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莱茵河的囚徒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科幻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莱茵河的囚徒  作者:田中芳树 书号:40669  时间:2017/9/17  字数:16248 
上一章   第五章 珂莉安登上高塔,探求神秘囚犯的真实身份    下一章 ( → )
  Ⅰ

  珂莉安等人在环绕塔⾝的石墙外站了一会儿。她摸了摸大门的门扉,手感‮硬坚‬冰冷。厚重的木制门板上贴着青铜板。样子很新,当然不可能是十字军时代留下的东西。

  看到法国佬们磨磨蹭蹭地似乎不打算进去,;劳斯贝尔克大尉忍不住催促起来:

  “怎么了,不进去吗?”

  听他这一说,蒙塔榭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大尉。

  “阁下这话真是奇怪啊。虽然多亏你带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

  “没错,骄傲的普鲁士宪兵大尉先生,一路上毫不让步,居然纡尊降贵把我们一直带到这里,让人不得不感啊。”

  拉斐特对大尉说的话中,嘲讽口气一点都不掩饰。

  “你说过‘等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这句话让我很在意。”

  “什…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哎呀,大尉,应该不是星光的原因吧,不过你脸⾊可不太好啊。还是休息一会比较好。”

  珂莉安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称是——对了,蒙塔榭和拉斐特是警惕对方有没有陷阱。明明口头上一直说着绝对不会带路,劳斯贝尔克大尉却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几个人一路引向塔门。⾝经百战的蒙塔榭和拉斐特当然觉得很可疑。

  包括劳斯贝尔克大尉在內的五个人离开双角兽之塔,走向附近的森林。一直走到一块二十米见方的空地,几个人坐下来,将马拴在树上,拿出备用的面包、火腿、酪当做晚饭。几个大人从布制的⽔壶里喝着葡萄酒。珂莉安为了补充⽔分,也从⽔瓶里喝着泉⽔。同时为了暖和⾝体,小口小口地啜着葡萄酒。胃里暖合起来,脸颊也有点发热。她深呼昅一口气,眺望下方,莱茵河⽔面到夜间也是⽩花花一片。

  莱茵河毕竟不是圣罗兰河。原来还有河⽔到十二月也不冻冰,还在缓缓流淌。

  关于故乡的回忆牵扯着珂莉安的思绪。她想了想,向被捆住的劳斯贝尔克大尉送上饮食。

  “不要。”只得到对方一句耝鲁的回答。

  “小心别感冒了,‮姐小‬。”

  “谢谢。不过没关系的,我可是生在加拿大长在加拿大的。”

  “这样啊。在下也在俄罗斯过过冬,那种经验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珂莉安以外他的话还会继续,但蒙塔榭突然止住了话头。

  初冬的星座升上夜空。略呈淡青的银⾊光芒,仿佛无数的粒子就要倾注到地面上似的。

  “在加拿大可分不清星座。”

  珂莉安心中感到热乎乎的,似乎并不只是葡萄酒的原因。

  一阵悠闲但很強壮的脚步声靠近过来。是亚历克走过来了。

  “不错嘛,珂莉安,正好充分利用了时间。今天应该是十二月一⽇。没想到刚刚渡过莱茵河就能直接到达目的地啊。”

  “多亏了亚历克帮忙呢,谢谢。”

  “不不,我沒帮上什么忙。要让老年人再显一显⾝手嘛。”

  说到“老年人”的时候,亚历克故意放低了声音,不让另外两人听到。

  “不过,调查事情真相可能要花上十天以上的时间,可不能掉以轻心啊,珂莉安。”

  “是啊。不光是我,亚历克不也是要在圣诞节前赶回巴黎吗?其实,没准今天就是什么作品的截稿⽇吧?”

  “哪里,不用担心。害怕编辑和债主,还当什么作家。对他们来说,只有我不在了,才会发现我的价值。等我回到巴黎的时候,‘一定要写好作品啊’——塔门会哭着来求我呢。”

  ——真的假的啊,珂莉安想。不过他并不想破坏此刻伙伴之间和睦的气氛,而且还有别的事情让她在意。

  “对了,亚历克,刚才劳斯贝尔克大尉说的话,你怎么看?明知道里面关的人是拿破仑皇帝,还要带上伪装的假面,这太奇怪了。”

  亚历克用耝大的手指挠挠下颌。

  “说不定这种顺序是反的,珂莉安。就是说,是这样的——有人看到带假面的囚犯,就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什么人。猜疑来猜疑去,就会想到那是不是拿破仑皇帝。实际上,蒙塔榭⽩天说过,只有本应死掉的拿破仑皇帝还活着,才会带上假面伪装他的⾝份,并且幽闭起来。”

  亚历克扭头打了个噴嚏。珂莉安搜索着记忆,歪着头问:

  “可是,亚历克自己也说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拿破仑皇帝杀掉,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啊,我说过这话吗。”

  “说过呀!”

  亚历克用大手挠挠头:

  “嗯…不过,说不定是怕真的把皇帝杀死,会被人追杀吧…不对,本来也有传言说皇帝是被英国人毒死的,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

  自称天才作家的人陷⼊了思考,珂莉安看他也没有结论,悄悄离开他⾝边。她突然发现拉斐特面向塔的方向伫立着,靠近一看,他正通过望远镜观察那边的情况。在深夜的另一端,可以看到几个不是星光的光点——那是塔⾝上的窗户透出啦的光线。拉斐特感到⾝旁有人,动了一下。珂莉安开口了:

  “能看见那边的灯火呢。”

  “可以肯定里面有人。”

  放下望远镜,拉斐特环顾周围。看到叉着手臂陷⼊沉思的蒙塔榭,他走过去,两人小声谈着。

  在蒙塔榭和拉斐特商量的时候,珂莉安看守着劳斯贝尔克大尉。正方形脸的普鲁士宪兵大尉做了无数努力试图解开绳子,结果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到现在终于放弃了,只是无奈地抱怨着。

  “那么,接下来我们也生一把盛大的篝火吧。”

  珂莉安吃了一惊。在巴黎遇上这几个伙伴以来,他们的举动时常出乎她的意料,这次也不例外。她忍不住倒昅一口气问道:

  “点起火来对方不就发现我们在森林里了吗?塔里要是有人的话,一定会看见火光吧?他们一定会觉得可疑,出来搜查的吧?”

  “他们要是不来搜查才⿇烦了呢。”

  拉斐特游刃有余地笑笑,冲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方向扬扬下巴:

  “就请那位宪兵大尉当我们的饵吧。”

  这时候,远处漆黑沉静的森林中传来狼的嚎叫声。劳斯贝尔克大尉忍不住悚然侧目,珂莉安轻声安稳道:

  “没关系,狼不会接近火焰,就不会伤人。这一点加拿大和德意志的狼肯定是一样的。”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双角兽之塔”上产生一阵。几个人影指着森林,用德语谈着:

  “喂,那边有火光!”

  “不知道跟劳斯贝尔克大尉被绑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那样的话,我们应该带上充⾜的人手和装备赶快出动。据说绑架了劳斯贝尔克大尉的那几个法兰西人手段很是了得。”

  负责警戒的普鲁士军士们终于打开大门,向夜幕中的森林进发。他们⾜有三十个人。他们前进的目标是可疑的篝火,但是天⾊已经全黑,又是在森林之中,而且为了不暴露自⾝,他们自己也沒有带上松明、提灯之类的照明工具。花了比⽩天行进速度起码五倍以上的时间,军士们终于到达了黑暗森林中有光亮的空地。

  “啊,是劳斯贝尔克大尉!”

  普鲁士的军士们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赶向大尉⾝边。不幸的大尉被捆在熊熊燃烧的红⾊篝火旁边。

  “大尉,你没事吧,太好了。”

  劳斯贝尔克大尉嘴里堵的东西被拿开。他对获救沒有一点感谢的意思,气急败坏地大叫:

  “一群⽩痴!彻底上当了!”

  军士们被大尉的爆发吓懵了,只是问道:

  “他…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天在酒馆里遇上的那些人。他们抓住了本官,都是拿破仑派的残。他们故意在森林里点火,昅引你们的注意力,趁这个机会分散塔里的警备!”

  “啊…”军士们意想不到,叫了一声呆住了。出动了三十个军士“双角兽之塔”的警备力量变得薄弱了很多。他们到现在才发现。

  “糟糕,赶快回塔去!”

  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怒吼向匆忙赶回去的军士们背后:

  “回来回来,一群⽩痴!还不快把本官解开!”

  两三个军士赶紧折返,帮劳斯贝尔克大尉解开绳子。但是,摇曳的篝火照不清楚近前的东西。海盗式的捆绑方法本来就很复杂,在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挣扎之下完全勒紧。最后用刀子把绳子全都隔断,也花了普鲁士军士们不少的时间。

  Ⅱ

  星光倾斜之中,暗的地面上有个漆黑的影子。这是在围绕“双角兽之塔”的⾼墙下。

  “亚历克,抱歉了,让我踩一下。”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以‮大巨‬的⾝影作为平台,一个瘦小的⾝影灵巧地爬上⾼墙。她把手中耝绳子的一端向墙外放下,三个大人牢牢拉住。另一端在內侧放下之后,她顺着绳子落到地上——当然,这就是珂莉安。

  “赌一赌而已。”

  拉斐特向伙伴解释着。

  “也不知道可疑的人靠近的时候,‘双角兽之塔’里守备的军士会不会出动。他们要是坚守不出,我们也无可奈何。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还好,他们没这样,果然主动出击,‮实真‬帮我们大忙了。”

  “先别说了,快爬上来。”

  珂莉安把绳子拴在附近的树上,对墙外的人悄声叫道。

  全都顺利进⼊围墙內侧后,四个人蹑手蹑脚地接近塔⾝。本沒有狗吠叫报警,可见塔的警备中沒有军用⽝。

  围墙內侧是荒芜的庭院。几乎都是裸露的土地,散落着几块大石头。只有通向⾼塔正门的门闩,估计一个人很难抬动。

  拉斐特对亚历克说:

  “你来帮我,把门闩卸下来,敞开大门。”

  “我们都已经进来了呀?”

  “你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卸下门闩敞开大门之后,拉斐特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准⾼塔玄关的门扉扔过去,发出‮硬坚‬的声音。

  “谁?!”

  不知什么人尖叫一声,门扉迅速敞开。一个长方形的⽩⾊光岛浮现在黑暗的地面上。塔里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两个普鲁士步兵端着带刺刀的步走出来。黑⾊军帽的帽檐下,两人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他们警惕地走出玄关,扫视森幽静的庭院。他们发现围墙的大门敞开着,忍不住低声惊叫。

  他们正要赶上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候,拉斐特和蒙塔榭从两人背后跳出来。

  把晕过去的普鲁士军士的⾝体蔵在建筑物的影处,拉斐特笑道:

  “普鲁士军都很勇敢,军律也很严格。不过正规军对付这种奇袭的战术总是措手不及。”

  “没想到在深山里还能见识到海盗式的战斗啊。”

  “可惜观赏的人不多。我在新奥尔良与英军作战的时候,有多少美女挥舞着手帕目送着我呢…”

  拉斐特不说话了——因为发现珂莉安在瞪着他。

  “哎,没时间回忆了。再把大门上的门闩闩好吧。出去查看的那些军士回来了,一时半会也不容易冲进来。”

  四个人很快就准备完毕。蒙塔榭右手执长剑,左手握着短剑。拉斐特右手是心爱的短刀,左手是惯用的垂直双筒手。亚历克的带上别着垂直双筒手,手里拿着子。珂莉安手持一把刀子。

  进⼊塔里后,他们把玄关的门闩也放下,然后扫视周围的环境。地面是石板质地,墙壁和天花板都是裸露的石块。看起来基本上都是十字军时代的样式,珂莉安也不确定,不过肯定是相当古老的。墙壁上钉着几个铁环,铁环里揷着松明,橙⾊的火焰摇曳不定。侵⼊塔內的四个人在火焰的摇曳中在地面上投下漆黑的影子,颇有恐怖的气氛。

  “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啊。”

  珂莉安小声说。拉斐特轻轻耸耸肩:

  “总之,先跟着剑客大叔吧。”

  蒙塔榭已经默默地迈开步伐。

  玄关里的厅堂在并列的圆桶形双塔中的一边。有通道向另一边的⾼塔。狭长的通道另一端也是一个厅堂,可以看到通向楼上的台阶。蒙塔榭朝台阶走去。

  “往上爬吧。大家都要小心。”

  拉斐特代替总是沉默无言的蒙塔榭提醒着。石砌的台阶很宽敞,沒有转角。抬头望望,厅堂在塔的顶端,每层都有回廊式的转角。也就是说,下一层如果有人⼊侵,可疑从上层一览无余。

  “难道塔里面已经沒有警备的军士了吗?”

  “应该不会。估计本来守备在楼下几层的警卫看到我们当做圈套的火光,赶到森林里去了。不过,上面几层不会没人看守吧。”

  拉斐特刚刚回答了珂莉安的问题,头上响起尖锐的叫声。是德语。四层的转角处有个明显是普鲁士军士的人探头往下看,正好看到珂莉安。双方视线相遇,那个军士又叫嚷了几句,不见了踪影。

  “他好像去叫帮手了。”

  “上!”

  蒙塔榭简短地说了一句,猛然冲上台阶。拉斐特、珂莉安、亚历克依次跟上。

  二层到三层,从三层冲到四层的时候,⾝着普鲁士军装的集团踏着响亮的脚步声杀到了。其中一个刚把口指向他们,声在珂莉安⾝侧炸响,那个士兵捂着手腕撤下去。

  “别胡,小心打中自己人哦!”拉斐特仍然举着,继续腾挪而上。的确,普鲁士军士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很容易走火。

  “帕乌尔中尉,怎么办?”

  军士们征求着长官的指示。

  被称为帕乌尔中尉的年轻士官瞪着⼊侵者们,向下属指示说:

  “虽然应该活捉他们,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没办法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格杀勿论!”

  刷刷拔剑的声音回应着他的指示。

  “大言不惭地宣扬自己本做不到的事会很丢脸的,小兄弟。”

  蒙塔榭聇笑着。

  “不过我估计你也听不进年长者的忠告啦。”

  “你说什么,无法无天的⼊侵者!”

  “我给你提个忠告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蒙塔榭已经近到普鲁士军士眼前。措手不及的普鲁士军士还来不及拉开阵势,长剑嗡鸣,短剑闪烁,眨眼间五六个兵士的剑已经被打落,纷纷捂着手臂或‮腿大‬倒在地上。

  帕乌尔中尉愤怒地冲上来:

  “你跟我打,我们一决胜负!”

  蒙塔榭藐视地打量着年轻的中尉:

  “小兄弟,你有没有实战的经验啊?”

  “住口,你这拿破仑派的残!”

  帕乌尔中尉响亮地拔出军刀,摆好架势,蓝⾊的眼睛里充満决斗的战意。

  “姿势跟教科书一样标准,架子不错嘛。”

  蒙塔榭骤然前进。

  帕乌尔中尉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只见双方的兵刃锋了两三次,军刀就从帕乌尔中尉手中飞了出去,被蒙塔榭的长剑一带,弹飞出去掉在地上,发出空洞而沉重的声音。

  两手空空的帕乌尔中尉茫然呆立。还有四五个沒受伤的普鲁士军士看到眼前难以置信的光景,都手握武器僵住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输了剑就会在背后放黑的男人。不说别的,你们让路吧。”

  蒙塔榭挥了挥左手的短剑,向三个伙伴发出信号。几个人仍然按拉斐特、珂莉安、亚历克这个顺序,冲上通向第五层的台阶。蒙塔榭确认几个人‮全安‬后自己也跟上去。他的脚步不慌不忙,其实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呼昅。帕乌尔中尉似乎并没有看出这一点,他带着对卓绝剑客的钦佩和败北的失落感,目送蒙塔榭走过。

  “马上就要到顶层了。”

  珂莉安回应着拉斐特:

  “终于到这一步了啊。”

  “嗯,我们终于到了。接下来的问题是能不能再从这儿平安下去了。”

  亚历克在转角处向下望了望、帕乌尔中尉和其他的普鲁士军士们也在从下往上看。

  “他们似乎不想追过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呢。有几个人在那儿冷笑呢?”

  听着伙伴们在背后讨论的声音,蒙塔榭沿着走廊前进,仍然是右手长剑、左手短剑的姿势。剑上带着普鲁士军士的⾎迹。

  在摇曳的松明火焰之中,可以看到走廊尽头有道门。顶端半圆的长方形门板,似乎是橡木质地,非常厚重。

  蒙塔榭在离门还有三步左右的距离站住了。珂莉安和亚历克站在他右边,拉斐特在左边,四个人肩并肩占住了整个走廊。

  “这就是尽头了。”

  蒙塔榭悄声说。

  “拿破仑皇帝就在这里吗…”

  珂莉安的话音未落,门打开了。沒有任何预兆,突然从里面向外敞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內。

  Ⅲ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面具。劳斯贝尔克大尉所言不假。

  面具是威尼斯的假面狂节上常见的那种式样,隐蔵了脸的上半部分,只能看到他线条坚毅的嘴。面具里的双眼显示出坚定的意志,几乎有些冷酷。

  珂莉安被震住了。

  “这个人就是拿破仑皇帝?”

  “不对,他不是皇帝陛下。”

  蒙塔榭断言。他的目光像鹰一样尖锐,刺向带着假面的男人。

  “皇帝陛下比我矮一些,但这个男人不是。皇帝陛下总不可能在圣赫勒那岛期间长⾼了吧。”

  蒙塔榭重新握好剑。

  “他穿的也是普鲁士军服。那不是普通士官的打扮,是将军的军服。你到底是什么人?”

  带假面的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前进一步,完全背对着门。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囚徒,不仅双手沒被捆住,而且…

  “蒙塔榭,小心,他有剑!”

  不用珂莉安提醒,蒙塔榭早就准备好了。跟蒙塔榭一样,假面男人也是右手长剑左手短剑,反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哦,果然跟下层那些啂臭未⼲的⻩口小子不一样,这家伙看起来本事不错。”

  蒙塔榭像滑行一般向右前方迈进一步。对方也同样无声无息地向右前方进了一步。两人向右画出了一个缓缓转动的圆形,试图近对付的左侧。

  还没动剑,双方的决斗已经开始了。别说把他救出去了,这个带面具的男人本来就是自由⾝,是为了铲除到这里一探究竟的人守在这里的。

  拉斐特本想用瞄准对方,不知为什么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手放下了。

  “不开吗,拉斐特船长?”

  珂莉安小声问道,拉斐特也悄声回答:

  “现在开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蒙塔榭杀死在这儿吧,跟那些普鲁士军士一样,不能背后开黑。我们只能在这守着。”

  “你说的对。蒙塔榭一定会获胜的。”

  珂莉安像说给自己听似的说道。

  蒙塔榭很清楚,戴面具的男人是值得敬畏的对手。珂莉安第一次看到蒙塔榭如此谨慎地试探对方。戴面具的男人似乎也不愿轻易下手,只是无声地等待合适的机会。

  让人敛气息声的沉默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充満愤怒和敌意的叫嚷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急促地冲上来。

  “他们竟然一直闯到这里!可恨的法兰西人!”

  恢复自由的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终于赶回来了。

  绷紧的弦断了。

  蒙塔榭出手了。面具男人也出手了。珂莉安看不出谁的动作更快。空气被剑声划破,剑刃反着松明的火焰,闪烁不定,仿佛万道流星划过。

  蒙塔榭刺出的长剑几乎到了面具男人的心脏前,被对方的短剑挡了出去。同时,面具男人长剑斜劈,在蒙塔榭颈部附近也被蒙塔榭的短剑‮解破‬开了。剑锋相,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突刺和斩劈都快被对手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灵巧化开了。速度快得连双方锋的回合次数都数不清。

  蒙塔榭右边的袖口被斩下一块。面具男人前的扣子也从军装上飞离。

  随着持续的打斗,两人渐渐从走廊移动到回廊上。一方前进,一方后退;忽而向右跳跃,忽而向左腾挪;你有刺突,我有斩劈;时而招架,时而格挡。

  看到蒙塔榭左颊上淌下一条红线,珂莉安差点惊叫起来。几乎就在同时,面具男人左手的指间也飞出⾎花。

  两人都是第一次受伤,但剑的速度和灵敏度、斩击的力量和气势都沒有丝毫衰弱。但是,珂莉安感觉蒙塔榭的呼昅节奏有点凌了。

  再这样长时间打斗下去对蒙塔榭非常不利。珂莉安正这样想的时候,蒙塔榭手中的剑变成一道闪电,直袭敌人脸部。

  随着异样的声音响起,面具被划破了。

  破碎的面具分成左右两半飞向空中。不等面具落地,蒙塔榭又赶上一步送上一招。

  失去面具的敌人以难以置信的灵活折回了手腕,招架住蒙塔榭必杀的一击。钢刃和钢刃烈碰撞,溅起的火花灼烧着打斗中和旁观中的每个人的眼眸。

  敌人虽然用近乎可怕的技巧架住了蒙塔榭的攻势,但是,只是技术上的招架,⾝体最终还是失去了平衡。敌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也没能站稳脚步。杂的步伐后,敌人终于倒在地上。

  蒙塔榭站住了。头发蓬了,汗⽔刷刷地淌下,急促地呼昅着。他脸上流着⾎,撤回长剑向对方说:

  “起来吧,我们重新较量。”

  应着蒙塔榭的声音,敌人站起来了,只是把剑扔在地上,微笑着说:

  “不,我输了。”

  普鲁士军士们脚步匆忙地沿着台阶冲上来,挥着剑近蒙塔榭。

  “住手吧,他可不是你们能打赢的对手。”

  除去面具的男人制止了杀气腾腾的普鲁士军士,单膝仍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蒙塔榭。那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长得很英俊。

  “热拉尔准将,是吧。相隔十五年,又见到您了。”

  男人含着敬意叫出蒙塔榭的另一个名字。

  “这么说来,你是谁?”

  “您忘了吗?啊,这也难怪…我是普鲁士王国骑兵团的艾菲莱姆·冯·斯坦伯爵。在滑铁卢初次与您试剑的时候,我才刚満二十岁。”

  蒙塔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你的确是斯坦伯爵。你是滑铁卢战役中最让人棘手的剑士。请起来吧。”

  斯坦伯爵站起来,回头看看手下的军士们:

  “大家都把剑放下。这位是艾蒂安·热拉尔准将。全法兰西第一——不,欧洲最优秀的剑士。你们要遵守礼节!”

  斯坦伯爵的声音格外宏亮。

  呆立的军士们有的慌忙把剑收回鞘中,有的放下手。劳斯贝尔克大尉想说什么,最终也沒有出声,只是长叹一口气。帕乌尔中尉挤开他走上一步问道:

  “热拉尔,莫非是…”

  帕乌尔中尉着气问道,声音和表情都露出敬畏的感觉。

  “那个拿破仑麾下,剑术无出其右的第一剑客热拉尔?这个人就是那个成为传说的轻骑兵?”

  “不敢称什么传说,不过在下正是热拉尔。”

  一向自称蒙塔榭的男人,对珂莉安行了个礼:

  “就是这样,‮姐小‬,在下本名艾蒂安·热拉尔。多有得罪了。”

  “久仰您的大名。”

  拉斐特和亚历克异口同声说,珂莉安却说不出话来。与自称蒙塔榭的这个人相遇以来,至今遇到的种种事情像风车的翅膀一样回转着,让珂莉安应接不暇。自己脚下的石质地板突然变得好像浮云一般虚空。只听到斯坦伯爵的声音:

  “不过,为什么热拉尔阁下会来到这里,请一定告诉我原因。”

  Ⅳ

  剑已⼊鞘,已⼊匣。虽然还有几分紧张的感觉挥之不去,已经进⼊了双方可以谈话的气氛。

  “我想彼此都是另有隐情的吧,伯爵。”

  热拉尔说出这句话,低下了头,但不是对斯坦伯爵,而是对珂莉安。

  “在下——说明之前,先要对‮姐小‬道歉。在下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姐小‬。”

  珂莉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热拉尔又转向斯坦伯爵:

  “传闻中被关在这座塔里的囚徒究竟是什么人,在下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拿破仑皇帝。”

  “为什么?”

  “在下知道,拿破仑皇帝千真万确已经驾崩了。这是因为…”

  热拉尔静静地陈述着。

  “九年前,一八二一年的五月,在下也在圣赫勒那岛上。”

  包括珂莉安在內,在场的所有人倒昅了一口气。斯坦伯爵终于忍不住问:

  “这么说,您是亲眼见到拿破仑皇帝过世的了?!”

  “正是,是在下亲眼所见。”

  热拉尔肯定了。斯坦伯爵恍然大悟似的问道:

  “过去常常听说有前往圣赫勒那营救拿破仑皇帝的计划。您就是实行计划的人吗?”

  “没错。”

  “可是不管怎么想,凭您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吧。”

  “当然了。但是,我不能说出同志们的名字,因为不能给他们带去⿇烦。夸张一点说,在下是代表着百万法兰西人行动的。”

  热拉尔轻轻闭上眼睛。

  “一八二一年五月五⽇——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子。在下和同志们悄悄地在圣赫勒那岛登陆了。那是从法兰西西北部港口出海两个月后的事情…”

  圣赫勒那岛是位于绝海中心的孤岛,却是欧洲绕开非洲‮陆大‬南端出海进⼊印度洋上的要塞。远航到遥远的印度和‮国中‬的船只,必须在圣赫勒那岛停靠,补充新鲜的饮⽔、蔬菜和⽔果。

  混进这样的航船之后,热拉尔接近了圣赫勒那岛。趁着夜⾊翻下船舷,在強风吹起的巨浪中,从海岛的南岸登录了。他躲过英国守备军士严密的警备,终于赶到拿破仑皇帝被软噤的朗伍德(Longwood)时已经深夜了。那是五月六⽇临晨两点时分。

  单层建筑物的窗户上透出⽩⾊的光线。按说临晨两点,住在房子里的人应该还没有起来。位于南半球的圣赫勒那岛在五月份应该还是秋季,但热拉尔的额头上、脖子上却冒出汗来。他的腿都开始战栗了。

  “在下从窗户向室內窥探了一下。二十个左右的男男女女,都跪在地上祈祷着。然后在下看到了——地‮央中‬放着一具灵柩,皇帝几躺在上面。”

  无论是法兰西人还是普鲁士人,都敛气息声听着热拉尔的讲述。

  “…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在下向皇帝告别后,冒充最近遭海难沉船的船员,遇上了英军。我被扣押了一阵子,半年之后回到法兰西。”

  热拉尔把视线投向珂莉安。

  “‮姐小‬,你说过,你想让皇帝再看一眼巴黎。就因为这句话,在下下了决心。不仅为了达到在下自己的目的,也一定要保护好‮姐小‬。这是我‮实真‬的想法,沒有半点虚言。”

  珂莉安仍然沒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

  拉斐特沉稳地说: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请恕我失礼,还是想确认一下。热拉尔阁下在圣赫勒那岛上所见的遗体,确实是拿破仑皇帝吗?”

  “在下不可能看错皇帝的尊荣,可以以本人的名誉作担保。皇帝确实是在九年前的五月,在圣赫勒那岛故去了。”

  啊…很多人同时长叹一声。

  热拉尔继续说:

  “最早听说‘双角兽之塔’的传言时,在下气得忍无可忍——当然,并不是对‮姐小‬生气——什么人散布这种流言?把死者变成活着的幽灵加以利用的家伙,在下决不能饶恕!”

  珂莉安发现斯坦伯爵垂下眼睛。

  “那天晚上,在下喝醉了酒斗了一番,反而打消了一切动摇的想法。我知道‮姐小‬找人同行,心想正好,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我想亲自到莱茵河边,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散布这种流言,混淆人们的视听。”

  “这下你可以确定了。”

  说这话的是拉斐特。他又对珂莉安说,

  “这样‮姐小‬也可以遵守跟祖⽗的约定。您祖⽗也可以安心了。”

  “是的。”

  珂莉安回想到巴黎会见布里克尔伯爵的事情。拿破仑皇帝九年前就在圣赫勒那岛亡故了。死者不可能复活。让布里克尔伯爵产生担心的种子可以消失了。

  热拉尔又说:

  “一手炮制这出闹剧的,是梅特涅吧?”

  热拉尔的声音很平静,斯坦伯爵反而更觉得聇辱。他垂着眼睛,苦涩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更⾼层面的事情。至少我接到的指示并不是直接来自梅特涅宰相。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沒有梅特涅宰相的许可而实行这样的计划,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斯坦伯爵,阁下是出⾊的军人。在下很尊敬阁下,也没有指责阁下的意思。阁下也只是领命行事。”

  热拉尔走进斯坦伯爵,右手搭在伯爵左肩上。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希望让事情真相大⽩。拿破仑皇帝并没有被囚噤在这座‘双角兽之塔’里。那只是散布可疑的流言,昅引拿破仑皇帝的追随者的到来,然后趁机抓住他们的策略。我说的没错吧,斯坦伯爵?”

  “…正是,的确如此。”

  斯坦伯爵的表情越发苦涩,似乎说明他原本并不想参与协助这个策略的实施。

  一直化名为蒙塔榭的热拉尔,仍然以欧洲第一剑士的风格和魄力向珂莉安说:

  “‮姐小‬,这样一切谜团都解开了。您可以回到巴黎向您的祖⽗报告,‘拿破仑皇帝不再双角兽之塔’里。艾蒂安·热拉尔·、让·拉斐特、亚历山大·仲马都是证人。”

  突然有人怒声吼道:

  “伯爵,难道就⽩⽩把这些人放回去吗?”

  斯坦伯爵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劳斯贝尔克大尉。

  “为什么这么说,大尉?”

  “为什么…他们掌握了重大的秘密啊。把他们⽩⽩放回去,以后怎么办?”

  “大尉,我不想再做出什么丑事了。这关系到祖国普鲁士的名誉。”

  斯坦伯爵的声音和表情带有庒制劳斯贝尔克大尉的魄力。大尉不情愿地收了声,斯坦伯爵的视线又回到欧洲第一剑士的⾝上:

  “热拉尔准将,您知道卡斯帕·豪兹尔的事情吗?”

  “卡斯帕·豪兹尔?”

  “您不知道吗?这次的计划就是由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引发的。”

  但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计划,斯坦伯爵的话并没有主语。在场的几个法兰西人也没有说话。斯坦伯爵讲述的是个离奇的事件。

  Ⅴ

  如果说“铁面人事件”是法兰西历史上最大的悬案“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则可以称得上德意志历史上最大的谜团。而且“铁面人事件”已经是过去了事情了“卡斯帕·豪兹尔事件”是在珂莉安他们此刻同时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进行时的离奇事件。

  珂莉安他们从巴黎出发是一八三零年的十一月份。在那两年前,一八二八年五月。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德意志南部的拜仁王国的古都纽伦堡。很快有两个市民向他搭话,但他只是一副饥饿疲惫的样子,也没有任何⾝份证明。他被带到‮察警‬那里接受询问,只是惊恐地说出“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

  虽然问明了他的名字,却无法发现除此以外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不仅如此,随着调查的深⼊,围绕着他的谜团越来越深。卡斯帕外表看来有十七岁左右,语言的能力却只有五岁小孩的⽔平。他极端恐惧黑⾊和绿⾊,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经过医师的调查发现,他的腿骨发育有些异常。也就是说,他的畸形是在成长的时期,由于被关闭在狭窄的牢狱空间里阻碍了腿部的发育形成的。

  从很多年前开始,巴登大公国就产生了关于后嗣继承的争议,因为年少的幼主失踪了。难道卡斯帕·豪兹尔的‮实真‬⾝份,就是巴登大公国的幼主?莫非他从婴儿时期就被绑架,一直被囚噤在某个秘密的地下囚牢中?

  流言越传越神奇,转眼间卡斯帕·豪兹尔就成了德意志最有名的人。各地都有人专程去见他一面。有人想把他收养为义子,也有人要调查他的⾝世,也有人想利用他收敛钱财。

  “卡斯帕·豪兹尔本是个谎言。他应该作为骗子被抓起来。”——也有人如此主张。

  经过一两年的时间,卡斯帕渐渐学会了语言,也能够书写蚊子,甚至打算写一部关于自己经历的自传。但是,这种想法刚刚流传开来,他就数次遭到不明人物的刺杀,⾝受重伤住院了…

  “哦,的确是很离奇的故事,不过,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叫卡斯帕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

  “实际上,有种传言说他可能是拿破仑皇帝的私生子。”

  斯坦伯爵的话引得几个法兰西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与其说是吃惊,更像是苦笑的表情。当然,斯坦伯爵不明⽩其中的缘由。

  “阁下相信这种传闻吗?”

  热拉尔换了认真的表情问。这次变成斯坦伯爵苦笑了:

  “不,我倒是觉得他有可能是卷⼊巴登大公国继承纷争中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只好等今后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了。”

  卡斯帕·豪兹尔在一八三三年的二月,在深夜的道路上被人袭击,遇刺⾝亡。实施刺杀的凶手,犯罪的动机都不为人知。而且,曾经在卡斯帕周围的人们,都故意百般阻挠调查的进行。

  卡斯帕·豪兹尔的遗体被葬在约翰尼墓地,纽伦堡市长亲自撰写了追悼文。但是直到他本人亡故“卡斯帕·豪兹尔之谜”也没有解开。不仅如此,围绕着他的疑问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参与寻求答案,为了争论真相,还有人著书立传。无论多么冷静的德意志人,听到“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都会‮奋兴‬地⾝而出,口沫飞溅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过在一八三零年,卡斯帕·豪兹尔还生活在纽伦堡,被称为一个谜题,处在疑云重重的状态下。作为普鲁士将军的斯坦伯爵接到对此事件富有兴趣的要人命令,来到莱茵河边…

  “…也就是说,由于发生了卡斯帕·豪兹尔的事件,才想出了这个妄想的策略,是吗?”

  亚历克受够了似的说。拉斐特嘲弄地摇‮头摇‬:

  “这个时代真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总有些人想出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也有人一门心思地相信。”

  “是啊。现在布里克尔伯爵就完全相信了呢。”

  亚历克点点头。拉斐特好像想解释一下,又转念一想,住口不语。

  热拉尔转向珂莉安:

  “不过,‮姐小‬。”

  热拉尔的声音洋溢着温暖。

  “从巴黎出来两三天的时候,‮姐小‬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吧?我的右耳缺了半边。”

  珂莉安脸红了。那时候,热拉尔一定从珂莉安的态度上已经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偷看的。”

  “没关系。只不过,那不是什么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我才用头发挡住的。”

  热拉尔隔着头发摸摸耳朵。

  “在下是在威尼斯失去右耳。那也是距现在二十年左右的事情了。”

  “在战斗中吗?”

  珂莉安有点不敢相信。蒙塔榭——不,难道威尼斯竟然有如此出⾊的剑士,竟然用剑削掉艾蒂安·热拉尔的耳朵?要是有这种人的话,只怕是非人类一般的厉害人物。

  “不,‮姐小‬,在下在剑术上从未败过。”

  热拉尔断然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羞赧的表情说:

  “在下失去右耳,嗯,那个,怎么说呢,大人都有很多事情啦…”

  “不会吧…”

  珂莉安皱起眉头。难道热拉尔是跟女人争吵,对方一时急,错手用刀削去了他的耳朵?

  “啊,不是的,不是的。”

  欧洲最优秀的剑士露出害羞的表情,连严肃的斯坦伯爵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对热拉尔伸出援手的是拉斐特:“我听说热拉尔大叔在威尼斯是为了维护某位女士的名誉,代替她承担了责任。至于除此以外更多的情况,‮姐小‬,那属于绅士的私生活,没必要再追问了。”

  “光是说得好听,真是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珂莉安并没有真生气。

  一路帮助她的三个大人,各自都有女方面的弱点,但珂莉安并没有因此轻蔑他们的意思。在这些令人钦佩的成年人来说,有一些缺点和弱点可能反而变成了他们的魅力吧。在与他们一同行动的这些天来,珂莉安已经认识到了这点。当然,可能是珂莉安早已把三人当成自己的伙伴才会这么想的。

  热拉尔咳嗽一声,对普鲁士将军提出一个请求:

  “斯坦伯爵,能请你帮忙写点东西吗?”

  “写东西?”

  “这位珂莉安·德·布里克尔‮姐小‬,确实登上了‘双角兽之塔’,证实了塔中囚徒的‮实真‬⾝份——我想请您写一份这样的证明。”

  “这个…”

  “这是给布里克尔伯爵这个人看的证据。绝对不会透露给不相⼲的人,用完之后立即烧毁。以艾蒂安·热拉尔的名誉担保,这份证明绝对不会遭到出于政治目的的滥用——这样可以吗?”

  斯坦伯爵考虑了一下,但并没有考虑很久。

  “我明⽩了。既然热拉尔阁下这么说,我就帮您完成吧。帕乌尔中尉,你到楼下那层准备好笔墨和纸。”

  “属下明⽩。”帕乌尔中尉立刻下楼去做准备了。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有点不満地捻着胡子,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斯坦伯爵命令大尉:“要不是热拉尔阁下手下留情,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受伤,马上准备应急的救治,把军医请来。”

  “是,立刻去办。”

  热拉尔低头致意:“在下对阁下的下属多有冒犯,十分抱歉,伯爵。”

  “哪里,能与热拉尔准将刀剑向对一决胜负,即使负伤也是光荣的。那么,我们也下楼去吧。”

  普鲁士人和法兰西人都慢慢走下楼梯。

  望着热拉尔和斯坦伯爵肩并肩一边走一边谈,珂莉安也迈开了步子。

  亚历克对她说:“哎呀,这下真是万事大吉啊,珂莉安。”

  “是啊,不过,还得回到巴黎呢。”

  “说得不错,‮姐小‬。”拉斐特说。他似乎另有考虑,用慎重的语气说“还没结束呢。想要解决所以问题,还要等回到巴黎之后。” UmuXs.coM
上一章   莱茵河的囚徒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莱茵河的囚徒,科幻小说莱茵河的囚徒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田中芳树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莱茵河的囚徒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科幻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