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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12 时间:2017/9/17 字数:24801 |
上一章 第二十五章 天大赌注 下一章 ( → ) | |
智清长老长须飘飘,对着慧果大师把拂尘一甩道:“无量寿佛。大师也在此地,敢莫是应约而来?” 慧果大师也合十为礼,道:“道长也是应约而来?” 智清道长颔首示应,然后又对七派掌门道:“路遇舒花子,扯了一阵,一步来迟各位久候了。” ⽟面秀士贾文信一见智清道长,面有喜⾊。 原来他深知智清老道对门派之见甚深,而且认门择派的眼光最⾼,对江湖过节也十分重视,而且为人刻板固执,不似慧果慈蔼。 因此,一面施礼一面道:“道长来得正好,该请你这德⾼望重的大掌门主持个公道!”接着,不等别人开口,又把同欧昭打赌之事说了一遍,然后才道:“道长,你想,有个没头没脑的门派吗?有本派中人不知道掌门教主的吗?” 智清道长一捋长须,对着欧昭道:“少侠既是一统教的人,何妨说出来,岂不省却了许多⿇烦!” 他这话虽无歹意,但欧昭却实在为难,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搭讪着道:“此事望道长少管,我饶不了他姓贾的!” ⽟面秀士贾文信像是更有了理由,抢着道:“道长,你看,这算公道吗?” 欧昭一摆手中宝旗⽟笛,恼羞成怒道:“你少耍嘴⽪子,今晚算是你自寻死路!” 说着,劲风起处,人也一跨而前,就待取向⽟面秀士贾文信。 贾文信忙向智清道长⾝后一缩,大声叫道:“完全不讲道理,持強的人,我贾文信虽然不行,九派一帮可讲个义信二字!” 他这话明是对着欧昭而发,暗地里却是嚷给智清老道听的。 智清道长果然被他算计到了,手中拂尘一倒,拦在贾文信的前面,阻住欧昭的进路,一本正经地道:“欧少侠,武林之中可讲个守信,你两人既然赌有条件,少不得要依约行事。” 欧昭想发作,但又碍于同武当毫无仇隙,想不发作,又无从下台,只好大声道:“打赌之事,贾文信已输了!” 贾文信早又嚷道:“你说不出来,怎会是我输了?” 欧昭气得浑⾝发抖,大声吼道:“我真是一统教中堂主,怎会假了!”话音将落,沙滩那边却有人叫道:“一派胡言!你怎么是一统教的人呢?” 这声音来得突兀,场子中众人全是一惊? 欧昭更加难堪,怒喝道:“是汉子现⾝答话!” 智清道长早已听出来是谁的口音,笑道:“舒花子!你怎么也追踪来了,这儿可没有残茶剩饭,你来⼲什么?” “凑凑热闹也好呀。” 一言未了,一十三省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带着黑⽩二童,丐帮八杰,几个起落,已由沙滩的另一端如风飘至。 青衫秀士舒敬尧人才到当场,又已对欧昭嚷道:“你这人真怪,砚放着光明正大的五旗盟主不⼲,害得五旗盟的五大旗主到处找你,却在这儿自充是一统教的堂主,连个宁为首不为牛后这句话也不懂得吗?” 欧昭被他一言提醒,暗叫一声惭愧,自己为何一时未曾想到五旗盟来! 那厢的⽟面秀士贾文信闻言,不由顿时一惊,心中暗喊一声:糟了! 他不等别人开口,抢着问道:“舒帮主,你说他是五旗盟的盟主?” 青衫秀士舒敬尧原来不知他两人为了门派之事在打赌,因此毫不犹豫地道:“是呀。” “这等大事,帮主千万不要开玩笑?” “我舒花子怎会开这大的玩笑?” “我等怎没听说?” “只怪你没赴⻩山之约。” “这与⻩山之约何关?” “在⻩山山麓的悦福客店里,五旗盟下的金、银、铜、铁、⽟,五旗旗主那股热闹你没见到,自然不知道他就是五旗盟的盟主,却怪谁来?” “这个…” “舒某既不是出自玩笑,也不是替他捧场。” “帮主休要误会。” “贾大掌门不信我舒花子的话?” “自然相信。” “那何必多此一问。” 两个秀士显然都不十分愉快。 这时,久久无言的慧果大师忽然也像大悟大澈地道:“哦,是了。持有三绝令符之人,就是五旗盟的盟主,此乃武林中数百年的规矩!如此说来,欧施主一定持有三绝令符。” 欧昭此时心中的愉快,真像叫花子拾到金元宝一样,闻言探手在怀內取出银光闪闪的三绝令符,举得⾼⾼的,环示了一周,然后才朗声道:“此乃三绝令符,也就是本人忝为五旗盟主的物证,舒老前辈算是人证!” 青衫秀士舒敬尧噗噗笑道:“你做你的盟主,还要什么人证物证。” 欧昭闻言笑道:“只因晚辈与贾大掌门赌了个小小的赌注。” 舒敬尧闻言,不由兴致横生,忙道:“怎生赌法的?” 欧昭徐徐地道:“我若输了少不得远离中原退出武林,天大的恩仇一笔勾销。” “这个赌注不小!” “我若胜了,贾大掌门他…” 欧昭说到了这里,不由一阵失悔。 他失悔当初没有同⽟面秀士贾文信立下一个铁的具体事实。 因为贾文信当时不过仅仅说了折服认罚四个字来,算是条件而已。 如今怎地让他折服?如何对他处罚?全然无法断定,岂不便宜了他? ⽟面秀士贾文信,心事沉,也已想到这里,他要先发制人,忙抢着道:“贾某却曾说过,甘愿折服受罚。” 青衫秀士舒敬尧江湖阅历最多,对人的体认也最深,闻言已明⽩个八九,不由笑道:“哎呀!这个赌可也不算小。” ⽟面秀士贾文信沾沾自喜道:“在下对五旗盟当年的令誉,早已折服,这折服一层,算是已定之局…” 谁知穷家帮帮主舒敬尧生恐他下面又有点破受罚二字的鬼计,连忙抢着道:“对,对!可是这受罚二字,却关系重大,万一欧盟主罚你说出一件武林之中的秘闻大事,而这大事又是此地诸位急要知道的,你将如何?” 这位七窍玲珑心的穷家帮主,说话之意可是用来点醒欧昭的,他生恐欧昭一时想不通,说完之后,还对他使了个眼⾊。 其实,欧昭初闻他的话,已被提醒,心中暗暗算计着,如何不露痕迹地要贾文信的好看。 ⽟面秀士贾文信恰好与欧昭的想法相反,他耳闻舒敬尧之言,心中暗暗焦急,同时也暗骂舒敬尧捣鬼,心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欧昭已含笑说道:“我有两个罚则,请贾大掌门自由任意选择。” ⽟面秀士贾文信闻言,心中不由一喜,暗想:既然有两个条件这就好办多了,自己可以避重就轻择一个。 他又想:到底是初出道的雏儿,他若按着舒花子的话行事,岂不大糟,如今有了两条路,纵然他也依舒花子的话定出一条,我可以不选。 就在贾文信打着如意算盘之际,欧昭又已开口说道:“第一个依照舒老前辈的意思,请贾大掌门当着各位前辈在此,说出天都峰为何突然爆炸,以及七位掌门突然失踪的来龙去脉,并且不得有一字虚假,这是贾掌门⾝历之事该不能推说不知道吧?” 此言一出,贾文信不但面如死灰,苍⽩难看,另外六大掌门也是神情不安。 只有慧果大师智清道长神情自若,青衫秀士舒敬尧面有喜⾊。 欧昭又对⽟面秀士贾文信追问一句道:“贾大掌门以为如何?” ⽟面秀士贾文信脸上肌⾁一阵菗动,勉勉強強地争着问道:“你且说出第二件来。” 欧昭面露微笑道:“第二件容易多了!” ⽟面秀士贾文信哭丧着脸道:“说出来好啦。” 欧昭不慌不忙地道:“第二件是请贾大掌门在我旗笛之下走上一百招,百招之內生死由命,百招以外,我不但不提受罚之事,而且退出中原,不提⽗仇二字!” 此言一出,⽟面秀士贾文信面无人⾊,其余六大掌门一个个瞠目结⾆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青衫秀士舒敬尧心中暗暗地道:好一个刁钻古怪的家伙,凭贾文信的那柄破扇子,莫说是百招,就是十招也难走呀。嘴里却道:“这也算得公平,更不失武林气派,武林争论,原本就是要凭真才实学。” 一时场子中俱都默默无言。 欧昭旗笛虚舞,又对着贾文信道:“贾大掌门,你是择哪一条,倒是说呀。” ⽟面秀士贾文信不言不语,愣愣地如痴如呆,站在那里像一截木头,久久不动。 一时空气紧张万分。 连先前来势滔滔的智清道长,也闭目垂睛,仿佛借机会养神,也不发一言。 欧昭冷哼一声道:“哼!这算什么?难道两条路都不合你的胃口?” ⽟面秀士贾文信忽然面⾊一动,仰天打了个刺耳的哈哈,大声叫道:“好!我贾文信这数十年的江湖⽩混了,平时好朋好友,平时也说什么同甘苦共患难,到了刀尖上的时候,所谓知好友,全都装孙子,连庇也没有人出来放一个!真是难得!” 他说完,还把眼神一转,对着同他一齐来的六大掌门扫了一眼。 六大掌门虽然明知他这话是冲着自己六人来的,但却装聋做哑,把眼睛望着空际,只当不知。 ⽟面秀士贾文信的脸⾊更加难看,一抖手中钢骨折扇,对着欧昭道:“朋友,打个商量如何?” 欧昭冷冷地道:“有话尽管说好啦!” 贾文信抖动折扇嘶嘶有声,十分冲动地道:“天都峰的事,就是全部晓得,也愿全部告诉你,望你给我留三寸宽的脸,宽过一时改天我告诉你。” 欧昭微微头摇,慢呑呑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事无不可对人言,在下说话向来如此,何必婆婆妈妈。” ⽟面秀士贾文信想不到反而自取其辱,咬牙跺脚说了声:“好!姓贾的这条命给了你!”说完,手中折扇一抖,气咻咻地又道:“你放手来,本掌门接你一百招!”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错,紧张万分,未曾过招,先已气息不匀。 欧昭淡淡地道:“如此,你小心了!” 话音甫落,呼呼生风,金光闪,宝旗已自劲使,同时左手的⽟笛陡扬,呜啦有声,掠起一派寒光,这声势已够使人触目惊心。 也不过是旗笛初动,势起未发。 ⽟面秀士贾文信忽然用折扇一掩面门,只露出一双小圆眼,又大声叫道:“别人无情,我姓贾的又何必有义,天都峰的事我同你说了吧!” 欧昭闻言,旗笛全收,岳峙渊渟,威风八面,朗声道:“如此免费手脚了!” ⽟面秀士贾文信又嘶哑了喉咙叫道:“慢着,我姓贾要走你所说的两条路!” 欧昭甚为不解,问道:“两条路?” “是!我不但要说出天都峰的事实真象,同时也接你旗笛百招。” “这却不必,任择其一也就够了。” “我是二条都要!” “欧昭不致言而无信。” ⽟面秀士贾文信不管许多,折扇唰的一圈,点着他⾝侧的六大掌门,厉如枭吼地道:“天都峰安排的爆炸之事,乃是我们七人共同的主意,当时大家也曾赌咒盟誓,为何…” 他此言一出,六大掌门固然神情尴尬,一个个脸⾊苍⽩,难堪至极。 连慧果大师、智清道长,也不觉面容一动,显得大出意料之外。 穷家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更不屑地道:“真是人心难测,想不到名门正派的七大宗师,会做出这等事来,居然连自己的下代弟子也瞒得一丝不透,情愿让他们葬⾝在火药之中。” ⽟面秀士贾文信早又气虎虎地吼道:“…不料事到如今,让我贾文信一个人背黑锅,这太也不够情了吧!” 华山掌门江健才手中铁拐一磕,对着其余五人一使眼⾊,面⾊一寒,双拐作势起,⾊厉內荏地喝道:“贾文信!你一派胡言,什么天都峰爆炸之事,谁与你商量过来!” 那另外五人一见江健才答腔开口,也纷纷嚷道:“我们不知此事!” “休要⾎口噴人!” “真是岂有此理!” 七嘴八⾆的,嚷成一片,每个人都震动兵刃,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面秀士贾文信狂笑突发,疯狂地叫道:“好呀!翻脸不认帐,要动手吗?你们为何不找欧昭动手?哈!哈哈!各位的真面目,姓贾的今晚才看清楚,太够情了,太够义气了!” 青城派掌门静虚青钢剑一挽,上跨一步,指着贾文信喝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与人家打赌,却扯到我等⾝上来,本掌门先就看不惯!” 说时,长剑剑气暴长,抖腕向⽟面秀士贾文信,径戮他的大⽳。 ⽟面秀士贾文信似乎全不在意,不躲不闪,不卸力化招,却把膛起了上去,叫道:“姓贾的认了!来!” 人影忽动,金光暴闪,欧昭宝旗一掠而起,口中喝道:“住手!” 当呛——静虚老道的青钢剑随着金光一闪烁震飞老⾼,嘶的一声揷⼊沙地一尺多深,他的人也惊呼一声,平地跃退丈余,愣在当地,脸上余悸犹存。 ⽟面秀士贾文信仰天狂笑不止,连笑带嚷,猿啼枭嚎似地叫道:“这就叫公道!这才叫现世报!” 另外铁杖翁皇甫超等五人,一个个手执兵器愕然不知所措。 欧昭宝旗出招卷飞了静虚的青钢剑,左手中⽟笛一横喝道:“谁也别想耍刁使赖!让贾掌门尽量把话说明,到时谁是谁非,武林自有公论!” ⽟面秀士贾文信此时反而一收惧怕之⾊,振振有词地道:“姓贾的已不打算在武林中混了,索兴抖开了来,大家评个道理,也是件难得之事!”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听,深知贾文信话里有话,前跨一步道:“除了天都峰之事以外,难道贾掌门还有难言之隐不成?” 贾文信⽩脸一侧,不理舒敬尧的话,却转向欧昭道:“不瞒你说,我们七人不但安排了天都峰的火攻之计,而且全都与你所说的一统教有联络!”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场诸人不由全是一愣。 只因,九派一帮,乃是武林之中数百年不倒的门派,江湖上各自独树一帜的武学,相沿多少年代,举世公认。 而贾文信所说的联络二字,绝不是普通一般的往,却隐含着连帮合派之意。 因此,连沉稳健练的少林掌门慧果大师也不由一惊,揷口问道:“贾掌门此话果然是真的?” ⽟面秀士贾文信面容一正道:“事到如今,我姓贾何必多撒这个谎,我们七人已与一统教揷⾎为盟,⼊教受礼!” 智清道长更形惊讶,抢着道:“是七位⼊一统教,还是…” 贾文信不等他说完,早大声道:“我们七人已⼊了一统教,同为一等护法!” 舒敬尧追问一句道:“难道各位愿意舍去一代掌门之尊,使各派延绵数百年的烟火从此中断?” 此言一出,七大门派掌门全都面带戚容,惭愧之⾊可见。 慧果大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道:“从此不但武林多事,而且九派一帮的基业,不料竟成了过眼云烟,真是出人意表!阿弥陀佛!” 欧昭久久无言,他心中不停地想着。 他想:一统教究竟是何来头,竟能使七大掌门伏首贴耳,情愿叛帮离派,舍去掌门之尊,去屈就他的护法呢?其中必有蹊跷。 一念及此,不由对贾文信问道:“贾掌门,既然各位已⼊了一统教,谅必已见到了教主,他是甚等样人?” ⽟面秀士贾文信当时一愣,片刻才道:“教主之尊,岂容轻谈,某等虽然见过,但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语意一停。 欧昭明知他未必见过一统教主的庐山真面,但却追问.一句道:“贾掌门为何呑呑吐吐,难道说…” ⽟面秀士贾文信不等他说完,又已接着道:“…但是,我七人⼊教,却是当面与內堂掌教接洽,不信你看!” 说完,嘶的一声,自己竟将系在间的真丝带子扯断了来,原本敞着⾐襟一掀,顿时露出一个乌光发亮的四方钢牌来。 他这突然之间的发作,在场之人,除了与他同道的六大掌门之外,全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此时一见,不由全都留意他这块钢牌。 ⽟面秀士贾文信,把牌捧在手心,大声地叫道:“各位请看,这钢牌上的字迹,不但可信我七人已⼊了一统教,而且各位要是打算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过活,也少不得要加⼊一统教,不然…哼!”他说时,冷冷一哼,拿眼斜瞟着舒敬尧,然后又转到少林掌门慧果大师同武当掌门智靖道长。 这意思分明是说,你们休要看我贾文信的笑话,恐怕你们也要同我一样,只不过时间的迟早而已。 青衫秀士舒敬尧察颜观⾊,怎会不明⽩贾文信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贾掌门,不然又将如何呢?” ⽟面秀士贾文信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朗声道:“这钢牌上写的明⽩!” 舒敬尧淡淡地道:“哦,怎么写的?” “正面是‘武林一统’,反面是‘统一武林’,既然一统教目的在统一武林,你穷家帮还能例外吗?” 贾文信说时,把钢牌在前按了一按,然后才将⾐衫整好,复朗声道:“我想,这在武林之中,也不算普通平常的事吧!” 他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我已按照所约,说出了武林中的一件大事,无形之中,算是选择了你说的两个条件之一,这个关可该算是过去了。 欧昭自然听得出这话的骨子,旗笛一收,转又问道:“贾掌门!我是说到哪里算到哪里,你尽管放心,今晚的这场过节,我们到此为止。” 他的话音一落,人就待起势而去。 不料闭目凝神许久未发一言的武当掌门智清道长,这时突然又道:“欧少侠慢走,贫道尚有一事,索兴就此了结,免得再行打扰。” 欧昭闻言,已作的起势一收,不解地道:“道长有何指教?” 智清道长长须一理,郑重其事地道:“他们七派掌门约我同慧果大师来此,原是为少林寺《金刚真经》与敝门《归云剑谱》之事…”谁知他的话尚未说完,天山派掌门人岳公伟抢着大声叫道:“道长!此事与他们无关,何必…” 智清闻言也朗声道:“此事怎说与他无关?” 岳公伟面红耳⾚地道:“原本与其无关?” 智清道长神⾊一肃道:“归云剑谱失落,本派早认为此事出自他手,如今迟延许久,一则是⻩山之约耽误,二则又因欧少侠允予代为寻访,而今各位既有讯息见告,三当六面,正好弄个鱼清⽔⽩…” 岳公伟不等他说下去,嚷道:“我等既然相约,自然有些眉目!” 智清道长坚持地道:“各位今晚果真说出剑谱的确实下落,不但贫道感,连本门的今后各代,也必念念不忘此情,自然本派对欧少侠的疑云解开,了却这段梁子,各位今晚所说剑谱的着落,若是些道听途说不着边际,不瞒欧少侠说,这段香火,仍然着落在你的⾝上,请少侠给一个了断!” 这位武当派的掌门下,说得头头是道,言词不亢不卑,使岳公伟一时找不出话来驳他,又不能自己承认下来,面⾊十分尴尬,呐呐的一时无从回答,只把一对铜铃也似的眼睛转眨。 欧昭初听智清道长提出剑谱之事,也不由心中一动,按了按怀中的那半幅⻩绫幔布。 他不想先取出来,因为,要听听他们七人的话,以作解决真经、剑谱两派无价之宝的这段公案。 此时闻岳公伟不愿在自己面前说出双宝之事,不由双眉一皱道:“在下既已卷⼊双宝的混⽔涡里,也不算是局外之人,岳掌门既然知道消息,何必独在心目之中多了在下一人,其理何在?” 岳公伟这时正无法回答智清道长的话,闻言道:“此事与你无关,又因我等约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二位,原并没有料到你会来此。” 欧昭耐下子道:“对我这不速之客何其太薄,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乃是双宝的主人,尚且不隐瞒在下,岳掌门又何必喧宾夺主立下这个逐客令呢?” 一席话说得岳公伟没话可答,转而恼羞成怒,大声道:“各有各的私事,你休要得意忘形,对付贾文信的一套,休想使在本掌门的⾝上?” 岳公伟说时,手中长剑一震,大有一拚之意。 欧昭嗤的一声轻笑,面露轻蔑之⾊,不疾不徐地道:“贵派闻名江湖的天山剑阵,在下在天山四剑的手上已领教过了,并无什么出⾊之处,纵然岳掌门⾝怀绝学,也不能使欧昭有何惧处!” 他此言一出,越发使岳公伟记起了天山四剑之死,一时新仇旧恨拥上心头,大怒吼道:“好狂妄的小子,天山四剑的⾎仇,本掌门不加追究,你以为我忘怀了不成?” “岳掌门又待如何?”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岳掌门要等什么时候?” “岳某随时要报!” “此时如何?” 欧昭说了四字,面⾊突地一变,唰宝旗一指,金光耀目起势前飘,人已近了岳公伟的⾝前二丈之处,岳峙渊渟,不可一世。 宝旗光闪,欧昭近天山掌门岳公伟,眼见就是一场⾎腥。 接着人影一晃,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两人双双而空,同时不分先后,全部到了欧昭与岳公伟二人的中间,各伸单掌拦住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势子。 慧果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欧施主,有话好讲。” 智清道长也道:“凡事应有个商量,不必动辄拚斗。” 岳公伟一见两大宗师同时出面,脸上的怯意尽褪,大声道:“恃技逞強!我岳公伟也不是无名之辈,更不是怕事之人!” 欧昭宝旗一收,也不服气地道:“今晚谁要是不说出少林真经武当剑谱的下落,欧昭就认定了谁是存心与我过不去!” 岳公伟心中不由一寒,他深知欧昭是说到哪里做到哪里,料定决不会就此作罢,深悔自己不该強自出头,遂即心中一动,不理会欧昭的话,却转面向昆仑派的掌门铁杖翁皇甫超道:“皇甫兄,你与武当一派渊源甚深,这事该如何了断,小弟我完全听你的主意了!” 铁杖翁皇甫超何尝不明⽩岳公伟的意思,这分明是把难题安在自己⾝上,哪里是要自己打主意,分明是要自己出面对付欧昭。 他心中明⽩,口里却毫不经意地道:“老朽人老昏庸,还是岳兄拿主见吧。” 说毕,索兴把手中铁杖一顺,反而盘膝坐下,闭目垂睛地调息起来。 如此一来,岳公伟甚是难以下台,两眼又扫向与自己站在一边的其余五人⾝上。 ⽟面秀士贾文信这时已像个斗败的雄,垂头丧气地靠在一棵大树下,双眼发直地望着天际。 其余的青城派掌门静虚老道适才被欧昭的宝旗所震,虽未受伤,但却沮丧地盘坐在远处。 另外华山掌门江健才,峨嵋掌门空,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等三人,却是平时自己认为不如本门之人,怎肯留这个话柄,在急之时向他三人求助。 因此,他打量了一番,把心一横,大跨步走向慧果大师与智清道长,胆力陡增地朗声道:“既然二位出面,这算是我,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慧果大师瞧他的面⾊忽然大变,不由一愕道:“你!岳掌门,是谁你来,贫僧可没有说什么人难堪之言!” 智清道长一听,也抢着道:“贫道也无此意,就是今晚来此,也是你们七位的雅意,并非我武当门无事生非!” 岳公伟闻言,寒着脸⾊道:“那又何必要留下欧昭?” 慧果大师含笑道:“岳掌门休要错怪了智清道长,此事原来是与欧小施主有些牵连。” 岳公伟一阵佯笑道:“哈哈!是了。难怪你将约会的时间知会了他…” 慧果大师忙道:“非也。本门真经之事;老衲是已查明,确非欧施主所为,所以他在场不在场,当面不当面,与少林寺是毫无关系!” 智清道长还以为慧果大师是要把事体推在自己⾝上,淡然一笑道:“噢,那么贵寺真经失手被窃,想已查出是何人所为?或者已经找回了?” 他料定慧果大师对真经失落之事,必然仍未查明,否则今晚也不会赴约来此,既未查明,自然还着落在涉嫌最大的欧昭⾝上。 谁知慧果大师直言无隐地道:“真经虽未找回,也并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不是欧施主取去,⾜可相信!” “有何铁证?” “贫僧已亲见了冰魄夫人。” “哦,她怎样说?” “敝寺金刚真经失落之⽇,欧施主确在千山为客,千真万确。” “真的吗?” “老衲焉能欺人自欺,冰魄夫人又焉能欺我!” “如此说本门剑谱之事,也与他无关了?”; “⽇期仅差一天,谅必也不是欧施主所为。” 天山掌门岳公伟闻言,忙抢着道:“可见欧昭在此毫无作用。” 智清道长尚未答话,欧昭却大声道:“任你⾆翻莲花,我今晚也要听个来龙去脉,走不走在我,有本领的不妨赶我走,不然,我是不走的了!” 智清道长生恐岳公伟坚持不说出归云剑谱的下落,此时反而一改先前留他之意,面带笑容地道:“先前贫道不知內情,此事既然与少侠无关,还是请先行一步吧!” 欧昭朗声一笑道:“道长准知道与我无关吗?” 智清道长闻言,慡朗地道:“冰魄夫人不会欺哄慧果大师,慧果大师也不会欺哄贫道,所以说本门剑谱之事,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打扰少侠,此事但请放怀。” 欧昭又是一笑道:“道长此话当真。” “决不戏言!” “不会反悔。” “何悔之有!” “如此甚好。” “少侠先请一步吧。” “我有一物请道长过目,看完之后,在下立刻就走!” “有何物须贫道过目?” “道长请看!” 欧昭说着,从怀內把在君山客室內偶然得到的那幅⻩绫幔布取出,随手丢了过去。 那软棉棉的⻩绫,被他用內力手法丢出去,竟像一片生铁⽪,夹着劲风,直向智清道长飞到。 智清道长在星光微弱之下,并未看出是什么,眼看一片⻩光向自己面飞至,二人相距不远,不由倏然一惊,赶快侧⾝闪开,斜地里一抖手中拂尘也贯上內力,径向⻩光掠处去,脚下也着立扎桩如临大敌。 不料拂尘接处,丝毫不见力道,轻飘飘地挑了起来,方才看出是一片⻩绫,仔细一看,不由脸⾊一动,又神情紧张起来,失声叫道:“本门的神幔!这事…” 武当十二剑手先前见欧昭一物出手,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掌门发出暗器,早已个个拔剑出鞘散开于来,此时忽听掌门人失声惊叫,各人更加紧张,齐振长剑,全都蓄势戒备,作势扑。 欧昭却若无其事,对着神情惊异的智清道长,作弄似地道:“道长既已过目看清,在下已无意留此,行将再见!” 见字音落,人已跨步而起。 “且慢!” 智清道长喝叫声中,人已一向前,拦住了欧昭的去路,拂尘一伸道:“少侠慢走一步,这神幔是…” 他这一喊,欧昭乃是意中之事,因此他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先前作势而起,原不过是假意做作,有心迟慢,不然的话,凭他的一⾝绝顶內力,快如闪电的⾝法,焉是智清道长拦得下的。 然而,慧果大师等人,可不知是何原因。 尤其是天山掌门岳公伟,他一见欧昭起势而去,不由暗念了声佛,私忖:自己这个面子够大的了,⽇后不难以此事为例,在七大掌门面前夸耀一番。 不料先前一力催促欧昭快走的智清道长,竟会一变初衷,忽然拦住留下他来。耐不住大声道“智清道长,你是何苦…” 智清道长哪有心听岳公伟的话,早已冲着欧昭急呼呼地道:“少侠,这幅⻩绫不知从何而来,万请告知!贫道感不尽!” 欧昭不由微微一嘿道:“掌门人不是说过,叫在下早点离此吗?” 智清道长不由面上一红,嚅嚅地道:“那是贫道不知少侠怀有这半幅神幔。” 欧昭对这半幅神幔的来历,原也并不清楚,也只好实话实说道:“在下对这⻩绫的来历,也是不详不尽。” 任他此言是出自內心,也是铁的事实,但智清道长哪里肯信,连忙道:“适才乃是贫道一时误会,请少侠不必介意。” 欧昭深感一时不安,急忙分辩道:“老道长千万不要误会,这⻩绫乃是在下偶然得到,至于究是何人遗落留下,晚辈实在不知其详。” 说话的神⾊十分镇定,使智清不能不信,但却不敢相信,只好沮丧地道:“欧少侠既然不肯说出来,贫道也无可奈何!” 欧昭见这位年⾼德劭的一代掌门,面上愁容浓如九秋之霜,一时,心中反觉过意不去,一指天山掌门岳公伟道:“道长,现放着他在此,问过明⽩也就是了。何必愁虑过甚?” 智清道长幽幽地摇了头摇道:“他们的话未必可靠,少侠有此布幔尚且不知确息,何况有关两派双宝之事,在江湖上风风雨雨的传言呢?” 欧昭又道:“他等为此事慎重地约来两位掌门,自然必有可靠的讯息方始如此,否则未必便惊师动众!” 智清道长把拂尘向脑后一揷,一面折起那半幅绫幔,一面幽幽地道:“少侠请吧。这幅神幔能重回武当,便是你对武当一门的恩惠,容贫道找出失物再行相谢。” 欧昭见智清道长一片至诚,语意凄凉,不由心里十分感动,步下微动,双肩晃处,人已回穿丈余,未见他用力,眨眼之间已到了岳公伟的⾝侧。 说来太慢,但听—— “啊呀!”一声惊叫,岳公伟面⾊惨变,通⾝微抖。 原来他的左腕腕脉,已被闪电回的欧昭捏了个结结实实。 腕脉乃⾎气运行的大⽳,手腕被制半⾝无力,人同废了一般。 欧昭出其不意地制住了岳公伟的腕子,大声地喝道:“岳公伟,敬酒你既然不吃,我这可就要罚酒了!” 岳公伟这时⾎气不畅,脸⾊一片苍⽩,但自己到底是一派掌门,焉能开声求饶,因此強忍疼痛,咬着牙关狠狠地道:“偷袭暗算!你有种的毁了本掌门,也好让宇內武林看看你手辣心黑不讲江湖规矩的狠毒心肝!” 欧昭怒恼更甚,手上微一用力,口中喝道:“岳公伟,你不用拿话我,今晚你若是不当着我说出少林真经,武当剑谱的下落,我要你想死不行,想活也办不到!” 他这一用力,但见岳公伟的额上,⾖大的汗珠瞬即如⽔淋的一般,滴滴下流,顺着脸上留下一道道的⽔迹,他虽然咬紧牙关哼也不哼的強自忍耐,但从他牙齿吱吱作响,两眼瞳珠外暴,以及抖得十分利害的⾝子,可以知道那份痛苦,一定比死还要难受。 场子中人不由全是一懔,但可没人从中答话。 只有慧果大师面⾊一寒,双手合十,先念了一声佛,然后缓步上前,对着欧昭道:“小施主,凝⾎定气,乃是武林中不常施用的手法,以你內功之⾼,岳掌门焉能熬得住。” 凝⾎定气,乃是武林中仅次于分筋挫骨的残酷手段,使出来,能叫人⾎流阻塞,元气凝固,把运行在体內不停不息的⾎气,在一个体內狭窄的⽳道,使人不死不活,⾎气涨,若是时辰一大,⾝受之人不但武功全失,必然落个一生残废,痛苦一世。 岳公伟虽为天山一派掌门,但也抵不住这等重手法的庒力,怎不痛苦万分呢? 智清道长也急趋上前,垂首道:“少侠,手下留些分寸,此事容少林武当自行待。” 欧昭面⾊稍霁,怒意未消,捏着岳公伟的手忽的一抖,喝声道:“去!” 劲风乍起,岳公伟的庞大⾝子,像一个大风筝,随着他抖臂一喝,平地飞起三丈⾼来,直向一旁落去,眼看要摔个骨断筋折。 说时迟,那时快。 人影一晃,十三省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喝了声:“使不得!” 话到人到,一舒猿臂也跟踪起,险险地算是将岳公伟捧在怀內,离地也不过是两三尺⾼下,丐帮绝学,一代帮主的功力,果然拿捏得正是时候,险极妙极,只要分毫之差,大罗神仙也挽回不了岳公伟的命。 场子中众人,先是猛地一惊,全都吓出一⾝冷汗,舒敬尧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出掠波履冰的绝技,众人全是一愕,沉寂了半晌,才轰雷似地喊了声:“好!”青衫秀士舒敬尧才轻轻了一口气,捧着岳公伟,微微头摇,心中暗喊了声:“好险!”已变的脸⾊,也才恢复了正常。 舒敬尧所以气、变⾊、耽心,并不是施功费力,或是与岳公伟有情。 只因他既已发动,若是扑了个空,不能在紧急关头救下岳公伟,对岳公伟一代掌门之死,固然是一憾事,但重要的是自己扑空之后,这个台如何下得来,不用说,少不得自己半世英名忖之流⽔,穷家帮的声誉势必也在江湖上一落千丈。 因此,他捧着岳公伟,缓缓地放在地面,含笑对着欧昭道:“老弟,你的火气太旺!杀劫嘛——也太大了一点,无缘无故的这是何必?” 这话要是出在别人嘴里,欧昭未必就受得了忍得下,但他对青衫秀士舒敬尧有一种出自內心的好感,因此⽟面微红地道:“前辈,此事与晚辈有切⾝的利害,所以不得不如此。” 青衫秀士舒敬尧闻言,不觉睁大了眼睛,十分疑惑地问道:“与你有何切⾝利害?” 欧昭面有余愠地道:“前辈应还记得,少林武当失去真经剑谱而后,不是全传言是我所为吗?接着江湖上,七派的弟子东也被害,西也被杀,也全说是我欧昭⼲的,如今既然他们七大掌门知道真经剑谱的所在,自然找得出做案之人,晚辈焉能不管!” 他一席话侃侃而谈,条理分明,真可说是义正辞言,不但青衫秀士舒敬尧连连点头,少林掌门慧果大师武当掌门智清道长也不由颔首示意,觉得他甚为有理。 欧昭却又怒形于⾊道:“少林武当两派的双宝乃关系着武林未来的正统,落在败类的手上,少不得危害江湖,纵然不计久远,他这冒名留字的梁子,我欧昭也不会放过!” 舒敬尧等三大宗师尚未答话,那厢神⾊稍为好转的天山掌门岳公伟突然站了起来,大声息着道:“好!若是我说出来,你有胆量找他吗?” 欧昭双目电凌暴,吼道:“任他三头六臂,我欧阻昭若不要他还我一个明⽩,从此不见九派一帮中人!” 岳公伟脸上沉沉地隐着一层恶意的笑容,沉声缓缓地道:“此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欧昭截铁斩钉地道:“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 岳公伟仰脸一笑道:“好!真经剑谱,少林武当的双宝都在一统教教主手上,有本领的你尽管报你冒名顶替之仇好啦!” 此言一出场子中人全是一震,欧昭更加惊讶,十分紧迫地问道:“此言当真?他现在何处?” “绝不骗人,他现在…啊——” 银光一闪,⾎雨横飞,岳公伟的话未说完,一声惨叫,人也咚的一声直的倒在当地。 这点银光,来得太也仓猝,场子中九派一帮的掌门,以及少林⾼僧武当剑手,加上穷家帮的双童八杰,全都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呼了起来。 欧昭的目力之聪超过常人,但也仅能看出那点银光来自左侧一片石棘丛之中,毫不迟疑,叠晃肩一而起,同时大声叱道:“什么人?” 一时人影,喝声齐作,群雄全部随之而起,局势混至极。 因为欧昭起意在先,⾝法又快,遥遥领先,星光微弱之下,分明看见一条伟岸的人影,由那堆石荆棘之中一闪而起,好快的轻功,几个起落已出三十丈外,他哪里肯舍,顺着那人影的去处,着力追赶。 前面那条影子,如同流星过渡,浮光掠影,轻功之快实属罕见。 欧昭雄心顿起,一则是在紧要关口,这人竟暴下毒手,送了岳公伟一命,分明是与此事有关,二则数尽武林九派一帮的首脑人物均在当场,此人不是九派一帮之人,是可以断定的,那么俱有这⾝无上轻功之人,会是那路⾼手? 是一统教的人吗? 还是另有武林黑马? 他想着,决心要弄个明⽩,因此,也施出混⾝解数,运用全部功力,衔尾急追,丝毫也不放松。 ⾜有盏茶时份,两人相距依然在三十丈左右,欧昭虽是全力而为,但也不能把距离缩短,这也就是说,在轻功比并之下,斗了个半斤八两,不分⾼下。 然而,⾝后那些九派一帮的八大宗师,以及各大⾼手,已被他俩抛得个无影无踪。 又是片刻,江夏府的珞珈山已远远在望。 前面那条人影,肢微扭,人像离弦之箭,直向珞珈山幽⾕深处落去。 欧昭心想:只要你有了窑口,揷翅也难飞去。 想着,他的人也已进⼊珞珈山顶,认定前面人影落脚之处,一收势子,招展啂燕投林紧紧坠落。 “哈!哈!哈…”欧昭的人,也不过是刚沾地面,幽⾕的一块⾼大削壁之上,暴起一阵的刺耳狂笑。 那笑声沉恐怖,深夜幽⾕,听来只如猿啼枭鸣,令人⽑骨悚然。 原来崖头上危立着一个伟岸的黑影,俯首下视,狂笑连连。 此时,欧昭已落在⾕底深处,那⾕底上离削壁顶端,怕不有二十来丈⾼下,偏生那片崖石又是上钝下尖,上面生満了绿油油的青苔。一看就知道,必然是滑不留⾜,想要攀上崖顶,必须要另寻路径。 欧略一打量,深知自己要欺近发笑之人。就得回旋而上,那可不知要迂过多少路程。 因此,他一聚內力,扬声叫道:“岩上何人?怪气,躲躲蔵蔵则甚?” 岩石上那黑影闻言,笑声一收,也收声喝道:“欧老弟,你好大的威风,当着九派一帮的顶尖人物,居然得岳公伟伏首贴耳,算是替武林三绝露了脸了!” 欧昭既不知这黑影是谁,但话音之中,人家仿佛对自己的来龙去脉十分清楚,不由更加疑惑。 因此,他又扬声叫道:“阁下不要蔵头露尾,请稍候!” 他的语音未落,斜刺里一飘⾝,回⽔挽波,沿着岩石的下端,穿⾝而上,岩上奔去。 岩上那个伟岸的黑影,突然大声吼道:“且慢!” 欧昭的人,已起三丈,闻言势子一收,不解地道:“阁下何意?” 黑影人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狂笑道:“云淡星稀的深夜,万籁无声的幽⾕,我俩在这仙蕈岩一上一下的攀谈一阵,也算是武林一段佳话,何必要一定面对面呢?” 欧昭急要看看这黑影的庐山真面目,笑道:“相隔二十余丈,谈话太也费力。” “古人说天涯咫尺,何况这短短的二十丈?” “不劳阁下,我自会上来!” 欧昭说着,人又作势起,向岩头穿去! “慢着!” 那伟岸的黑影忽然大声阻止着道:“你要上来,我可就要失陪了!” 他说着,一弓,矮⾝跨步,就要叠势而起,真的打算一走。 此时,欧昭真的对他莫可奈何,论轻功,彼此不相上下,论地形,那黑影比自己要悉得多,若他果真一走,要想找着他,势比登天还难,岂不是连说话的机会也要失去吗? 想到这里,莫可奈何地道:“阁下是何方⾼人?可否见告?” 黑影未语先笑:“哈,哈哈!欧老弟,彼此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你我渊源极深。老弟,稍过自然晓得。此时尚请原谅我,恕我不便见告。” 欧昭搜尽了枯肠,也想不起自己心目之中有这个渊源极深的人来,只好又道:“适才对岳公伟暴施辣手,可是阁下所为?” 那伟岸的黑影闻言,却丝毫不隐瞒地承认道:“不错,正是在下所为?有什么不对吗?” “阁下无故暴施辣手,理由何在?” “岳公伟乃当年追你⽗欧丹大侠的主要角⾊,难道欧老弟还觉得那老儿死的不应该吗?” “这个…” 欧昭一时却找不到话来驳他,不由一愣。 反是那岩顶的伟岸黑影却先开口道:“老弟是不是要打探一统教主的下落?” 他一言提醒了欧昭,连忙应道:“正是。阁下为何在岳公伟正要说出之时下此毒手?” 谁知那黑影不疾不徐地道:“一统教求贤若渴,尤其对于老弟,更加盼望之至,老弟既已答应了加⼊一统教,充任执法堂主,为何迟迟不去,何必又…” 欧昭见他仿佛替一统教来作说客,不耐烦听他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大声叫道:“阁下言非所问,究竟是何道路? 难道也是一统教的人吗?” “多少有些牵连!” “一统教妄想统一武林,似你这等躲躲蔵蔵,恐怕…” “何谓躲躲蔵蔵?” “不敢见人一面,何止躲躲蔵蔵。简直是鬼鬼祟祟!” “老弟。在下一意容忍,休要任太过!” 此言一出,欧昭不由然大怒,沉声喝道:“住口。老弟长,老弟短。在还没弄明⽩以前,你少扯东拉西!” “怎么?我称你一句老弟,你还以为不应该吗?” “欧昭除了神州三杰之外,素来无人与我称兄道弟。” “你我是源出一流,不是神州三杰口盟兄弟可比。” “一派胡言!” “慢慢你会知道的。” “是汉子下崖答话!” “哈,哈哈!” 崖顶上的黑影又是一阵狂傲已极的大笑,笑声甫收,语音又起道:“老弟,旋风八式与十二笛招,在当今武林之中,也算得一代绝学,无敌的功夫。可是,这两路的招式,在下我也是滚瓜烂,我不敢说是破招拆式,但要想庒过我去,凭这两手一时还办不到。” 欧昭不由悚然一惊,暗忖:他怎知道我的旗笛招数? 但略一思索,又不自暗自好笑,转又想到:自⼊江湖以来,不知打了多少次的架,宝旗⽟笛已成了武林的众所周知的事,他还有个不晓的吗? 一念及此,遂又怒喝道:“嘴上的功力,是假的,手上的功夫是真的。既然如此,划出道子来!” 黑影人闻言问道:“划什么道字?” “是你下崖,还是我上崖?” “这…”“欧昭是任由尊便!” “你也不要上来,我也不需乎下去,有什么话尽管说明⽩也就是了。” “要说明⽩的是你,不是我!” “我!…” “哪路的英雄好汉?暗袭岳公伟的真义何在?这两点不说明,今夜休想逃出我欧昭的宝旗之下!” “适才我已说过,宝旗⽟笛一时还难不倒我。” “口说无凭,你下崖来!” “既然苦苦相…什么人?” 那岩上的黑影,话音突然一转,喝声“什么人?”他的人已作势而起。 欧昭还以为他借口要走,但却已听见一十三省穷家帮帮主青衫秀士舒敬尧的口音喝道:“蒙头盖脸,想必是见不得人的路道!” 又听黑影嘿嘿一笑道:“舒花子,穷家帮泥菩萨过江,自⾝已是难保,为何却要揷手别门别派的事,硬要淌这个混⽔?” “自⾝难保?舒敬尧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这算是第一次听到。” 这分明是穷家帮的帮主,率领着手下赶到了。 欧昭不再怠慢,也无心细听他俩的⾆剑,一晃双肩,扭蜂,展起无上轻功,拐过滑不留⾜的岩底,绕道纵上岩来,远远地放眼望去。 星光闪闪之下,但见青衫秀士舒敬尧,正铁青着脸⾊,虎虎生气地跃跃动。 随着他⾝后的黑⽩二童,穷家帮八杰,一个个磨拳擦掌,面有怒容,看样子全等他们帮主一个眼⾊,或是一句话,就要动手过招,拼命一斗。 在青衫秀士舒敬尧面两丈之处,揷站着一个伟岸的蒙脸人。 那蒙脸人⾝材魁梧异常,通⾝玄⾊装束,只是一块黑布成的头罩,从头上罩到颈端,只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大眼睛,不断地闪闪发光,威凌人,不但是摄人心脾,而且透着他的內功不弱,修为⾼深。 此时,但听他语意骄狂,态度傲慢,指手划脚地道:“穷家帮除了倚仗人多以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本人尚未想到!” 这话,把个青衫秀士舒敬尧气得脸⾊生寒,挥起大袖道:“本帮自问不算名门正派,可总有这点小小的名声,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闲话少说,你穷家帮有何能耐,今晚我是全接!” 他一面毫不经意地当面向威震宇內的穷家帮主舒敬尧叫阵,一面却倒跨了两步,对着欧昭立⾝之处微微招手叫道:“欧老弟,既已上岩,何不露面?” 黑⾐蒙面人这一极不惊人的动作,不由把个欧昭与舒敬尧全都窘住了,两人心中都暗喊了一声:“惭愧!”不约而同地面⾊一红。 舒敬尧是由于自己与黑⾐人对面说话,心无旁惊,竟然不知道欧昭上岩来了,而且欧昭立⾝之处,偏又在自己的对面,黑⾐人的⾝后左侧。 这在无形之中,已可见敌人的耳目之灵,也就是说功力之⾼。 至于欧昭,自料轻功虽未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但远非一般⾼手可比,上岩石之后,不但毫无动静,连气也没一口,怎的会被他发觉。 更有一层,自己适才说别人躲躲蔵蔵,自己现在不声不响,岂不是自打嘴巴。 因此,耳闻黑⾐人的喊叫,急忙一个跃⾝,轻飘飘地落在当场,先向青衫秀士舒敬尧略一拱手道:“老前辈你也来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尚未答言,那黑⾐蒙脸人已抢着道:“老弟台!舒大帮主要与小兄我比划比划,正好,你来作个见证。” 他这话一出,得个素养极深,江湖经验老到的舒敬尧怒火攻心,双袖一挥,转向欧昭道:“少侠,你闪过一边!” 说完,一抖双臂,对着黑⾐蒙脸人沉声道:“舒某一向在武林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与人动手,你言三语四咄咄人,究竟有何绝世奇学?” 黑⾐蒙面人似乎全没把这位鼎鼎大名的帮主放在眼內,言语刻薄地道:“舒花子!你少向自己脸上贴金,与你那几手呼爷呼娘,偷打狗的招数比划,还用得到什么绝世奇学吗?” “大胆!狂徒!” 喝声乍起,在一黑一⽩的⾝影晃动之下,穷家帮的黑⽩二童双双抢出,越过舒敬尧,飘⾝并立在黑⾐人⾝前七尺之处。 黑⾐蒙面人双目凌光暴长,怒声喝道:“无知小儿!让舒敬尧自己来,凭你这胎⽑未退的东西,还不配与我动手!” 黑⽩二童既已出来,哪管许多,同声喝道:“言辱本帮,冲撞帮主,你不想活了!” 喝叫声中,两小双双振臂,唰的一声,各人都抖出一条九环软鞭,呛嘟响声之中,掠起一丝劲风,像两条灵蛇,全对着黑⾐蒙面人的际去。 黑⽩二童自幼练功,随着青衫秀士舒敬尧寸步不离的东奔西闯,修为虽不算顶尖人物,但也非一般江湖可比,因此,出手不凡,辛辣异常。 然而,那黑⾐蒙面人竟如不见一般。 眼看两条九环软鞭堪堪到,但听他冷冷一笑之中,黑影忽的一动,双臂陡然疾伸而出,喝了声:“不知天⾼地厚!” 说来太迟,在当时也不过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事。 呛嘟!黑⽩二童的双鞭出手,一黑一⽩的人,也像元宵节的火爆,突然一震而起,上两丈。 啊——惊呼声中,二童总算仗着⾝法灵巧,没有被摔死在当地,勉強站住桩势,双双呆在当地,瞠目结⾆,余悸犹存。 黑⾐蒙面人出手制住了黑⽩二童,场子中连欧昭在內,没人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法。这份快捷俐落,实在出人意表。 欧昭甚是不耐,一跨步,前欺三尺,朗声道:“阁下果然是⾝俱绝学,但可惜对手是两个小孩,在下要领…” 教字尚未出口,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已抢上前来,沉声道:“少侠,容舒某与他了结之后,若是不济,再行烦劳。”说完,他不等欧昭回话,神情凝重的早又对那黑⾐蒙面人道:“两个小童无知,不知深浅,冲撞了你,舒某先在此陪回。” 黑⾐蒙面人冷冷一笑道:“舒敬尧!你少来这一套,要动手我是随时候教!” 他对舒敬尧那份不客气,实在大出武林常规。 因为九派一帮,乃是目前武林公认,江湖咸尊的名门正派,慢说舒敬尧是帮主之尊,就是穷家帮的一个长老,或是一个执事,出面在江湖上走动,也必然到处受到尊敬,武林中都要看顾三分。 再者⾼手过招,虽是拚命舍⾝,但一般江湖礼节,总须代得清楚明⽩,似这等开门见山,恶言相向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因此,青衫秀士舒敬尧气得个五脏裂,但碍于自己是一帮之主,不能与人开口谩骂,故而不怒反笑道:“阁下真是慡快人。既然如此,舒某要领教了!” 说时,起势立桩,蓄劲待敌,又朗声道:“阁下请吧!” 谁知那黑⾐蒙面之人,态度之狂使人难以相像,他对青衫秀士舒敬尧的一言一动,直如丝毫不见一般,仰脸远视,淡淡地道:“本人极少与人手,动起手来,向来又有个怪癖。” 青衫秀士舒敬尧虽然已不能耐,但仍旧強庒怒火,道:“怪癖?何谓怪癖?” 黑⾐怪人又是一声狂笑道:“任何人与我动手,我必让他三招。” “今天晚上你免了吧。” “此乃本人规矩,免不得。” “舒敬尧虽无旷世绝学,忝为穷家帮主,你休要过分!” “若不是看在你掌理一帮的份上,本人未必就轻易与你手。” “哼,如此舒某有僭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嘴里虽然说得十分从容,但从他面⾊铁青的神气上看,心中显然充満了不尽的怒意。 但见他一挫双掌,左右分施,脚下不进反退,双掌随着退势递出,口中也同时叫道:“小心,看招!” 一代宗师果然不同小可,掌势初出,隐隐已掠起丝丝劲风,把深夜宁静的空气,动得嘶嘶声响,地上的灰沙落业,随着平扫而前,直如惊涛拍岸,周围丈余以內,全在劲风之中。 欧昭暗暗颔首,心想:舒敬尧成名确非幸致,凭着这一手內力,加上沉稳老练的招式,比之自己所见的七派掌门。 不知要⾼明多少,放眼武林之中,除了少林的慧果大师,武当的智清道长,堪与比拟以外,其他门派,真可说是望尘莫及的了。 谁知那黑⾐蒙面怪人,果然不出掌卸力,不作势硬接,眼看劲风扑至,双眼一愣,口中却也叫道:“果然有些意思,算你不是瞎充瞎混的了。” 狂态虽已稍敛,傲气仍然凌人,语声中,舒敬尧所发劲力已在咫尺,他忽然一个起势,平地拔起三丈,凌空又是一声狂笑道:“舒花子,名不虚传!” 然而,舒敬尧含怒出手的第一招,已被他轻描淡写地躲过去了。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招落空,心中明知黑⾐怪人是险中求全,但这等哑叭亏却说不出口来,钢牙一咬,喝了声:“好奷狡的心思!” 随着这声叱喝,脚上桩式不动,双掌一挫,改为左前右后,第二掌已经连环推出,与先前的第一招毫无逊⾊,力道有增无减。 黑⾐怪人盈盈一笑,这一次他不再上纵,陡然⾝子一矮,轱辘功,偌大的⾝子灵活一转舒敬尧第二招竟又闪躲开去。 原来舒敬尧依着第一招的经验,发掌之际,五指后翘掌心上扬,把劲力引⾼了丈余左右,那黑⾐怪人若是与先前一般的如法泡制,少不得要与掌力碰个正着,不料他竟有了先见之明。 青衫秀士舒敬尧在别人不还手之下,一连两掌均皆落空,脸上甚为挂不住,一反先前和颜悦⾊的风度,暴喝声道:“姓舒的不信你能躲过第三招!” 语出招随,快如奔雷闪电,上、下、左、右,但见如同一堆掌山,一片掌海,掌风四起,明是一招,暗分八式。 这一招乃是穷家帮八方结缘掌的精华所在,一派武学精华,果然不同凡响,掠起一阵劲风,席地卷起,猛不可当。 欧昭一见,心想:这一招黑⾐怪人纵有天大的能为,无穷的变化,势非出掌卸力不可,舍此别无二策,假若确是不出掌应招的话,徐非是拚上一个骨断筋折⾎染当地。 他的一念未起,但见那黑⾐怪人的眼神忽地一闪,陡地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如同龙昑虎吼,⾼彻⼊云,长啸声中,歪歪斜斜左侧右倾,人像吃醉了酒的一般,居然在舒敬尧的劲风四绕之下,丝毫无伤。 这样一来,不但发掌袭敌的舒敬尧大惑不解,暗暗称奇,欧昭心中惊异更比舒敬尧要多千倍。他不等舒敬尧四次出掌,突地作势而起,飘⾝向前,双掌连摇,阻住了舒敬尧的前欺之势,口中大叫道:“前辈住手!” 青衫秀士舒敬尧怒咻咻地道:“少侠,稍候。我势必要…” 欧昭不等他说完,反⾝面对黑⾐怪人,厉声叱道:“适才这一招,是从哪里偷来的?快说!” 黑⾐怪人的脸⾊虽有黑纱蒙着,但眼神中一片喜悦的神情,十分明显,稍加留意,便可知他心中必是十分得意。 此时,他用眼神一扫青衫秀士舒敬尧,然后对着欧昭徐徐地道:“老弟台,有什么不对吗?” 欧昭不耐烦地道:“我问你适才这一招从哪儿学来的?” “对啦,从哪儿学来的?怎好说是从哪儿偷来的哩?” “不管怎的,我只要问你这一招的来历。” “看这情形,欧老弟对这一招是知之甚详了?” “我既然问当然知道。” “那请老弟说说好啦!” 这黑⾐怪人不但每句话不是答复欧昭的问题,而且相反的,都是对欧昭发出追问的语气。 而欧昭是急知道适才他用的招式⾝法,不暇多想地道:“你适才的⾝法乃是我师门的独门轻功。” “你师门?独门轻功?” “丝毫不假,武林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人知道这套轻功!” “如此说来,老弟是说得出来历了?” “恩师习自儒门正宗心法,独创这套轻功,也就是三绝一门所传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至⾼绝学。” “不错。老弟果然不负三绝一派。果然识货!” “在下出道以来,一则没遇过強敌,二则轻易不愿露出,故此从未用过,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说!” “哈,哈哈哈!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叙呀!” “改⽇再为详告吧。” “非说不可!” “要是不说呢?” “不说出来,今晚休想平平安安地离开这座珞珈山!” 欧昭说时,双掌一挥,虚虚作势,大有将要动手的样子。 若是依着黑⾐怪人狂傲的个,必然会然作⾊,大发雷霆,甚而要争先出手,才是道理。 谁知他一反对青衫秀士舒敬尧的倨傲之态,丝毫也不恼怒,反而淡淡一笑,轻言细语地答道:“那又何必呢?” 欧昭十分不耐,沉声道:“在下出道以来言出必行,再要不说出来,可休怪我动手了!” 黑⾐怪人闻言,连连摇手,忙不迭地道:“慢着,慢着。 说出来未尝不可,何必为了小事动手呢。” 欧昭神⾊较为缓和,双掌放松,朗声道:“如此,请说出来好啦。” 黑⾐怪人慢条斯理的脚下移了两步,头摇晃脑地道:“请你不要介意,本人习这项轻功之时,恐怕你老弟台还没出世呢?” 此言一出,欧昭不由怫然作⾊,大怒喝道:“狂徒!你大胆!” 喝声中,人已一扑直前,抖臂出掌。 黑⾐怪人乍见,一面⾝连连撤退丈余,一面扬声道:“你是怎的!无缘无故的…” 欧昭气得通⾝发抖,怒吼连连道:“—派胡言,狡诈之徒,今天你要不说出真情实话,欧昭断不放你!” 黑⾐怪人几次三番尽管闪退,口中不断叫道:“这话从何说起,这话从何说起!” 两人一个抢攻,一个退让,全都快速绝伦,反而把穷家帮的一行人看得呆了。 欧昭掌上功夫,原是由笛招旗招中蜕化来的,出掌着着有力,脚下也配合得天⾐无,盛怒之下,凌厉可见。 而那黑⾐怪人也不是弱者,虽未见还招动手,但脚下功夫倍见功力,每退一寸,就有一寸的优势,每进一分,必有一分的用途。 一时掌风人影,在周围三五丈內穿花挟蝶似的,穿梭不停,令人眼花缭。 ⾼手过招,快如闪电,转眼之际,欧昭已一连攻出十掌以上,可以说掌掌俱见劲力,招招都是绝学。 然而,任他掌力如何充沛,招势如何妙绝,始终未能沾上黑⾐怪人的⾐角,慢说是杀敌效果了。 又是五招下去,欧昭自己所创的十六招掌势已自演完,手上未免稍为迟缓。 蓦然—— “住手!”黑⾐怪人突然暴喝一声,霍地跳出圈子,目露惊疑之⾊,盯在欧昭的脸上,也是十分奇异地道:“老弟。 你适才苦苦地追问我,这一回该我问问你了吧?” 欧昭不明就里,怒道:“你问我什么?” 那黑⾐怪人不慌不忙,先是一笑道:“我问你这套掌式是从哪里来的?” 欧昭闻言,不由为之一愣,⽟面也不觉一阵发热,心忖:难道我这套掌法有什么破绽不成?不然他为何有此一问? 因此,他的脸⾊一红,沉声道:“这个你管不着!” 黑⾐怪人闻言,神⾊并不作愕,只是摇头摇道:“本人不一定要管。” “哪你问个怎的?” “老弟,只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 一句话说得欧昭十分尴尬,无言可对,但却愤怒至极地道:“我偏要问你!” “我已经说出来了,你不相信,却让我怎么办?” “巧言狡辩,我看你不到⻩河心不死。” “老弟,言语之上休要占尽了上风。须知光只打九成九。” “岂止是言语之上,亮兵器!欧昭要是再放你走出宝旗之下,从此决不要追问你那绝世轻功的来历!” 金光耀目生辉,夜深之中,⻩光陡现,欧昭的辟毒追魂旗已自出手,而且抖动得猎猎作响,起势发。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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