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大煞手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煞手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43 时间:2017/9/17 字数:11025 |
上一章 第八十八章 舍命沥血 男儿魂 下一章 ( → ) | |
斜着眼瞄申老四那种惊惶失措的模样,包要花又嘲弄的道:“咦?四爷,怎的才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发了熊?项公子爷的威风也还真能把你吓这等歪法?” 申老四面⾊红里透青,他在脸颊的肥⾁急述颤动下,着那大硕的肚⽪往前微微移动?两只眼珠子骨碌碌转,意图更仔细一点看看清楚客栈门外是否尚隐伏着别人——那严严使他胆战心惊的一个人! 一边,西门朝午好笑的挪揄道:“申朋友,不用看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和包兄就和你把旧帐结了也是一样,虽然那是你和项兄之间的帐,而不管內容如何,我们两个也可以结合著顶一顶!” 抹了一把冷汗,申老四恶狠狠的盯了西门朝午一眼,心虚的咆哮:“你,你他妈的又是谁?吃了饭也来淌这趟混⽔?妈的,你当我姓申的还含糊你这痦货么?真是笑话!” 懒洋洋的看着申老四,西门朝午道:“如此说来,难道我西门朝午也还含糊你这猪头三不成?”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西门朝午的声威,果然早已传扬四海了,申老四闻言道下,不噤又是大大的一惊,他 哧哧一笑,西门朝午道:“在这等节骨眼上,朋友,我还忍心要你的狗熊?” 呑了口唾,申老四呐呐的道:“西门当家,呃,你我无怨无仇,又何苦非要结下这段梁子?今⽇于此,姓申的实有要事待理,请当家的抬抬手,错开此次,姓申的必然铭司在心,找个时候,姓申的会专程前往宝山答谢…” 西门朝午心中暗笑,这胖子的转烃可真够快哪,方才还是那等气势凌人,強横嚣张,而就这一会,竟然就怈了气啦,软语相求,委屈讨好,前后判若两人,像这种见风转舵,前倨后恭的形态,可还的确不容易扮,那需要很厚的脸⽪才行呢… 笑笑,西门朝午单刀直⼊的道:“朋友,你可是因为我乃西门朝午的原故,才如此退让求全的么?” 申老四表面看去鲁憨,其实却精得带油,心窍之多,反应之快,却还真非寻常人物可以比拟的,他先堆起一脸馅笑,道:“请当家的恕过申某人方才出言无状之过,所谓不知者不罪,当家的不亮万儿,申某人实丰不晓得“千骑盟”的瓢把子就是阁下,否则,再怎么斗胆,申某人也不敢老虎嘴上捋须呀…呵呵。” 尖笑一声,包要花搭腔道:“申大壮,你他妈的是拣软的吃,遇硬的拍啊,你着人家西门当家名头响,声威张,马上就装了歪种,对我姓包的却一个劲的大呼小叫!恶言辱骂,怎么着,你当我包要花一个人就料理不了你?” 申老四望着西门朝午,扮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你看看,当家的,我这里一直让着,他那厢,一再,这不是要骑到人家头上撤尿来了?” 包要花怒骂道:“狗的申胖子,你算瞎了眼,叫浆糊住心啦,他妈讨近乎讨到西门当家⾝上去了?你以为等会他就饶过你了?你以为大不了,只和我一个人挑挑罢了?呵呵,申四爷,你却做的好梦呀!” 一龇⻩板大牙,包要花又喝喝道:“当家的,你一旁掠阵,别看我包要花受了伤,挂了彩,照旧可以将这老小子活拆八块!” 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申老四目光微转,朝他⾝边的一间房门口急快投去一瞥,层叠的下颔一紧,他忙道:“慢来,姓包的!” 踏前两步,包要花吼道:“申老四,你不要光打雷不下雨,摆出的架势似模似样,叱呼的声调⾼得震瓦,真到要较量较量的了,你竟装孙子?” 用肥厚的手背一抹汗⽔——这冷的天气里,他却恁多的汗呢——申老四先用一种软兮兮的目光瞧了瞧西门朝午,然后道:“所谓桥归桥,路归路,一马斗一马,谁的债,谁来讨,谁有仇,谁有仇,谁来结,姓包的,我与你一不相识,二未架梁,本风马牛各不相⼲,你走你的关道,我呢,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也没犯着你,你何苦咄咄人,非要与我流⾎拼命不可?再说,你与‘十臂君子’成一对,我只是单单一个,双源难抵四手,好汉顶不得人多,就算你们二位摆平了我,又有什么意思?更有什么光彩?” 包要花大怒道:“你他妈少来这套花巧,这个道理你既然懂,我问你,昔⽇你们捣了项公子爷的家,又是去了多人啊!只有你一个么?狗的你们去了好几十,那个节骨眼上,你怎么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脸红脖子耝的,申老四张口结⾆的道:“那…那时…呃…”摇头摇,西门朝竿冷然道:“申朋友,方才承你看得起,一再给我好颜⾊看,一再给我讲好话听,我十分感——” 顿了顿,他又道:“这样吧,虽然你并非与我有仇,但是,你和项兄结凶就等于我结了怨是一样,刎颈之,理当同甘共苦,生死之好,福祸自须偕承,这却不用分出彼此,申朋友,既然你怕我与包兄同时取你,这也简单,我们便来个君子协定,以一对一,单挑独打,我西门朝午接下你了!” 神⾊大变,申老四汗⽔雨下,他惊慌的叫道:“喂,当家的,你…你多少也得留点情面哪,我与阁下素无怨隙,怎的一开口就要动武?当家的,我对你可是尊仰得很啊…”呸了一声,包要花道:“你看看你那副没有出息的样子!尊仰得很,这句话就能解决问题?妈的,你认了吧,项公子爷的梁子,就由我们了断啦!” 西门朝午微侧⾝,恭敬的道:“申朋友,你准备了,我让你先出手!” 又是紧张,又是震骇,申老四的一颗心全慌得跳不动了,他知道,以西门朝午的赫赫声威与凌厉技艺来说,自己就是再加上一个也恐怕不是人家对手,何况,旁边还另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几乎同样难惹难的包要花呢?这场争斗如果一起,他这条老命也就注定完蛋大吉了,两颊的肥⾁因为惊惊过度又在一个劲的抖动不停,他双手摇,大叫道:“姓西门的,你不要持技欺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三竿子打仗不着边,你,你他妈強要他人出头也不是这么出法…” 西门朝午还没有回话,甬道尽头——也就是申老四背后的一扇便门,忽然在“咔啦”轻响之下,已悄然启开,寒风夹着雪花呼啸着卷进屋里,空气中顿时涌起一片又冷又硬的回漩,申老四在机一抖之下,刚想转头探视,他的背后,一个冷漠得和冻冰一样的声音已淡淡传来:“西门当家与你无怨无仇,申老四,我们总有吧!” 目光还没有接触到那说话的人⾝上,申老四已宛如僵了一样蓦然呆住,是的,那种语气、口音、韵味,他可以说是太太了,穗每令他在恶梦中惊醒,在⽩⽇里恍惚,在酷暑下冒冷汗,在严冬里心如焚,那像一锁链扣住他的魂魄,像一条影子,时时刻刻跟随左右… 硬起头⽪,壮着胆子,申老四咬着牙,颈怯怯的将目光投注过去,立刻,他又触了电般机一哆嗦,不错,正是他⽇惊夜梦的那个索魂者——项真! 项真已把门儿掩好,现在,他正闲闲的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端详着那见了他似见了毒蛇一般的申老四。平静的,项真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嗯?” 又打了个哆嗦,申老四的一张脸泛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菗搐,在冷汗涔涔里,嘴巴发⼲发苦,连⾆头也转不灵光了。 呵了口热气,项真又道:“老实说,我并没有存心找你,申老四,从那次你和“⽟魔子”贾取欣领着一帮人暗算过我之后,因为从那时起直到现在,我整⽇便与杀戈脫不了线,东西奔命,天下飘零,自己也转得混饨饨的了,但是,却真凑巧,我不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该怎么解释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爷是‘善恶有报,只争迟早’?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反正,随便拣那一条,都可以用在眼前这件事上,你说,这不正是天意么?” 古怪的一笑,他又接着道:“而既是天意,我们又怎可违背,顺天者昌啊!”这时—— 包要花忽道:“公子爷,你从后面进来可发现什么岔眼的事?” 摇头摇,项真道:“一片平静。” 贼嘻嘻的一笑,包要花道:“你来得正好,申胖子刚才还以为你不在这里,一口咬定我们无权剥他,用语扣我们,说我们与他无怨无仇,纯是故意找他⿇烦呢…” 一拍手,他又道:“姓申的,这一下正主儿来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们二人对面,好生解决了吧!” 有些疲乏的的面颊,项真道:“我无需以他人之力来了断你我怨仇,申老四,我完全自己来料理,现在,你出个主意吧,怎么个解决法?” 脸上的肥⾁在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菗搐着,两侧的太⽳也在“突”“突”跳动,申老四的全⾝竟在仰止不住的抖索,⻩⾖大的汗珠子滚滚而落,他瞪着一双绿⾖⻳眼,而眼中的光芒却也那么凄黯晦涩了… 无动于衷的看看他,项真又道:“不要拖延,申老四,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你有什么⾼见尽可提出,我决对按照你的法子来了结我们之间的那笔旧帐!” 蓦然打了个寒栗,申老四竟放声大哭起来,他一面涕泗滂沦,一边嚎着嗓子叫:“姓项的…你他妈好狠啊,你,你…你不是在找我报仇,你是在落石下井…打落⽔狗啊…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走投无路,求助无门,你还这般的赶尽杀绝,乘人之危…” 申老四的这一着,却大大出了项真等人的意外,牛⾼马大,凶神恶煞似的一个江湖莽汉,竟突然号淘大哭,喊起冤苦来,这个场面却实在又是难看,又是尴尬,而且,申老四这一哭一叫,无形中已把刚才凝聚起来的⾎腥气息给冲淡了很多,再怎么说,大家也全是武林中有头有脸,铁铮铮的汉子,你叫他们在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的时间,下辣手予以格杀,却是谁也做不出来的呢… 愣了一愣,包要花怪叫道:“咦,咦,这算他妈的哪一门子道法,还没有沾着你那一⾝肥油,你竟就先喊起天来,我的,你还算个男人么?就是你心里含糊,也不能歪到这步田地呀,天爷…” 摇头摇,西门朝午也惑的道:“我看,这老小子已经不大正常了,恐怕有点疯癫…” 那边—— 项真皱眉,冷硬的道:“不要哭,申老四。” 而申老四不知是真的伤了心还是破了胆,依旧一个劲的在那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哀哀嚎叫,哭得像要断了气似的,那模样,好不叫人窝囊! 蓦然暴叱一声,项真怒道:“不要哭!” 这一声叱喝,有如旱天焦雷,震得屋瓦簌簌,梁柱颤颤,在屋顶积灰的纷纷飘洒中,非但申老四吓得噎声止泪,连那傻在一边,缩头缩脑的⻩脸店掌柜,也几乎惊出尿来! 项真面如秋霜,毫无感情的道:“我问你,申老四,第一,方才你说‘我们’,这里除了你,可还有别人?” 泪汪汪的点头,申老四仍在唔咽。 项真冷冷的道:“谁?” 拧了把鼻涕,申老四带着笑腔道:“是…是贾取欣贾公子…” 那边,包要花呵呵大笑道:“好哇,这一下可真叫一网打尽啦…” 挥挥手,项真点点头,又道:“第二,我要问你,什么事令你如此伤感?我们报仇了帐,为何又扯到什么落石大并,赶尽杀绝这上面去!” 抹去一把眼泪,申老四菗噎着道:“好!我便说出来吧…” 又酸酸鼻子,他可怜兮兮的顶着一副熊样子道:“约模半个月以前,我和贾公子两人为一个姓张的旧友管了一件闲事,那件事,是那位姓张的旧友发了一票暗镖托运到襄去,那票暗镖是由“上宛”城“一心镖局”承保的,结果,那票镖货还没走出“上宛”二十里,就叫“双义帮”伏下的人马给洗动了…” 冷冷一哼,项真道:“双义帮…” 沮丧的,申老四接着道:“我们那位张姓旧友也是个老江湖,却已退隐洗手多年,现在正经营着粮行生意,他运气好,生意很发达,在他未曾退出江湖之前,我们原是至好友,贾公子也是由我引见才认识的…” 项真不奈的道:“申老四,你简单扼要的讲,不要多说废话!” 慌忙点头,申老四续道:“那标镖货,是老张的大半辈子积蓄,是值纹银三万两之谱,被‘双义帮,夺去了,他又如何肯自善甘罢休!但‘一心镖局’虽说也是家颇有名气而势力雄厚的镖局子,但和‘双义帮,讨过公道,接过家伙了,‘一心镖局’虽说也是家颇有名气而势力雄厚的镖局子,但和‘双义帮’⼲了两场却具落下风,整个局子里,自总镖头以下一十七名镖师,连死带伤的就有十四个!连他们总镖头,‘蛇梭双飞,侯淳也挂重彩,如此一来,‘一心镖局’本就和瘫痪了没有两样,丝毫不能发挥作用,叫他们赔吧,只怕他镖局子上上下下的伙计连卖了老婆孩子都不够…” 淡淡的,项真道:“因此,这位姓张的朋友就找上了你们!” 申老四伤心的道:“可不是…我自持与‘双义帮’的帮主‘二目艉士’单殉还多少有点见面情,料想他也不会太使我难堪,便満口答应下来,和贾公子两个勿勿赶到‘双义帮’‘二郞山’的总坛,唉,哪里知道,这一去却出了大纰漏…” 项真道:“说下去!” 申老四接着道:“我们刚刚到达他那‘聚义厅’的门口,单殉已在厅前相候,他像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心意,一上来就先翻下了脸,斩钉截铁的几句话就把事情说绝说僵了,本连给我们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说回转的余地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这王八蛋竟然无情无义,可恶可恨重叠这等地步,人要脸,树要⽪,当时我一口气咽不下,马上就和他翻脸,翻了脸,便打了起来,一场战之下,‘双义帮’伤了三名⾼手,姓单的也挂了⽪⾁彩,我侥幸无损,贾公子,唉,却又伤了內腑,他本来不致于糟到此等地步的,全是因为你昔⽇给他那几下子的拜赐…” 沉思着,项真缓缓的道:“‘⽟魔子’贸取欣功力精湛卓绝,尤其那一手‘反七剑法’更是登堂⼊室,已成大端,如果他没有旧伤⾝‘三目娓士’单殉将不会是他敌手…” 连连点头,申老四伤感的道:“可不是么,但,你给他的那几掌实在太重了,养了多⽇尚未痊愈,而就在尚未痊愈的当儿,却又陪着我直闯‘双义帮’总坛,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他哪里还会占了便宜?他的⾝子叫你震成內伤,才只恢复了六七成,却又在‘双义帮’里挨了两记重手,虽然那伤了他的老小子已经被他一剑通穿了,他也险险乎把一条命卖在当场,还是我背着他冲出重围,落荒而逃的…” 平静的,项真又道:“说下去。” 申老四菗菗鼻子,再接着道:“后来,我们冲出重围之后,便一路往北跑,事实上,除了往北跑,也没有别的路走了,‘双义帮’的人马已倾巢出动,对卡了每一条可走到其他地方的道路,尤其是往‘滇南’与‘银带庄’的路线上,‘双义帮’更是侦骑遍布,监哨森严,我只有一个人,还背着个半死的,你说说,除了朝北边来,我还有什么法子?唉,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项真颔首道:“北边地大人衡,江湖环境单纯,正适于追杀逃敌,而‘双义帮’更怕你们逃向‘滇南’或‘银带庄’求助,那么,他们⿇烦了…” 申老四道:“对,一点不错,我背着贾公子,冒着风,顶着雪,夜行晓宿,躲躲蔵蔵,吃尽了昔头,才好不容易逃到这‘小安埠’,到了这里,我实在吃不消了,十几天来,不但受够了饥寒迫之苦,更尝遍了人情冷暖之味,而贾公子这一路颠波磨折,病情更是越发严重,发⾼烧,菗筋,吐⾎,一张俏脸全像捏的了,好惨,‘双义帮’的追骑却毫不放松,⽇夜紧迫于后,更拉长了线,放宽了面来扑杀我们,好像非却置我们死地才甘心…” 微微一笑,项真道:“当然,这不⾜为奇,你们直闯‘双义帮’总坛讨镖伤人,更给他们的帮主挂了红彩,这种怨气,他们一样咽不下,而贾取欣尤其颇有来头,后台硬,他们更不愿你们活着逃出去搬来帮手大兴⼲戈,这种种因果一凑合,‘双义帮’自是不你们生还了…” 哭丧着脸,申老四又沙着嗓子道:“我们是前天晚上来到这里的,‘小安埠’上只这一家客栈,又不敢強租民房以免露出破绽,百般无奈之下,我才只好选择了这个法子…我胁迫店主将伙计们放假向去,把客栈里唯一的两个客人撵走,又将店招牌摘了下来,向外头伪称有事暂停生意,然后,我怕店主乘隙告官或是张扬出去,便只好又将他一个十多岁的独生女拘噤房中做为人质,我所以如此做法,完全是担心‘双义帮’的追骑抵达时,会找到我们,这样一来,虽然仍不一定可靠,却多少完全些了…” 哧哧怪笑,包要花道:“的,难怪我们要住店的时候这掌柜的抵死都不肯答允,而且吓得不像个人样子…” 西门朝午笑道:“假如你的独生女儿命在人家手里,而那人又真能做出辣手摧花的事,包兄,恐怕你也镇定不到那里去!” 这时—— 项真却已无心闲聊了,他在沉思着,考虑着,眼着这件事,该要怎么办呢?不错,申老四与那贾取欣全是自己的仇家,而那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周婶更把一条命卖在他们手中,自己那个家——虽然简陋,却异常温馨甜藌的家——也被他们烧毁了,以外,君心怡和自己也曾受伤,把这些宿怨⾎恨一桩桩的加起来,已⾜够取他们的命了,但是,他们如今的境遇却又这般凄惨,一个⾝负重伤,一个惶惶如丧家⽝,敌踪密布,⾎刃紧随,确已到了山窜⽔尽,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在这种悲凉的情形下,自己若想报复他们,更是简单慡脆,有如刀斩俎⾁!不过,假如这样做,未免就失去磊落气度与豪士风范了,一个真正的江湖強者是不应该这样做的,这,不错是有些乘人于危,落石下井的味道了,但是,如果就此将那些⾎债一笔勾销,则又大也显得轻淡委屈,大也不能心心头之恨,而杀又不行——有损武士道德,另外,何尝又没有三分怜悯在內?——要怎么办才公平,才适当呢?老实说,却确是教人难以定夺啊…好一阵子—— 项真终于下了决定,他冷森森的注视着面前那又是凄惶,又是瑟缩,又是惊惧,又是无告的申老四,语声硬坚的道:“申老四,你和贾取欣落得这般惨状,委实令人同情,现在,我若斩杀你们,未免有失忠怒之道——” 申老四喜出望外,他抖着嗓子叫:“项真,你,你是说,你放过我们了?” 冷冷一洒,项真道:“听我把话讲完——但是,假如我就此收手,把那些⾎债轻轻抹煞,这不是太也亏待了我,便宜了你们么?” 一挥手阻住了申老四惊惶的意图声辩,项真又道:、而我,自来是恩怨分明,毫不苟且的,我不愿欺凌别人,同样更不愿亏待自己,我不能就此横下心来宰杀你们,也不能将前仇宿恨一笔勾销,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申老四哭着嗓子叫:“项真,你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你总得讲点道理…” 点点头,项真道:“当然,我是一定会讲道理的…” 把一双眼缓缓闭上,片刻后又霍然睁开,项真双目中光彩如电也似投注在申老四脸上,他断然道:“我有一个解决此事的方法,申老四,我不愿在此时此地此境宰杀你们,但我亦不全全恕过你们,现在,你和贾取欣两人,十分良削一只耳朵下来,算是还我的债。” 申老四闻言之下,不但没有悲债哀伤的表情,反而立时定下心来,神⾊上,竟然已有些欣释然了,因为申老四晓得,以自己和贸取欣两人与项真所结的仇恨衡量来说,按项真的作风及心,早已够得上连死两次都有些便宜,如今项真却只要他们各人的一只耳朵,这种重惩让别人看来或者已经相当严重,但以项真的一贯对敌的作风比较,在相同事件的例子上,已算太轻太轻了… 缓缓的,项真道:“这个方式,申者四,你甘心么?” 连连点头,申老四感零涕的一叠声道:“甘心,甘心,实在甘心…” 项真平淡的道:“我还算讲道理吧?” 申老四一边抹着泪痕,边忙道:“讲道理,讲道理,太讲道理了…” 深沉一笑,项真道:“我想,你也该明⽩,这在我来说,是委屈又委屈了…” 申老四感动的道:“是,是的,我知道,项真,多谢你如此宽宏大量,仁心仁德,对我们哥俩这般厚待…想不到在山穷⽔尽的绝地里,能善视我们的,这还是我们以前的敌人…项真,再谢谢你,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淡淡的,项真道:“罢了!” 那边,包要花与西门朝午也全愣了愣,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狠酷歹毒,冷面冰心有“大煞手”之称的项真,竟会如此平淡轻松的放过他的仇人,项真昔往至今的一贯作风,他们是太了解了,这能说不是一个意外么?虽然,这“意外”里仍包含着⾎腥… 微俯下,申老四“霍”的一声自鞋筒里拔出一柄雪亮锋利的匕首来,他右手握柄,左手指尖轻捏刃尖,⾼抬过头,一张胖脸异常严肃的道:“项真,我申老四偿债了。” 项真徐缓的道:“得罪了。” 申老四猛一咬牙,左手倏然抓着右耳往外一扯,匕首的光芒猝闪“嚓”的一声,他的右边耳朵已⾎淋淋的齐削下,失耳的痛苦,使他浑⾝不可仰止的哆嗦,面上五官也刹时缩成一团,他双目圆睁,手一抛“啪”声轻响,那只⾎⾁模糊的耳朵,也颤生生的丢到项真脚前。 抖着嗓子,申老四道:“请明验…” 点点头,项真道:“很好。” 退了一步,申老四忽然慷慨悲壮的道:“项真,贾取欣贾公子重伤在⾝,孱弱虚颓,只怕受不了割耳之痛,他那一耳之罚,便也由我申老四顶了!” 一怔之下,项真忙道:“且慢——” 那个“慢”字尚在项真⾆尖上跳跃,申老四已惨然一笑,匕首突翻,又是“嚓”的一声,他那仅存的一只左耳,亦已飞落地下! 这时,申老四已经痛得冷汗淋漓,突目切齿,连脸上的肥⾁也在急速菗搐,猩红的鲜⾎瞬息间便已沿着两边淌,染⾚了他的胖脸,更一滴滴的洒流到他皱污秽的⾐衫上,连他握着匕首的手,也是那么抖索得几乎抓不牢了… 卓立不动,项真冷然道:“姓申的,你这算怎么回事,我并没有答应你贾取欣的那一只耳朵可以由你顶替割下!” 強撑着站在那里,申老四抖生生的恳求着道:“项真…贾取欣已经伤病极重,只剩下一口气了,你又何必非要他那一只耳朵不可?我…我与贾取欣情深笃,难道说,就不可代他上一只耳朵偿债么?姑莫论贾取欣昔⽇与你所结之仇,也是因为他帮助我的原故才种下的祸源,就算我替他割下的耳朵也不是假的呀,项真,生死之好该有舍命之义,何况,我那只耳朵也是⾁耸耸的一只真耳朵啊!”注视着申老四,项真徐徐道:“申老四,你和姓贾的真有这种过命的情?” 哭丧着脸,申老四惨切切的道:“一点也不假…如果不是我连累了他,今天贾取欣仍然是舂风得意,做他的逍遥公子…全为了我,第一次被你伤了,而伤还未好,第二遭又在‘双义帮’里栽了跟斗,更被我拖累得亡命此地,惶惊终⽇,落到眼前这种形销骨瘁,绵病榻的穷途末路…这都是我害了他…项真,你想想,若是我们没有深厚的情,他岂会如此割命帮我?人家已经仁尽义至…而我,我为他舍掉一只耳朵,又,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那边一直注意看情况演变的包要花与西门朝午也皆噤不住动容了,尤其是西门朝午,更扫除了心里对申老四的憎厌及卑视,转而有些赞起他来! 低沉的,西门朝午道:“包兄,看不出这姓申的老小子还真讲义气…” 颇有同志的点点头,包要花道:“不错…而他那两只耳朵一掉,反而把原先的野气去了三分,你听听,说起话来竟也文雅得多啦…” 西门朝午悄声道:“如今他哪里还有胆子发熊?…对了,包兄你琢磨看看,项兄会不会就此放那姓贾的一马?” 略一沉昑,包要花犹豫的道:“难说:公子爷最恨什么事人家越俎代庖,自作聪明,他横起心来的时候是谁也看不出的,表面上温呑平常,往往猛一下子就翻了脸…” 西门朝午却有成竹的道:“不过,依我看,项兄是会饶了那贾取欣的…” 眉⽑一吊,包要花道:“何以见得?” 笑了笑,西门朝午道:“很简单,‘义’字一个,项兄生平最崇尚忠义之人,而那申老四,眼前就正像是这样的了…” 包要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甬道的那头——项真已在一番闭目思忖下缓缓睁眼,然而,双目中的神彩却是柔和的,善意的,澄澈的,更带着那么一丝儿笑意… 就像一个囚犯在等待着审案者的宣判一样,申老四直一抖索的站在那里,満脸満腮是⾎,満襟満肩也是⾎,天气很冷,纵然在室內的也能冻得人打哆嗦,流在申老四⾝上的⾎迹,就这一会已然半凝了,半凝成一条条,一块块,一滩滩红紫⾊粘粘的⾎浆,看上去凄怖面而悲,两只耳朵,便那么⼲皱皱的,污黝黝的丢弃在地下,屋里的光线又黯,在这副哀的情景里,申老四那肥壮得可笑的躯体也失去了他原有的诙谐感,更变得那么孤单落寞与无助了… 看着申老四,项真道:“好吧,申老四,便容你代那贾取欣受过…” 喜出望外的踏前一步,申老四又是感,又是悲楚的道:“多谢…项真,多谢了…” 微微仰头,项真又淡淡的道:“而且,我还助你歼灭‘双义帮’来犯之敌——假如他们真敢来犯的话!记住,申老四,是歼灭,而非抵挡!” 浑⾝一震,申老四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了,他傻子一样呆在那里,好久,才惘的,疑惑的,结结巴巴的圆睁着那双⻳眼道:“项真…呃…你,你说什么?你可是在告诉我…要帮助我们脫过此劫么?” 项真平静的道:“不是脫过此劫,而是破除此劫,申老四,你需明⽩,逃跑不是解决艰困的最佳方法,那除非在万不得已之下才用,解决艰困的最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击,攻击,再攻击!” 简直被感动得要跪下去亲吻项真的脚面了,申老四热泪盈眶,情绪,语不成声的道:“项真…你真是个君子…真是个英雄…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位至情至善的好人…” 忽然,他又泪汪汪的问:“但是,项真,你为什么会帮我?莫非是…是你可怜我们!” 摇头摇,项真深沉的道:“不是,江湖草莽,命虽然,却永远不要人家的怜悯,你,与我,全是一样!” 忘了失耳的伤痛,忘了⾝上的寒冷,更忘了自己的处境,申老四脸上的⾎与泪已溶成一团,但他却没有去擦,以有想到去擦,眼瞳中的神⾊是那么错杂,又那般蒙,他他呐呐的道:“那么…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呵了口热气,在红冻的双手上,项真友善的看着他,以一种老朋友讲话的声调道:“很明显,申老四,只为了一个‘义字’;我生平最看得起的,就是重义尚信之辈,而我从来不曾发现,也未曾想到,你却正是这一种人,我看得起你,申老四,仅此一端而已!” 突然啊啊痛哭失声,申老四像个孩子般嚎着道:“我真混帐,真糊涂啊…把君子认做小人,将义士视同仇敌…项真,我对你了解得太晚了…太迟了…” UmuXs.CoM |
上一章 大煞手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大煞手,武侠小说大煞手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柳残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大煞手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