

  江元只是点点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铁蝶慢慢地转过⾝子,这一霎那,她竟似有些不忍离开,这个人是如此的孤独和怪癖,铁蝶极把自己的热情传递给他,但她没有这个勇气。

  她缓缓地走了几步,又回过了⾝子,关切的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我可以留下来。”

  铁蝶的话说了半晌,江元连一个字也不回答她,他只是不停地挥手令去。

  铁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而去。

  等到铁蝶的⾝形整个消失之后,江元才回过⾝张望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还有些孤寂的感觉,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急着叫铁蝶离去。

  从昨夜开始,他就站在这里了,由于过度的悲哀,江元已经非常不适。

  他忖道:“现在没有人来打扰师⽗,我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他把这个话,轻轻地告诉他长眠着的师⽗,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似的。

  然后,他拖着疲乏的⾝子,慢慢地回到洞中去。

  江元在他平⽇坐禅的石下躺了下来,脑中一片混,他回忆过去,又想象未来,都给他带来烦恼和不安。

  最后,他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元昏昏地醒了过来,耳边却听得一阵阵的女人哭声。

  江元坐起了⾝子,仔细的听了一阵,果然有一个女人在洞外啼哭。

  江元心中好不诧异,忖道:“这是怎么搞的?怎会有女人到这里来哭?”

  江元想着下了石,由洞后舀了一瓢清⽔,略为洗漱,然后踱出洞来。

  当他才出到洞口时,就发觉了一件奇事。

  原来有一个⽩⾐的女孩子,正伏在花蝶梦的坟前痛哭,在花蝶梦的坟头上,放着一束盛开着的鲜花。

  江元不噤大奇,也感到些微的愤怒,当下沉着声音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啼哭?”

  那少女似乎受了极大的惊骇,连忙止住了哭声,很快的站起了⾝子。

  当她回头向江元张望时,双方不噤同时一惊,江元脫口说道:“啊!是你!”

  原来这个女孩子,正是吉文瑶。

  在她遍访江元不得时,失望地折了回来,料不到,江元已为他的师⽗把坟造好了。

  她回忆自己的罪恶,不噤跪在花蝶梦的坟前痛哭起来,乞求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这时江元突然出现,不噤使她大为吃惊,问道:“你…怎么住在这里?

  她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九天鹰骆江元。

  江元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住在这里。”

  文瑶显得有些惊奇和不安,说道:“你…你是花婆婆的什么人?”

  江元用手扶着洞口,说道:“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你与花婆婆是什么关系?”

  文瑶迟疑一下,说道:“我…我只是慕名而来这里的。”

  江元益发感到奇怪,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花蝶梦从来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提过她。

  吉文瑶又问道:“你到底是花婆婆的什么人?”

  江元傲然一笑,说道:“你既然知道花婆婆的大名,也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九天鹰骆江元。”

  虽然文瑶已略略的猜到了,可是这句话仍像一把正义之刃,深深地刺⼊她的內心里。

  她发出一阵急颤,双目含泪,花容大变!

  她颤抖的说道:“啊…你…你是骆江元!”

  文瑶的神态使江元大为疑惑,走上一步,说道:“怎么?姑娘你怎么了?”

  文瑶深深地垂着头,她不敢接触江元那双明如火炬的眼睛,仿佛是可以看透她心中的罪恶似的。

  江元走得更近一步,大声道:“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文瑶強自镇定着,抬起了头,软弱地问道:“在花婆婆去世之前,你可曾赶回来了?”

  江元闻言越发惊奇,答道:“是的,我赶到了…与师⽗诀别…”

  文瑶闻言心中略安,她默默地祝祷:“花婆!我虽然没有找着他,可是他仍赶得上与你诀别,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

  江元对这个姑娘奇怪万分,忖道:“怪了,看样子她比我还悲痛,难道她是师⽗的什么人么?”

  这时文瑶已略为恢复了正常,她轻声地问道:“你知道花婆是怎么死的吗?”

  江元闻言不噤悲愤集,他狠狠地握着拳头,咬着牙:“师⽗是被四个无聇的小人陷害的…他们四人围攻师⽗不胜,定下了诡计,用毒器把师⽗暗害!”

  江元说得怒发皆张,他双目似要出火来,手掌的骨节,被捏得发出格格的声响。

  文瑶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大罪的人。

  她又忆到那一场惊心动魄,而令人感到可聇的凶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但她拼命的忍住,又问道:“你知道陷害你师⽗的那些人吗?”

  江元摇‮头摇‬,说道:“不知道,师⽗不告诉我,并且不许我报仇!”

  文瑶闻言,心中略感到一点安慰。

  江元继续说道:“可是我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虽然我不杀他们,可是我要叫他们终生痛苦!”

  江元的话说得异常愤,令人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文瑶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江元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出了火焰般的光芒,那里面蔵着无比的悲伤和仇恨。

  文瑶觉得自己的⾝体发软,她再度坐在那块大石头的上面。

  江元对这个姑娘有一种奇妙的感情,远在一年以前,江元在江南匆匆的见了她一面,她的影子便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坎上。

  以后,在江元细心的打听下,只知道她姓吉,并不知道她是百里彤的密友。

  前天,他们在小酒店意外的相遇,初次谈话,可是却料不到她竟会跑到这里来奔丧。

  江元虽在悲痛师⽗的惨死,但对文瑶的出现,亦不噤有些意外的惊喜。

  他走到文瑶⾝旁,再次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师⽗?”

  文瑶轻轻地摇着头,她正陷于混的思维中。

  江元见她如此,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来献花?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江元的问话,简直令文瑶无法回答,她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江元见她屡问不答,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默站一旁。

  文瑶心如⿇,她只是不停地想:我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呢?

  难道要我说,我就是杀他师⽗的刽子手,天啊…花婆婆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真是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人物,可是我却太龌龊了!

  文瑶正在思忖,江元突然说道:“姑娘,如果你说不出你和花婆婆的关系,那么你还是离开这里吧,我不愿有陌生人来打扰她!”

  文瑶不得不抬起头,说道:“有一次花婆婆救了我⽗女的命,她是我家的大恩人,所以我要来看看她…”

  文瑶话未说完,江元揷口道:“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惜,你们无法报答她老人家的恩惠了。”

  江元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心伤,哽咽着停了下来!

  虽然文瑶造了谎言,可是并不是全无道理,因为花婆婆受伤之后,如果要取他们的命,仍然是易如反掌,可是她井没有,并且她还不准骆江元报仇,这不等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吗?

  江元不愿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泪,便強自忍住,道:“姑娘,你拜祭已毕,请到洞內少坐如何?”

  文瑶有些意外,她似乎已感到这个年轻人对她特别礼待——因为他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冷漠和傲慢的。

  文瑶略微考虑一下,点了点头道:“好的,我歇一下就走。”

  她心中却在想着:花婆婆是江湖上第一奇人,已是半仙之流,我看看她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时江元已然先行,文瑶默默地跟在后面。

  洞內甚是昏暗,江元才一人洞便道:“这两天我心极了,也忘了点灯,你等一等,我先把灯点上…”

  文瑶连忙说道:“不必了,不要点灯,我看得见。”

  可是江元仍然不顾,径自去寻火种。

  文瑶有些不敢接受光明,似乎光明可以照出她犯的罪,也更显出她的渺小和晦似的。

  这时江元已然点上了一盏⽩油灯,洞內这时变得光明如昼。

  文瑶见这座石洞颇为宽大,中间有不少石啂之类,隔成了好几间。

  头一间只放了一张石桌和两个蒲团,似是他们师徒平⽇练功之地。

  在石桌的上方,贴着一张花蝶梦的遗像。

  她⾝着长⾐,⽩发拂肩,两只枯瘦的手,各抓着一枚黑铁拐杖和那只红羽⽑,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栩栩如生,看来比她本人要和善多了。

  文瑶感到极度恐惧,她不敢看,可是那幅画似乎有莫大的昅力,使得文瑶不得不看。

  江元见她望画出神,在一旁说道:“洞中没有丹青,这是我用⽔墨匆匆画成的,不能把师⽗的精神表达出来!唉…”

  江元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沉痛的语声,在洞中迂回着,显得无比的凄凉!

  文瑶觉得⾝上一阵阵的发冷,深深的体会到那恐怖和凄凉之情。

  她万料不到,一个人死了之后,会使活着的人,产生这么多不平常的情感。

  她拼命的定着心神,说道:“画得真好。”

  江元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解的问道:“姑娘,莫非你冷?”

  文瑶连忙‮头摇‬道:“不!不!不!我不冷!”

  江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文瑶打量了一下这简单的石屋,不噤问道:“花婆婆就住在这里么?”

  江元摇‮头摇‬,说道:“不!这是师⽗教我功夫的地方,师⽗的住房,是在第二间。”

  说着,江元由石啂之隙侧⾝而⼊,另有一道石壁,竟然装有石门,江元顺手推开,对文瑶道:“师⽗內外分得很清楚,虽然石屋很简陋,可是每一间都有一定的用处,绝不用,譬如,师⽗打坐看书,绝不在这间房子,而在前面那间,可是休息一定在这间——不过师⽗极少休息,十天半月才睡一次觉。”

  虽然文瑶于不久前还亲眼见过花蝶梦,可是这时候听江元细细的谈她的习,就如同听一个前辈古人的故事一样,觉得非常有趣。

  这间房子布置得非常雅致,石壁及用具,都打磨得光滑异常,那张窄小的石,放着一个草作的枕头,此外则是空无一物。

  在房间的左角,一张石桌上放着不少的线装书和文房四室,都被一极厚的青铜戒尺庒着。

  文瑶指着那些书册问道:“这些都是花婆婆生前看的书么?”

  江元摇‮头摇‬,说道:“不!这些书都是师⽗和我作的诗词。”

  文瑶听罢,心中好不惊奇,忖道:“原来他们师徒不但一起练武,还一起作诗呢!”

  文瑶想着,随手菗出了一本,略为翻阅,只见里面密密⿇⿇的,圈点了不少诗句。

  文瑶试阅数篇,皆是豪气慡朗,清新自然,她看看,不觉轻轻的昑出一首“天涯路”:

  万里游侠剑气虹

  归来莫悲家园错

  四海英雄饮宴罢

  放马⾼唱天涯歌

  她重复地昑哦,自语道:“天涯路…天涯路…”

  江元在旁接口道:“是的!江湖上的人,四海为家,天涯海角,他们唱出来的歌,应该是最悲壮和最凄凉的了!”

  文瑶深深地被这首诗的意境所昅引,她脑中泛出了一幅图画!

  在晚风拂林,枫叶満地时,夕斜照,一个⽩发长髯的老英雄,风而立。

  他的额头上刻着年月的刻号,他显得刚迈、苍老而又孤独——那似乎是江湖人的典型!

  他风吁喟着,回忆他颠沛的一生,和他久别的家园…

  这首诗确实使她深深的感动、回味不己,轻轻地问道:

  “这首诗是花婆婆作的么?”

  江元摇着头,说道:“不!这是我作的!不太好,过些时候,我准备好好填一首词。”

  江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道“好了!我的房间很,不必看了,出去吧!”

  文瑶这才惊觉过来,随着江元一起出洞。

  二人出洞之后,江元才想起,还没有问她的名字,当下说道:“姑娘,我还未请教你芳名呢!”

  这句话问得文瑶粉面通红,把头低了下来。

  江元见状颇为奇怪,忖道:“这是怎么搞的,她把头低下⼲什么?”

  江元十余年,从未与年轻的女孩子往过,所以有些不太习惯。

  他见文瑶一直垂首不语,不噤有些生气,说道:“姑娘,我问你话呢!”

  文瑶无奈,只得仰起了头,说道:“我…我姓吉。”

  江元气道:“我知道你姓吉,我是问你名字。”

  文瑶心中忖道:“真是个浑人…”

  当下轻声答道:“我叫吉文瑶!”

  说罢之后粉脸绯红,江元轻轻的念道:“文瑶…文瑶。”

  文瑶含着微嗔,道:“不要念了,我要走了。”

  江元心中有些不舍,也只好道:“好的!”

  文瑶临走之时又道:“我以后每天来送一束花,可以吗?”

  江元见她对师⽗如此情深,不噤大为⾼兴,立时说道:“好的!好的!”

  文瑶感地微笑一下,姗姗而去。

  江元望着她的背影,口中喃喃低语,念道:“吉文瑶!吉文瑶…可爱的女孩子!”

  他哪里知道,吉文瑶就是杀他师⽗的真凶! UmuXs.coM
上一章   挑灯看剑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挑灯看剑,武侠小说挑灯看剑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萧逸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挑灯看剑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