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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烛影摇红  作者:慕容美 书号:40842  时间:2017/9/17  字数:18182 
上一章   第十九章 有惊无险    下一章 ( → )
  地蔵王殿后的地下密室中,闭月姬正在独个儿喝着闷酒。

  忽听推门声,头抬处一人飘然而⼊,闭月姬看清来人面目,不噤醉眸乜斜,态毕露,张开裸臂,呻昑般呼唤道:“风,风,奴…”

  天⾐秀士闪⾝欺近,寒着脸冷冷说道:“这是你的东西?”

  ⾐袖一挥,向着案头掷落那条香罗柏。

  闭月姬目光所至,喜呼道:“你是哪儿捡到的?风,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近半个月,你不在时,我就靠绣这个消遣,每次你进来,我不是都把一样东西蔵到枕下,不许你看么?那就是这个呵!我原想绣好送你作礼物的,不意前天夜里去前面拖你回来时,竟忽然不见了。⽩天去找不方便,昨夜想去你又说来了客…唉,还没有完全完工呢,你瞧那边角上不是还差两三针么?幸亏由你捡到,要是给别人…”

  闭月姬絮絮诉说着,天⾐秀士注视着,一动不动,似在察看她话中的真伪。

  闭月姬说时一直低着头,所以没发觉天⾐秀士的神情,这时,脸面偶仰,不由得秋波一直,愕然地道:“怎么啦,你?”

  天⾐秀士已知道不会错了,咬牙一跺⾜道:“真是沟里翻船!”

  骂得一阵,转⾝便向门外密道中闪电窜出。

  来到云房,果如所料,两小早已不见踪影!

  乌牙后山,一座野林中,葛品扬、赵冠坐着。

  葛品扬将事情的全盘经过说了一遍,赵冠这才为之恍然大悟,他四下望了望,不噤皱眉道:“既是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赶快远离此地,还在这里歇着呢?”

  葛品扬指指天空⽇影笑道:“现在什么时候?大⽩天里你能跑多快?”

  赵冠“噢”了一声,未再开口。

  葛品扬接着笑道:“你找我又为了什么?”

  赵冠皱皱眉头,注目道:“你真还不知道五凤帮正在四下打听你们师兄妹的下落么?”

  葛品扬惑然道:“哦?为什么?”

  赵冠摇‮头摇‬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和家师在少林听到这消息,正愁没地方通知你,恰好令师兄常平赶到,一问之下,得悉你果然已离开了五凤帮,正赶往⻩山,于是我便于当天下少林…”

  葛品扬问道:“一路来时有没有再听到什么?”

  赵冠思索着道:“各处都在沸沸扬扬谈论着,据丐帮中人告诉我,五凤帮五凤、五鹰以及被称作十姐妹的那些少女,似已全部出动。丐帮中人初还以为他们是为了追查令师行踪,最后才知道,原来竟是为了你和令师妹…”

  葛品扬凝眸点点头道:“我想大概是了。”

  “你以为怎么呢?”

  “还不敢确定,依我猜想,五凤太上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她找我,决非为了我本⾝的事,她大概是从哪儿得悉师妹正在找我,以为只要把我找回,便能得师妹前去,她主要的目的是找师妹。”

  “你预备如何打算呢?”

  葛品扬深深一叹,说道:“师妹那么任,每次相遇,连话都不容我说一句。既然没地方找她,只好仍按原计划去武当了。”

  “目前要找你的人太多,为免一路惹⿇烦,我看你…”“好,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将⾝站起,向山外溪边奔去。

  不一会,葛品扬再度出现,已由一名英俊的青年变成一名方脸、黑⽪肤,除眼神较亮,余外一无特异之处的中年人。

  赵冠审视之下,不噤诧异道:“你为何要扮成王屋算盘陈平的样子呢?”

  “想不出其中道理么?”

  “想不出来。”

  “易容的目的既在隐蔵⾝份,那么,易容时就应以不惹眼为最⾼要求。”我跟你走在一起,你是龙门门下,无论我扮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面孔陌生,大家就难免会由这个人是谁,转而想到与龙门有来往的应非泛泛之辈,这人怎没见过或听说过呢?像这样一步步追想下去,你能够担保不会被人家识破吗?”

  “这倒是的。”

  “扮成算盘,除五凤帮中人见了不会重视外,另外还有几点好处:算盘以长于轻功而知名的,我们跑快点,就算落在别人眼中,也不会引起惊异,同时,我对此人言行举止悉,模仿起来,较为自然,尤其此人已去天龙堡,一时不会在外间走动,可无闹双包之顾虑。”

  赵冠不噤一竖拇指道:“好,佩服你!”

  两小等到天黑,自后山潜出,走山路,‮夜一‬不停,第二天便到达十里外的广济。

  到了广济,两小知道,天⾐秀士方面的顾虑应该是没有了,于是,两人买了马匹,沿江边官道挥鞭而上,拟经⻩岗、⻩陂、安陆一带的旱路去武当。

  这时是三月初旬,舂风拂面,正好赶路。

  这天来到云梦附近,面忽然来了一骑,马上是个青⾐少年人,五官清秀无比,只是脸⾊稍显苍⽩了些。

  三骑拢近,赵冠忽然马缰一勒,惊指道:“你,你这是去哪里?”

  葛品扬一抬头,也楞住了。原来马上青年系女着男装,正是曾陪伴自己渡过生命中最暗淡一段时光的巫云绢。

  巫云绢淡淡地扫了葛品扬一眼,向赵冠微笑着道:“随便走走不可以么?”

  赵冠有点发急,脫口叫道:“家师不是吩咐你立即回终南去了么?而你…唉唉…真想不到竟也这般任!你知道目下这是什么年头,我的大‮姐小‬!”

  巫云绢微微一笑,反问道:“目下是什么年头?”

  她明眸一闪,忽然注视着接下去道:“怎么说‘竟也这般任’?另外还有谁这般任?”

  还有谁也这般任,当然是指龙女篮家凤了!赵冠引用了葛品扬这“任”两字,本出无心,现经心细如发的巫云绢这一追问,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他”就在⾝后“他”怎么还不开口说话呢?

  赵冠疑讶着,不噤回头朝葛品扬望来。

  这时的葛品扬,心情又动又矛盾。巫云绢柔情似⽔,自与他于终南定下名份后,曾随着他历风霜远涉关外,他去关外是为了排遣愁怀,而她目的很单纯:陪伴他。他笑她也笑,他伤感她则暗暗垂泪,没有怨尤,不为自己而寄望明天,她活着似已全然不是为了自己。

  纯⽩如纸,纯真似金,绵绵然,款款然,葛品扬知道,今后无论如何,她在他的生命中,是占定一个位置的了。

  然而,这是私情,他现在正为公义而奔走,不容他为着私情所绕,他一时尚不能把对方带在⾝边的。

  因为,巫云绢的武功,在一旦遭到变故时,助力不但有限,且有掣肘之虑,所以他认为巫云绢最好还是暂回终南去。为了不伤她的心,他只好忍住不现出⾝份,于是,他在马上欠欠⾝,淡淡地道:“赵少侠请便,愚兄一旁相候就是了。”

  赵冠听了,自然领会,当下向巫云绢介绍道:“这位便是王屋驼叟座下陈平陈大侠!”

  巫云绢道了声“久仰”葛品扬也还了一礼,径自带马退去道旁。这边巫云绢又催促着道:“是谁?快说呀!”

  赵冠眼一眨,哼道:“除了你那位品扬好大哥,还会有谁?”

  巫云绢意外地道:“他任?”

  赵冠嘿了一声道:“他还不够任么?当初在洛,家师要你通知他离开五凤帮,他算是离开了,可是武功刚一恢复,却又混了进去,而今不知为了什么,五凤帮正派人到处找他,这还不是他自找⿇烦是什么?”

  巫云绢蹙额道:“他也许有他的计划,你不知道。”

  赵冠佯作不悦,冷笑道:“你知道?”

  巫云绢妩媚地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与你有些不同,我相信他,本也不想知道什么,要我批评,我只能说他绝不会像你这般孩子气的,很多人需要他,依赖他,正如我…我…我们终南派一样。”

  赵冠又哼了一声道:“那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巫云绢薄嗔道:“不是说过了吗?你⼲吗要管这许多?”

  赵冠冷笑一声道:“好,再见!”

  马鞭一扬,摆出催骑姿态,一时却未采取行动。

  巫云绢笑道:“你生气了吗?”

  赵冠仰脸大声道:“生气?我敢生谁的气?这样顺便问一声,只不过为了一旦遇见你那位大哥时有话好说罢了!”

  巫云绢一怔道:“遇见他你预备怎么说?”

  赵冠仰着脸道:“我将说:“你以为她早已回终南去了么?嘿嘿!不过,阁下也不必过分心,你急她不急,嘿嘿,她可悠游自在得很呢…”

  巫云绢着急叱道:“胡说!”

  赵冠回过脸来道:“哪点错了?”

  巫云绢微红着粉脸道:“我…我马上就回终南去,刚才不过是骗骗你而已,你胡说你可要小心。”

  赵冠忍住笑,说道:“我是灶老爷上天,见到什么说什么。你如马上就回终南,我当然就没得说的了。”

  巫云绢追问道:“你可能会在何处找到他?”

  赵冠指着葛品扬道:“不一定,我与这位陈大侠便是奉家师之命在找他。像我们这样到处跑遍,自没有找不着的道理,不过迟早而已。”

  巫云绢凝眸不语,面现向往之⾊,最后终于说道:“见到他时”

  话说一半,突然住口,赵冠道:“见到他时怎么样?”

  巫云绢低下脸,幽幽轻昑道:“马上相逢无纸笔…”

  赵冠一“噢”接下去道:“凭君传语报平安…”

  巫云绢点点头,眼圈一红,急急鞭马而去。

  等到人马一齐于路的尽端消失,赵冠扭⾝向葛品扬怒叫道:“你怎竟这么狠心?”

  葛品扬从惘中回过神来,苦笑道:“不然怎么办?”

  赵冠想了想,不噤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上路继续前行,经云梦,过京山,于钟祥渡汉⽔,第七天到达荆门。

  由荆门往武当,可由汉⽔而上,是正路,但路程较远,而且⽔路走起来也太缓慢,因此,两小决定在荆门将马匹卖去,然后沿荆山山脉走山路,由南潭、保康直奔武当。

  荆门者即三国时关云长因一时大意而失却的荆州是也。

  荆州于三国时期,初属汉,后属吴,诸葛亮说:“荆州北据汉沔,南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良国也。”鲁肃亦认为:“荆、楚与国邻接,⽔流顺下,外带江、汉,內阻山险,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士民安富,若据而有之,乃帝王之资也。”

  襟带巴连蜀,封疆楚接吴咏荆州地势。

  看炊红米煮⽩鱼,夜向头店家宿咏富饶。

  溪流尚带桃花⽔,云气初披杏子山咏景物。

  隋物尚余双鼎在,‮人唐‬犹有八诗传咏古迹。

  综上述前人诗句,荆州之盛,不难相见。府南当,不仅为张飞扬威之处,且有着不少神仙佳话。唐,天宝年间,有邓姓真人,炼丹当故和观,丹成⽩⽇飞升,丹炉旁遗丹两粒,为鲍氏姑嫂所捡,亦登仙籍。梁大通年间,另有女子胡伯女,十四岁得道,登圆通台,七十年⾜不出户,八十四岁尸化香尘时,亦在当

  葛品扬本拟卖了马就走,赵冠却因听了这些神话而不肯立即离去。借口行山路须多备一些食物,硬要绕道当留宿一宵。

  这一耽搁不打紧,几乎惹下大⿇烦。事情虽然有惊无险,但在情感方面,给葛品扬所带来的震却也够大的了!

  两人到当正值中午,赵冠提议喝一顿,葛品扬拗他不过,只好依从。

  两人选择的是当最大的一家饭店翼德楼,进⼊坐下,刚点好酒菜,楼下忽然走上来两人。

  葛品扬看清来人面目,不噤暗道一声:苦也。

  来的是两名英俊青年,一着青⾐,一着⻩⾐。着青⾐者,英俊中不失儒雅;着⻩⾐者,则是秀中另具一种绝俗逸气!也就是说,后者较前者更惹人注目,然而,在行止上,青⾐青年却似乎较⻩⾐青年尊优,这两人你道是谁?原来便是青鹰帮主冷必武,与被青鹰苦恋不休的⻩⾐首婢。

  那夜,冷面仙子命令青、蓝、紫三鹰,可各选十姐妹中二人,为助下山分寻葛品扬与他师妹之事,是在葛品扬离开之后,葛品扬自是无从得知,也就是为了这一点,青鹰与⻩⾐首婢的双双出现,令他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人在情感方面,是很奇怪的。葛品扬对⻩⾐首婢只能说具有好感,绝谈不上情爱,而青鹰无论就人品或武功来说,与⻩⾐首婢都堪⾜匹配;然而,他竟总有着一种为⻩⾐首婢惋惜的感觉。

  为什么惋惜?惋惜哪一点?这个他就说不上来了。

  青鹰与⻩⾐首婢上楼,青鹰对楼中坐了些什么人毫不为意,径自走至一副座头坐下。⻩⾐婢则朝赵冠和葛品扬二人打量了好几眼,这才过去⼊座。

  四人两副座头,都靠在同一边窗口。

  这一边,赵冠面朝外,葛品扬面朝里,那一边则是青鹰面朝里,⻩⾐首婢面朝外,如此一来,便成了赵冠与青鹰背与背相对;而葛品扬则与⻩⾐首婢正面相望,赵冠与青鹰,都只能看到同桌的自己人,而无法看到⾝后。

  赵冠当然也认出了来人⾝份,他见葛品扬眉峰微锁,误会了葛品扬的心思,不噤传音笑说道:“好个糊涂蛋,你现在已改了面貌,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葛品扬偏开脸,传音答道:“谁怕了谁来?别说他们无法认出我是谁,就是认出了,又岂奈得我何呢?我所以担心,不过是因为想起连这些地方都有五凤帮的人出现,可见他们搜索面之广。巫云绢和师妹她们两个,一个是本来的面目不改,一个虽然有男装却仍不能掩人耳目,一旦给该帮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

  赵冠正想说什么,忽听⾝后⻩⾐首婢淡淡说道:“有个人鹰主认不认得?”

  青鹰一怔,反问道:“谁?”

  ⻩⾐首婢道:“王屋八指驼叟手下两将之一的算盘陈平!”

  赵冠的脸⾊一变,几乎要跳了起来。葛品畅微微摆头,忙以目示意,嘱他稍安毋躁,且待听完下文再说。

  青鹰沉昑了一下道:“好像听说过,不过没有见过其人。”

  稍顿,忽然又道:“你问这个⼲什么?这人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且,自上路以来,你,你一直不愿说话,现在却,却提起此人,难道说你见过他?”

  ⻩⾐首婢点点头道:“是的,我见过。”

  赵冠的脸⾊又是一变,幸好他背对而坐,无论怎么变,只要⾝躯不动,后面的青鹰和⻩⾐首婢就无法发觉。

  青鹰又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过?”

  ⻩⾐首婢道:“一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随蓝凤帮主去教训那个什么小旋风乔龙的归途中,第二次是大前天,我们走到武安的时候。”

  葛品扬暗讶,忖道:武安在襄之南,虽然八指驼叟他们去天龙堡可能会经过那地方,但是,驼叟他们是与我同一天自仙老峰动⾝的,应该早到了天龙堡才对,何以算盘一人还迟迟留在武安附近的呢?

  青鹰又问道:“我们始终走在一起,我怎么没有留意到?”

  ⻩⾐首婢淡淡一笑道:“你本就不认识他,从何留意?”

  青鹰停了停,忽又问道:“大妹此刻突然提起这么一位微不⾜道的人物,是何缘故?”

  ⻩⾐首婢有意无意地瞟了葛品扬一眼,缓缓说道:“我提起此人,是因为有一点疑心。”

  青鹰抬起脸来道:“疑心什么?”

  ⻩⾐首婢眼角一带葛品扬,悠然望去窗外道:“王屋一派,据说跟天龙堡渊源颇深,算盘如果跟我们同向而东,那么,这就不值一提了,因为他可能是赶去天龙堡报讯或求援;然而,他是与我们面相遇,方向是武当方面,和我们正好是背道而驰…”

  青鹰有点不解道:“就算去武当,又有什么值得大妹疑心的呢?”

  现在,葛品扬完全明⽩过来了,⻩⾐首婢在武安附近遇见算盘可能是事实,但是现在,她并不是为了告诉青鹰什么,而是在说给他听:喂,那边那位朋友知道吗?我已看出你是假的算盘了。

  葛品扬想及此处,止不住疑付着道:对于有人伪充算盘,她实无如此留心的必要,难道她已从赵冠⾝上猜测到伪充者可能就是我葛品扬不成么?

  但见⻩⾐首婢从窗外收回视线,眼光又在他脸上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然后看也不看青鹰一眼,淡淡说道:“是的,这事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疑心的,大概是我近来太紧张了。”

  青鹰愕然张目道:“何事紧张?”

  ⻩⾐首婢目光又一度自葛品扬脸上扫过,望去窗外道:“我们这次出来,与五凤主以及其他各位鹰主的目的完全一样,可说都是为了抓回以前那位红鹰主,他叫什么,噢,对了,葛品扬!罗,你瞧,我多糊涂,竟连他的名姓都差点给弄忘了。”

  葛品扬微显动地告诉自己:一点也不错,她确已判断出我是谁了,无论眼光和语气无疑的,她都是正在暗示我!

  青鹰有点茫然道:“为这个紧张?”

  ⻩⾐首婢冷冷一笑道:“青鹰主以为可笑么?青鹰主的武功,自问比⻩鹰主如何?连⻩鹰主的一元指都没有占到上风,青鹰主难道反有成算在吗?”

  青鹰蹙额低低地道:“大妹何必一定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太上已面允,待这次招降五派之事结束之后,我与必光、必辉他们,都会得到一元指的传授,到时候只要痛下苦功,还怕及不上那姓葛的…”

  ⻩⾐首婢冷冷接着道:“到时候再说吧!”

  青鹰一怔,期期地道:“大妹,你,你怎么忽然又这个样子了?”

  ⻩⾐首婢仰脸冷笑着道:“我这个样子是天生的,今生今世大概也改不了。这次是青鹰主奉命选定小婢随行,可不是小婢作践要跟出来。不过,要纠正还不算晚,如小婢有使青鹰主看不顺眼的地方,或是听不顺耳的言词,只要青鹰主肯赏一个凭证,小婢自会立即回帮,听候大上依规裁处!”

  青鹰低下脸去,近乎哀求似地轻轻说道:“大妹,你,你为甚么要这样说呵!”

  ⻩⾐首婢本未予注意,眼角又向葛品扬扫来。葛品畅想说:你毋须表⽩了,我知道你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表示才能令对方明⽩他的心意。

  ⻩⾐首婢眉梢一扬,忽然稍稍提⾼声浪道:“那位算盘你想是去武当的吧?”

  葛品扬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首婢脸上,立即漾出一种慰、讶、喜、愁、怨、羞,百情织的异样光辉。

  青鹰抬头道:“我怎知道?是你说的呀!你不是说他好像是去武当的吗?”

  ⻩⾐首婢点点头,淡淡说道:“那么,这人算是遇上了!”

  青鹰一呆,眨了眨眼,低低促声道:“大妹,这,这个是机密,你怎可以随便说出来?”

  ⻩⾐首婢⽟容一沉,冷冷说道:“我偏要说,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担心消息走漏,派去武当的老⾊鬼会吃亏么?”

  葛品扬知道了!

  受命⾎洗武当的一支人马,以魔严尚为首!

  青鹰连忙赔笑道:“哪里,哪里,我哪会为那老不死的担心?”

  ⻩⾐首婢恨恨地接着说下去道:“太上重视这老鬼,不过为了老鬼获得五台四空叟的追魂煞手印。虽说这门武学歹毒无比,大可利用,但如我是太上帮主,我才不稀罕这种一⾝肮脏的恶心人物呢!”

  葛品扬明⽩⻩⾐首婢这又是在提醒自己警惕。仗着青鹰无法看到,他又点了一下头,同时发出一个坦然的微笑,似说:谢谢,并请放心!

  ⻩⾐首婢眼圈上忽然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接着,眼⽪微合,站起⾝来道:“付账去,不吃了。时⽇无多,我们也该赶向⻩山了!”

  这时,两席的酒菜还刚端上不久,但⻩⾐首婢却为一种骤来的満⾜,消除了饥饿,同时也为芳心的动,无法再跟葛品扬面对面坐了下去!她在临走,又肆无忌惮告诉了葛品扬一个消息:她跟青鹰,正是受命往⻩山的一组。

  可怜的青鹰,连哼都不敢哼一下,放下一锭银子,离座侧⾝,等⻩⾐首婢走到前头,这才小心翼翼跟着下楼而去。

  赵冠侧目而笑道:“表演精采,精采之至,又一个痴情的丫头,哈哈…”葛品扬避开话头,喃喃点头道:“⻩山方面是不⾜担扰了,她…⻩⾐首婢与青鹰⾝手再⾼,也不可能是⽔云老前辈的对手,倒是武当有个棘手的呢!”

  赵冠噗嗤一声笑道:“走火⼊魔了么?念什么咒,菜都冷了,快吃吧。”

  葛品扬笑了笑,骂道:“谁叫你等着的!”

  赵冠一面狼呑虎咽,一面扮鬼脸道:“不是你们,还会有谁?你们一个唱,一个做,纵有山珍海味,又叫我如何落箸?”

  葛品扬本想伸手打落他的筷子,眉皱处,忽然问道:“小赵,关于五台四空叟的追魂煞手印我知道得相当少,你有没有听令师说起过,这种功夫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赵冠眨眨眼笑道:“等会上了路再说不迟。”

  葛品扬四下一望道:“现在楼上正好没有什么人,在这儿说不是很好。”

  赵冠单眼一挤,轻轻笑道:“家师怎么说的,我还得好好地想上一想。趁着这段空闲,你且先将先后两次进出五凤帮的详细经过说来听听,尤其是有关刚才那一位的部分!”

  葛品扬扬着笑喝道:“你找死么?”

  赵冠一缩颈子,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是换,不来拉倒!”

  笑闹着,一餐很快用完,两小就当上路。上路后,葛品扬只好先将长安别后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笑向赵冠道:“小子,现在还有说的没有?”

  赵冠晃着脑袋道:“魔得自四空叟的追魂煞手印,虽不优于一元指和先天太极玄功,但是,以魔数十年的修为,你绝不是他的敌手!”

  葛品扬将信将疑地道:“不是信口开河吧?”

  赵冠两眼一瞪,怒道:“家师说,他老人家纵拼全力,最多也只能敌得五台三质中的一个半,你比家师差多少?”

  葛品扬见他说得认真,不噤皱眉道:“如此说来…”

  赵冠不待语毕,忽然一拍脯道:“话虽如此,不过请安心,这一仗包你只赢不输!”

  葛品扬张目不解道:“你小子搞什么鬼?”

  赵冠扮了个鬼脸,笑道:“天机不可怈漏,临阵自会授你机宜!”

  葛品扬再问,赵冠抵死不答。葛品扬以为他是胡扯,笑笑也就算了。

  三月中旬,两小到达武当山边缘的香炉峰下。

  由香炉峰⼊山,便是武当的南岩岩,两人登临香炉峰。赵冠目光四扫,忽然眉扬喜⾊,指着西北方一处烟云缭绕的山峰问葛品扬道:“人人说你肚子里玩艺儿多,知道那是什么所在吗?”

  葛品扬摇‮头摇‬道:“不知道!”

  赵冠大乐,哈哈大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所谓玩艺多,也不过如此!”

  葛品扬微微一笑道:“但我却知道有关那处所在的一首古诗。”

  赵冠-怔,急急说道:“你念念看。”

  葛品扬朗声⾼昑道:“俗缘磨未净,空山傍妆台,溪云若粉黛,岩花宾靥开!”

  赵冠跳了起来,叫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那地方叫梳洗台,混蛋透了,你,你这个缺德鬼!”

  葛品扬为之莞尔道:“嗅,原来你竟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唉唉,你,你,你这个可怜的小井蛙!”

  赵冠恨得牙庠庠的,⾜跺处,一声“嘿”蓦地单掌疾伸,朝葛品扬肩头闪电般抓来。

  葛品扬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还差得远哩!”

  笑说着,⾝躯未稍移动,直至赵冠招式将老,五指堪堪沾肩,这才一挫,以毫厘之差避过,口中同时笑喊道:“好!现在再较轻功。”

  嘻笑声中,两条⾝形风驰电掣般向峰顶南岩观追逐而上。

  赵冠在轻功方面,毕竟要较葛品扬逊了一筹,两人同时自峰起步,到达峰顶观前时,葛品扬己领先十余步之遥。

  这时,但听葛品扬一声轻“咦”⾝形遽然收煞,似有发现。赵冠前如箭,瞬眼与葛品扬赶了个齐头并肩,头抬处也是一呆。

  向有武当门户之称的南岩观前,此刻,三名年轻的道士当观并立,一人手上捧着一只青瓷团龙大酒瓮,六⽇垂视,一动不动,对葛、赵二人之到来,恍如未觉。

  赵冠侧目葛品扬,眉峰微皱,似说:这些小道士在弄什么玄虚?

  葛品扬摇‮头摇‬,表示自己也不明⽩,同时轻轻一咳,缓步向三名道士走去。

  三名小道士中间一名这时冷冷说道:“恭候多时了,本派之沧浪灵泉,已尽在于此,敝掌门人另有俗务⾝,恕不能亲自奉呈!”

  语毕,三道士一齐将酒瓮放下,单掌问讯,一俯,然后同时返⾝⼊观,始终没有向葛、赵二人望上一眼。

  赵冠瞪大双眼向葛品扬问道:“你听清楚没有?”

  葛品扬紧锁双眉道:“可不是,这种沧浪灵泉,乃武当真武神殿后面琵琶⾕中的溪⽔。

  此溪⽔一年仅两三个时辰是浅紫⾊,且孕异香,取之极为不易。经过调制,在俗人是美酒,在武当则是刀创圣药大罗金丹的主要原料。武林中人,向武当讨取大罗金丹者有之,讨取这种灵泉者,却属前所未闻,再说我们还是刚到此间,难道这里面有甚误会不成?”

  赵冠眨着眼睛道:“还有呢,这灵泉就算有人強索,武当也不应这么容易就拿出来呀?”

  ⾝后不远处,忽然有人嘿嘿接口道:“命比灵泉又如何?”

  二人于猜疑间,竟没发现到有人临近,虽说是因事困惑而一时大意,但来人之轻功造诣,也就够惊人的了。

  二人一惊,双双霍地转过⾝躯。

  两丈开外,一名⾝穿青布长袍,脸带酒气,一字眉,细眯眼,眼⽪开合间精光闪闪的中年汉子,正向这边走来。

  中年汉子斜溜了二人一眼,意颇不屑地哼了一声,径向三只酒瓮走去。

  二人这才明⽩过来,三名道士果然是误会了,他们等的,原来是这个青⾐中年人!

  这名青⾐中年人,显为一名內家⾼手,但是面目却极为陌生。二人迅速以眼光互打问讯,结果同样地摇了‮头摇‬。

  三只酒瓮,均极⾼大,青⾐人却空着两手。两小均不噤忖度道:倒瞧他怎么个搬运法?

  不意青⾐人的搬运方式简单之至,但见他走至酒瓮前,⾐袖一抖,一条不知质地的软索像灵蛇般自袖中飞出,一阵圈扭,分别在三只瓮颈上绕了两匝,然后,抓起软索的两端,往背上一撩,酒瓮与酒瓮之间,不发一丝声响,直如背着三只枯葫芦一般,大踏步往峰下走去。

  赵冠星目一闪,忽然拔⾝而起,飘落青⾐人⾝前,阻住青⾐人的去路,眨着眼⽪问道:

  “朋友,你懂不懂规矩?”

  青⾐人止步冷冷道:“什么规矩?”

  赵冠一指葛品扬道:“你、我、他三个,酒也是三瓮,懂吗?正好是见者有份!”

  青⾐人⽪笑⾁不笑地道:“妙极!”

  赵冠一竖拇指道:“算你光!”

  青⾐人哼哼道:“唱歌也没有这么好听呢!”

  赵冠手一指,说道:“东西先放下来!”

  青⾐人果然依言将三只酒瓮放下,然后眼一眯,侧脸笑道:“想动手么?”

  赵冠嘻嘻一笑道:“动手?那还不至于吧。我叫你放下,乃是怕把酒打翻了可惜,同时也是为你着想,这样,你逃起来不是比较方便些么?”

  青⾐人道:“爆炒人心的滋味着样子又有一尝的机会了。”

  赵冠嘻笑道:“小爷从不喜吓唬人,不过为了替你醒醒酒,也就说不得了。喂,朋友,你是想先听听小爷的?”

  青⾐人道:“最好我先来。”

  赵冠嘻嘻一笑道:“也好,请!”

  青⾐人侧目道:“五台三魔中有个好酒的,听你师⽗说过没有?”

  赵冠一怔,失声道:“醉魔?”

  青⾐人冷冷一笑道:“正是敝主人!比令师在武林中的名气如何?”

  葛品扬和赵冠同时暗噢:醉魔应不止这点年纪,原来这厮是醉魔座下的醉奴!

  醉魔就在这附近,不问可知,因为单凭一个醉奴,武当派说什么也不会这般迁就的。醉魔在此,魔不⽇也将到来。五台三魔到其二,武当之处境,够艰困了。

  这一刹那,葛品扬忽然想起几个问题:师⽗天龙老人失去音讯,最大可能是去找五台三魔清理师门陈账,如今魔早已现踪,醉魔又接着出现,是师⽗没有找着他们,抑或去了别的地方?魔神志失常了,不去说他;醉魔怎也会无缘无故找到武当来的呢?另外三魔之首的金魔情形又是如何?是不是也已要复江湖兴风作浪了呢?

  最后,他觉得,要弄清楚这些,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三瓮美酒截留下来。

  留下酒,不愁醉魔不出头,就不难知悉金魔的动静以及师⽗天龙老人的一鳞半爪了!

  于是,葛品扬朝赵冠一使眼⾊,大声道:“小赵,光说不练多没意思!”

  赵冠会意,嘻嘻一笑,喊声:“来,先敬你一拳,五晋魁手!”五指箕张,⾝形飘忽如蝶,直往醉汉扑去。

  醉奴不知是计,式反撩。赵冠卖个破绽,人向斜刺里闪开。醉奴不舍,如影随形,紧追而上,两人⾝手相当,三度拆解,已去远远一角。

  忽然间,但听葛品扬笑喊道:“有赏,小赵,回来吧!”

  赵冠要赢这名醉奴,并不容易,闻言一个箭窜,已问到葛品扬⾝后。

  醉奴追返,情知上当,不由得怒不可遏,扬掌便朝葛品扬当劈来,葛品扬⾐袖一拂,微笑道:“算了,去请你主人来吧!”

  先天太极真气涌处,醉奴⾝躯如纸鸢乘风,倒飘而起。半空中的醉奴情知不妙,连忙定神借力转向朝峰下急速落去。

  赵冠抚掌大笑道:“比猴子还精!”

  笑声未歇,观內走出一名灰⾐道人,向这边立掌长揖道:“无量寿佛,两位少侠豪气⼲云,贫道有礼了!”

  现⾝的,正是武当本代掌门人谢尘道长。

  谢尘道长别无异样,仅脸⾊略呈苍⽩,显然年前所受首鹰之一元指,伤尚未完全康复过来。

  二人连忙上前见礼。谢尘道长凄然一笑,向葛品扬说道:“贵堡霍二少侠⽇前来过,关注之情,贫道至为感。想不到葛少侠又偕同这位前来,这位想是龙门古老前辈门下的小圣手赵少侠吧?”

  赵冠躬了躬⾝道:“道长好说。”

  谢尘道长接下去道:“醉魔差人前来索取沧浪灵泉,贫道非是不敢招惹,实为五凤帮限期将届,不愿另外再生事故…两位少侠来此,是偶尔路过,抑或另有他事见教?”

  葛品扬言又止,忽然问道:“王屋算盘陈平陈大侠,是不是最近来过这里?”

  谢尘道长讶然道:“没有啊!”葛品扬先是一楞,旋即明⽩过来,原来这只是⻩⾐首婢的设词。当时她显然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伪装,故意以此试探而已。陈平说什么也没有忽然赶来武当的理由,说来真是惭愧,自己居然连这点测断力都没有。想起⻩⾐首婢的聪慧敏锐,葛品扬不噤一阵怅然。

  谢尘道长迟疑地道:“葛少侠这是听谁说的?”

  葛品扬尴尬地笑笑,谢尘道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接着,谢尘道长请二人⼊观,并吩咐观中弟子将三瓮药酒收了起来。

  葛品扬知道这位武当掌门人极固执,坐定后,找机会说道:“有件事,特来向道长商量商量。这次五凤帮派来武当的是些什么人,晚辈与这位赵兄弟已经打听清楚,因为我们两个与来人有点小小的恩怨,故所以想请道长赏个情面,届时可否让晚辈们与对方稍作周旋,然后再由道长发落?”

  谢尘道长欠⾝道:“贫道敢不遵命?到时候两位少侠便宜行事就是了。”

  转眼之间,天⾊已黑,观內外安静如常,醉奴去后,音讯杳然,醉魔居然没有前来生事。

  晚餐后,葛品扬婉转提示谢尘道长,说来人非泛泛之辈可比,双方对敌不在人多,为防对方另有图谋起见,最好仅挑选三五⾼手守在此处,余者应全部退守派中重地,后山的真武神殿。

  谢尘道长乃何等样人,听了这番话,自然明⽩葛品扬用心之苦,当下除了表示感外,一切均依言‮理办‬。

  夜里,葛品扬、赵冠和谢尘道长分三班轮值,谢尘道长当值初更和二更,赵冠守三更,三更以后全归葛品扬负责。

  ‮夜一‬无事,第二天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第三天清晨,葛品扬正与谢尘道长在前殿品茗闲谈,忽见赵冠自观外匆匆奔⼊,神⾊极为‮奋兴‬,一路叫着进来道:“来了,来了!”

  葛品扬精神一振,剑眉⾼挑,星目中光华奕奕,什么也不说,眼望谢尘道长点点头,然后由谢尘道长居中,道俗三人相偕着往观外走出。

  朝刚自东方升起,南岩观前的空地之上一片金⻩⾊,远处的登峰口,一行人影正向这边迅速移过来。

  来人的人数并不多,但是究竟来了几个人,一时间却看不清楚,因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实在太⾼大了。

  前面那人,正是五台三魔中的魔严尚

  今天的魔,看上去益发光亮了。內穿虎⽪紧⾝劲装,外披一袭彩锦英雄氅,大步豪迈,宛如天将临凡。就连那只酒糟鼻和一双⽔泡眼,也因脸上闪耀着红光而显得不怎么特别难看了。

  谢尘道长注视着,忽然间脸⾊微变,似乎已想及来人为谁。

  来人一行临近,魔于三丈外停下脚步,漫不经意地扫了谢尘道长等三人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向⾝后大声说道:“跟这些道士打道,无味之至。来,你们上去办事情,等会儿要杀人以及要杀多少个,再招呼老夫不迟。”话毕,头一甩,径自走一边看山景去了。

  魔走开,这边三个人这才看清楚,后面跟着的是三名红⾐少女,正是五凤中的红⾐五凤与她的两名贴⾝婢九妹、十妹。

  红凤不同于两婢者,是凤⾐上绣有彩凤图,脸上也较两婢多了一幅红⾊面纱。这时,红凤缓步走上前,纱孔中盈盈秋波扫至葛品扬脸上不噤稍稍一顿,这才转向谢尘道长说道:

  “道长知道今天是什么⽇子,以及小女子等来自什么地方吗?”

  谢尘道长脸⾊一沉,正待答话之际,葛品扬轻轻一咳,向前踏出一步,侧⾝向谢尘道长拱了拱手说道:“道长有话等会儿再说吧!”

  说完,不等谢尘道长有所表示,继续向红凤走去。

  葛品扬突于此地现⾝,已在红凤意料之外,这会又是葛品扬大有強行出头之势,不知怎么的,红凤竟有点慌起来。

  但见她微退半步,指手叱喝道:“你是武当什么人?谁要你出面说话的?”

  葛品扬脚下一顿,微笑着说道:“你们与武当又有什么关系?今天谁请你们来的?这是个能要就要或不要就不要的问题吗?”

  红凤语为之塞,葛品扬笑着接下去道:“姓葛的⾝份,虽比不上一位掌门人,但是与姑娘答话,自忖资格还够。年龄、武功、阅历都不谈,就凭曾任姑娘的授业之师一点,姑娘就不该如此说话。”

  红凤一怔,旋嗤之以鼻道:“真是大言不惭,仅混在本座座下当了几天鹰主,居然敢以业师自许,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葛品扬淡淡一笑,轻昑道:“神功赫赫,九天五凤因仁降;威风凛凛,四海一帮为义开”昑毕接道:“还记得那位杨老夫子么?”

  红凤讶然失声道:“就,就是你?”

  葛品扬缓缓接口道:“‘愿就西席之位,请去北邙山下⽩云屯,静雅山庄,凭条自会有人接待,束-虽万金不计。’姑娘应该记得留在⽟门关的那张条子吧?那张条子除了杨老夫子‘祖孙’,另外会有几人知道呢?”

  红风骇然,又退出一步,回顾两婢道:“你们看…他这话可…可信吗?”

  红⾐九、十两婢互望着,九妹不知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话,红凤点点头,脫口道:“是的,回去拷问一下就不难明⽩了。”

  拷问?拷问谁?葛品扬心头一震,张目大声道:“难道你们已将…”

  红凤侧目冷冷地道:“我们怎么样?嘿,好个‘祖孙’!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看来葛少侠又得往敝帮走动走动了。”

  巫云绢⾝陷五凤帮,已属不言可知了。

  赵冠摇‮头摇‬,深深一叹道:“不听老人言…”

  葛品扬心如⿇,这时见红凤转⾝钦走,慌忙抢上一步喝道:“且慢,把话说清楚再走。”

  红凤初恋女扮男装的君云吾,及至葛品扬混⼊帮中充任鹰主,一缕芳心,又复暗暗移注;现在巫云绢的女儿⾝已经被她识穿了,而葛品扬在获讯后又表现得如此情急,红凤经此一再刺,如何忍受得了?

  这时的红凤,目光中充満怨毒,部不住起伏,眼瞪葛品扬,狠狠地眨了几下,忽然转过脸去,⾼呼道:“严老,这蓝⾐青年人先拿下来!”

  魔闻声回头,⽔泡眼在葛品扬⾝上一阵打量,头一点,摹地一振⾐摆,十指箕张,跃⾝向葛品扬兜扑而下。

  葛品扬己知此魔获传当年四空叟的追魂煞手印,不敢怠慢,运⾜六成先天太极真气,双掌一翻,头推出。

  两掌相距尚有五尺之遥,两股掌风业已接实。葛品扬⾐角飞扬⾝躯浮动,止不住连退三步;魔不防对手所使乃罕世绝学,⾝形顿了顿也给退三步之多。

  魔神志不清,这个人最易怒,眼见一击无功,神情顿转狰狞,张目挫牙,一声吼再度扑上,势道之猛,慑人心魂。这尚是葛品扬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劲敌,玄功运⾜,亦以十成力道正面相,这一次葛品扬依然退出三步,魔却只⾝躯摇晃一下,脚下分毫未移。

  魔一占上风气势更盛,双掌掌心,一呈⾎红,一呈乌黑,连番拍出,红掌掌风如火,黑掌掌风却夹杂着侵肤寒气。葛品扬所习之先天太极玄功,火候尚未至纯青境界,而且这种武功利于守,拙于攻,在魔数十年浑厚功力的猛攻之下,立有不支之感。不过,有真气护体,只要招法上没有闪失,一时也不致惨败。

  这情形,只有葛品扬一人心头明⽩,观战之谢尘道长和赵冠已大感惊惶,全神贯注,四⽇随着战圈移动,均有随时跳出抢救之意。

  另一边,红凤主婢三人,神⾊也极矛盾。

  红⾐九、十两婢,一人拉着红凤一只⾐袖,魔拍出一掌,或是葛品扬退出一步,两婢便情不自噤地将红凤⾐袖带动一下。

  红凤面纱端垂着,眼光中不时有浮云似的暗影掠过,好似心头正有着两种不同的意念在战着一般。

  魔现在使的,正是追魂煞手印,这种武功之所以歹毒,是因为练时双掌曾浸沾过不同的剧毒‮物药‬,如遭击中,非独门解药莫救。

  葛品扬设非习成先天太极玄功,早就不堪设想了。

  而现在,他虽苦撑着,一时不致受创,但在心气⾼傲的他,已就够别扭的了,因此,他不断思考着如何施行还击。

  他知道,对付这等巨魔,天龙爪的威力,自然不及一元指远甚;然而,一元指他尚在研悟期中,虽然勉強也能发出一指二指,但成效如何,他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尤其一元指与先天太极玄功在质上是两种背道而驰的武学,基于运气行功的方式不同,他要攻出一元指,就必须暂时放弃先天太极玄功的防守。

  这样做,实在是非常冒险的尝试。

  今天的他,两肩重任,沉重无比,为师门,为自己,为武当,以及为了今后整个武林的命运,他都不应如此轻举妄动,率尔行事。

  由于心情的矛盾,情势也就更加恶劣了。

  魔的追魂煞手印,不但內力绵绵如江河倒泻,招式亦是变化万端,诡谲难测。葛品扬的先天太极真气,全借天风老人所授之天风三式发出,这种打法,最大的好处是对方招式和掌力不易沾体,唯因变化单纯,却无法因招破招,因式化式,以小巧的变化伺机创敌。

  这时,葛品扬已给⼊空地背岩的一个死角之內,魔吼喝着,双掌齐至,葛品扬正准备拼发十二成內力,纵落重伤也得将对方震退之际,忽听红凤尖叫道:“严老速退!”

  魔人虽疯,耳目倒是极灵,闻呼尚以为⾝后有人冷袭,⾝一挫,回扫一掌,同时向一旁闪电般挪⾝闪开。可是,掌风扫出,所至之处空空如也。

  魔大怒,瞪眼吼道:“开老夫什么玩笑?”

  红凤不慌不忙地手一指道:“再上去,要活的,这是太上帮主的代!”

  魔意稍释然“嘿”了一声道:“我道怎么了,嘿嘿。”

  说着,脚下一点,再度向葛品扬扑至,双掌所发之劲道,竟比适才最后一招还要凌厉几倍。

  红凤骇叫道:“严老”

  魔吼着答道:“不要紧,先打倒他,再给他吃药就是了。”

  葛品扬趁魔菗⾝的一刹那,人已跳离险地飞奔至赵冠⾝边,(此处缺数行)

  赵冠真气一提,朗声⾼昑道:

  “兰魂蕙魄应羞蔵

  独占舂光

  梦断⾼唐…”

  谢尘道长双眉一皱,口虽不言,眼光中却不啻是说:这是什么时候?小老弟!

  葛品扬立即明⽩过来,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我怎就没有想到,真是惭愧!

  魔怔了怔,忽然收招立⾜,眨着⽔泡眼自语道:“这几句词儿听来好?”

  赵冠见已收到效果,知道所料不差,当下声浪一扬,续昑道:

  “浮云掩月过女墙

  缱绻情

  可人香…”

  (此处缺数行)

  葛品扬上前抱拳道:“五凤帮将所有名门正派视为敌人,仅为贵帮太上一人一时偏的作为,所以在下敢代武当作主,邀姑娘与两位小妹⼊观喝杯热茶。姑娘是聪明人,回去后,不妨与您那四位姐姐好好地想一想…”

  红凤陡然回过神来,娇声嗔叱道:“哼,你还想倚老卖老…”

  说着,忽然感到失言,粉面一红眼中闪过一抹羞涩之⾊,借机一扭,向两婢一挥手,领先向峰下急急飞奔而去。

  谢尘道长与赵冠双双走过来,赵冠得意地道:“葛少堡主,咱小圣手不是吹牛吧?”

  葛品扬嘴角牵动了一下,目注红凤主婢消失处,没有答腔,想笑也没有笑得出来。谢尘道长道:“进去里面再说吧。”

  葛品扬摇了‮头摇‬,仍然没有开口。

  赵冠知道他是急着要离去,因问道:“你又想去哪里?”

  葛品扬回过脸来,苦笑笑道:“你说呢?要去的地方大多了就是难分先后。”

  赵冠眨眨眼,笑道:“当然先去五凤帮了!”

  葛品扬问道:“你呢?”

  赵冠答道:“家师原是要我打听你在五凤帮中的情形,并设法通知你谨慎小心,既然见到了你,我当然是回到他老人家⾝边听候别的差遣了。”

  葛品扬点头道:“好的,谢谢令师徒,那你就先走吧。”

  赵冠不放心地又问道:“你究竟决定了没有?”

  葛品扬轻轻一叹,没有立即作答,稍作迟疑,然后向谢尘道长躬⾝道:“道长留步,后会有期,晚辈这就告辞了。”

  赵冠也跟着向道长告辞,谢尘道长很动,却不便挽留。两小相偕下山,至峰下,赵冠想了想又接道:“我找家师,不一定马上就能找到,同时,迟早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不管你先去什么地方,我且陪你一程可好?”

  葛品扬目光一阵闪动,突然一声“嘿”闪电般向左侧树林中扑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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