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劫火鸳鸯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劫火鸳鸯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17  时间:2017/9/17  字数:20525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下一章 ( → )
  武同舂当下发话道:“方兄弟,留步!”

  方桐止步回⾝,狂喜道:“大哥,是你!”随即又错愕地道:“你怎么…回复了本来面目?”

  武同舂苦苦一笑道:“⾝份已被多人揭穿,易容是多余的事了。兄弟怎会到山中来?”

  方桐道:“听说襄一带遭瘟,此地出了活神仙,所以来看看热闹。大哥现⾝此间,大概也是同一原因?”

  武同舂颔首道:“不错,兄弟,你能解毒么?”

  方桐惊声道:“解毒?”

  “是的!”

  “大哥你…”“不是我,是别人。”

  “什么样的人?”

  “一对年轻人,被人毒害,命在须臾,兄弟,你能么?”

  “没把握,毒的种类太多,不过…可以试试。”

  “好,快跟我走。”

  武同舂带着方桐,回到原来的山洞,只见年轻书生泪流満面,变成了木头人,他怀中的伍香菱、没了声息,只是‮躯娇‬仍在菗动,看来已距死不远。

  “鬼叫化”惊异地道:“你这么快就回头,他是…”

  武同舂含糊以应道:“他叫方桐,是小弟知!”

  说完,匆匆为方桐引介道:“兄弟,这位是丐帮首座长老,我的忘年之,你就跟着叫老哥吧!”

  方桐深深望了“鬼叫化”一眼,叫了声:“老哥!”

  “鬼叫化”哈哈一笑道:“妙极了,老要饭的又多了个年轻小弟!”

  武同舂手指二人道:“兄弟,你试试看,能解他两人的毒么?”

  “鬼叫化”更为惊诧,想不到这么巧,武同舂只一转眼便找到了解毒的人,这姓方的小小年纪,有此能耐?心里想,却没问出口。

  方桐蹲下⾝诊视了半晌,栗声道:“这是追发剧毒,寻常人是不出半时辰必死,有武功的顶多能撑持一个时辰。这毒不常见,可说是毒中之毒,非此道⾼手不能配制。”

  武同舂急切地道:“能解么?”

  方桐道:“大概可以.不过…武功却保不住了。”

  武同舂道:“救命第一,武功不管了。”

  年轻书生喜极如狂,颤地道:“天幸得逢救星,江崇文没齿难忘!”

  方桐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瓶,拔开塞子,倒了两位⻩⾖大的⽩⾊丸子,递与年轻书生道:“一人一粒,快服下,眼下之后会下行,你好生着。”

  说完,向武同舂和“鬼叫化”道:“我们到外面去,在此不便。”

  三人菗⾝出洞,到了洞外,武同舂把两人中毒的经过向方桐说了一遍。

  方桐义愤地道:“人泯没,这等人该杀。”

  武同舂本想告诉方桐,已代他查到杀⽗仇人,但碍于“鬼叫化”在侧所以隐忍着没说出,因为他知道“铁心太医”为人古怪,家事不愿让外人知道。

  约莫两盏热茶的工夫,年轻书生扶着伍香菱走了出来。

  伍香菱因为毒发得早所以人显得十分萎顿。

  两人一出洞,便双双跪了下去。

  年轻书生动地道:“再造之恩,永铭肺腑!”

  “鬼叫化”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老要饭的最怕这一套。”

  两人缓缓起⾝。

  年轻书生又道:“请三位恩人见示尊灶大名…”

  武同舂道:“不必了,倒是你俩得赶快远走⾼飞,别让门中人发现。”

  伍香菱虚弱地道:“是的,小女子心里已有打算。”

  武同舂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上前两步道:“伍姑娘,区区想问你几句话?”

  “请问,小女子知无不言。”

  “关于山中的活神仙…”

  “是本门中人弄的玄虚。”

  “噢!目的何在?”

  “一方面敛财,另方面藉此削弱‘天地会’的力量。”

  “这话怎么说?”

  “在饮⽔中下毒,故意扬言瘟疫,求药求符者必须付出庞大代价。另面,主要是在‘天地会’中扩大放毒,中毒的人会丧失功力…”

  “鬼叫化”与方桐同时惊“啊”出声。

  武同舂圆睁双目道:“什么样的毒?”

  伍香菱‮头摇‬道:“小女子也不知道,中毒者没有中毒迹象,徽候完全发瘟。”

  武同舂一咬牙,道:“扮活神仙的是谁?”

  伍香菱道:“是本门总香主‘天绝星’贺宇。”

  “鬼叫化”厉声道:“这老毒物还没死,他已经几十年没消息了,也有他才能⼲得出这种天诛地灭的恶毒勾当。”

  武同舂挑眉道:“老哥认识他?”

  “鬼叫化”道:“几十年前的事了,算来他已八九十岁,想不到他活这么长,真是俗语说的好人不长寿,祸害几千年。”

  武同舂又道:“‘天地会’方面有反应么?”

  伍香菱道:“还没有,因为这毒是无影无踪之毒,对方可能还没发觉据说那种毒即使是此中⾼手,也难觉察。”

  武同舂咬咬牙,道:“对方武功如何?”

  “鬼叫化”代答道:“稀松,所仗恃的就是毒,还有便是诡诈⾼人一筹!”

  就在此刻,两名猎户装束的汉子,遥遥向这边走来。

  伍香菱定睛一望,惊声道:“是本门密探!”

  武同舂心中一动,道:“你俩快从山涧那边走!”

  伍香菱栗声道:“小女子武功已失,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

  两名密探果然加速奔近。

  武同舂道:“快离开,区区会处理。”

  年轻书生与伍香菱相扶着跟跄奔离。

  密探立即转⾝绕道,看样子已然发觉。

  武同舂弹⾝截去,大喝一声:“站住!”

  两密探神⾊自若,其中之一道:“朋友是要问路还是…”

  为了那对情人的‮全安‬,武同舂不得不狠心,如果不封住两人的口,那对情人将被迫杀,何况这帮子人不殊洪⽔猛兽,⼲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杀之绝不为过,当下冰声道:“你两个偏巧在这时候撞来,只好从命了!”

  两密探脸⾊一变,另一个开口道:“朋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同舂冷酷无情地道:“不必装聋作哑,你们好事做多了,为了救人,区区只好杀人,就是这意思。”

  两密探一个横起钢叉,一个亮出钢刀。原先开口的厉声道:“朋友知道咱俩的⾝份是吗?”

  “当然,‘流宗门’的密探。”

  “是…是那女叛徒怈露的?”

  “你俩知道也无妨!”

  “朋友有名号么?”

  “无情剑客!”

  两密探登时脸⾊惨变,齐齐惊叫了一声:“无情剑客!”

  武同舂闪电般戮出一指,那持钢刀的闷嚎一声,栽了下去。

  另一个本能地一钢叉刺出,武同舂反手捞住,那密探亡魂皆冒,一松手,掉头就跑,武同舂八步赶蝉,紧跟其后,转过叉头,掷出。惨嚎再起,叉贯背扑了下去。

  “鬼叫化”与方桐双双赶了过来。

  “鬼叫化”目芒一闪,道:“尸体得予以隐蔵,别使对方发现。”

  武同舂点点头,把两具尸体拖到密树丛中,用些枯枝败叶覆盖住。

  这样,除非是碰巧,或是尸体发臭,不然不容易被发现。

  方桐开口道:“武大哥,我们去看活神仙吧。”

  “鬼叫化”抬手道:“且慢,有此必要么?”

  方桐不知究里,脫口道:“下毒害人,使许多平民无辜遭殃,怎说没必要?”

  “鬼叫化”道:“小兄弟,对方的真正目的是对付‘天地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可以静待机会,此刻揷手,并非上策。”

  方桐不解地道:“这是为什么?”

  武同舂接口道:“兄弟,说来话长,简单一句话,这一门一会,都是武林之祸,我们得从大处着眼,待机而动,彻底消除祸。”

  方桐默然。

  “鬼叫化”道:“我们去看看热闹可以,但只限于看,切莫债事,现在我们就分道了吧!”

  这话正中武同舂下怀,立即道:“好,老哥先请!”

  “鬼叫化”提着打狗,一路歪歪斜斜,穿林而去。

  待“鬼叫化”走远之后,武同舂靠近方桐道:“兄弟,你追仇的结果怎样?”

  方桐咬牙道:“还没有下落。”

  武同舂道:“我已经代你查出来了。”

  星目大张,方桐一把抓住武同舂的手,动地道:“大哥,真的…在哪里?”

  武同舂四下一扫瞄,然后以极低的声音道:“流宗门掌令宋天培,便是你要找的‘萍踪剑客’,那次在山中蝴失的人便是他,该门的巢⽳在山中。”

  方桐松手后退数步,栗声道“他是‘流宗门,的掌令?”

  武同舂道:“不错,功力未可轻视!”

  方桐越地道:“真是皇天有眼,终于找到仇家了。大哥,小弟这就去找他,请告诉小弟该门的巢⽳…”

  武同舂沉声道:“兄弟,冷静些,对方不是普通人物,鲁莽必偾事。该门既有意取代‘天地会’为中原江湖霸主,当然⾼于如云,什么人物都有,你面对的将不止姓宋的一人,你必须谋而后动,出奇制胜,等待最好的时机。

  “同时,‘流宗门’与‘天地会’业已短兵相接,姓宋的不会呆在山中,好在你是初出江湖,没人知道你来路,慢慢查访罢。”

  方桐聪慧过人,一点便想通了,作揖道:“多谢大哥指点,小弟会冷静从事的。”

  武同舂道:“这就好,兄弟,小不忍则大谋,弄砸了将使令堂与令祖失望!”

  深深一想,方桐闪动着眸光道:“大哥,小弟会见机行事。现在我们分手,彼此装着不认识,以免节外生枝,大哥,意下如何?”

  点点头,武同舂道:“这样很好,行事更方便,此地耳目众多,你就走吧,我会暗中协助你。”

  方桐感地深深望了武同舂一眼,拱拱手,疾奔而去。

  武同舂吐口气,暗忖:“现在该去见识一下活神仙了!”心念之中,也相继举步,朝活神仙所在的地点行去。

  山道上人来人往,各人表情不同,有的求到了符药,欣然出山,有的为了自己或家人活命,惶然⼊山。

  武同舂杂在人群中,心想:“这当中可能大部份是‘天地会’的人,‘流宗门’既已派了人在‘天地会’中卧底,暗中下毒是太容易了。”

  随着人群缓缓移动,顿饭工夫,来到一座古老的道观之前,只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有如庙会。

  观门口,左右分立着两名中年道土,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武道⾼手。求符药的雇集门外,挤作一团。

  三人出、三人进,由两名道士控制,武同舂眼尖,一眼便看到方桐也挤在门边,他仗着功⾼力大;硬挤到方桐⾝边。

  一个商贾打扮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张⻩纸符,哭丧着脸走了出来,他⾝后是一男一女跟出。

  三人出门之后,门外的争先恐后往前挤。

  两名道士用双手撑开拦住,目光一阵打量之后,其中之一用手点着道:“你进去,你,还有你!”

  头一个被点到的是方桐,第二个是个⾐著不俗的半百老者,第三个是武同舂,三个鱼贯进人。

  方桐回头看到武同舂,投以会心的一瞥。

  经过院落,便是大殿,殿门口依然有两名道士守着。

  三人上了殿廊,停住。

  殿內神龛前设了一张长条供桌,桌上点了炉香,烟气氤氲,供桌后是⻩布帐幔,紧合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大概活神仙就在幔子后面。

  桌边,放了把椅子,一个鹰鼻鹞眼的老道端然正坐。

  殿门口的道土打量了方桐几眼,道:“你先进去,注意,要虔诚!”

  方桐应声跨⼊门槛,走到桌前。

  桌边的老道端详了方桐几眼,冷漠得不带半丝人味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方!”他把名姓颠倒过来,用桐字的谐音作姓。

  “练过武?”

  “略微会几手。”

  “所求何事?”

  “为家⽗求药。”

  “何时得的病?”

  “昨晚。”

  “可带了敬神财物?”

  “有,不多,二两⻩金。”

  “好,拿出来放在桌上。”

  方桐果真从⾝边摸出金锭放在桌上。

  老道收了金子,又道:“现在把右手伸⼊帐幔,闭上眼,不许看。”

  方桐略为迟疑了一下,上前紧靠桌子,把右手从帐中伸⼊。

  气氛相当诡秘。

  片刻之后,帐幔里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此人情形特殊,带他到后面去。”

  老道用手朝侧后的中门一指,道:“从那门进去,有人会接待你!”

  方桐回头瞟了武同舂一眼,向老道期期地道:“道长,这…”老道大刺刺地道:“活神仙的指示准有道理,去吧!”

  方桐犹豫了一下,举步朝中门走去…武同舂想阻止,心念一转,忍住了。

  老道朝老者一招手,道:“轮到你了!”

  老者进去,朝帐幔恭敬地作了个揖。

  老道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道:“求什么?”

  “求仙丹治儿子的病!”

  “哪里人氏?”

  “襄!”

  “什么行业?”

  “做…做了个小买卖。”

  “不许虚假,否则神符不灵!”

  “小老儿说的是实话。”

  帐幔后传出那苍劲的声音道:“人可骗,神不可欺,你在襄城分明开的是钱庄,怎么说是小买卖,你心既不诚,行将绝后。”

  那老者打了一个哆嗦,扑地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活神仙,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务求活神仙垂怜,救小儿一命。”

  桌边的老道冷哼了一声,道:“活神仙并非贪财,为的是慈悲济贫,所以才酌收财物,你带了多少?”

  老者嗫嚅地道:“小老儿…⾝上带有…带有纹银十两。”

  “纹银十两?”

  “是的!”

  “你该献上一千两。”

  “一千两?”

  “你儿子的命值不值一千两,你看着办吧!”

  “这…这…能不能…”

  “这不是生意买卖,可以讨价还价!”

  老者连连抹拭额头上的汗,颤声应道:“是…是,小老儿遵命。不过…⾝上只有十两…”

  老道冷冷地道:“先拿一包仙丹回去,差人送银子来,再踢你一包,起来吧!”

  老者站了起来,全⾝在发着抖,一千两纹银,着实使他心疼。

  老道取了包药,递与老者,摇摆手;道:“去吧,别耽误了旁人!”抬起头,又道:

  “下一个!”

  老者哭丧着脸,踉跄出殿。

  下一个便是武同舂,心里暗愤“流宗门”竟然这种江湖下三滥的手法敛财,当下昂首⼊殿,直趋桌前,器宇轩昂,不同凡响。

  老道一看武同舂,脸上微微变⾊,久久才道:“你是武林人?”

  “不错!”

  “有名号么?”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所求为何?”

  武同舂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沉缓地道:“既是活神仙,当能起死回生。区区在前面山边,见一对年轻男女,惨遭毒毙,求的是起死回生之药。”

  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要对方确信那年轻书生江崇文与伍香菱确已毙命。

  老道神⾊大变,眸子里出凶光,狞声道:“救生不救死,死了是命数!”

  武同舂冷冷地道:“怎不说是遭劫?”

  突地,幔子里响起话声:“本真人算出你叫‘无情剑客’,三⽇之內有大难临头,必须解除,可到后面去,听候本真人作法。”

  老道一听“无情剑客”四个字,脸上的肌⾁起了菗动,但声音却变得和缓地道:“到后面去!”

  武同舂先是一愕,但随即就想通了,对方密探四布,对于一些稍有来头的必然事先打听清楚,所以才道得出来历。

  方桐⼊內,不见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故,正好藉此一探。心念之中,迳向中门走去。

  刚踏⼊中门,便有一个黑⾐汉子了上前,道:“随我来!”

  穿过庭院,折向边门,是个小院,一明一暗两间房,明间门外,又站了个黑⾐汉子,带路的比了个手势,转⾝退了出去。

  那站门的招招手,道:“这里来。”

  武同舂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但既来之,则安之,大步走了过去,到了门边一看,不由心头一震。

  一个锦袍老者居中正坐,方桐站立在他⾝侧。

  这老者不是别人,赫然是上次见“流宗门”主时,见过一面的左右护法之一,倒是记不清楚是左还是右,他认得对方,对方却不认得他,因为上次他是易容老穷酸贾仁。

  方桐脸⾊微微一变,没开口。

  武同舂心中十分纳闷,想不透方桐何以侍立。

  锦袍老者目光如炬,闪动了数下,道:“进来”

  武同舂从容而⼊。

  锦袍老者开门见山地道:“朋友是近⽇蜚声江湖的‘无情剑客’?”

  武同舂略一拱手,道:“区区正是,阁下如何称呼?”

  锦袍老者道:“老夫诸葛钧,流宗门左护法,我们见过面,只是面目一真一假,是吗?”

  武同舂心头又是一震,立时悟到⽑病出在“无情剑客”这外号上,自己在未显露真面目之前,就用这外号,是天地会临时胡诌的,一定是童光武提供,当下泰然道:“不错,阁下的消息实在灵通。”

  诸葛钧笑笑,道:“套言不叙。当初朋友以贾仁的⾝份,自称是‘冷面客’之师,如今呢?”

  武同舂随口道:“师字之下加一见兄字,算他的师兄吧!”

  诸葛钧神⾊一正,道:“可还记得当初对本门常令所作的诺言?”

  武同舂略一沉昑,道:“当时区区答应考虑,并没定规,不能算是诺言!”

  “嗯…考虑好了没有?”

  “还没找到敝师弟‘冷面客’,不能决定。”

  “敝门主希望贵师兄弟能双双协力本门,如何?”

  “这得与敝师弟商量才能决定。”

  “听说贵师兄弟是‘天地会’的死敌,有这事么?”

  “区区不否认!”说完,目注方桐又道:“这位好像是刚才在外面求药的童方朋友,怎么…”

  方桐立即应声道:“在下已答应为‘流宗门’效力!”

  一点即透,武同舂立刻领悟到方桐的用心,乘机挤⾝“流宗门”好伺机向宋天培索仇,这不失是个好办法,当下“唔”了一声,不表示意见。

  诸葛钧又道:“朋友的意思是…现在不能作决定?’”

  点点头,武同舂道:“是的,待见到敝师弟相商之后,必予回报。”

  诸葛钧默然了片刻之后,道:“很好,朋友可以离开,老夫静候佳音就是。”

  这样平和的结局,倒是大出武同舂意料之外,拱拱手,道:“如此区区告辞了!”

  说完,目光转向方桐道:“这位童朋友人才一表,手底下定然也不凡,‘流宗门’行将领袖武林,愿朋友好自为之。”

  这好自为之,是有所指的。

  方桐当然能体会,笑笑道:“在下会的,希望不久能与兄台共事!”

  武同舂微微一笑,转⾝出门。

  ⾝后传来诸葛钧的声音道:“此间事请朋友守口!”

  武同舂回头道:“这不消说!”

  到了观外,只见⽇头业已歇山,但聚集的人还相当不少。

  武同舂游目四顾,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鬼叫化”正远远地向自己招手,当下忙走了过去。

  “鬼叫化”拔步疾走,他只好跟着,仍保持一段距离。

  不久,来到一处极为隐僻的地方“鬼叫化”止步,俟武同舂走近开口道:“你那朋友不见出来,怎么了?”

  武同舂深深一想,方桐将来还须助力“鬼叫化”古道热肠,而且又与他⺟亲方大娘相识,不如把话说明,相信“鬼叫化”会守口的,瞒下去弊多于利,于是,把方桐的一切,原本他说了出来。

  “鬼叫化”聪慧道:好哇!想不到你一再地欺骗我老叫化…”

  武同舂赶紧作揖道:“老哥,情非得已,请海涵!”

  咧嘴一笑“鬼叫化”道:“跟你说着玩的,人难免有不能为外为道的苦衷,老哥我也一样,所谓披肝沥胆,仍然有其限度!”

  武同舂深然其说,自己对老叫化可以说百分之百的信赖,但华锦芳⽗女这档子事,自己就不曾吐露过,不是存心欺骗,而是难言之隐。

  “鬼叫化”又道:“照你刚才的说法,‘流宗门’有意笼络你?”

  “是的!”

  “你打算怎么办?”

  “小弟不愿受制于人,要保持自在⾝。”

  “嗯!这样也好!”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幽然欺近,是个⾐衫褴楼的乡下老人,武同舂大之一震,老人走近时“鬼叫化”迫不及待地道:“有消息么?”

  老人点头道:“有,这下子可热闹了。”

  武同舂立刻省悟来的是丐帮长老之一的“千面丐”忙见了礼。

  这老化子见一次面,改一次容,真不愧千面之称。

  “鬼叫化”笑向武同舂道:“小兄弟,老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见到陌生人,先看看带,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带,带子上有五个小结,这便是尤长老。”

  武同舂转目细望,果见“千面丐”尤五常的带子上有五个小结,不说破是看不出来,当下颔首道:“小弟记下了!”

  “鬼叫化”这才向“千面丐”道:“什么消息?”

  “千面丐沉声道:“此次瘟疫,‘天地会’有近两百人病倒,死的约五六十,求回去的仙丹服下之后,武功全废,对该会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武同舂脫口道:“‘流宗门’这一着够狠。”

  “鬼叫化”道:“‘天地会’方面有何对策?”

  “千面丐”道:“已经准备报复!”

  “鬼叫化”道:“如何报复?”

  “千面丐”道:“不知道,消息只这么说,但时间只在这早晚。”

  武同舂脫口道:“报复不会成功!”

  “鬼叫化”道:“你怎么知道?”

  话已出口,无法更改,武同舂只好照实道:“‘流宗门’派有卧底的在‘天地会’。”

  两个老化子同时睁大了眼“鬼叫化”惊声道:“有这等事?你那里得来的消息。”

  “这…是小弟无意中听到的。”

  “知道是谁么?”

  “巡监童光武!”

  “是他?位份不低,可以发生作用…”顿了顿,又道:“照这样看来‘流宗门’处心积虑已久!”

  “千面丐”突地惊声道:“有人‮听窃‬!”

  武同舂与“鬼叫化”大吃一惊,武同舂闪动着目芒道:“在哪里?”

  “千面丐”手指不远处的一株巨树,道:“就在那树后,行动如风,一闪即逝。”

  武同舂弹⾝追去,追了一程,到了山路边,求符药的仍断续来往,不见有扎眼的人物,只好又折回原处。心里在想:“这下可糟了,如果‮听窃‬者是‘天地会’的人,自己怈了他的秘密,不知将遭到什么惨酷的下场。”

  回到原处,一看,不由愕然“鬼叫化”与“千面丐”业已失了踪影。

  心里想:“照‘千面丐’的说法,‘天地会’这早晚要对‘流宗门’施以报复,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目的指向此地,抑或‘流宗门’的新设总坛?自己有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突地,他想到了企图毒死自己的子华锦芳,就像一毒刺揷在心上,如果不拔除,将永无安宁的时刻,太痛苦了。

  于是,他毅然决定去找华锦芳。

  这是一个相当痛苦的决定,但事实不容改变,这场家庭大悲剧,是华锦芳⽗女一手造成的。

  恨又抬头,像烈火在心內燃烧,他有迫不及待之感,立即离林上路,一阵喧噪之声震耳传来。

  武同舂大为惊异,到了山道旁一看。只见那些求符药的男女,粉粉夺路仓惶奔窜。

  武同舂心念疾转:“看来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莫非‘天地会’已经采取了行动?”一念好奇,他反奔向道內。

  因为方桐已被“流宗门”罗致,如果发生意外变故,方桐也是一份。

  到了观前,只见场面一片冷清,人已走得罄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光转处,不由心头剧震,头⽪发了炸。

  观门外的广场边,整整齐齐地排列了一十六具尸体。

  武同舂迫近前去,辨视之下,发现其中有两具是“天地会”的堂主级⾼手,他明⽩过来了“天地会”的报复行动,业已彻底失败,其原因当然是由于卧底的內好童光武洞悉这次行动,死者是执行行动的人,被“流宗门”悉数解决。

  至于行动的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怔立了片刻,进⼊观中,只见人去观空,连活神仙遮⾝的帐幔都撤去了。夜幕已垂,死寂的空观显得无比的森。

  突地,外面传来了脚步与人语之声,武同舂一看,只见七八名男女,进⼊观门,武同舂急隐⾝形,凝目望去。

  来的,赫然是“天地会”会主夫人符琼花,后随两名侍女,三老者,‮中一‬年,符琼花被簇拥着朝大殿走来。

  武同舂认出随行⾼手中那瘦长中年人正是“天地会”武士统领“地煞”杜一清,其余三老却很陌生。

  一行人到了廊下殿停住。

  符琼花沉声:“杜统领,附近都清理过了?”

  杜一清躬⾝道:“是的,对方确已全部撤离,卑座已在观院外围布了岗哨。”

  符琼花咬牙切齿地道:“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事,很好…我会索回代价!”

  三老者之一动地道:“天幸此时发觉,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符琼花抬手道:“各位切记,万不可稍露行迹,如果失败,‘天地会’就将除名江湖了。”

  一条人影,疾奔而至,武同舂在暗中一眼看出来的是童光武,不噤替他捏一把冷汗。童光武直趋近前,施礼道:“参见会主夫人!”

  符琼花点点头道:“童巡监少礼,追查的结果怎样?”

  童光武恭谨地道:“对方已远走⾼飞!”

  武同舂暗忖:“在林子里,自己向两位老叫化揭穿了童光武的秘密,曾发现有人‮听窃‬,如果‮听窃‬者是‘天地会’的⾼手,情况并不如此平静…”

  符琼花沉重地道:“鉴于最近发生的变故,证明“流宗门’对本会是不择手段,志在必得,如果本会不速谋对策,后果堪虞.辛苦创建的基业,岂能毁于一旦,本夫人已经与会主连络过,明晚三更,在襄第一秘舵,召集堂主以上弟子共研对策,由会主亲自主持,各位必须漏夜赶回,并通知所属。”

  各⾼手恭应了一声。

  符琼花抬手道:“各位请自便!”

  童光武、杜一清与三老者,齐齐躬⾝抱拳,转⾝离去。

  五人走后,符琼花冷笑了一声,率二侍女离开。

  武同舂心念疾转:“这是找天地会主讨债的机会,不能放过,可是对方⾼手精英群集,恐怕无法得手…”

  转念一想,忽然觉得此中大有蹊跷,寻出了理路来分析首先,会主夫人符琼花等刚⼊观时,所说的话似乎暗指着某件事,她曾要求在场的守口不动声⾊,而在言词间,似已知道此次行动失败的原因。

  其次,童光武来到,而符琼花一反常情,在观中宣布⾼手集会的命令。

  最后,符琼花的冷笑,其中定有含义。

  也许,这是一个亡羊补牢的谋,因为符琼花说要对方付出代价,想到这里,立即现⾝出来….甫一现⾝“鬼叫化”亦同时自一旁出现。

  武同舂上前道:“老哥也在这里?”

  “鬼叫化”道:“刚才你看出什么蹊跷没有?”

  “情况十分可疑,老哥呢?”

  “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正反两方面,一真一假。”

  “怎么说?”

  “问题在于姓童的那小子的⾝份,如果他的⾝份尚未被发觉,那‘天地会’的行动便是真的,是正的方面。

  “如果‘天地会’已然知道童小子是卧底,那就是故意制造‘流宗门’以一网打尽的机会,准备以牙还牙,这便是反的一方面。”

  “噢!但如何证实呢?”

  “到地头看情况便知道!”

  “老哥是说‘天地会’的第一秘舵?”

  “不错,如果‘流宗门’采取行动,表示童光武已把这消息传了回去,至于‘天地会’如何安排,便不得而知了。”

  “第一秘舵座落何处?”

  “我们明晚起更,天襄城外江神庙会合,那时便知道了。”武同舂想了想,道:

  “好,到时见面!”他心里希望能有机会找上天地会主,同时也可以知道这件事的结束。

  “鬼叫化”摆手道:“我们就分别上路。”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住户人家,座落在襄城外距官道一箭之地,土垣围着四合院的砖瓦平房,四面没有人家,屋后是一大片荫郁的林木,直连到江不滩。

  月⾊苍茫,在江湖⾼手的眼中,展望已相当清晰。

  这户看来是平凡的人家,正是“天地会”第一秘舵。

  围墙门敞开着,一条大⻩狗在门边躺着,內望可见堆放着农具和稻草粱稻,十⾜味的农人家。

  隔着官道,正对面的树丛里,隐伏着两个人,正是武同舂与“鬼叫化”

  时近三更,万籁俱寂。

  武同舂忍不住开口道:“老哥,会不会是弄错了?”

  “鬼叫化”満具信心地道:“不会错,千真万确。”

  武同舂怀疑未释地道:“怎不见动静?”

  “鬼叫化”道:“耐心等着吧!”

  这时,有个汉子走出围墙门,左右张望了一眼,唤进那只大⻩狗,把门关上,空气显得更沉寂了。

  武同舂始终不相信,这间农户住宅会是“天地会”的秘舵,死不设防,又没桩卡,何密之有?眼看已是三更,仍无丝毫动静。

  武同舂已相当不耐…突然,附近响起了沙沙之声,似不止一人穿枝拂叶而来。

  “鬼叫化”用手肘碰了一下武同舂,两人缩得更紧。

  一个苍劲的声音道:“童护卫,这是你立功的好机会,记住,地下室的暗门在正屋的供桌下,停会你只紧守住暗门,见人出来就杀,那暗门是向上开的,杀人不会费事。”

  武同舂心中一动,原来这屋子只是幌子,秘舵是设在地下。

  接着,一个稔的声音应道:“殿主,我们何时进去?”

  苍劲的声音道:“等信号!”

  武同舂听出应声的是方桐,他为了报⽗仇,化名童方加⼊“流宗门”听称呼,他已做了护卫。

  目光透过叶隙,果见方桐与一名老者站在两丈之外的影里,稍远处,还有五六条人影,不用说全是“流宗门”的⾼手。

  照“鬼叫化”的判断,情况显示童光武果然暗通了消息,现在的问题是童光武的⾝份是否被“天地会”方面识破积了。

  如果被识破,这便是个可怕的陷阱,方桐揷⾜其中,弄不好便是遭劫,如何设法通知他呢?过了片刻,那被称作殿主的老者道:“童护卫,你见信号就照原定计划行动,本座去巡视一番!”

  说完穿林而去,远处的几条人影也跟着老者离开。

  机会来了,武同舂摇动了一下枝叶。

  方桐警觉,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武同舂轻唤道:“方兄弟,你过来,是我武同舂。”

  方桐快步走了过来。

  武同舂低声道:“兄弟,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方桐道:“‘流宗门’⾼手尽出,准备把秘密集会的一网打尽。”

  “噢!如何行动?”

  “主力集中在屋后方向,那里是秘舵进口。”

  “兄弟,这当中可能有诈,也许‘天地会’在张网以待,你不能冒险。”

  “真的吗?”

  “这是据理判断!”

  “可是…小弟刚⼊门,如果抗命不前的话…”

  一道流星火箭,从屋后林子里冲天而起。

  方桐急声道:“这是信号,小弟得进屋了。”

  “鬼叫化”道:“稍待片刻,立即可见分晓!”

  十几条人影,飞越土围墙而⼊,看⾝手都是一流的。

  方桐紧张地道:“我不能再等了!”

  武同舂道:“你们预定如何行动?”

  方桐道:“照计划是待对方进⼊地下秘室之后,控制住林子里的进口,熏人毒烟,然后在两端进出口等着杀人…”

  话声未落“轰隆!”之声震空而起,令人动魄惊心。

  武同舂与“鬼叫化”双双自树丛里现⾝出来。

  “鬼叫化”声道:“被老要饭的料中了,这是以牙还牙的陷阱“流宗门’将元气大丧了。”

  墙倒屋塌,夹着惨号之声,林子里也冒起浓烟。

  “鬼叫化”道:“小兄弟,现在你可以去做样子应卯了!”

  方桐已经惊呆了,闻言之下“啊”了一声,弹⾝奔去。

  远远只见人影奔窜,还夹杂着搏击与呼喝之声。

  “鬼叫化”沉声道:“兄弟,我们可以去混⽔摸鱼,不管那一方的人,见功力⾼的就把他废掉。”

  话说完,人已一溜烟地越官道扑去。

  武同舂心念一转,取出汗巾蒙上脸,然后跟着扑去。

  屋后林子里,一片凌,残尸断体,触月可见,只有零星的拚斗,看来“流宗门”方面能跑的全跑了,剩下被住的只好拚命。

  武同舂转动着目光,找不到值得出手的对象。

  也只片刻工夫,強存弱死,零星的拚斗也结束了,死的躺下,活的奔离。

  武同舂缓缓走了过去,尸体狼藉中,发现一个大洞,已被炸坍,仅露出一段石阶,看来就是秘舵的进口。

  到底是“天地会”安排的陷阱,还是“流宗门”的杰作,仍无法证实,只有一点可以认定,被害的一方定然牺牲惨重。

  往前看,四合院正屋全倒,东西耳房半倒,南房还屹立无恙。

  “这里来!’”坍倒的木石堆上“鬼叫化”在招手。

  武同舂奔了过去。

  “鬼叫化”手指半坍的东耳房承梁道:“你看那是什么?”

  武同舂顺手指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头下脚上倒吊着,不由倒菗了一口凉气,弹⾝迫近去一看,惊“啊”出了声,全⾝起了⽪疙瘩。

  倒吊着的,是一具⾎⾁模糊的尸体,⾐衫零撕碎挂,变成了些破布絮状,惨不忍睹,仔细辨认,脫口栗呼道:“是童光武!”

  一望而知,童光武生前曾受惨无人道的酷刑。

  “鬼叫化”点头道:“不错,情况已经明朗了,”天地会’方面,已经发觉了死者的⾝份,将计就计,利用死者传出假消息,引‘流宗门’上钩,而在地下室中预置火药,等对方进⼊圈套之后,予以引发。”

  武同舂深深吐了口气,道:“方桐险些遭了殃,能有机会阻止他,实在是侥天之幸。”

  “鬼叫化”闪动着目芒道:“不知这一役‘流宗门’方面损失了多少⾼手…”

  武同舂扫瞄着现场道:“‘流宗门’主会不会在內?”“嗯”了一会“鬼叫化”道:

  “可能不会,照江湖上的惯例,帮之主是极少亲自出动的。”

  武同舂将头微点,道:“经此一役,双方的争斗将更烈。”

  “鬼叫化”道:“这是势所必然的,虎狼互残,是武林之福,我们可以拭目以待,等两败俱伤之际,就是完成‘无我大师’的遗愿之时。”

  豪气冲而起,武同舂扬眉道:“大概为时不会太远!”

  话锋一顿,又道:“贵帮邱长老被杀害的公案,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深深一想“鬼叫化”道:“当然要天地会主还出公道,照本帮祖师爷立下的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迫主谋,不计从凶!”

  武同舂又想到了华锦芳,这件事必须先行解决,然后全力对付天地会主,暗忖:“华锦芳与自己已经恩断义绝,她会再待在家里么?自己公开露面,等于告诉天地会主毒谋未遂,图报复是必然的事,对方当然有计及此不知天地会主如何安顿他的女儿?”

  “鬼叫化”见武同舂目爆恨芒,久久不语,沉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武同舂一挫牙,道:“小弟要立刻去办一件事。”

  “鬼叫化”张目道:“办什么事?”

  武同舂道:“一件非了断不可的私事,老哥,容再相见!”

  拱手一揖,弹⾝掠去。

  无双堡,更形荒凉。

  它曾有过辉煌的过去,曾名噪一时,然而现在是一片废墟,连前堡仅剩的几栋屋子,因为没人居住,也成了蛇鼠之窝。

  武同舂兀立在废墟中.面对发吴凝碧的墓,哭无泪,他已不再伤心,因为心灵已⿇木了。

  他不再缅怀过去,只想着眼前,他在想:“华锦芳去了哪里?如何才能找到她?”惨被毒杀的一幕,又浮现脑海,以往对她的矜怜,已被恨所取代,他不再认为她无辜,⽗女之情再浓,竟能完全否定夫?想不透。

  恨,在他的世界里,似乎除了恨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条人影,缓缓移近。

  武同舂抬眼一望,不由大感动,来的竟然是拜弟许中和,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內疚,使他愧对这异姓手⾜。

  伤心往事,电映心头,当初中了奷人之计,误会拜弟与发凝碧有染,结果凝碧纵火自焚而死,异姓手⾜几演流⾎惨剧之后,误会冰释,奷人授首,但事实已无法挽回,空遗终生之恨。

  许中和立定,面罩寒霜,目蕴杀机。

  这神情,使武同舂大吃一惊,期期地道:“贤弟,久违了,今天…”

  许中和冷哼了一声道:“武同舂,我要杀你!”

  平地一个乍雷,武同舂心神皆震,连退三个大步,粟声道:“贤弟,这是为什么?”

  许中和咬牙切齿地道:“因为你没有人!”

  窒了窒,武同舂惨笑一声道:“贤弟,我是对不起你,要杀尽可下手,我不还手。”

  许中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大声道:“不是我的问题,我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

  意外地一震,武同舂惊声道:“那是什么问题?”

  许中和气呼呼地道:“我问你,凝碧的事尚不⾜以引为殷鉴么?你竟然覆辙重蹈,毁了别人,你自己很快意…”

  武同舂错愕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拔剑!”

  “我不会对你拔剑!”

  “你以为你不拔剑我就下不了手?”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非要我说出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好!我问你,为什么休了华锦芳?”

  武同舂脸⾊大变,再退了一个大步,不知该从何说起。

  许中和手按剑柄,烈地道:“你无言回答,是吗?”

  武同舂越地道:“我不但休她,还要杀她。”

  “呛!”地一声,许中和亮出剑来,向前一欺⾝,冷厉地道:“说,为什么?”

  猛一咬牙,武同舂颤声道:“贤弟,她…”

  “她怎么样?”

  “你见到了她?”

  “不错!”

  “她告诉了你些什么?”

  “她说你丧失人,无故休她!”

  武同舂突地仰天哈哈狂笑起来…许中和暴吼一声道:“没什么好笑的!”

  敛了笑声,武同舂凄厉无比地道:“贤弟,你知道…我险些被她毒杀么?”

  许中和神⾊立变,栗声道:“你说什么?”

  “她企图毒杀我,若非遇救,我早已不在人间了。”

  “有…这种事?”

  “你可以问她。”

  “那是为什么?”

  “为了上一代的仇,她受⽗命毒杀我。”许中和颤地道:“我听不懂?”

  深深吐了口气,武同舂颤地把一切经过,和盘托出。

  许中和垂下了剑,脸上的肌⾁连连菗动,久久才迸出声音道:“她⽗亲就是天地会主?…他没死?…”

  武同舂怨毒地道:“若非在先⽗灵座之下得到遗柬,我本不知道她是仇人之女。”

  “这…这实在想不到,太可怕了!”

  “命运的安排。”

  “她…真的要毒杀你?”

  “贤弟,我能骗你么?”

  “可是…”

  “什么?”

  “照情形看,她相当痛苦…应该不会…”

  “为什么不会,难道是我信口胡诌?”

  许中和回剑⼊鞘,紧皱着眉头道:“大哥,你知道她现在怎样?”

  武同舂道:“怎样?”

  许中和道:“我是无意中碰上她的,所以才违誓出山找你,她已经削发为尼。”

  这是想不到的意外,武同舂双目暴睁,厉叫道:她已出家为尼?”

  “是的!”

  “嗯!她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不,如果她以为你已经死了,就不会向我哭诉你无情意。”

  “你没想到她是在做戏?”

  许中和瞠目无语。

  武同舂咬着牙道:“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许中和点点头,目光移向凝碧的墓碑,睑上的神⾊转为凄苦。

  武同舂当然明⽩许中和心里的感受,但他能说什么?这悲剧是他造成的,半响之后,才期期地道:“贤弟,愚兄我…罪孽深重,实在无颜对你和你大嫂,我…将来会作代的,现在我们走吧!”

  许中和抬眼道:“遗珠呢?”

  又是一阵推心痛楚,武同舂两眼一红,道:“我在路上慢慢告诉你,说起来话长。”

  许中和颔首道:“那我们就走吧!”

  古木幽深,隐蔵着一座尼庵。

  紧闭的庵门前,来了一对儒装武士,他俩,正是武同舂与许中和。

  梵呗声声,悠然回在空气里,令人有说不出的感受。

  武同舂心里充満了恨,丝毫没有平静的感觉,祥和的梵呗声,⼊了耳但不能进⼊心,他此来,是要流⾎。

  杀,这当是世间最惨酷的行为,可是,他别无选择,因为华锦芳下毒手于先,乖灭了伦常。

  两人在门外止了步。

  武同舂把心一横,上前叩动门环。

  脚步声里,庵门“呀”地开启,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惊异地望了两人一眼,合什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光临,有何贵事?”

  “此地是尼庵,不接待…”

  “在下知道。”

  “噢!对不住,落发之尼,便已断绝俗尘…”

  “在下一定要见她!”

  “这…”“佛门重因果,不了因便无法证果,师太当很清楚。”

  “贫尼不能作主。”

  “那主不请陈达当家住待。”

  “施主是…”

  “在下姓武名同舂,是她的丈夫。”

  女尼脸⾊一变,瞠目结⾆,窒了片刻,一言不发,向里奔去。

  武同舂心如⿇,面⾊成了铁青,他不愿想即将发生的是什么,许中和显得怕然不安,手指不断地捏放。

  梵呗之声顿歇,盏茶工会之后,一个灰⾐女尼,低着头蹒跚而出。武同舂一眼便已认出是华锦芳,全⾝不由发起抖来。

  华锦芳步出庵门,立定、抬头,粉腮是苍⽩的。

  四目投、这瞬间,武同舂连⾎行都停止了,脑海里“嗡嗡”作响,但很快就平静了,因为恨太深,杀机否定了一切。

  他首先开了口:“华锦芳,想不到你…”华锦芳合什道:“小尼法号元真!”

  武同舂猛挫牙,冷厉地道:“半句废话也不必说,我问你,为什么要毒害我?”

  华锦芳陡地一震,圆睁双目,栗声道:“毒害你,这…从何说起?”

  武同舂越地道:“你不承认也不行,你出了家我一样要你付出代价”

  华锦芳粉腮一变再变,久久才颤声道:“你是捏造杀我的藉口?也罢,你下手好了!”

  “我问你,那⽟匣是谁代你的?”

  “说过是一个陌生的老年乞丐。”

  “哼!恐怕不是吧?”

  “什么意思?”

  “匣內蔵了剧毒,若非巧被人救,我早已死了。”

  华锦芳打了一个踉跄,狂声道:“剧毒,这从何说起?”

  “你心里明⽩!”

  “我指佛为誓,不明⽩。”

  “我不相信你的假誓。”

  华锦芳面孔起了菗搐,好半晌才冷厉地道:“我已出了家,与你再无瓜葛,你既不肯放过我,用不着任何藉口…”

  泪光滚动,咬牙又道:“我曾经有很、有怨,想过报复,但现在皈依佛门,什么都涤净了,当着许施主,你照你的意思行吧!”

  武同舂狂地道:“你为什么不承认?”

  “承认什么?”

  “你受命杀我。”

  “受命?…受谁之命?”

  “天地会主!”

  “天地会主?”

  “不错,诡称二十年前客死南荒的⽗亲,以卑鄙手段谋害我⽗亲的凶手。”

  说着,全⾝发起抖来。

  华锦芳像遭了雷须,退靠门墙,口翁动了半天,才迸出话声道:“天地会主…我⽗亲…你的杀⽗仇人?…”

  牙齿咬了又咬,武同舂目瞪如铃地道:“你还是不承认?”

  华锦芳抬头望天,歇斯底里地喃喃道:“这会是真的么?我佛慈悲,这…不是真的…”

  合上眼,泪珠从眼滚出,久久,睁泪眼正视着武同舂,面上变得毫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亲,自幼便是孤女,但名份不可灭,你动手好了,只一句话,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愿承受这因果。”

  许中和开口期期地道:“武大嫂,你…”“小尼元真!”

  “啊!你…真的不知情?”

  “出家人戒妄!”

  “那⽟匣的事…”

  “是实情,只有一个可能,别人利用小尼达到目的。”

  看情形,华锦芳真的是不知情,武同舂呆住了。

  许中和动地道:“大哥,你要三思,前车可鉴啊!”连打了两个冷额,武同舂凝视着华锦芳,心想:“她已经削发为尼,悲惨的结局,但比夹在⽗亲与丈夫之间好,算了,自己只有一个对象,天地会主华容,从此而后,再没葛藤牵了!”

  心念之中,痛苦地道:“兄弟,我们…走吧!”

  华锦芳变成了雕像,石化在门墙上,只有泪⽔还在下滴。

  许中和深深叹息了一声,悠悠地道:“小弟早已绝意江湖,为此而破誓出山一次,大哥…请从此别,今后,可能不复相见了。人生…本来就是虚幻,生死恩怨,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说完,缓缓转⾝,螨跚离去。

  武同舂实感意冷心灰,脑海顿成空⽩,似乎什么都已不复存在,连他自己本⾝在內。”

  幻灭!一切成空。他没有思想,他没有话说,木木地车转⾝,挪动脚步。一声佛号,自庵门里传出。武同舂没回顾,空茫地搬动脚步。幽森的林荫道,像是通向虚无… UmuXS.coM
上一章   劫火鸳鸯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劫火鸳鸯,武侠小说劫火鸳鸯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陈青云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劫火鸳鸯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