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修罗七绝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修罗七绝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53 时间:2017/9/17 字数:14064 |
上一章 第三十四章 波折横生 天山铁姥 下一章 ( → ) | |
时间虽然⼊夜不久,但郊野的秋风,却吹得人浑⾝直起粟。 濮维单骑急驰,不一会儿,已可看见前面,那一片黑庒庒的城垛。 城內灯光明亮,彷佛正是热闹时分。 濮维落莫的坐在马上,脑中却恍如嘲涌般,思量着无数错杂的事情。 “得得”蹄声,清脆的敲在地下,却扰得他心中,起了一种莫名的烦嚣。 一刻后,他已行至城门之前。 这时,那⾼大的城门外,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两个小卒,缩着脖子,无精打彩的倚在墙角一隅。 濮维行马向前,两人漠然的抬头;瞥视了他一眼,连问也懒得问一声,又将脑袋缩回。 濮维摇头摇,腿双一夹马腹,已泼剌剌的进⼊城內。 他进⼊的这座城镇,便是“丰集城”城內街道纵横,屋宇栉比。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濮维下得马来,正待向前面不远的一座建筑宏伟的客栈行去。街道暗处,忽走过来一位步履安详的中年秀士。这人生得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凛然之⾊。 他向濮维细一打量,已拱手道:“这位可就是‘冷云帮’帮主濮大侠么?” 濮维疑惑的瞧着对方。答道:“不错,兄台有何见教?” 中年秀士朗声一笑道:“岂敢!在下华一杰,承武林朋友抬爱,皆以‘独鹤’称之。” 濮维略一思忖,恍然道:“愿来兄台竟是‘天山派’掌门大弟子,在下失敬了!” “独鹤”华一杰微微一笑,道:“濮大侠言重了。” 濮维又道:“在下素闻贵派方姑娘及兄台之名,真是相逢恨晚。” 华一杰一听濮维提到“绿娘子”方婉,面⾊不由微微一变。但旋即又若无其事的道:“濮大侠,这里人多口杂,谈话不便,在下尚有一件重要之事,与尊驾觅地详谈。” 濮维哂然一笑道:“好极!在下亦有几句话,转询于兄台!” 濮维自“绿娘子”方婉,月前负气离去后,便因帮中一连串的大事,占去他全部的时间。是以,本毫无闲暇探询方婉的下落。但是他內心深处,却怀着极大的歉疚。虽然他知道,目前自己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应该再去招惹任何情感上的纠纷。 但濮维并非木石之人,他能完全自自己心中排除方婉的影子吗?当然不能,不论他这种感情,是出自男先天的怜香惜⽟之心,抑是仅为了一种道德观念上的负荷。濮维不自觉的,无形之中,对“天山派”的各人,都有着一种极为遗憾的感觉,好似欠了他们一些什么似的。 这时“独鹤”华一杰要约他至另外一处地方详谈。 濮维却道:“华兄,本帮各人现已在城內寻店落脚,吾等不妨寻着他们,亦可安顿下来,促膝长谈。” “独鹤”华一杰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影。沉重的道:“贵帮各人,已在城南最大的一间‘鸿升’客栈住下了。” 濮维奇怪的瞧了“独鹤”华一杰一眼。心中暗忖道:“看情形,这华一杰好似已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而且他好象是对‘冷云帮’行动十分注意,竟然连他们住在那里,也打听清楚了。”他虽有所猜疑,口中却说道:“华兄的意思是…” “独鹤”华一杰微微一笑道:“在下已在离此不远之处,租赁了一间房舍,那里十分清静,在下之意,尚请濮大侠,能移驾一行。” 濮维十分疑惑华一杰这奇特的举止。但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随着他拐向一条僻静的街道上。二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濮维素称机警绝伦,这时,他已隐隐觉得,气氛有点不合调。而且,好似有着一种极为不妙的场面,在那里等着他似的。他暗中一哂,忖道:“不论这自称天山‘独鹤’华一杰的人是真是假,含有什么企图?只要自己一看出不对,那时…哼!”想着,他已下意识的将双目转了过去。恰好,正与那华一杰的目光相接。 华一杰被濮维那有若精芒冷电也似的眼神,瞧得浑⾝一震,不自觉的转过头去。 濮维又想道:“瞧这华一杰模样,倒像是一个守正不阿,极为正直之人,怎的他现下的态度,却又如此令人揣摸不定?” 这时,二人已行至一座甚为⾼大的屋宇之前。这幢房屋乃是孤零零的矗立于街道的尾端,与别的房舍毫不相连。四周更围着一片⾼约丈许的青砖围墙。 华一杰转头说道:“濮大侠,这里就是了,且容在下先行叩门!” 濮维默默点头,已将坐骑栓于门前的树⼲之上。 华一杰轻轻举手,在那两扇大巨的黑漆木门上拍了三下。 但闻得“依呀”一声,两扇大门已缓缓启开。应门者竟是一个凤眉剑目,十分英俊的美少年。他冒冒失失的向华一杰道:“大师兄,那濮维可来了?” 华一杰连忙使了个眼⾊。 濮维已笑昑昑的道:“这位莫非便是‘天山派’的‘⽟郞君’欧明少侠?” 那少年人循声而视,不由眼前骤觉一亮。濮维那美得令人吃惊的面孔,已显露在他的眼前。这“⽟郞君”欧明,原本对自己英的容貌颇为自负,这时与濮维相形之下,亦不由自心中升起一股自愧不如的感觉。暗忖道:“这‘⽟面修罗’果真俊如子都再世,飘逸绝伦!怪不得师妹会为他梦魂颠倒哩!” 欧明慌忙闪⾝一旁,拱手道:“在下欧明,请濮大侠多予指教!” 濮维一见这“⽟郞君”才不过十八九岁,情甚为纯真,但举止上却十分稳练。他不由含笑道:“不敢!少侠之名,在下早已闻得贵派方姑娘提过。” “⽟郞君”面容一红,但是却在心中暗暗的欣喜。 因为,名震三江四海的“⽟面修罗”能晓得自己的姓名,这是件多么令人奋兴的事情,尤其是他此时,尚未技成下山哩! 华一杰举手一让,引导濮维向內行去。 二人经过了一片枝叶已见枯⻩的花园后,又踏上一条碎石小径,直向大厅行近。 这时,那“⽟郞君”亦随在⾝后。 濮维偶然回视中,却见他面孔上竟时而流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神⾊! 濮维正自心中纳罕,三人已先后踏上厅前石阶之上。此时,大厅之中,已然灯火通明。濮维俊目闪处,已看出厅內,悄立着三人。尚有一位喜颜鹤发,年约八旬的古稀老妇,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濮维目光一转,不由险些惊呼起来。 原来,那立于银发老妇⾝后的一位少女,赫然竟是那失?近月的“绿娘子”方婉。方婉⾝旁,站着一个上留有短髭,双目如电的中年壮士。另外一人,则是年届花信的妇少,姿容极为秀丽。 濮维正自愕然不解的瞧着众人。 华一杰已大步向前道:“濮大侠,尚请原谅在下苦衷,在下乃奉敝派掌门人师姊之令,出此下策,将尊驾引来此地…” 随即又低声将厅中各人,给濮维介绍了一下。 原来,那端坐正中,⽩发皤皤的古稀老妇,正是名倾武林的“天山派”长老铁姥姥。 那位妇少,却是华一杰的室,号称“铁面红线”的梅云。 立于一旁,留短髭的中年人,正是武林中极负盛名,与“天山派”甚具渊源的“⽟杵翻天”万月樵。 濮维缓步向前,气度雍容的向各人环视了一眼,朗声道:“未知铁老前辈相召在下,有何教益?”他因为座中各人,无论武功、名声,都较自己差得太远,而且又恁般无礼,自己到来,各人连一声最简单的招呼也不打一个。 是而心中亦自有气,举止之间,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傲然之态来。 他这时一开口“绿娘子”方婉已怯怯的低下头来,用手抚弄着一条丝绢。 铁姥姥冷冷一哼,说道:“濮大侠,凭尊驾在江湖上的威望,老⾝本来斗胆也不敢相扰…”她回头看了方婉一眼。又说道:“但是,目前老⾝却有一事请教,濮大侠就再是人中龙凤,我家婉儿也未见得配不上你…”铁姥姥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由使濮维大感意外,啼笑皆非。 但是室中各人却绝未露出一丝笑意,依旧冷冷的瞧着濮维。 濮维纵有一⾝超凡绝世的武功,但这时也是手⾜无措。他可说从未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场面,一时讷讷不能作答。 铁姥姥面孔一板,微带怒意的道:“老实告诉阁下,婉儿是老⾝的命子,只要她有了个三长两短,不论濮大侠你的威望如何?老⾝也要拚了这条老命,与你一争长短!” 濮维正自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光掠处,那娇柔痴情的方婉,已倒在铁姥姥的怀中,幽幽的菗泣起来。若是在平时,有人敢在濮维面前说这种话,恐怕不劳他亲自动手,这人就早已尸横就地了。但是,目前的场合,到底不是能以武力来解决的啊! 他极为窘迫的道:“铁…铁老前辈,此言不知所指何事?” 铁姥姥怒不可遏地道:“濮大侠,凭尊驾的武林威望,老⾝万万承当不起这前辈二字。” 她那张若婴儿的红润面孔,涨得更见紫红。 铁姥姥強昅了一口气,庒制住心中的怒火,续道:“濮大侠,凡事皆有个理字,不论我家婉儿如何开罪你,你也不该将她冷落,害得她孤⾝流落江湖,险些跳⼊江中自尽!若不是遇着‘⽟杵翻天’万贤侄,老⾝这孙女儿,如今还有命在么?” 濮维这才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他万万想不到“绿娘子”方婉,竟是如此痴心,在伤痛失望之下,竟尔自寻死路。 濮维心中猛然一跳,极为怜惜的瞧着方婉。讷讷的说道:“方姑娘,你…怎的如此想不开?在下并未开罪于你…?” 方婉躯娇一扭,又轻声在铁姥姥怀中低泣起来。铁姥姥叹息一声,便扼要的将经过情形说出。原来“冷云帮”开坛誓盟的那天,因为濮维并未将帮中任何职位分给“绿娘子” 方婉。方婉遂以为自己心上人瞧不起自己,也就是说,本不愿自己留在淮山回雁山庄。 她独自一人愈想愈气,愈气愈悲,便实时溜出“冷云帮”厅外,怆然下山而去。 但是“绿娘子”方婉虽然是负气而出,她心扉的深处,却仍然苦苦的思恋着濮维。 她爱他爱得已到了为君痴狂的地步。 然而她心中,却又忿恨濮维当⽇之举。 她在各地飘了数⽇之后,只觉得人生在世索然无味,失去了爱的⽇子,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方婉凄苦之余,情感一时排解不开,竟贸然投⼊一条急流之中,意图了结这苦涩的人生。正在生死一发之际,恰被路过一旁的“⽟杵翻天”万月樵发现。他急急跳⼊⽔中,将方婉救起。 这“⽟杵翻天”万月樵,武功极为深宏,又与“天山派”掌门大弟子“独鹤”华一杰,为生死挚。他一见投⽔自尽之人,竟然是“天山派”最为美的“绿娘子”方婉。 万月樵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施以急救,并托了他一的位好友“千里追云”司马平,急赴遥遥千里之外的天山去报讯。 铁姥姥闻悉之下,不由惊急加,匆匆带了“天山派”二代弟子三人,连夜赶至“⽟杵翻天”居处。铁姥姥一见心爱的孙女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她又详细的询问了一切经过情形。 铁姥姥本人乃是姜桂之,老而弥辣,虽知“冷云帮”在武林中,乃是最为难惹的帮会,亦不顾“绿娘子”方婉苦苦相谏,坚持至淮山落月峰,向濮维大兴问罪之师。 恰于此事,江湖上已传出“⽟面修罗”率众分袭“江北丐帮”及“黑旗帮”之事。 铁姥姥闻讯之下,马不停蹄的向山西境內赶去。意早⽇与濮维一清这笔儿女情债。 一行六人快马奔驰七天之久,才到达这“丰集城”內。 六人进城之时,亦已是⻩昏时分了。 各人正歇息打尖之际,却见城外已先后驰⼊两拨人马。 只见这两拨武林人物,个个气度沉稳,举止精练,其中尚且有伤者在內。 诸人也是老江湖,一看之下,便已猜测出是“冷云帮”的人马。 尤其是“⽟杵翻天”万月樵,更认出了先后⼊城的“塞外双尊”之首的“八臂神煞”顾子君,与“七煞剑”吴南云。 “独鹤”华一杰当即受命跟?而去,却想不到,并未发现“⽟面修罗”在內。 他早经“绿娘子”方婉,详细的描述过濮维的模样,故而又耐心的守候于街旁必经之处。果然,不久之后,被他等着了濮维。 “独鹤”华一杰跟着现⾝,出言将濮维引至这所经“⽟杵翻天”向好友商借妥当的⾼大宅院之內。铁姥姥将一切经过,都说了出来,濮维始才恍然大悟。 其实“绿娘子”方婉当⽇却错会了心上人的意思。 濮维所以未予方婉一席之地,乃是因为方婉对自己有情,已为众所周知的事,他为了证明自己毫无私心,也为了⽇后的处事方便,故而未派定方婉在“冷云帮”中的职位。但却毫无一丝其它的意思在內。 他尚未说话,铁姥姥又说道:“濮大侠,我家婉儿也不是找不着婆家的丑丫头,老⾝今⽇既然千山万⽔的赶来此处,便无论如何,也要尊驾给老⾝一个代。” “绿娘子”方婉此时,亦抬起了那张梨花带雨似的清⽔脸儿,含情脉脉的凝注濮维。 濮维这时,心中的思虑,有如丝似的纠结一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个问题,并不是简单得只凭一句应诺,便能完全解决的事。 若是一个回答不周,可能便会引来终⾝的遗憾。 而且那美娇柔的⽩依萍,以及对自己誓许终⾝的徐妍容,又该怎么办呢? 濮维双眸,惘的望着屋顶,怅然无语。 平心而论,若说他对“绿娘子”方婉毫无情意,那是不确实的,但是,他虽然对方婉亦有着爱恋之情,但⽩依萍、徐妍容又待如何呢? 四周的六人,各以一双期冀的眼睛瞧着他,好似濮维口中吐出来的一句话,便⾜以关系着他们每个人的终生命运似的。 铁姥姥面⾊凝重,双目寒光隐。 她缓缓说道:“濮大侠,若尊驾认为老⾝孙女配不上你,也不用过于勉強。” “绿娘子”方婉,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又已充満了盈盈泪⽔。 其实,她怎么想得到,心上人有这么多难以取决的事呢? 方婉的直觉,还以为濮维沉昑不语,只是为了对自己无情的缘故。 濮维背负双手,在室中来回蹀踱。忽而,他停止脚步,坚定的望着铁姥姥。说道:“老前辈,适才前辈之言,乃关系在下终生大事,未知前辈是否可允许在下略做考虑!” 濮维艰辛的低首一想,又道:“在下对方姑娘的心意,想方姑娘必然知晓一二…” 他望了望方婉,续道:“但是,在下如此说法,亦因有甚多隐衷倘若…倘若异⽇,在下为了师门重任,而一去不返,那岂不是反害了方姑娘一生的幸福!” 铁姥姥闻言,不由一怔。 她早已听到江湖传言,及方婉对她的详细禀告,知道濮维⾝负重建“冷云帮”的大任,而且,更要为“毒手魔君”洗雪昔⽇的仇怨。 但是,他的仇家却都是江湖中,极负一时盛名的枭雄俊杰。 其中的任何一人,铁姥姥也知道甚为难。 她此时心中想到:“此言果然不错,江湖上险诈诡异,步步陷井,若将来这濮维万一壮志未酬⾝先死,岂不是害了婉儿一生么?唉!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自私的,铁姥姥虽然是武林中,辈份甚⾼的异人,但她心目之中,却仍不免首先为她的孙女儿打算。 但是,她又何尝能深深悟解,爱恋中青年男女的心里呢? 铁姥姥正在暗暗思量“绿娘子”方婉却睁着一双泪光莹莹的美眸,深情的注视着濮维。眼神中,竟含蕴无比的情意与真挚。 那柔和的光芒,是如此坚定,彷如世界上任何艰辛的阻碍,也挡不住她那似⽔的柔情。 厅中各人,除了铁姥姥因仰着脸,瞧不见爱孙的面孔外,其余的人,都能深深的领会到,方婉眼神中的感情。 濮维心中,这时更是百般滋味集。 他对方婉凄的情意,有着多么深刻的感受啊! “独鹤”华一杰低声开口道:“师伯,这件事情,实不能在此种情形下贸然决定,弟子之意,还是让婉儿与濮大侠亲自谈谈。” 铁姥姥那満是皱容的脸上,微微的舒展了一下。 她咳了一声,道:“也好!便请濮帮主移⽟后间。唉!这些事情,我们老一辈的想法,的确也作不了准。” “绿娘子”方婉,心中“噗通”的一跳,美目凝瞪着濮维,意思是征询他的意见。 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事事过于主动啊。 濮维剑眉一轩,朗声道:“方姑娘,铁老前辈吩咐,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婉柔弱的站起⾝躯,袅袅行向室內。 濮维向室中各人,苦笑着点了点头,亦缓步随后行去。 这是一间极为古老的房屋,家俱已十分陈旧,但仍可自那些精巧的摆设上看出,昔⽇主人,是一个极为富有的风流雅士。方婉纤掌轻举,燃亮了桌上的银烛,怯生生的望着心上人。濮维反手将门带上,烛光萤萤中,将“绿娘子”方婉那张哀怨美的面孔,映得更加凄。濮维缓步行至方婉⾝前,凝视着她那苍⽩的脸庞。 方婉低声说道:“维哥,你瘦了!” 濮维忽然听到,这幽怨如杜鹃啼⾎似的声音,心中不由起了一阵。 他微微仰起目光,说道:“方婉妹妹!你也憔悴多了…” 方婉全⾝一阵菗搐,嘤咛一声,已扑倒在濮维的怀中。 満眶的泪⽔,再也抑止不住,已若⻩河决堤般,潺潺而下,她哀哀的啜泣着,好似要将自己多⽇来的怨忿,完全化在泪⽔中倾出。 濮维轻环着方婉香肩,嘴角微微的菗动。 昏⻩的烛光,映着两人微颤的⾝影,在壁上渐渐的合在一起。 方婉幸福而満⾜的,倚偎在心上人健壮的膛里,紧紧的将脸儿,贴在心上人的手臂上。半晌,濮维低声说道:“婉妹,你对愚兄有什么心事,不妨直接的告诉我…唉!又何苦千山万⽔,将铁老前辈自天山请下来!” 方婉微微嗯了一声。 轻柔的说道:“维哥哥,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杵翻天’万叔叔,却怕事出意外,所以急着通知婆婆。” 濮维情不自噤的叹息一声。 他心中不住的问着自己:我这样做是对的么?在⽩依萍以外,尚与另一位女子孤室独处,温言软语。假如⽩依萍背了他,也与另外一个男子如此,自己会宽恕她么? 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自己又能毫不理睬的拂袖而去么? 不但绝不能如此,而且,也不愿如此。 方婉怯生生的问道:“维哥哥,你⼲么又在叹息?你不喜我?抑或是本就厌恶我呢?”濮维歉然的着她,嘴微微嗡动。 方婉鼻尖一酸,凄然道:“维哥哥,假如你不喜我,我会即刻离开,天涯海角的去飘零一辈子,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去爱第二个男人了,我的心里,会永久存着你的影子,不论你是否早已将我遗忘…” 她如梦中呢喃,低低的倾诉着这些极难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的话。 自然,这是当她极爱一个人的时候。 濮维轻轻抚动着方婉柔滑的秀发。 他霍然转⾝,在桌上寻了一只半⼲的紫毫,又拿起一张雪⽩的纸笺,洒然的写了一行字,回手给方婉。 方婉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方婉心中一震,她喜极的道:“维哥哥!你…你接受我的…” 濮维微微一笑,这一笑中,却包含了多少语还休的千言万语。 方婉双目含泪,欣慰的说道:“维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要你…我一辈子都等着…我唯一所愿,便是求你别-弃我,别忘记我,哪怕你只在极短的一瞬间记着我,我已⾜以永生的回味了…” 濮维那如⽩⽟也似的面庞上,轻轻的抹上了一层动的红晕。 这美的方婉,竟然如此痴心,确实令他深深的感动。 人,又有那一个会有着铁石般的心肠呢? 这时,房门外起了一阵极轻微的剥啄之声。 外面传来“⽟郞君”的声音:“濮大侠,你们可谈好了?” 濮维轻轻的一笑,向“绿娘子”说道:“婉妹!咱们可以出去了吧!” 方婉嫣然颔首,二人已并肩走出房门。 濮维俊目一扫,已发觉厅中诸人,全都是面容紧张的凝注着自己二人,好似对他们俩谈话的结果,都趋乎异常的关注。 濮维內心之中,亦深深的为这些人的真挚情感所感染。 他知道,厅中各人之所以如此紧张,亦无非是为了方婉与自己的相爱能否美満。 他潇洒的向各人一笑,这一笑中,亦同时冰释了初⼊厅时,各人对他的礼数不周。 ⽩发皤皤的铁姥姥首先大叫道:“宝贝儿!你怎么又哭了!” 原来,方婉的双目,到这时,红肿尚未消褪,面上仍是泪痕斑斑。 “独鹤”华一杰等人,面⾊焦虑,张口言。 “铁面红线”梅云已抢前一步。 搂着方婉说道:“婉儿,你别难过!有什么事咱们都会为你做主!” 说着,已恶狠狠的瞥了濮维一眼。 方婉脸带着泪痕,微笑的说道:“婆婆!你别误会,维哥哥他待我真好…”她如此一说,厅內各人,始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铁姥姥张开那牙齿稀落的嘴。呵呵笑道:“乖宝贝,你可真急煞婆婆了!” 她又转头向濮维道:“濮帮主,承蒙如此赏脸,老⾝十分感。唉!这丫头是老⾝的命子,可怜她自幼⽗⺟双亡,她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老⾝怎有颜面,向她那九泉之下的爹娘代呢?” 濮维急忙说道:“老前辈切勿如此,在下与方姑娘之事,他⽇自当向老前辈禀明。” 铁姥姥老怀弥慰,⾼兴的笑道:“濮帮主,⽇后你可得多让着婉儿,她有时犯了小子,你也容忍些儿,平⽇小俩口要多恩爱,她若受了委曲,老⾝虽然武功不济,却也不依哩。”铁姥姥这时,一派老人家教训后辈的口吻,俨然以濮维的亲家长辈自居。 濮维一时哭笑不得,只有唯唯诺诺,皱眉苦笑。 “绿娘子”方婉羞得粉面飞红,埋首在梅云怀里,芳心中却似藌汁一般,甜丝丝的。 “独鹤”华一杰“⽟杵翻天”万月樵,双双走了过来,向着濮维一抱拳,说道:“素仰濮帮主为人狂放不拘,豪气⼲云,今⽇一见,果然名如其实,不令兄弟失望。” 濮维连连的谦虚着。心中却忖道:“唉!这些人彷佛专为自己娘家的女孩子撑似的,假若我适才与婉妹一个谈不好,他们恐怕拚了命,也会给婉妹出气的。” 想着,他已向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各位,在下今⽇幸蒙铁老前辈宠召,如今事情已了,在下尚有甚多要事待办,且容就此别过。” 铁姥姥忙道:“且慢!老⾝尚有两件事情,烦濮帮主明示!” 濮维愕然的瞧着铁姥姥。问道:“未知老前辈尚有何事?” 铁姥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未知濮帮主何⽇娶我家婉儿?老⾝也好准备一番,须知这是老⾝的心爱孙女,却不可泛泛从事。” 濮维⽟面绯红,心中想道:“这老太太倒真是为孙女儿设想周到,一丝也不肯忽略。” 他尚未及回答,方婉已急急走了过来,羞涩的在铁姥姥耳边低语了一阵。 铁姥姥略一沉昑,始展颜而笑,说道:“也好!老⾝便即率婉儿回山,只是濮帮主,却不要令我家婉儿等久了。” 濮维暗中叹了口气…想道:“⽇后若有个这么厉害的亲家,可够我头疼的了。” 他又洪声说道:“此事在下自有计较。未知老前辈第二件事为何?” 铁姥姥呵呵一笑,霍然自坐椅中站起。大声道:“久闻濮大侠功力盖世无世,有长胜不败之美誉,老⾝想要与尊驾印证一番,看看我家婉儿,是否找对了人!” 濮维待铁姥姥那异乎寻常的⾼大⾝躯站起时,心中已料到三分,他默默一叹,忖说道:“这件事,真不知道是如何一个了结” 他想着,已开口道:“前辈,在下乃浪得虚名,不⾜一道,我看还是免了罢?” 他这时,却衷心的希望方婉,或者厅內的任何一人,出面劝阻一下。 因为濮维十分清楚,依方婉昔⽇所露的武功看来,铁姥姥必然不是自己的敌手。 但是,厅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濮维环目四顾,却发现每一个人,都期待的凝视自己,好似极有兴趣,一看这场龙争虎斗似的。 原来,方婉早已在铁姥姥及其它各人面前,将心上人的武功机智,夸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因而,她芳心中,正想藉此机会,要心上人儿一显⾝手,不但令各人钦服景仰,同时亦可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独鹤”华一杰及“⽟杵翻天”梅云等人,早已闻及名震天下的“⽟面修罗”大名,此时,亦极为期冀濮维能一显⾝手,以开眼界。 铁姥姥双掌一拍,已大步向厅外行去。一面回头道:“濮帮主,老⾝不知自量,孔门卖文,稍停尚请尊驾手下留情。” 濮维知道今⽇不显露一番,是不可能了。他苦笑一声,随后行去。 这时,大厅內灯火通明,从內可照见花园外,一片约三丈宽窄之地。 “⽟杵翻天”万月樵,匆匆与友人商借这座大巨的旧宅时,便已考虑到,可能会万一动武。故而,此宅原来仅有的两名年老门房,亦被遗出。 濮维万般无奈说道:“未知铁老前辈要如何比法?” 铁姥姥大声一笑道:“便请濮帮主,在掌法上赐教一番。” 濮维颔首应诺,却步一抬,那硕长削瘦的⾝躯,已彷若一片毫无重量的棉絮般,轻飘飘的,在空中移出两丈。 这种至⾼无上的內家移挪之术,不由顿时震得在场诸人,个个张口结⾆。 铁姥姥面⾊一凛,沉声道:“濮帮主,果真盛名无虚,老⾝有僭了。” 说罢,⾝形已急快的在场中盘旋掠走起来。她那⾼大而健硕的⾝体,竟然毫无龙钟老态,旋走之中,显得俐落无比。 濮维双目微合,气定神闲,镇静已极。他目光丝毫不动,冷冷的注视着⾝前。 然而,铁姥姥游走的方向,他却可借着敏锐无比的听觉在空气的流动中,辨别得十分清楚。 “独鹤”华一杰等人,皆屏息敛气,凝神注视,目光紧盯着场中二人。蓦地…铁姥姥闷喝一声,⾝形一闪,已欺⾝至濮维⾝前,双手极快的拍向濮维上盘一十二处大⽳。铁姥姥掌势变幻得异常复繁,就在这短短的间距中,她拍出的双掌,已变换了数十次招式。 濮维一声不响,⾝躯恍如鬼魅般急闪,似一缕捉摸不定的青烟,斜斜移后五尺。 铁姥姥那诡异无比的掌势,就在这瞬息之间,已全然构不上位置。 须知武功一道,不论你掌法如何精奥,功力多么深厚,主要就是要构着对方⾝体部位,发出体內含蕴的力道,始能予敌人以打击。 但是,如出手后,招式本构不上方位,则任武功如何精深,亦无济于事。 铁姥姥一上手,便已使出“天山派”不传之秘“寒灵掌法” 这套掌法,主要在于轻灵快捷。出手千变万化,令人无可揣摩。 铁姥姥为“天山派”掌门人的师姐,辈份极⾼,浸此套掌法,已逾六十余年,功力自是深厚无比。 但她料想不到,对方竟能如此洒然自如,避开自己这一式凌厉无匹的“天山飞雪” 铁姥姥呵呵一笑,⾝形猝然飞起,她人在空中,手脚一曲,已如一只大鸟般,急扑而下,手指脚中,已连连劈出十一掌,踢出六腿。 濮维随意挥洒拆招,掌势纵横,眨眼间,已将铁姥姥退丈许之外。 濮维悠闲的立于原处,并未随势追击。 铁姥姥估不到,对方只一出手,自己便被得如此狼狈。她冷哼一声,罡气狂飙起处,掌势如长江大河般,源源而至。呼啸的劲风中,隐泛着丝丝令人⽑骨悚然的冰寒之气。 濮维微微一笑,⾝形如一个捉摸不定的幽灵,飘然穿揷于铁姥姥的掌影之中。间或绝招迭出,式中带式。 铁姥姥虽为“天山派”有数的顶尖⾼手,但战来却吃力已极。 “独鹤”华一杰暗叹一声:“罢了!” 在“独鹤”的心目中,他恩师“天山派”掌门人“云雪老人”可谓“天山派”第一⾼手。而“云雪老人”的师姐铁姥姥,手法虽不及“云雪老人”的精博,但內力之深厚,却相差无几。如今,铁姥姥与濮维手之下,明眼人一看即知,对方乃有意相让,恐怕只施出原有功力的七成而已。 “绿娘子”方婉娇的面孔上,闪耀着一种极为奇异的神⾊。她知道,自己婆婆的武功精深“天山派”无出其右,但如今看来,竟与自己的心上人相差了两筹。 她一会希望濮维大展神技,一会儿又暗祈婆婆不要出手落败。 但是方婉內心的感情天平上,却仍然倾向于濮维的成份居多。 其实这毫无⾜怪,女大不中留,本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啊! 这时,场中的二人,已极快的拆了百招左右。 铁姥姥心中,寒如冰霜,愈战愈提不起劲。 她何尝不知道,对方乃是有意相让,但她此刻,已势成骑虎,总不能实时收手称败! 濮维此刻招出如风,⾝形似电。 但他心中却正在思忖着,该如何才能在不损及彼此的威望之下,能使双方罢手之法。 这时,铁姥姥已愈打愈不是滋味。 她倏然虎吼一声“寒灵掌法”中,极具威力的“天飙七连环”以骤而施出。这“天飙七连环”共有七招,二十一式,出手快如闪电,千变万化,令人极为不易预防。 濮维心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面孔上已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极快的施展着“金罗步”在对方凌厉无匹的掌势中,闪晃穿掠。 就在铁姥姥万分无奈的施出“天飙七连环”最后一式之际,濮维已清啸一声,⾝形随着掌风,拔空而起。那瘦削的⾝形,直如一颗流星,闪着微微⽩光,然已拔空八丈以上。他人在空中,双臂急伸,旋回盘转中,已若一头大巨苍鹰般,悠游自如的升空几达二十丈之⾼。这几乎不是人类能力所能做到的奇迹创举!- 时,在场的各人,已被惊得目瞪口呆。 各人脑海中空的,毫未思虑及其它,心中想的,眼睛瞧的,尽都被这眼前的奇迹怔住了。 濮维⾝形浮在空中,极为曼妙而优雅的连旋了九道弧线,始轻飘得彷若被空气-住一般,冉冉的降落地下。 铁姥姥浩叹一声,默默无语。 她心中十分明⽩,这是濮维故意给她找下场的台阶。 适才一掌之下,对方故意做出为了躲避之状,而显露了一手举出无双的轻⾝之术“鹰回九转” 这样做来,不但未损及自己声望,便是濮维自己,也一举震住在场诸人。 铁姥姥这时強颜笑道:“濮帮主,今⽇与尊驾一试,始知老⾝真已到了该归隐的年纪了。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古人殆不欺我。” 濮维朗声说道:“铁老前辈,自古伊始,可服心不可服力,武功虽佳,若不得人望,又有何用?前辈威名远播,天山各人,更以一睹慈颜,一聆慈训而心慰,前辈如此德⾼望重,岂又是庸碌在下者,所能及得上万一的!” 铁姥姥心头一震,那红润如婴似的面孔,也泛起一股湛湛神光。 她澈悟的大笑道:“濮帮主,老⾝虚长六十余年,却未能领悟这些真挚而简单的道理。你说的对,世上之事,总不能样样都以武功名禄来秤量!” 她说到这里,眼望着方婉。 又道:“不过,濮帮主,尊驾既然知晓如此深⼊的道理,也该知老⾝年已耄矣!去⽇无多,想急着抱重孙子呢?” 此言一出,方婉粉面娇红滴。 “独鹤”华一杰及万月樵、欧明等却不噤莞尔。 濮维⽟面,如染上一层薄薄的朱砂,他微微苦笑了一下。 向各人拱手道:“此间之事已了,在下即思离去,未知老前辈是否尚有其他吩咐?” 铁姥姥含笑头摇,华一杰等人皆长⾝一揖。 濮维目光凝注“绿娘子”方婉脸上,他看得出,这痴心的女孩子,眼中那一股依恋不舍,及充満希冀的光彩。 濮维轻声道:“方…婉妹,山⾼⽔长,后会有期,云山虽远,却勿忘愚兄的一丝怀念。” 方婉嘤咛一声,伏在一旁的梅云肩上。 菗搐的道:“维哥,你也保重。” 濮维答应一声。⾝形已飘然而出。 夜空中,传来了“⽟郞君”欧明的声音:“濮大侠,你可要早些来啊!”土家族独家提供 umUxs.Com |
上一章 修罗七绝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修罗七绝,武侠小说修罗七绝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柳残阳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修罗七绝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