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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枪·美人血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14 时间:2017/9/17 字数:14636 |
上一章 第九章 搏杀 下一章 ( → ) | |
(一) 方杀的剑永远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杀人。 寒光一闪,方杀的剑尖已刺到郞如铁的喉结⽳上。 郞如铁一折,英雄向上一“叮”的一声,尖恰巧碰在剑尖之上,溅出几点火花。 方杀的剑继续急攻郞如铁。 他这一出手不再是一剑,而是七七四十九剑,这四十九剑仿似狂风暴雨,一发不可收拾。 绝少人能抵挡得住这四十九剑。 但郞如铁却是例外。 英雄在他的手中,仿佛已变成了一道坚固的围墙,方杀的剑虽然气势汹汹,但仍然无法越雷池半步。 方杀冷笑! “果然好手!” 郞如铁道:“彼此彼此!” 他的不再固守一方,势一变,宛如风车一般地转动,使出了一招“横扫千军” “横扫千军”这个招式虽然十分平凡,但在郞如铁的下,那种威力却绝非局外人所能想象得到。 方杀的剑势立时被庒了下来,不再象刚才般凶狠凌厉。 郞如铁势更急。 尖如毒蛇般,一复一,步步紧方杀的膛。 方杀连退三步! 郞如铁再攻五。 方杀剑影挥动,把这五截下,接着乘隙疾刺郞如铁的面门。 他这一剑极其精采,不愧是一流的杀人专家。 但郞如铁的反应却比闪电还快,在剑尖几乎刺在他鼻梁上的时候,他已急退丈二之外。 方杀大喝一声:“你怕了?” 郞如铁冷笑:“来者不惧,惧者不来,我们两人之间,谁也不会怕谁!” 四句说话之间,方杀的剑最少已在他的头上兜了七八个圈子。 郞如铁又冷冷道:“想要郞某脑袋搬家,还不大容易。” 方杀道:“纵然不易,却也不会太难!”他冷笑挥剑,一股剑气排山倒海般直郞如铁。 英雄急挡,刹那间剑又已拚了四五十招。 两人的动作都是以快打快,当真是间不容发,情况凶险已极。 方杀连攻五十七剑,仍然是无功而退,郞如铁又再反击。但方杀的长剑却突然在这一刹那间脫手飞,疾击郞如铁的心脏。 剑飞,郞如铁自然以挡剑。 叮! 长剑终于被英雄所击落。 但郞如铁的势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阻止了去势。 方杀的手中赫然又再出现另一把剑。 这一把剑只有一尺长,但却比刚才脫手飞出来的长剑更锋利夺目。 这把剑同样可以杀人。尤其是杀郞如铁这种⾼手,更非要用这第二把剑不可。 嗤! 方杀以左手握剑,人剑齐飞,急风疾雨般扑向郞如铁! 他这一剑是他今夜以来最快的一剑。 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凭这一剑奠定胜局! 人剑齐到。 一剑刺出,绝不回头。 方杀敢用一切打赌,郞如铁绝对无法避开这一剑。 他并非低估郞如铁的潜力,而是他这一剑实在太快,而且郞如铁的又已被刚才飞出来的长剑所牵制。 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郞如铁又岂能抵挡方杀这一剑? 但方杀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体內的气力突然消失。 他冲前的⾝子突然停顿“嗤”的一声,方杀竟然跪了下来。 他刚才脫手飞击郞如铁的长剑,现在已贯穿过他的心。 今天无风雪。 郞如铁站在老尉迟的坟墓前,默然无语。 没有人能摇动郞如铁一拼強秦帮的决心。 老尉迟也不能。 活着的老尉迟不能,老尉迟死后更增促了他的决心。 八腿猫在马车的车厢內,盯着郞如铁的背影在出神。 他⾝中毒针,本已快要死掉,但杜冰鸿却居然救了他一命。 原来缪决曾给了他一瓶解毒药丸,功能解除百毒,除了极少数厉害的毒物之外,这种解毒药丸可说是效用无穷。 八腿猫服下解毒药丸之后,果然渐渐消除了毒症。 但他仍然需要休息,所以他就和杜冰鸿一起躺在车厢之內。 八腿猫目不转睛的看着郞如铁,杜冰鸿忍不住道:“这个人有什么好看?” 八腿猫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昨夜咱们恐怕已…” 杜冰鸿叱道:“别胡说!” “你才胡说!”八腿猫冷冷一笑:“你这条命,最少有一半是郞如铁救回来的!” 杜冰鸿昅了口气,半晌才道:“这倒不错,但现在他的⿇烦恐怕绝不会小。” 八腿猫道:“兵来将挡,⽔来土掩,那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打不过吧,大不了一溜了之,难道郞如铁的轻功还会跑不掉?” 杜冰鸿冷笑。 “并不是每个人都象你,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的。” 八腿猫叹道:“他与強秦帮的梁子,是永远结定的了,除非強秦帮完全被毁灭,否则他的⿇烦永远都不会消除。 杜冰鸿道:“可惜你和我都受了伤,帮不了他多大的忙。” 八腿猫忽然道:“你认为海飘对郞如铁是否已动了真情。” 杜冰鸿一怔。 “这个嘛…倒有几分可能…” “海飘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当然很不错。” “但我却担心她这一次会很失望。” “猫老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郞如铁未必会爱上她。” 杜冰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假如他们在这一件事情上弄得一塌胡涂,海三爷更不会放过郞如铁。” 八腿猫道:“希望事情不会一塌胡涂,否则天下大矣!” ⻩昏。 他们又回到了西香园。 海飘的情绪不大好,整天闷闷不乐似的,连八腿猫逗她笑都没有成功。 八腿猫讨了个没趣,只好回到房中,蒙头大睡。 杜冰鸿走了过来,问海飘:“你是否想回海星堡?” “不,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你好象不快乐?” 海飘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候,他们都看见西香园外,来了一个青袍人。 这人的脸⾊好象有点慌张,而且脚步也是虚浮不定,好象喝醉了似的。 他脚步跄踉地走到柜台前,对掌柜道:“郞如铁是不是在这里?” 掌柜打量了他一眼,终于点头。 青袍人立时道:“我要找他…” 掌柜眉头一皱。 突听一人悠然问道:“是谁要找我郞某?” 青袍人目光一亮。 他看见一个男人。 一个⾐饰随便,但却显得更为潇洒脫俗的男人。 “阁下就是郞如铁?” “不错。” 青袍人突然重重咳了一声,⾝子摇摇坠。 郞如铁皱眉道:“你好象受了伤?” 青袍人微一点头,道:“不错,是掌伤。” 郞如铁道:“把你打伤的人是谁?” 青袍人苦笑:“是一个女人。” “女人?” “不错。” “阁下是…” “莫少涛。” “逍遥公子莫少涛?” “正是。”莫少涛长长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拼个同归于尽…” 郞如铁道:“你的伤势很严重!” 莫少涛道:“我五脏已被內家掌力严重摧毁,恐怕再无生望。” 郞如铁忍不住道:“是哪一个女人有如此深厚的內家掌力,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莫少涛叹道:“你还是不要问…” 郞如铁一怔:“难道这件事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找我?” 莫少涛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凄然点头笑道:“不错,我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的名字告诉你知道。” 他的⾝子越来越是虚弱,他好象连站都不能再站稳了。 “她是谁?” “她现在已是个死人,她中了我一掌,当场毙命!” “我问的是她的名字。” “她…她姓⽩…” “姓⽩?” “是⽩盈盈!” 郞如铁脸⾊刹那间大变。 他捏着莫少涛双肩摇撼:“你说她是谁?” “是⽩盈盈…” 郞如铁好象完全呆住了。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莫少涛突然双手一齐⾼扬,三十六枚暗器如同雨点般向郞如铁的⾝上疾过去! 莫少涛是谁? 莫少涛就是逍遥公子。 逍遥公子并不能算是一个绝顶⾼手,但他的內家掌力的确练得很不错。 但眼前这一个莫少涛,本就不是莫少涛。 莫少涛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但这个莫少涛却肯定是假的。 他不是莫少涛,而是曾大鹏! 曾大鹏,也就是杀手曾三! (三) 曾三的暗器功夫,在武林中就算不能名列前十名,但也绝不会在二十名之外。 他不但暗器功夫了得,而且擅于把握机会,给自己制造绝对有利的环境。 每当他要杀人的时候,他的情绪一定很集中,就好象是个在科场上的考生。 杀手不易为。 尤其是要杀一个⾼手,更非易事。 郞如铁是⾼手,他不但是⾼手中的⾼手,而且也是专杀⾼手的⾼手。 曾三也是⾼手。 杀手中的⾼手。 但他们之间的武功。 究竟孰优孰劣? 曾三只能够知道一个大概,而这个“大概”正是他从郞如铁在江湖上每一场战斗中推测出来的。 郞如铁是郞的儿子。 郞⾝经百战,郞如铁亦然。 虽然郞如铁的年纪并不老,但他的江湖经验却绝不比⽗亲稍逊。 武功的优劣,与江湖经验的深浅,在一场生死决战中,往往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手相争,武功绝对不是判决胜负生死的唯一条件。 在江湖上,往往不乏⾼手败在⾼手的先例。 就算彼此的武功相距有一段颇大的距离,但武功轻较差者倘若能占天时,地利,人和的其中某一两种因素,他就有机会可以一举歼灭強敌。 曾三是老江湖,也是一个老牌杀手。 他的武功虽然不算是顶尖儿的脚⾊,但却能屡杀強手。 在杀手行业中,他占着举⾜轻重的地位。 曾三估计对手的武功,永远⾼估一线以至两线。 他从来都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对手。 有一次,他只不过去杀一个屠夫,而这个屠夫的武功只是江湖上第四五流的脚⾊,但曾三居然化了半年的工夫去调查这个人的来龙去脉。 他的雇主甚不満意。 催主再三雇促曾三下手! 但曾三却连睬都懒得睬他。 雇主一怒之下,另聘更有名气的杀手去对付这个屠户。 但那杀手还没有闯进屠夫住的房子,就已给人刀分尸,斩杀于天阶之下。 雇主又惊又怒,再聘更有名气,武功更⾼的杀手去对付这个屠户,但这杀手的遭遇更惨,连脑袋都给屠户拿去喂狗。 雇主惊出一⾝冷汗,再去找曾三。 曾三冷冷的对他说:“你不必找我,我既已收下了杀人订金,就绝不会退订,也不会不履行杀人的任务,你走罢。” 雇主怔住。 曾三又冷冷的告诉他一件事:“这个宰猪的混蛋,一直都在装疯扮傻,其实他的武功,远在你所聘的杀手之上,我也同样不是他的敌手。” 雇主的脸⾊发⽩,半晌还说不出一个字。 曾三最后说:“三个月之內,他不死,我死!” 过了八十六天之后,曾三带着十三道伤痕去找这个雇主。 那时候,他简直就象是从猪⾎锅里捞上来的。 但他⾝上的⾎并非是猪⾎,而是他自己体內流出来的⾎。 其中也有一点点是那屠户的⾎。 “你要我杀的人,他已死了。”曾三是来索取杀人酬金的。 雇主大为感动,甘愿付给曾三双倍酬劳。 但曾三拒绝了。 虽然他是个杀手,是一个为金钱而卖命的人,但他绝不滥取雇主的一分一毫。 这是他的规矩。 虽然这规矩是他订下来的,他本不必遵守。 但他若连自己订下来的规矩都不能遵守,那么他早已死在屠夫的手下! 曾三就是这么样的人。 他有冷酷的一面,同时也有演戏的天才。 他绝不呆板,尤其是为了要把猎物乖乖伏在自己脚下的时候,他的鬼主意简直比十八岁的小狐狸精还多。 他现在要杀的并不是屠户,而是一个比屠户还更莫测⾼深的郞如铁。 他要制造有利自己的环境才下手。 曾三的情绪很集中,他是一心一意为杀郞如铁而来的。 但郞如铁的情绪并不稳定。 尤其是当他听见⽩盈盈已死在逍遥公子莫少涛掌下的时候,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呆子。 曾三当然了解郞如铁的心情。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曾三最少有九分以上的把握,可以把郞如铁当场击毙。 寒芒骤闪,突如其来的一击,已把郞如铁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他已变成瓮中之鳖,网中之鱼。 可是,曾三却忘记了一件事。 鱼儿虽在网中,但仍然会有漏网的机会。 鳖虽在瓮中,但无论是谁的手伸进去,都难免会被狠狠的咬一口。 曾三没有低估郞如铁的潜力,但郞如铁潜在的力量,却还是出乎曾三意料之外。 郞如铁不但“漏网”而且还“反咬他一口” 曾三第二把暗器已扣在手,那是三十六颗见⾎封喉的莲子。 但毒莲子没有发出,只是从他的手隙中,象是泥沙般漏了出手。 郞如铁的声音在他的⾝后响起,道:“你不是逍遥公子莫少涛。” 曾三凄然问道:“你见过他,你认识他?” “莫少涛早已死了。” “他已死了?” “不错。”郞如铁的声音很冰冷:“他在八个月前死在一个人的下,如果我没有看错人,你就是曾三!” 曾三面⾊惨然,突然摸抚着腹小上的尖。 “就是这一杆英雄杀死莫少涛的?”英雄原来竟已洞穿过他的肠脏! “正是这一杆英雄!” 飕! 英雄拔出,曾三腹部⾎流如注。 他带着惊诧与绝望的表情,颓然仆倒在地上。 郞如铁半垂着脸,目中露出一丝悲哀的神⾊。 他并不是在猫哭老鼠,而是有着兔死狐悲的感受。 曾三是个杀手,也是今江湖人。 郞如铁虽然不是杀手,但却也是江湖人。 尽管他们之间有很多地方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绝对没有分别的,那就是⾎。 最⾼尚的人,和最卑下的人,他们的⾎都没有什么分别。 今天曾三流⾎。 今天曾三倒下。 但明天呢? 又有谁敢保证,明天自己是否也会流那么多的⾎,是否也会象曾三一样的倒下去? 刹那间,郞如铁有点疲倦的感觉。 杀曾三看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又有谁知道郞如铁已把自己最大的潜力都豁了出去? 就在郞如铁陷⼊沉思的时候,八腿猫忽然大叫道:“糟糕,海飘姐小刚才好象很不⾼兴,现在却连影子都不见了。” 郞如铁从沉思中惊醒。 “她走了?” “八成准是走了。” “海飘!海飘…” 就在这一天的⻩昏,海飘离开了郞如铁。 郞如铁没有得罪她,但她不快乐。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郞如铁听见⽩盈盈已死掉的时候,脸上那种迹近乎呆子的表情。 她是海飘,海星堡的海姐小,她不是⽩盈盈,并不是郞如铁刻骨难忘的女人。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留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不但长大,而且还很成。 她要忘掉郞如铁。 永远永远的忘掉郞如铁! 北武林第一大美人海飘被掳走的消息,不但已在北武林传扬,而且连江南以外的武林人物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是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 想不到海三爷也居然会给人捋虎须。 郞如铁的名字,在武林中更加响亮。 一个人的名字越响亮,他的烦恼往往也会越多。 尤其是人在江湖,树大招风,势所难免。 海三爷悬赏十万两寻找海飘。 接着,他又再悬赏十万两,要捉拿郞如铁,而且生死不论。 近十年来,江湖上屡屡发生惊人巨变,但最引人瞩目的,却还是这一次郞如铁掳去海飘的事。 不少自负武功⾼強的江湖人,连⽇兼程北上。 他们共有两个大目标。 第一个目标:找寻海姐小。 第二个目标:杀郞如铁! 这些⽇子以来,不少人心中都存有这种希望:“二十万两一起弄到手!” 倘若退而求其次“十万两倒也不错。” 但却很少人想过,这二十万两若是容易赚取,早已有人赚去! 夜深沉。 海王厅內火光熊熊,海三爷坐在四盆炉火的央中,浑⾝冒汗。 虽然海飘被掳,他的情绪非常恶劣,但他仍然不断苦练內家真气,以求在武功上获得更大的进展。 只见他双掌虚引向上,四盆炉火的火光也随而向上,甚至连灼热的炭块也飞起来。 这是他苦练了十五年,直到现在才冲破第六层境界的“大悲九重劲” 大悲九重劲是从佛门秘学大悲神掌,经过去芜存精,大加修改才汇变而成的一套內功掌法。 大悲神掌本已是佛门绝艺,但居然有人敢把这套掌法加以修改,这人莫非是疯子不成? 不错,这人就叫“疯子” “疯子”是一百三十年前,武林十大⾼手的顶尖人物,他行动怪异,⾐着⾊彩缤纷,行事荒诞不经,但却嗜武如狂,而且在武功上有极大的成就。 他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练成大悲神掌。 大悲神掌是一套看似简易,其实则精深博大,绝不容易参透的佛门奇学,不少佛门⾼僧苦熬了数十年,仍然未能把这一套掌法参悟透澈。 但这疯子却是一个天才疯子。 他二十岁就凭着这一套掌法,屡战強敌,而且屡战屡胜。 但到了他三十三岁那年,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劲敌。 这个劲敌就是在二百年前就已成名江湖的黑煞老魔范星。 那时候范星已九十多岁,但仍然精神充沛,武功比六七十岁的时候更厉害更老辣。 疯子初时念在对方已九十多岁⾼龄,没有全力与对手周旋。那知范星年事虽⾼,但他的地狱黑煞掌竟是越使越狠辣,终于在一百招之內,就把疯子打得爬着回去。 范星是黑道上的老魔头,倘若他年轻二三十岁,一定不肯放过疯子的。 但他已九十多岁,虽然武功更精进,但心中的杀气已是大为减弱。 他没有杀疯子,还叫疯子练好武功,再来找自己报仇。 疯子甩掉牙齿和⾎,发誓报此仇。 在此十年之后,他不断苦苦研究。 他研究的是怎样把大悲神掌加以修改,使它变成一种更厉害的掌法。 当他的朋友知道这件事之后,不噤头摇叹息。 他们无话可说,而且就算他们把自己的意见说出,疯子也绝对不会接受。 大悲神掌是佛门绝学,这个疯子又能把它修改成怎样呢? 可是,世事难料。 这个疯子在十年后又去找范星。 范星已年逾一百,但仍然和十年前一样。 他武功也没有半点退化。 可是,这一仗他输了。 他并不是败在大悲神掌之下,而是败给疯子十年潜修,终于修改成功的大悲九重劲! (四) 疯子比不上范星长寿,他只活到九十八岁。 疯子死后,大悲九重劲也在人间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疯子虽然死了,但他在九十七岁那一年。 ⾜⾜花了大半载的时光,把大悲九重劲的招式和练功心诀,刻在一支铜鼎之上。 现在,这一支铜鼎已落在海三爷的手上。 海三爷本来已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绝顶⾼手,而现在再加上大悲九重劲,更是如虎添翼。 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海王厅外有人求见。 求见海三爷的是两个人。 他们依⾜江湖规矩,投上拜帖。 拜帖上的两个名字,第一个是方团,第二个是屠涤天。 海三爷眉头一皱。 他把拜帖投在火炉中。 然后,他对传上拜帖的卫士道:“传孔香香。” 孔大妈是四大妈之中最漂亮的一个。 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大美人。 孔大妈有一个妹妹,她就是孔香香。 孔香香来了。 海三爷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淡淡的道:“我想喝酒。” 孔香香立刻就去烫酒。 她烫酒的手法很仔细,也很缓慢,就和她姐姐孔大妈的手法一模一样,这种看来既简单又轻易的工作,在她的手中最少要花费半个时辰。 海三爷悠闲地坐在椅上,直到酒烫热了,他就慢慢的斟,慢慢的喝。 孔香香忽然道:“堡主,厅外好象有两个人正在等你的接见。” 海三爷半闭着眼睛,呷了一口酒才道:“且让他们慢慢的等。” 孔香香又道:“堡主,你很烦闷?” 海三爷道:“你呢?” 孔香香蹙眉一叹道:“自从姐小出了事…” 海三爷叹了口气道:“她不算出了事,儿女大了,总是要出外面闯一闯的。” 孔香香道:“她当初被郞如铁強行掳走的时候,你岂非万分焦急的?怎么现在反而一点也不担心?” 海三爷道:“谁说不担心?” 他把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叹道:“但现在就算我担心得要发疯,那又怎样?” 孔香香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姓郞的小子也未免大猖狂了,你简直完全没有把海星堡放在眼內?” 海三爷的瞳孔忽然收缩,冷冷道:“他一定会后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十万两杀一个人,已⾜以把江湖上一半以上的⾼手引到此地。” 他深深的昅了口气,又道:“我要看他还能逃得多远,活得多久?” 孔香香点点头,缓缓道:“最重要的还是姐小能全安回来…” 海三爷闭目沉思,没有再说话。 渐渐地,他好象已在椅上睡着了觉。 孔香香没有惊动他。她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到最后,孔香香居然也睡着了。 孔香香虽然是个很傲慢的女人,但在海三爷面前,她却很随和。 不但随和,而且还很随便。 海三爷和孔香香好象完全忘记了海王厅外。还有两个叫方团和屠涤天的人正在等待着海堡主的接见。 直到海三爷再度张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已是黎明! 每逢清晨时分,海三爷总是喜捧着一壶烫热的酒,坐在海王厅央中的那张太师椅上面自斟自食。 但这一天清晨,他没有喝烫热的酒。 昨夜烫热的酒,早已变成冰冷。 他把剩下来的酒喝个清光,觉得味道也很不错。 孔香香也醒了。海三爷忽然问她:“你曾否听过方团和屠涤天的名字?” 孔香香摇头摇道:“没听说过。” 海三爷沉默了良久,忽然传令:“叫大胡进来见我。” 孔香香道:“鲁舵主这个人的脾气不大好。” 海三爷道:“我知道。” 孔香香道:“堡主传见鲁舵主,当心他会和外面的两个人发生冲突。” 海三爷淡淡一笑,目注着她的脸庞:“你很聪明,本座的意思,就是要鲁舵主跟这两个人打一场大架。” 孔香香问道:“你要试一试他们的武功?” 海三爷道:“不是试一试,而是把他们杀掉。” 孔香香道:“堡主跟他们有过节?” 海三爷道:“没有。” 孔香香道:“他们得罪了你?” 海三爷道:“也没有。” 海三爷他冷冷一笑,接道:“他们竟敢在海王厅外等候整个晚上还不离去,就凭这一点已该死有余。” 孔香香道:“但假如鲁大胡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海三爷的脸⾊忽然缓和下来。 他微微一笑道:“假若鲁大胡败了,本座就接见他们。” 鲁大胡是海星堡十二分舵舵主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 他本是金陵分舵的舵主。 但自从海飘被掳走之后,他已被调回海星堡,加強随卫的力量。 他刚接到海三爷传召的命令,立刻就赶到海王厅。 但在海王厅外,却有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鲁大胡脸⾊一沉,叱道“你们是谁?竟敢在这里拦住我的去路。” 拦阻他去路的两个,一个是很胖的中年人,而另一个却⾝如竹竿,面⾊焦⻩如蜡,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肥胖的中年人淡淡一笑。 他指着⾝旁又⾼又瘦的汉子道:“他叫屠涤天,我是方团。” 鲁大胡冷笑:“我不认识你们。” 方团哈哈一笑。 他发笑的时候,脸颊上的肥⾁不停颤动。 他那样子就像是嘴里御着两只大蛋。 他一面笑一面说:“你虽然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却认识你。” 屠涤天忽然一了口,他的声音比青蛙鸣叫声还更难听,你叫鲁大胡,是海星堡分舵的舵主。 鲁大胡冷笑着:“在金陵,除了瞎子之外,谁都认识我。 你们常到金陵?” 方团道:“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你已非要去见海堡主的?” “不错。”鲁大胡沉声叱道:“你们滚开!” “我们绝不会走的。” 方团接着又淡淡道:“你可知道,海三刚刚下了一道什么命令?” 鲁大胡道:“堡主命令我去见他。” 方团摇头摇。 “不是这点。”他微笑着道:“他刚才命令我们把你打出去!” 鲁大胡怒道:“胡说!” 突听一人沉浑的声音自海王厅內传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本座要见你,但你却要先闯过他们这一关。 鲁大胡脸⾊骤变,因为那是海三爷的声音。 海三爷的声音又缓缓说道:“这几年来,你在金陵的生活过得怎样?” 鲁大胡恭声道:“属下很好。” 海三爷冷冷道:“当然很好,听说金陵的好酒,你至少喝掉了一半、而最冶动人的名,你也全都见识过了。” 鲁大胡更是脸⾊大变,急道:“堡主切莫误听谣言…” 他向来不擅辞令,说到这里已是又急又,再也说不下去。 海三爷疾喝道:“不必废话,只要你能击败这两位朋友,本座可饶你一次!” 鲁胡不敢怠慢,背上的厚背金刀已然出鞘。 方团悠悠一笑。 接着,他对屠涤天道:“他这把刀很重,就算是螃蟹也会给它庒死。” 屠涤天道:“只有一种螃蟹不会给这把刀庒死。” 方团眨了眨眼睛,问道:“是那一种啊?” 屠涤天道:“那是长着一把大胡子的螃蟹,虽然这把刀很重,但这只螃蟹却整天把它背着,一点也不觉得笨重累赘。” 方团大笑:“不错,你若要我背着这种笨重的武器,我倒宁愿天天去挑三百桶大粪!” 鲁大胡怒火中烧,那里还忍耐得住,大喝道:“今天你们两个都要变成刀下⾁酱!” 沉重的金刀卷起一股猛风,疾劈方团的膛。 屠涤天却连看都懒得看,居然背负着手,站了开去。 方团怪笑一声:“有胡子的螃蟹果然比没有胡子的螃蟹厉害。” 屠涤天淡淡说道:“这还不简单?把螃蟹的胡子一一拔掉,他就厉害不起来了。” 方团头摇道:“这不行。” 屠涤天道:“怎么不行?莫非昨夜没有睡觉,连拔胡子的本事都没有了?” 方团道:“不是这个缘故,常言道打狗还看主人脸,拔胡子太令人难堪了。” 屠涤天点点头道:“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把他的⽳道点住,让他既不能行动,又不能骂人,也就算了。” 方团嘿嘿一笑:“这倒便宜了他!” 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怪客,你一言我一语的,尤其是方团,他全⾝上下都已被鲁大胡的厚背金刀笼罩着,但他却仍然悠闲地与屠涤天谈话,就当作这把刀是纸糊的一样。 鲁大胡虽已完全采取主动,占尽攻势,但却越攻越是心惊胆战。 他的气力逐渐减弱,虽是严寒天气之下,却也大汗淋漓,狼狈到了极点。 方团一直都没有还手,直到他一出手的时候,鲁大胡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凝结如冰。 他全⾝最少有十八处⽳道,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被方团点住的。 鲁大胡全⾝不能动弹,象是一具木偶般,甚至连骂人的说话也骂不出口。 就在同时,海王厅內又传来了海三爷的声音:“名师出⾼徒,果然不错。” 屠涤天仍然背负双手站在那里道:“海堡主,在下已站了夜一,有点累了。” 海三爷大笑。“两位既已感觉疲累,何不进来坐下,歇一歇脚?” 方团,屠涤天同时大声道:“多谢堡主!” 鲁大胡仍然呆立在原处,目送着这两个神秘的客人,昂然步⼊海王厅中。 当方团,屠涤天两人步⼊海王厅的时候,孔香香已奉命退下。 孔香香离开海王厅后,她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把鲁大胡所有的⽳道解开。 鲁大胡惊魂未定,孔香香对他说:“把你的⽳道解开,是海堡主的意思。” 鲁大胡忙道:“属下一向知道,堡主绝不肯让我们受苦。” 孔香香嫣然一笑。 “海三爷是菩萨心肠,怎会让你受苦啊。” 鲁大胡道:“属下知道…” 孔香香微微一笑,道:“天气这么冷,这里的风又这么大,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海三爷绝不会怪你的。” 鲁大胡道:“现在是属下当值的时候,绝不能休息。” 孔香香笑了笑,道:“这也难怪,这里又不是金陵,要偷懒也得看看什么地方啊。” 鲁大胡苦笑道:“你说笑了。” 孔香香忽然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谁说我跟你说笑?” 鲁大胡给这个媚眼抛得有点昏了,他居然冲口而出,笑道:“你是否看中了我啊。” 孔香香笑眯眯的说:“你很壮。” 鲁大胡一膛,道:“你没有看错,我…” “不必吹牛了。”孔香香娇笑道,道:“你先回去洗个澡,今天晚上…” 鲁大胡眉开眼笑,他的手居然伸出去摸孔香香的腿大。 孔香香没有逃避。 她不但没有逃避,而且还更靠近鲁大胡。 鲁大胡本来就是个⾊魔,他驻守在金陵的时候,已不知辱过多妇少女。 他在她的腿上狠狠的捏上一把,浑⾝的骨头都酥软了。 孔香香咕咕一笑,骂道:“死相!” 鲁大胡更是大乐。 男人本来就是天生的骨头,女人骂一句“死相”简直比猴子学吹烟还更过瘾。 她也在他的上捏了一把。鲁大胡哈哈一笑,⾊胆包天,居然双手揽抱孔香香。 但孔香香却像一条灵活的鲤鱼,在他的右肋下溜了出去。 鲁大胡翻⾝再扑。 这一次,孔香香不再溜了,她索来-个投怀送抱。 他们居然在海王厅外拥抱。 但他们很快就分开。当他们分开之后孔香香的媚笑不见了。 鲁大胡脸上那种⾊胆包天的表情也不见了。 他的⾝上,仍然带着孔香香亲近他时留下的体香。 除此之外,孔香香还在他的心房上留了一件礼物。 那是一把名贵,精致小巧的银匕首! 鲁大胡虽然是个耝人,但他很风流。 也许他的风流,其实就是下流,但有一件事却值得他永远骄傲。 他死得很风流,他是给一个美丽的女人“抱死”的——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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