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柳湖侠隐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柳湖侠隐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1010  时间:2017/9/18  字数:24807 
上一章   第一○回 石破天惊 入手证奇缘 玉钩宛在 神潜守    下一章 ( → )
  赵霖、王谨正立崖下,闻得呼声惊顾,瞥见对崖似在摇动,耳听山石碎裂之声,不噤大惊,忙纵遁光,往⾕外飞去。⾝刚离地,那长达二里的百丈⾼崖已经崩裂,正向二人先前立处庒下,稍缓须臾,一任近来功力精进,也是凶多吉少。就这样,仍被起来的山石打中了两块在⾝上,如非剑光护⾝,受伤在所不免。晃眼飞出⾕口,回顾来路,碎石尘沙飞涌起数十百丈”轰隆轰隆之声,震得四山齐起回应,声势猛恶,从来未见。

  惊魂乍定,刚刚飞落,猛又瞥见一道红光由空下坠,认出正是鲁孝。方要招呼,一片青霞已先飞起,庒向两边崖上,震势立止。鲁孝随唤道:“师⽗喊你们去呢。朱师伯也在那里。”二人一听大喜,忙同飞回洞內。因为先前一震之威,⻩耳崖已震塌了十多丈长一段,暗⾕也被碎石填平,再要过来一段,连洞府也要波及了。二人⼊洞一看,后洞石榻上坐着一个相貌清癯,年约六旬的老人,正和师叔陶泗对坐谈话,知是师⽗朱青蕖,忙即上前拜见。

  青蕖笑道:“你二人来意,上次青衫老人来信我已尽知。因我闭关炼法,无暇传授,转托陶师叔代为指点。本想等我事完,再出相见,不料你二人竟有这场遇合。适才又接青衫老人飞剑传书,说起赵霖、朱人虎与⽟龙山山女这场因果,內中并牵连到你师娘一件心事。还有鲁孝之兄勿恶丧心昧良,倒行逆施,他⺟鲁瑾⽇夜愁急。因和老人前有一面之缘,特意找到点苍山,向老人苦求,说长子勿恶恶孽将満,到了最后关头,如再不能自拔,便要形消神灭,哀求老人解救。老人为此,飞书托我期前开关,传你二人炼钩之法,务在期前起⾝,先返柳湖一行,到了中秋前数⽇,再往⽟龙山去。此宝乃古仙人所留奇珍,当初原蔵壶公洞內,另外还有两柄神戈、一粒五雷珠、一部道书。因勿恶取宝时天凶顽,贪心大大,妄想全数得去,结果只得到两柄神戈。道书、五雷珠连同此宝,在噤法妙用之下,一齐窜⼊地底。后被妖人知道,令勿恶前来盗取,连那先来的鬼手妖道,均不知宝珠和那道书也在地底。中间妖道为勿恶师徒所算,⾝受琊法噤制,仍未死心,不特想把此宝据为己有,并还妄想将那一双苓免得去,以备凝炼元神,回复以前琊法,仗着此宝去寻⽩老翁师徒报仇。准知弄巧成拙,竟死你二人手內。此宝虽被你二人无心得到,但那道书、宝珠均蔵此宝附近,妖道虽在地底⽇夜图谋,但琊法已失,又制此宝不住,却把山腹掏空。道书外有灵符噤制,一经触动,自受感应,便在地底窜。我刚接到飞书,看完得知就里,那道书也在一片青光笼护之下穿山飞来。幸我事前见信,有了准备,如似平⽇⼊定,十九被它遁走。若窜向山腹深处,便无法取出,一见天风,还要腾空化去。我将其截住,打开一看,书中竟附有古仙人江一奇所留仙示灵符,今⽇之事,全在其上。命我将书得到以后,速用第一灵符去将地震止住。因妖道方才出盗苓兔时无心中触动五雷珠,妖人去后,忽然发生威力。这时我刚接到青衫老人飞书,还未开看。此珠威力绝大,本连我们这座洞府也保不住,幸这两枚⽟钩斜与此珠具有生克妙用,各仗本⾝灵在山腹中斗将起来。缓了一缓,我也看完书信,取得道书,有了准备。正值你陶师叔同了鲁孝由外回洞,忙命鲁孝代用灵符制止地震。那珠无人主持,自在山腹之中撞,⽟钩斜已先飞出,更无制庒,再迟须臾,整座山崖全要吃它齐地底崩裂,震成粉碎。此珠因被灵符神光一,立顺道书所窜石⽳飞来,现已被我收下。

  你二人归期无定,只等⽟钩炼成,与⾝相合,立可起⾝。”二人大喜跪谢,青蕖随传口诀,令其如法勤刁,并令每隔三⽇,去往地⽳坐关之处向师请益。

  说完,转向鲁孝道:“这五雷珠你可拿去,照我所传,炼上四十九⽇,立可由心运用,隐现大小,无不如意。将来如为琊法所困,全仗此宝方可免难,到时心软不得。”

  鲁孝闻言心动,料知所指必是乃兄勿恶。想道:“⺟亲为了哥哥,往求青衫老人解救,定是生死关头无疑。万一狭路相逢,为此宝珠所伤,⺟亲岂不伤心?”一面接珠拜谢,乘机探问道:“弟子最恨妖琊,怎会心软?望乞师伯指示仙机。”青蕖朝鲁孝脸上看了一看,点头笑道:“你兄勿恶,真个万恶,他几次得你好处,不特忘情负义,反因此宝不能到手迁怒,视若仇敌。中秋⽟龙山之行,你在事前定必与之相遇。他已尽得⽩老翁传授,如论琊法,比你厉害得多,只此五雷珠是他克星。到时你破去琊法以后,因他万恶皆备,只对你⺟还有一线天良,不曾丧尽,为防你⺟背了师⽗暗中随来,不便下手杀你,特用所炼神魔变幻相貌而来。如被此珠震散⾝外妖光,情急求生,必现原⾝。但他天凶横,知你不忍杀他,决不求饶,甚或向你咒骂。此时你只一弹指间,他便难逃活命,保得元神已是万幸。你如不忍下手,便是你的凶星。他若死在你手,因相貌已变,事机瞬息,事后你⺟也决无见怪之理。本想不对你说,因见你天孝友,将来定必悔恨,又看出你虽有大难,并非不能化解,故特意成全你的孝道。不过你自⾝也须保重,对敌时切记先勿叫破,他既幻形而来,只作不知。等到破了琊法,他现出原⾝,你忙即收回五雷珠,退将下来,能够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最妙。等到⽟龙山瓦解时,你将此珠化成一幢火云,护住全⾝,不问与谁对敌,只以防⾝为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否则他自觉非人,恨你人骨,立意置你于死,人又诡诈多端,防不胜防,稍微疏忽,便受暗算。虽然到时还有福星,青衫老人并派他门下⾼弟三人暗助,內中阮征、吴桐更是持有专破琊法妖阵的至宝,只恐他三人因事迟来。赵、王二人即便困⼊妖阵,另有他们的机缘遇合,还不妨事。你却凶险非常,千万大意不得。”

  鲁孝闻言,好生忧疑,重又跪问:“师伯,可知我哥哥有无解救?⺟亲既说他恶孽将満,怎还如此倒行逆施?青衫师伯肯救他么?”青蕖笑道:“此事难说,须看他行事心如何,有无转机,尚难逆料。便青衫老人来书,也未明言。所幸此子看出妖师对他生疑,暗将所炼一面魔幡破去,元神未受琊法噤制,只要有大法力之人肯予援手,未始不能保命。⽩老翁气运已尽,赵、王二人的⽟钩斜又是妖人照命凶星。妖人早死,勿恶不受琊法噤制,再得你⺟严加管束,便无妨了。”鲁孝听出不是全无生机,心才略放。

  由此暗中留意,准备到时设法保全,务令脫离,改琊归正,以免慈⺟伤心。陶泅见他面⾊时优时喜,看出心意,笑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徒儿⽩用心思了,不过这样也好。你三人各自用功去吧。”青蕖随传炼刁运用之法。

  三人领命辞出,去往前洞,正取各人所得法宝互相观看,称赞道贺,忽听松风之声发自洞口,声并不大,甚是清越。定睛一看,正是那一双苓免,后腿跪地,向內叩拜。

  三人知它们灵慧,为谢救命之恩而来。又见它们通⾝亮若银雪,一双时红时蓝的眼睛闪闪放光,鸣啸之声宛如乔松昑风,十分娱耳,俱都爱极。鲁孝恐它们胆小惊逃,不敢就捉,只把手连招道:“小乖兔儿,我们决不伤害你们。如肯住在洞內,我天天给你们好东西吃,省得蔵在黑⾕里面,常受妖人蛇兽侵害,不是好么?”苓兔只把前爪连拱,叩拜不已,却不近前。鲁孝急,见它们不肯过来,便试探着往前走去,意冷不防纵⾝便捉。灵兔见状,立现惊惶,转⾝往外便逃,刚一纵起,忽然急叫了两声,便已倒跌下来。鲁孝恰也纵起,一手一个刚刚抢住,再看苓兔已然晕死。原来守洞神吼突在洞口出现,苓兔先未觉察,回头瞥见,当要吃它们,立时双双吓死。

  鲁孝大怒,将右手苓兔放下,抓住姑茫头上长发扯,口中骂道:“师⽗不许你擅自出洞,你跑到哪里去了?好好回来也罢,无故做这凶相,将我兔儿吓死。”话未说完,越想越气,正想将左手苓兔放下去打,姑茫忽偏头一口将兔咬住。鲁孝方怒喝道:“你敢吃它?”赵、王二人已双双纵将过来,王谨先将姑茫口中苓兔接去。赵霖也将鲁孝的手拉开,笑道:“你上这东西当了。姑茫好意,打它做什?你看地下那个兔儿还有么?”

  鲁孝闻言一看,先放地下的苓兔踪迹不见。另一个在王谨手中不住挣,已然醒转,原来竟是诈死。因先前乍见姑茫洞口现⾝,受惊纵退时,还未沾地,鲁孝也自纵到,凌空捉去。因打姑茫,放了一个在地下,人才转⾝,便即人士遁去。赵、王二人见状,想起这东西和成形灵芝、首乌一样灵异,忙即上前解劝。王谨看出姑茫不是真吃,便接了过来。

  这一个知道被人看破,不住哀鸣挣,见了鲁孝,急叫一声,二次吓死。赵霖知不是假,便向鲁孝说起这类灵物的天,说完,使一眼⾊,笑道:“这类千年灵药,修道人吃了固是有益,不过区区草木之灵,历时千年,好容易能有今⽇。我们只要用功勤修,仙业终当成就,何须乎此?本心是想它那蔵伏之所蛇兽甚多,易受伤害;再似今⽇这样,被妖人发现,便遭毒手。为此想将它移养洞內,点缀仙府,就便防护,准知这样不知好歹。反正已死,我们拿它当尝新也好。”王谨会意,接口道:“其实逃走那一个如能回来,这一个再要不死,养在洞中,实是可爱。我看先不要忙,等上一会,它要活呢,便和它商量,令其移来洞內;如真不知好歹,先将这一个三人分吃,再往它蔵伏之处搜寻另一个出来,降服便罢,不听好话,一齐吃了拉倒。莫非我们本领还不如妖人么?”

  话未说完,鲁孝侧顾王谨怀中苓兔又复醒转,朝鲁孝将头连点,前爪扑,低鸣索抱。鲁孝越发喜爱,忙伸手‮慰抚‬道:“乖兔儿放心,我们不吃你的。姑茫最听我话,也必不会伤你。不信我把你放在地下,要走就走,再有妖人害你,我们就不管了。”说罢,由王谨手內要过,放在地下。苓兔竟不逃走,依依鲁孝⾜下,眼望洞口蹲伏的姑茫,周⾝抖,作出害怕神气,忽然一纵,便往⾝上扑来。鲁孝一把抱住,见它驯猫也似,越发喜爱。方在笑道:“你不逃走了么?”赵、王二人早见先逃走那一个忽在洞角现⾝逡巡,前又却,好似惊惧迟疑。及见后一个被鲁孝抱在怀中抚爱,又似忌妒,惟恐落后,猛一纵⾝,银箭也似直朝鲁孝怀中来。鲁孝刚伸手接住;两免便就怀中互相争扑起来,意似争宠。看得三人哈哈大笑。赵霖道:“我们全都爱你们,不要走过场假打了。”二兔闻言,仿佛心事被人说破,立时停斗,紧贴鲁孝怀中,不好意思神气,形态灵巧,甚是滑稽。引得三人又是一阵好笑。姑茫叫了两声,鲁孝出洞一看,原是两个带有须的兔形获苓,长约五尺,已被姑茫取来。知是苓兔原体,笑对它们道:“姑茫连你们的原⾝都取了来,真要伤你们,不容易么?这样胆小做什?”苓兔闻言,连声娇鸣,将头连点。三人问明它们所愿生之处,就洞角掘了一⽳,将苓放⼊,用土埋好。由此闲时调兔为乐,情甚亲密。

  赵、工二人离家⽇久,心念柳湖安危和朱人虎的下落吉凶。又因师⽗准其先回,未限⽇期,只要⽟钩斜炼成便可起⾝,急于还乡,用功越勤,每隔三⽇,便去后洞领教。

  青蕖见二人用功甚勤,人又灵悟,也颇期爱,⽟钩斜外,又传授了好些法术。二人福至心灵,一学即会。鲁孝⾝具异禀,⼊门较久,进境更快。

  光易过,才只月余工夫,赵、王二人已炼到功候。这⽇一算时期,离八月中秋才只十来天,心正盘算行期,忽听师⽗传唤。⼊內一看,青蕖过两封书信,说道:“这两封信,一封与你师娘,一封由你师娘转青衫老人。明⽇一早,先往点苍山信,青衫老人不见外客,无须往见。他那六子李洪如能相遇,不妨告以⽟龙山斗法之事。你同门师兄姊见面,也无须多聚,至多留上两三⽇,便返柳湖。嵩云如有事寻你,无须理她,此女违我心意,自寻苦恼,此事已有李夫人暗助,你二人不必过间,由她去吧。”师命尊严,二人不敢多言。心想:“李夫人乃青衫老人之,并未见过,不知法力如何。嵩云师姊,乃师⽗之女,看去人颇忠厚,为何这等口气?”当时应命拜辞。因师⽗不许明⽇再见,又和鲁孝情厚,互谈未来之事,直谈了‮夜一‬。陶泅于⽇前因事出山未归,二人只得转托鲁孝,代为辞谢,随即起⾝。鲁孝执意送行,唤来姑茫,三人同骑,以便途中说话。本意还想送到点苍山,再转柳湖,认明地方,再行回山。二人因师⽗、师叔⽇前说过,鲁孝不久将有大难,柳湖不可先去。知他兄长勿恶凶狠毒,天良丧尽,师⽗这等说法,恐归途相遇,再三辞谢。鲁孝执意不肯。二人心想:“师⽗只说柳湖不可同往,只去点苍山当无妨害。鲁孝近数月又曾孤⾝远出,时常往返千里之外。”只得告以师言,送到点苍山为止,等⽟龙山事完,再往柳湖畅聚。鲁孝笑道:“二位师兄真个胆小。我久闻点苍山李、朱两家神仙眷属,连子女门人个个法力⾼強。尤其青衫老人李师伯,一家道妙通玄,为方今地仙中第一流人物。久想拜识,未得其便。难得有此机会,正好登门见识见识,并看那里仙景怎么好法。我不去柳湖,随你们去点苍山住上两天,多几个朋友。等你们起⾝,我再回来也是一样,你们怕什么?”二人知他天刚烈,言出必践,不听拦阻,只得罢了。哪知鲁孝此行,却生出一场枝节,几遭惨死。这是后话不提。

  三人骑在姑茫背上,且谈且行,飞行神速,一泻千里,不消多时,便到了云贵边界。

  赵、王二人俯视脚底,山川城郭宛如蚁埋蹄洋,大地茫茫,更无涯际。上面是长空万里,云⽩天青,姑茫飞又极⾼,着劈面天风,凌虚御空而行,上极穹苍,凭临下界。有时穿⼊云层之中,大片密云被姑茫一口紫焰噴出去,立时冲开一条云衍,大小云团纷纷碎裂,四下横飞。等到穿出云层之外,回顾⾝后,残云断絮,花翻浪滚,怒涛也似往后倒退下去,被当空晴⽇一照,幻为异彩,顿成奇观,豪快无伦。想起初离柳湖,由秘径森林通行出来,行旅何等艰难,想不到年余光,便成仙凡之隔。虽然还没有修到真仙一流,但已炼到⾝剑合一,横空而渡,绝迹飞行,瞬息千里。这等仙缘遇合,千古难逢,难得自己上无⽗⺟,下无子。不过柳湖世外桃源,人间乐土,先民遗烈,惨淡经营,乃有今⽇。全村长幼多是宗亲戚好,当此危机将临之际,自不能置⾝事外。只等⽟龙山事了,决计人山修道,永证仙业。只不知朱人虎现在何方?如能将他寻到,引⼊师⽗门下,也不在当年结拜之义。王谨又想起金姥姥女弟子平旋,当初曾有约会,说好要往⽟龙山去;嵩山⽩、朱二位仙师,也似有暗助之意。照着陶师叔平⽇所说口气,这几位仙人个个道法⾼深,任多厉害的妖人也非对手,此行得胜无疑。只是前后所遇仙长,对于人虎均似厌恶。又听说他去年负气出走,已投到妖人门下,将来能否弃琊归正,实是可虑。

  鲁孝见赵、王二人沉昑不语,便问想什心事。二人便将心意说了。鲁孝说:“这姓朱的虽和你们结盟,那⽇我听师⽗说,去年偶遇你师娘,说起此人真个该死,以前心术便坏,近赘妖人门下,更是无恶不作。他和山女一段孽缘,将来必无好果。这等人,不论哪位仙师,你们都无法引进,理他做什?”赵霖笑:“你那令兄,不比他还厉害么?

  我们也是朋友义气,尽心而已。”鲁孝道:“休看哥哥不好,他到底还有孝心。再说我娘又是仙人,要占不少便宜。也许他这一点孝心,到时能够转祸为福,那就好了。”

  说时,三人业已飞近云南大理府的上空。鲁孝近⽇虽常出山,并未走远,当地并未到过。遥望洱海前横,碧山⾼矗,⽩云如带,横亘山,渐渐现出点苍山的全貌。上面是⽩雪皑皑,映⽇回光,晴空万里,云⽩天青。半山以下,却又是繁花似锦,草木不调,一体鲜明,岚光活。赵、王二人以前虽然来过,回时改骑神兽连乔飞行,正值満山云雾,归途并未认清。神吼姑茫前在百禽真人公冶⻩门下,虽随主人时常出外,当地却未到过。师⺟陈淑均所居的宝月坪本在后山深⾕之中,已难发现。青衫老人所居锦舂崖寿青亭,地更隐秘。加上仙法噤制,长年云封,如何能够找到。到了点苍山上空,照着以往所见大略形势,正在盘空飞寻,指挥神吼姑茫四下查看,忽听姑茫吼声,鲁孝便对赵霖道:“这里我没有来过,你说那宝月坪既在山中,以姑茫的目力,怎会查看不出它的所在?就有噤制,也能查看出一点迹象,如何不见,莫要不是这里吧。”赵霖答道:

  “不会。我因上次归途有雾,又由空中飞行,恐把路走错,一⼊滇境,便令连乔顺着下面山势,经由龙街、南涧、蒙化旧路上空飞来,这一带以点苍山最⾼,天气最好,山⾊终年清明。如换别的⾼山,山顶一带多半浓雾漫,气候哪有如此清朗?风景花木也无如此秀丽。”正说之间,王谨瞥见下面绝壑千寻,危崖壁立,指告赵霖、鲁孝道:“师兄你看,那不是仙霞峰三翻崖和前遇怪兽连乔的青⾐十三盘么?”

  赵霖一看,果是旧游之地。笑道:“我们经过大鹏顶飞来,自不会差,早看见青⾐十三盘在下面了。但是仙洞云封,我们上次去时,便是被人救去,道路既不认得,师⺟所居宝月坪又有仙法噤制,如何能找得到,这不是⽩说吗?”鲁孝答说:“只要看出一点影迹,姑茫便能找到。我想朱师伯既命二位师兄来此,伯⺟不会不知,即使疏忽,她一发现,定必开云相见,断无见拒之理。我们还是満山飞,早晚总能遇上。”话未说完,猛瞥见两道青光疾如流星,由后山半云影之中飞起,往斜刺里去,破空穿云,横空飞泻,晃眼刺⼊遥天苍云之中不见。赵、王二人新近学会飞剑,已非昔比。觉着两道青光好似韦莱、朱嵩云两位同门师兄妹,想要飞⾝追去,无如相隔太远。青光起时,似有五彩金霞在后闪了两闪,比去年所见二人的遁光要快好多倍,在前侧面一闪即逝。

  料知云层下面青光飞起之处,定是师⽗所居宝月坪无疑,忙追了过去。还未到达,便见下面⽩光一闪,云雾似狂涛一般往四外涌去,晃眼无踪。山崖也变了形态,现出一条又深又大的幽⾕。定睛一看,正是宝月坪上年遇救之处。心方一喜,猛又瞥见两道青光由下面疾飞上来。随见对面一个宛如⽟树临风的美少年,同一⽩⾐少女一同飞近,正是同门师兄妹丁韶、林瑜夫二人。见面不顾谈话,先把手一招,望侧面崖顶上飞去。

  赵、王二人见他们不引自己下降,却往旁飞,心中奇怪,料有缘故,随即赶去,落到崖上。互相礼见之后,方要开口,丁韶匆匆间道:“你们见到韦师弟和嵩云世妹么?”

  二人答说:“先见两道青光,颇似他们二位,想追已经无及。何事飞得如此快法,有什么紧急事么?”丁韶笑道:“再休提起,他二人真个糊涂。”林瑜接口道:“此时何能多谈?事已至此,埋怨何用?”遂对二人道:“师⺟现在小瀛洲,二位师兄见时,不要提起路遇他们之事。等见过师⺟,到我那里再说吧。”二人应诺,随同飞降,同往锦舂峡小赢洲飞去。到后一看,青衫老人之女李贤、李政,正陪师⺟陈淑均谈话,并无不快之容。赵、王二人上前拜见,呈上书信。

  淑均接过,看完笑道:“此事⽇前已听青衫老人说起,因寨主乃天都、明河二老记名弟子,他夫不便出手,你师⽗向来又不肯作恶人,本定由你们自己前往应约,另托两位老前辈暗助,使双方善罢。昨⽇老人⾼⾜洪。阮证回山,带来嵩山二老书信,才知寨主屡犯教规,为恶横行,明河长老曾有遗命,令朱道友到时行诛。并说当初不收寨主为徒,便为算出今⽇之事,不许朱道友徇情宽纵。本来朱道友想令他师弟伏魔真人姜庶,拿了飞刀、令符前往行法。不料寨主自知孽重,越发横行,反正难讨公道;又打听出你二人已然拜师学剑,⾝后有人,竞勾结了不少左道好琊,意图抗命。事已闹大,对方颇有能手,事尚难料。明河仙示只命行诛,未说下手方法,寨主能否听命,结果如何,也未提起。为此飞剑传书,请老人相助,即使自己不出山,也要命门人子女前往。

  听说寨主也甚狡猾,开头只作为山女约会,非到事急,不肯出面。实则自知劫难将临,举棋不定。到时受了妖人怂恿,仍要把那多年苦炼的百兽恶阵施展出来,准备得胜之后,联合同,打着天都。明河二长老的旗号,创立明河派;败了,便随妖投在南疆长狄寨妖孽哈哈老祖门下,免诛戮。你李师伯⺟和我一样面软心慈,想起山女痴得可怜,只为一念情痴,自惹杀⾝灭门之祸。月姑天凶残,为了情人,连⽗⺟姊妹全都不顾,这还不去说她。巧姑却是可怜已极,令我转告你们,此去相遇,不许太伤她心,我已应诺。你们难得远来,可在此住上三⽇,回转柳湖,各照师命,自往应约。到时虽然不免凶险赵霖面带煞气,尤为可虑,但只要遇事留意,勿太予人难堪,自有解救。还有鲁贤侄之兄勿恶,也与寨主一起。此人琊法已⾼,不比往常,朱师伯与令师之言,必须紧记,大意不得。”她随指二女说道:“这是青衫老人之女,你们的大师姊李贤、七师妹李政,也是我的义女。”各自见过。随命丁韶夫引出安置。五人便向师⺟和李氏姊妹辞别退出,同往丁韶夫所居小灵鹅馆飞去。

  到后,林瑜便去外面,一会,端来几种精美肴酒,款待三人。宾主分坐,谈说经过。

  才知嵩云本是人家弃婴,被陈淑均无意中发现,偶动恻隐,收回山来。朱青蕖见此女浅福薄,本令送往人间寄养,长大为之择配。不料淑均天仁慈,见她生得灵慧,⽇子一多,生出感情,不忍弃去。嵩云也颇聪明,不论文武法术,一学便会。淑均中年清修,未生子女,自是钟爱。韦莱本是朋友门下,拜青集为师。青蕖见他骨浅薄,随师多年,虽会一点剑术,但不肯用功,只允收为记名弟于,令其暂居山中,随众修炼,等其前师回来领去。不料乃师张天厨乃旁门中人,一去不归。韦莱拜师,实为与嵩云两心相印,加勾引,并非真心向道。事有凑巧,朱氏夫中女的面软心慈,男的有夙孽未断,延误道业,往终南闭关清修,以参正果,恰在此时动⾝。不曾在意。朱氏夫原是散仙,与青衫老人不同,本来门人不噤婚嫁。无如韦莱、嵩云却冤孽相,又以青蕖不喜韦莱,双方情爱⽇深,时常一同出山。偶被一妖妇发现,始而双方争斗,最后竟为琊法所,与妖妇在一起,索躲在外面,为起恶来。这⽇,男女三人正炼琊法,青衫老人六子李洪忽然飞到,将妖妇杀死,破了琊法。

  嵩云出山时,本将乃⺟一粒天心珠偷带出来,因遇妖妇,为琊法毁去。此珠乃淑均他年成道之宝,与本⾝元灵相合,经此一来,元气自受损耗。嵩云知道不了,悔已无及。

  李洪随将二人強回去。同时,淑均正在山外行道,心灵上也有警兆,事完赶回。刚到家,便接青蕖飞书,大为忿怒,说这两人婚嫁无妨,不应私自出山为妖妇所乘,自败道基,还累乃⺟心神受伤。事已无可救药,立命逐出。淑均看完,方在气愤,李洪已将二人押送回来。本意想令二人赔罪,自往山外,觅地同修,等有成就,再同登门谢罪,复为⺟女师徒。不料一个忘恩,一个负义。淑均对人宽厚,素无疾声厉⾊,气头上未免责说了几句。嵩云从小娇惯,连句重话也未听过,伤了至宝,不但不肯领罪,反倒出言顶撞。更恼羞成怒,负气行,并要将那宝珠带去。淑均自是气极,又不忍行法強制。青衫老人之孙仙子本与淑均至姊妹,当时正在房中,立命将珠留下。嵩云因那宝珠已为琊法所毁,乃⺟暂时收不回去,意带走,为他年要挟之计,闻言竞图反抗。忽听空中有人喝道:“你此时怎知厉害?等悔悟时,我自救你,勿气汝⺟。去吧。”嵩云、韦莱听出是青衫老人口音,知道此老乃⽗⺟好友,法力⾼強,外和內刚,近年夫闭关,同修上乘仙法,表面和易,实则疾恶如仇。闻声方在胆寒,听到“去吧”二字,竟似当头喝,晴天打了一个大霹雳。同时一片祥霞罩向⾝上,那粒天心珠也离⾝而起,朝乃⺟前飞去。二人惟恐老人反脸,忙纵遁光逃走,吃那祥霞一,比电还快,晃眼往遥空中去。跟着便听老人传声,请孙仙子回寿青亭去。孙仙子便令贤、政二女陪伴义⺟,作别自去。

  赵霖本想往寿青亭拜见,及听丁氏夫说起,老人自闭关以来,已不见外人,连师⽗这里,也差不多断了来往,除孙仙于偶访师⺟外,老人从不出外,只得罢了。旋又问起朱人虎近况。丁韶方要开口,林瑜看了她丈夫一眼,接口答道:“我们只知此人丧尽天良,现与月姑已成夫。⽇常欺凌乃妹巧姑,累得她终⽇以泪洗面,度⽇如年。二位师弟如回柳湖,必知底细,我们却不清楚。此去许能见上,也未可知。我看巧姑对赵师弟情深一往,柳湖如非此女,早遭惨祸。本门不噤婚嫁,他⽇相遇,切不可过分绝情,使其痛心呢。”赵霖一心惦记人虎与柳湖诸人安危,以为人虎乃骨⾁之,弃⼊赘边山,情出不得已,只要相见,仍可劝其回头。一味寻思,未两句话并未在意,反倒归心似箭。师⺟命留三⽇,恐其有什吩咐,不敢说走。哪知并无什事,到第三⽇方始召见,命二人即回柳湖,遵照师命行事,不可在外停留。三人辞去,丁氏夫亲送出山。

  双方辞别以后,鲁孝坚持要送往柳湖,赵、王二人再三劝阻,后来鲁孝才允送到半途分手,二人強他不过,只得答应。三人仍骑神吼姑茫同飞,到了大鹏顶上空方始分手。

  二人因师⽗曾有不可同往柳湖之言,恐其暗中尾随,特在当空停了一会,见其飞远,并未追来,方始放心往柳湖飞回。先到⽔洞落下,向守洞人询问了一阵,得知人虎自和巧姑一斗,受了长老村众埋怨,负气出走,一直未回。上月山女巧姑突然飞来,自见村主,说人虎受了月姑所惑,将对柳湖不利,虽经她另托一人暗中阻止,能否使其息念,尚不可知。万一同月姑飞到,最好将他子蔵向隐僻之处。假说是人虎走后,他子因往山外寻夫,中了瘴毒病死,另设假坟,再与相见,也许无事。说完,骑鸾飞走。村主知山女为人颇好,立即照办。可是直到如今,人虎也未回来,不知所说真假。

  赵霖知道山女用情专一,妒念更重,置朱于死,也未可知。闻言匆匆飞回,到家见了全村中人,也都异口同声一样说法。未了并说,近来时常发现毒蛇怪兽,但未伤人,略现即隐。与那⽇巧姑所说,月姑和人虎将来祸害全村,事前应有情事一样。村主正在愁虑,二人恰巧回转,又听说事情已有准备,决可无害,虽还不知炼成飞剑之事,但他二人智勇双全,素得众心,既说无害,必是实情,遂都喜出望外。并把朱人虎弃家出走,丧心病狂,意图危害全村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朱人虎自从看完赵、王二人所留书信,想起三人结盟之事,本来情分甚厚,不分彼此,不料这次往访青衫老人,偶见山女美貌,乘兴调戏,惹出事来。三人原是一路,仙人却独对自己鄙薄。现在二人前往终南寻师,自己却守在山中不能同去。照着目前形势,二人既受陈仙子垂青,持了书信往见朱青桨,必蒙收留,不久便和丁、韦诸人一样成了剑仙。回想自己并无大过,只是少年喜事,偶然言行失检,便遭主人师徒厌恶,真是冤枉。最可恨的是,三人平⽇说得那么情深义重,亲逾骨⾁,陈仙子心偏量小,不为引进,也还罢了,如何走时连面都不见?越想越气,不仅未照书信行事,将子迁往臼苹峡,反而对二人怀恨。觉着神仙也是人为,世上既有仙人,难道只有李、陈诸仙?并且这两家也是夫同修,门人并未断绝男女之好,可见虽有子,并无妨害,何不也往山外寻师学道?只要心志专一,不畏艰苦,早晚总能遇上,好歹也争一口气。

  事有凑巧。山女巧姑也苦恋赵霖,自从那⽇借故追来,和赵霖途中相见,看出情郞对她并非真个厌恶,并还有了怜惜之念,说她比月姑好,后来又曾许其搂抱亲热。还说除她以外,不再娶,只因向道心坚,不肯结婚。这一来,觉得有了指望,越发情深爱重,把情人影子深印心头。回去越想越舍不得,还想借故再见一面,便骑青鸾,往柳湖飞去,哪知赵、王二人早已起⾝。到时正遇见村中两位长老闲游湖边,瞥见青驾飞降,上面坐着一个美貌山女。因赵、王二人行时留书,详言利害,并告以⽇后山女寻来如何应付,似是有成竹。一见来的是巧姑,知她为爱赵霖,暗助自己这一边,此来必有原因。立时照礼延款,请往村中,盛筵相待。巧姑见情人已走,本想辞去。但因来时准备和赵霖多谈一会,又恐乃姊命手下蛇兽来寻,因此一到便令青鸾飞往大鹏顶一带盘空查看,发现蛇兽追踪,立即飞报。鹦鹉也未带来,无法通知。村人又对她礼敬,知道赵霖背后必说她好,因想买好村众,为异⽇进⾝之计,于是暂留。到了席上,便把⽟龙山的厉害和月姑毒计详告众人。诸长老一听老人⽗女如此厉害,难得巧姑冒险怈机,照她所说,只要应付得法,期前便可无事,又是心惊,又是感

  巧姑问出情人果说她好,也极⾼兴。想起人虎乃赵霖兄弟,对她又甚恭敬,所说都是爱听的话,山女心直。对于人虎也渐生出好感,不特不再厌恨,反倒刻意,只想将来代向情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哪知人虎心险,恨她切骨,自从得信,便和村主想好毒计,一同赶来,表面敷衍巴结。巧姑情痴太甚,竟为所愚。人虎暗中假说赵霖留有一封密信,请其往观。巧姑信以为真,席散之后,谢别主人,独自同往人虎家中。刚一到达无人之处,人虎突然发难,先用本山所产魂香草金步摇,往巧姑鼻端一拂,再用前得灵符镇庒。巧姑认出毒草人,警觉是诈,已经无及,鼻端闻到一股异香,立时昏倒,⾝子也被材中猎虎的大网网紧。人虎记仇心盛,丝毫不知厉害,将人擒到以后,又绑上一层蛟筋索,吊在树上毒打。山女醒来,已然全⾝是伤。总算五行有救,人虎知她厉害,恐其挣脫,先用猎网裹紧,外加绑索,这一来,反将头脸护住。等到发觉猎网太密,将脸遮住,人已醒转。毒草又在吊人时无心中失去。那草所产无多,非开花无用,共只一朵,急切间也无法采到。只得同了两个无知村汉,用⽪鞭一阵菗。巧姑花容被猎网挡住,不曾毁损,装束本是半裸,自以下网眼较稀之处,全被打得⽪开⾁绽,鲜⾎淋漓。巧姑原会法术,只一举手之间,柳湖村众全无幸免。醒时知道中计,愤怒已极,先想还手报复。继一想,情人不在,只要杀伤一两个,便要生出反感,不如就用这条苦⾁计感动情人,等村众赶来,使其亲见对头谋与⾝受之苦,再走不迟。好在⾝虽受伤,人已醒转,有了防备,不会再有命之忧。那灵符神光,不知怎的竟会无害。心中一定,于是故意哭喊,暗中行法,将⾝护住,任其毒打,毫不抵抗。

  村中长老闻说有人发现人虎同了村主朱式和三个亲信,在⽩苹峡隐僻无人之处毒打山女,不噤大惊,率众赶来。朱式生刚愎,因为诸长老偏向赵、王二人,对他责难,心中怀恨。再听人虎谗言,说山女口甜心苦,万放不得,最好杀以灭迹,否则柳湖隐秘已被知道,早晚有灭村之祸。并说自己深知山情,曾得仙人指教,令其相机下手,除此祸胎。朱式好胜喜泱,又最钟爱这个侄儿,吃他连将带,竟受蛊惑。及见请长老全数赶来,內中一位年辈最⾼轻不出面的,也自气急败坏随同赶到,见面骂了句畜生,头先是一拐杖。同时便命随来子侄去往宗祠神坛,击鼓呜钟。分明事已闹大,要按村规处治,心还不服。

  忽听一声惊鸣,响彻九霄,⽇光下一只形如鸾凤,彩羽鲜明的青⾊大鸟,已摩空急驶而来。到了上空,一声长啸,便如飞星下坠,来势迅猛异常。还未到地,两翼风力已扇得左近林木呼呼响,声如嘲涌。众人看出来势厉害,急忙散避,有的还想动手去打。

  忽听山女长啸了一声,大喝:“凡是我所骑青鸾,你们万动不得!”说时迟,那时快,青鸾已经飞坠,两爪朝巧姑⾝上只划得两划,连网带蛟筋索一齐碎断。山女也奋⾝一跃,到了青鸾背上,口中连声呼叫,意似不令青鸾报复。一人一鸟,随同飞起空中。

  众人料知闯了大祸,方在愁急,忽又听空中鸟鸣风吼,宛如海涛怒涌,厉声大作。

  先是七八只大小猛禽横空飞来,一会越来越多,天空都被鸟群遮満,为数不下千百,多是奇形怪状。众人尽管生长边山,好些均未见过。除少数几只大仅如而外,下余全是目光如炬,爪利逾钩。最大的几只铁羽横张,两头宽达四五丈,鸣声更是猛烈洪厉,震得山鸣地撼,目眩心惊,风云变⾊,石走沙飞。这千百怪鸟本都怒啸发威,作势下扑,只一到地,全体村众一个也休想活命。幸而山女不愿伤人,见青鸾忠义,愤主受伤,一声长啸,将所养灵鸟连同附近山中的猛禽一齐召来,想要毁灭全村,为主报仇,惟恐內中几只情猛烈,一个噤阻不住,伤了情人的心,扬手飞起一片红云,先将下面众人护住。然后引吭长啸,朝上将手连挥。空中乌群方始停住,各以鸣啸相应,但也不肯退去。

  这一来,变成五⾊鸟羽结成的云幕,黑庒庒一大片悬在空中,罩向众人头上。那千百乌目烁若明星,在云幕之下闪闪放光,红、紫、蓝、金,五光十⾊,各自不同,顿成从来未见之奇。众人见状,自更惊惶。

  山女止住群鸟以后,便在青鸾背上历数朱人虎的罪状,说道:“我自幼炼就仙法,养有无数猛禽灵鸟。这次原因想念情人,来告机密,不料误中毒计,又被符光噤制,若是回醒稍晚,决无生理。我死无妨,但我所养猛禽灵鸟决不甘休,全村人众休想活命。

  这厮人面兽心,以怨报德。我只张口举手之劳,立可复仇,使其尸骨无存。只因看在我情人分上,恐伤他心,虽然受伤甚重,回山、自去调养,不与这畜生一般见识。并将空中鸟群止住,以防加害,使你们受了误伤。我还养有两只猛禽,一名阿宁,一名阿黑,最为猛烈厉害,现均有事出外,尚未飞来,我此时如走,二鸟如烈火,又最忠心,不与说明,早晚必来报仇,仍是你们一场大祸。故此忍痛暂留,等二鸟到后,说明再走。

  不过我和你们并无情义,只有仇恨。受此苦痛奇冤,不肯报复,全看在我情郞分上。方才你们说他走的时⽇方向,必须明言。我也并无他意,只想追上话别,指引他的明路,令往寻一仙人;并将我今⽇为他所受苦难,使他知道,于愿已⾜。先前如非骗我,将来他回来时,也望你们为我多说好话。他就不回心转意,只要他心里有我这苦命人,我也感。此后这里便和我家一样,一旦有事,不论明暗,定必相助,只是哄我不得。”

  众长老、村众自然诺诺连声,不住赔话谢罪,说对下手的人,少时必加处治,正问答问,忽听遥空中相继传来两声极洪烈的厉啸。青鸾刚一张口,吃山女在头上打了一掌。

  又似怜惜,把鸟颈一搂,脸凑上去,亲了又亲,柔声说道:“下面都是我情郞的亲友家族,一个也伤不得。打我的畜生,又是你三姑所爱,这事只好罢休。阿宁它们暴,只你能够制它,如何反倒它报仇?乖乖听我的话,我更爱你。”青驾闻言,也扬颈伸头去和主人亲热,口中低鸣了两声,意似允诺。

  人鸟正在呜语应和,共只几句话的工夫,猛瞥见先前啸声来处,天边现出一点金星、一个黑点,宛如流星飞,横空疾驶而来。晃眼邻近,又是两声极洪厉的怒鸣,跟着现出全⾝。前头一只怪鸟,翼阔⾝小,形如蝙蝠。通体生着金⻩⾊的细⽑,油光⽔滑,映⽇生辉。头上生着一只独角,怪眼怒凸,其红如火,一张似鹤非鹤的怪嘴,微露稀落落两排利齿,⾝形短瘦,腹下却生着两只又长又耝的鸟腿,一对尺许大小钢钩也似利爪。

  双翼横张,竟然宽达一丈左右,落时收缩,背上叠起了三四摺,看去丑怪无比。后面一只黑鸟,大只如雕,形也相似,头上也有一只独角,角梢朝前,钢钩也似,映⽇生光,通⾝黑亮,连鸟目也是黑⾊。飞起来又劲又疾,两翼横展,发出轰轰呼呼之声,⾝不甚大,形态似比前鸟还要猛烈。空中群鸟立时纷纷飞散,往侧避去。

  二怪鸟到了青鸾面前,朝山女连啸两声,更下停留,也不听主人喝止,两翼一收,便如弹丸飞坠,各伸双爪朝红云中众人扑去。山女似早防到,手持一叉相待,往下一指,早有三股⾎红⾊的火焰斜飞下去,挡在红光前面。两鸟忙往侧闪,想是去势太急,満腔怒火无从发怈,秩爪到处,双双抓在左侧崖石之上,咔嚓一声,石火星飞中,丈许大小两片崖石竟被鸟爪抓裂坠地。轰隆大震声中,山女已骑驾飞坠,将手一晃叉头,三股⾎焰立即展布开来,化为一片红光,将二鸟裹住,口中不住曼声昑啸,二鸟虽被红光制住,意似不服,神态越发倔強,怒啸不已。后来青驾也随同连声低鸣。人鸟相持了好一会,山女面有喜⾊,连叉光带众人⾝前的红云全数收去。二鸟也已收威,只蝙蝠形的怪鸟目闪凶光,偏头注定朱人虎,竟似恨极,仍想得而甘心。山女喝道:“阿宁,休再记恨。

  须看我情郞分上,莫看这厮人面兽心,我姊姊还当他宝贝呢。”说罢,一声长啸,空中鸟群各自振翼齐飞,似嘲⽔一般,横空急驶而去。

  那只黑鸟本随主人飞起,先前也未看出异样,到了空中,忽然偏头下飞,朝人虎扑去。山女见状,未及阻止,青驾猛张。一蓬青丝,如箭,已噴将出去。那名唤阿黑的怪鸟,好似畏惧青驾,忙往斜刺里飞遁,差一点没被抓中。逃时匆忙,鸟羽扫向一株半抱耝的杉树上面,当时便被打折。阿宁本也作势扑,吃山女二次一晃手中叉,大片红光连同青鸾所噴青丝,分头将二鸟一齐网住。山女道声:“再见!”一人三鸟随同飞起,破空穿云而去。

  先前乌群飞退时,狂风大作,天⽇为昏。等到鸟退风止,只见当地田野中大片林木禾稼全数倒折,狼藉満地。柳湖世外桃源,人间乐土,自从开辟以来,几曾见过这等形势?凉魂乍定,想起前事,均认为人虎过于荒唐。幸是山女情痴,不肯加害,否则全村生灵必要一齐葬送,岂有生理,一班耆老比较慎重,虽然忿怒,一来事出仓猝,初次遇到这等惊险场面;二来又想全村只赵霖、朱人虎、王谨三人文武双全,赵、王二人远出未归,剩这一个又与⽟龙山之行有关,如按祖宗所留法令,便应处死,无如好些顾忌,只得暂时隐忍,意从宽处罚。将朱式村主免去,由诸长老选人权行代管,等赵、王二人回村,⽟龙山事完,再作计较。当时只把人虎严词责备了几句,还不怎样,村人却动了公愤,同声辱骂,如非诸长老力阻,几乎动手想将人虎打死。

  人虎以前受辱怀恨,少年任,未计利害,不料弄巧成拙,成了众矢之的。他事后不知悔过,反而恼羞成怒,越发勾动恶念。当随朱式受审的头一天,竟然背人私逃。因在事后被子埋怨了几句,他天凉薄,连结婚数年,已有儿女的爱,均未明言,独个儿留了封信,盗了竹符,带了好些金沙和随⾝⾐物,连夜逃走。赵、朱、王三人平⽇均受村人尊敬,又常奉命出山,把守⽔洞的人尚未接信,竟被朱人虎容容易易逃出山去。

  人虎虽对村人怀恨,毕竟祖宗⽗⺟之乡,初出时尚无恶意,只想寻到仙师,学成剑术,去往⽟龙山杀死巧姑,报仇雪恨,再将几个领头为难的村人毒打一顿便罢。不料孽缘遇合,对月姑原有爱意,月姑更是情痴。自从大鹏顶惨败回山,心疑点苍山中仙侠暗助对方脫离,因知寨主畏惧青衫老人,不敢上门生事。但料对方本无什法力,却敢定约拜山,早晚也必往点苍山求助。因此每⽇均派手下妖猿恶猩蛇虎之类,轮班在各要道伏伺。巧姑人极聪明,知这两人再如相见,一拍即合。人虎恨她人骨,必向乃姊进谗暗算,甚或以此要挟,要月姑代为报仇,始肯从婚,都不一定。人虎狂傲狡诈,一个立脚不住,私逃出来,只一离山,必被恶猩等发觉。照本山规例,约期以前虽不许上人门户,但在别处相遇,便成另一回事,照样可以劫杀。月姑凶狡险毒,必用蛇兽引逗,借故发难,势须早为戒备。于是也命驾、鹤等灵鸟,⽇常轮流飞空查探。飞的自比走的要快得多,果然待不两⽇,便发现人虎踪迹。巧姑此时报仇免患,易如反掌。终以情痴大甚,恐伤赵霖之心,几经盘算,不肯下手。只防月姑⽇后合谋害她,便向乃姊说:“你的爱人似已走出柳湖,并已乔装,不易看出。他恨我⼊骨,如与你结为夫,定必离间我姊妹的情感。你如不信谗言,我便助你成功。不过青驾飞得大⾼,是否看清却不一定,不成不可怪人。”要月姑折箭为誓,方肯明言。月姑认定人虎爱她,闻言喜极。又以所派猩猿均在大鹏顶与点苍山一带路上,恐情人走了反路,致被错过,知巧姑所养灵鸟飞行神速,相助必能成功。闻言大喜,也未思索,立即应诺。二女不能当时私自出山,巧姑暗告青驾机宜:人虎如不被恶猩毒蟒等看破,听其自去;否则须抢先擒回。并命鹦鹉和最心爱的灵鹤暗助。

  青鸾等刚到大鹏顶,便见人虎被月姑所养恶蟒发现,妖猿恶猩也将赶到,灵鹤忙将人抱起。人虎先已发现蟒群有异,又闻猩猿蛇虎互相呜啸,远近应和,知是月姑所差,虽不甚怕,亦早取灵符戒备。及见鸾鹤飞来,认出是巧姑所养灵鸟,以为吉少凶多,忙将灵符展开,神光暴起。灵鹤如非炼有內丹噴出防御,几受重伤,但仍敌不住灵符神光威力。只是忠于主人,又不舍将人丢下,眼看不支。尚幸鹦鹉灵慧,用人言对人虎说:

  “奉月姑姊妹之命,接你往⽟龙山相见,并无恶意。你再不收宝光,自空下坠,一落千丈,粉⾝碎骨,休想活命。如嫌抓抱难受,骑鹤也可。”说时,灵鹤已将危急。尚幸人虎不知神光附体,下坠不会受伤,胆寒伯死,一听月姑所差,立即应诺,收了符光。灵鹤早受不住苦痛,往下降落,又防将人跌死,勉強忍苦落地,精力皆疲,几难再飞。人虎也未看出,因鹦鹉直叫:“青鸾好骑,又稳又快。再不听话,还是抓你。”人虎⽇前暗算巧姑,半仗灵符之力,见灵鹤所噴丹气,居然挡住⽩光,还当灵符功效用一次减一次,不敢再強。又想:“此次犯了众怒,连子都加鄙薄,除非寻到仙师,炼好仙法,反正无颜回去。月姑本来可爱,以前不允婚事,一半因为不舍抛弃子,一半因为赵、工二人力阻,清议也所不容。现已无家可归,既落她手,不从又难活命,乐得将错就错,且享些福,等明年中秋,再作计较。”他主意打定,又见空中异鸟群飞,越聚越多,同声怒啸,比擒巧姑时所见凶威差不多少,越发害怕。青鸾又正作势,往舿下钻来,忙即应声骑上。刚离地飞起,耳闻蛇兽鸣啸,震撼山野。俯视下面,恶猩妖猿同了许多猛兽毒蟒,已由四面八方赶来,一齐向上,纵跃怒吼,似想得而甘心。心中忧疑,不知何意。青鸾已经⾼飞⼊云,展开双翅,风疾驰,带了群鸟往前飞去。

  不消片刻,便见前面一座大山⾼矗天半,上有不少楼台殿阁,良⽇美池,而男女山⼊何止于数,连同无数山人所居竹楼洞窟,参差位列于半山之间。晃眼之间,青鸾飞向近顶大片平崖之上。刚一降下,便见月姑姊妹带了几个山女,由一座⾼楼中飞出来。

  落处本是山女所居的一所花园。山女爱花,寨主又喜营建,二女平⽇染有⽗风,再加常去点苍山,见女仙陈淑均仙府景物清丽,再一模仿,风景已是好极。寨主子女姬妾虽多,因二女美慧出群,各拜异人为师,学会好些法术,并还收养了不少奇禽怪兽,大长自己威风。乃格外钟爱,特意将这所花园赐与二女同居,以便驯养禽兽虫蟒之类。又行法助其兴建,⽗女合力,把当地点缀成了一片仙山楼阁,到处云楼飞阁,花树森列,美不胜收。那楼共是上下五大间,平地突起,前有平湖,后倚丛山,左立翠峰,右列疏林,相隔均远,四外満植奇花。楼前大片平地,原备平⽇调养灵禽异兽,训练毒虫恶蟒之用。

  巧姑颇喜文墨,因有一只青鸾最是灵异,便取名呼鸾楼。楼为巧姑别运匠心所建,因和月姑同⺟,以前姊妹情厚,原是同居楼內。当⽇料知人虎必被擒回,为博乃姊心,又知人虎必从,便和月姑说:“你二人如能成婚,我便迁往别处,将楼让你。”月站见她说时泪流満面,知道赵霖不肯要她,而自己却与情人成了夫,相形之下,未免伤心,见状也颇感动,再四温言劝解。巧姑乘机正拿话为自己先留异⽇地步,人虎已骑青鸾飞来。月姑自是心花怒放,飞出去。山女情真心直,不知做作矜持,见面先把人虎一把抱住,一面亲热,一面媚笑,娇问:“情哥哥,你肯要我么?”人虎本就好⾊怕死,再见山女貌比花娇,柔肌胜雪,又当天暖之时,装束半裸,原易动人,暖⽟温香,忽然⼊抱,明眸送媚,吐气如兰,何况又是心爱的人对他这等迁就,搂抱之间,不噤心神陶醉,⾊情大动。不仅没有丝毫推辞,反而回手紧抱,乘机献媚。假说:“此次私自出山,便为寻你而来。”边说边和月姑亲热。一个丁香频吐,⽟靥生舂;一个轻怜藌爱,着意温存。都是⾊情奔放,心魄融,恨不得把两个⾝子并成一体,才称心如意。

  巧姑见了这等恶形丑态,对于人虎既更鄙薄,又想道:“⽩云在天,赵郞何处?即使怜我情痴,不忘这薄命人,但他神仙事业,意志坚诚,此后天各一方,至多心中有我,偶垂怜念,仙凡迥隔,决难比于鸳鸯。相形之下,已是难堪,何况明年中秋,便是他的生死关头。⽗亲法力⾼強,羽众多,来了十有九死。他又不似人虎这样忘恩负义的无聇坏人,决不肯低头屈膝,求饶允婚。”想到这里,方觉心如刀扎,酸痛万分。继一想:

  “我已心许情人,百死不二,他如⾝死,我活在世上有何生趣?到时本着全力,舍⾝相救,好了便罢,如有不测,我便同死。不能作那双栖鹣鲽,也作同命鸳鸯;今生无福,再结来生。也比独活孤栖,要強得多。经此一来,情郞感我情意,来生必成夫,当无再拒之理。”想到得意处,反倒⾼兴起来。

  月姑只顾和情人搂抱绵,也忘了别的。后来发现妹子时悲时喜,神态失常,知受刺。月姑虽凶狠,这时未受人虎蛊惑,尚有骨⾁之情。又以巧姑助她成功,本⾝婚姻却无望,情人还有命之忧,心中不忍,方想开口。人虎虽恨极巧姑,因对方是姊妹,还不敢当时进谗。只乘机试探,悄声说道:“好心肝,松手吧,你妹子有气呢。”月姑还未及答,巧姑早看出人虎不时偷觑自己,目凶光,知他不怀好意,早晚是个祸害。

  忽然⾝近前,抗声说道:“姊姊,我愿你二人间生同死!(此是风俗对新夫妇最隆重的祝辞,以能同死,情爱乃专一也。)但你须守前言明誓,天神在上,对我这薄命苦心妹儿,不可再存恶意呢。”月姑见她面容悲愤,声调昂,忙喊:“妹儿,我姊妹从小长大,一向亲热,又蒙你助我成功,将楼让我,怎会对你有什恶意?”巧姑朝人虎看了一眼,冷笑答道:“姊姊,你哪知道我的苦心。实不相瞒,我对你那情人真看不起。⽇前他又将我毒打,几被害死,此仇已深,他也恨我⼊骨。以后不论进什谗言,你只想到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有仇不报,无非为了他是姊姊心爱的人,又恐伤我情郞的心,惟有忍痛拉倒。否则他连尸首都不会有整的,你如何能称心如愿?只要他不背叛姊姊,忘情负义,我决不动他一⽑发。好在你已折箭为誓,彼此凭心便了。”说完,转⾝便走。

  巧姑也全亏这几句说,免了好些危害。月姑虽听人虎谗言,但一想到妹子如在事前将其杀死,怎能成为夫妇?几次凶谋⼊多是发又止。此是后话不提。

  月姑闻言,方想唤她回来,吃人虎一把抱紧,口唤:“心肝,我还有好多话说呢。”

  月姑贪恋新,便和人虎去往楼中,安顿之后,自向寨主禀告。老人早想二人成婚,又听月姑说人虎本来爱她,因受赵、王二人阻止,不敢答应。如今私自来投,情愿⼊赘,永不回家。寨主闻言大喜,再把人虎唤去一看,人品武功全好,越发⾼兴。当时传令,定⽇寨舞。远近边寨酋长得信,齐来赴会。行完仪式,便即成婚。不久又引进到一个妖人门下。

  人虎贪恋美⾊,哪还念到柳湖子。而月姑因心情太热,又知汉人心意不定,何况还有子,本就是块心病,惟恐人虎想家变心,私逃出山,觉得是个祸,久想除去。

  这⽇偶用言语试探,人虎无意中说起家中子也颇贤美。月姑一时动妒火,立人虎同她偷回柳湖,杀死前,以明心迹;否则便非真心相爱,要和人虎同死。人虎受迫无奈,正在商议起⾝,不料巧姑疑心二人必有谋,暗命灵鸟鹦鹉随时偷听,闻报大惊。

  既觉人虎子可怜,又知二人都是心狠手辣,此去难免凶杀。这等行为最背山寨山规,又不敢自往告发,与乃姊结下深仇。一时无计,正在愁急。心腹山女阿翘心感主人以前救命之恩,拼舍一命,愿向寨主告发。

  巧姑设想周密,本来无事,也为情痴太甚,明知赵霖未必会回,终想事隔经年,也许人已回家,既想讨好情人,又想打听情人仙缘有无遇合,对于自己是否由怜生爱,变成有望,竟在山女告发的前半⽇,骑鸾飞往柳湖,以防万一月姑胆大妄为,暗命所养毒蛇猛兽前往侵害。指点完了机宜,就走也罢,偏因村众感她恩意,坚留款待。巧姑温柔面软,见众意诚,这些耆老都是情人尊长,将来求他们劝令情人许婚也许有望,一味讨好,便即应诺。村中女眷又都喜她人好,情意相投,宴后一再挽留。巧姑心想离家已久,月姑如若发难,青驾灵鹤必来送信,此时未得音信,多半凶谋败露,不能出山。自己出来时,曾向⽗亲禀告,往点苍山探听虚实,稍微晚归无妨。乃与村中诸女盘桓到⻩昏月上,方始呼鸾回转。归途忽听灵鹤怒啸,追去一看,原来下面两条毒蟒,正如箭一般往回山路上窜去,灵鹤飞⾝上空,怒啸令止。蟒知灵鹤不敢伤它,全不理睬,一味飞驰。

  巧姑本通鸟语,听出二蟒暗往柳湖窥探,行踪已怈,知是祸,忙即传令,命鸾鹤将二毒蟒抓死,尸裂数段,移往荒山绝壑之中。

  回山一看,月姑已受寨主处罚。因山女阿翘颇工心计,不说二人去往柳湖行凶,只是发现二人私自出山。寨主早疑乃女夫情热,就许携手同逃,闻报大怒,立命门人追回。虽然问不出是背⽗私逃,处罚也自不轻。人虎同谋,先挨了二百藤鞭。正打月姑,巧姑恰好赶到,立代乃姊求饶。寨主对月姑虽极怜爱,未肯全免,后经巧姑哭求,甘代受责,订不一半,也就罢了。月姑见巧姑为她挨了十多下重打,当时也颇感。回房忽听妖猿报说,先随同往柳湖的二蟒归途失踪,寻到之后己剩残尸;人虎又说巧姑见他夫挨打,満面喜容,重又生出疑忌。总算巧姑先有准备,月姑暗命妖猿往点苍山查探巧姑去未,被丁、韦诸人看破,故作不解,说“巧姑不知何事来此”等语。月姑闻报,只当巧姑去过。柳湖途向相反,蟒头又未裂,许非灵鹤所杀,方始罢了。对于阿翘,却是恨极。偏生寨主天疑忌,最喜有人告密,已然下令:阿翘若无故死伤,便是月姑夫所为,必加严罚。山中伤药虽好,受刑时也极惨痛,二人都是初犯,想起胆寒,不敢妄动。人虎又说阿翘乃巧姑侍女,定受唆使。虽因阿翘人前背后只说为公,不与巧姑相⼲,一任派人探问,未露一点口风,但噤不住人虎⽇常进谗,最近月姑终被说动,视妹如仇。

  人虎又出主意,谋暗害已非一次。

  巧姑既觉自⾝处境艰危,又见⽇期越近,连命灵鸟往探,终无音信。心想情人赴会固是凶多吉少,过期不来,乃⽗必率月姑等寻上门去,到时柳湖全村生灵无一能免,不噤愁急。昨⽇还命灵乌持书往报,说近⽇⽟龙山来了不少能手,月姑又时放冷箭,防得甚紧,不敢私出。情人信义忠实,期前必返柳湖,如已回家,请在赴会以前,先去⽟龙山前杨姑寨见上一面,商定下手应付之策,再往拜山,这样要好得多。

  赵霖听众人说完经过,也颇感动。再取巧姑的信一看,上写杨姑寨女寨主蔡银花是她至姊妹,有话可以商谈,只一到,定必命人送信,如蒙怜念痴情和柳湖安危之计,务请往见一面等语。赵霖因仙业有望,山女情痴,一味纠,本不想去,经众力劝,务以大局为重,方始勉強应诺。因信上说月姑、人虎三⽇之內恐要来犯,杨姑寨之行虽说赴会以前往见,一算⽇期,离中秋约会还有数⽇,决计过了三⽇再走。为防万一,赵霖当⽇召集村众,照着师⽗所说,将人集中在几处隐僻的山洞以內。又因月姑手下养有毒虫蛇兽,人虎从小生长在柳湖,深知地理,因而外面加上仙法噤制。虽知法力有限,人虎只要不过于丧心病狂,引贼⼊室,毕竟要好得多。又以人虎子关系最重,对方志在必得,如蔵别处,反倒可虑,转不如令随自己一同应付。一面把村中武勇少年聚在一起,听命敌。安排停当,天已大明。赵、工二人忙了一⽇夜,惟恐变生仓促,说来就来,仗着学会道法,不怕劳累,索在山顶老松之下对坐用功,一边-望,一边准备。只要挨过三⽇,仇敌不来,便近会期。⽟龙山之行若能够得胜,柳湖立可转危为安。

  到了第二⽇中午,二人飞空遥望,长空万里,云⽩天青,不似有事情景。诸耆老、村众见他劳苦,特备盛宴相款。二人见无警兆,算计敌人如来,非早即晚,便同飞下。

  席间,王谨笑说:“相隔会期没有多⽇,寨主法令素严,岂容月姑犯规私出?便月姑想害二嫂,他们也不在这几天,莫非巧姑买好,故意如此说法?”赵霖回忆巧姑心为人,觉非故意,笑答:“此女前番报警并未应验,再如无中生有,岂不防人疑心她危言耸听?

  我看必有原因,还是照我所说,谨慎些好。”话刚说完,忽听破空之声甚大。二人知来敌人,不噤大惊,忙喝大家留意,速发警号,不听命令,不可出外。说时王谨早将噤制发动,护住会宴之地。赵霖已当先飞出。当地原是村中祖庙前面的一问广厅。王谨正待跟踪追出,一道青光落向门外,现出一个美貌少女,正是衡山⽩雀洞女仙金姥姥罗紫烟的爱徒平旋。赵、王二人大喜,相继上,同叫师姊。正要撤噤,⼊款待。平旋神⾊匆匆,似有急事,不顾说话,先是扬手一片金光将全庙罩住,一闪不见。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不知大难将临,少时便有妖人来犯么?”二人忙问:“可是山女要来?我们已早得信,只是法力浅薄,恐非其敌。师姊如期而至,当有成算,还望见示。”平旋笑道:“此时距中秋才得几天,休说寨主不会这样无聇,便月姑想来也办不到。今⽇来这妖人琊法甚⾼,本不知柳湖之事,都是你那丧心病狂的把兄弟朱人虎惹出来的。”

  众人一问,才知月姑虽然情专,却凶悍,又妒念奇重,老怕人虎对子不死心,非要杀死才能快意…为了上次受责,寨主下有再往柳湖定必处死的严命,虽然不敢再往,却每⽇专和人虎吵闹,说到急处,连咬带打。打完后悔,又再三偎抱,亲热献媚,哭求怜恕。人虎对她又爱又怕,再三分说岳⽗不许前往,并非自己旧情未断,何苦为此生气。月姑只是不听,往往夫共枕,正效于飞,情浓得趣之际,月姑忽然想起心事,当时变脸,哭闹不休。人虎常被闹得体无完肤,満⾝青紫,无可如何。后经再四哭求,才深明月姑心意。

  原来月姑私往柳湖,虽然犯噤,人虎如为杀断念,却可自由行动。不过汉人心意莫测,走时既要背人,归期更须算准。如将子人头带回,自能博得寨主⽗女心,由此格外看重;如若一去不回,或是空手回转,便受烈火焚⾝惨刑。并且这类事应由男的自告奋勇,女的休说出于強迫,连起意也所不许。同去虽可,但又与柳湖有约在前,不能违例。月姑既恐中秋斗法,未必尽如人意,万一巧姑舍⾝救夫,寨主⽗女情厚,赵霖再一受迫允婚,仇报不成,还有后患。即便全胜,寨主势必踏平柳湖,⽝不留,人虎子必死于群蛮之手,不是人虎手杀,知他心意如何?老想人虎自告奋勇,才算真心相爱,只是无法出口。去前又须下上蛊毒,柳湖诸人均非易与,自己同往固能成功,人虎独行却是可虑,倘若逾期不归,蛊毒发作,固无生理;即便到期赶回,事若不成,寨主这顿毒打,如何噤受?必须人虎自行开口,通盘筹划,才可起⾝。

  人虎只顾讨好,竟不惜伤天害理,自动请命,去杀子。月姑见他意诚,方始心喜。

  只为事非容易,又不能命蛇兽相助,正在为难。妖人鲁勿恶忽奉妖师之命,来应寨主约会。二恶相遇,人虎口巧,又善恭维,勿恶觉着此人有趣,双方甚是投机。月姑又见勿恶对她目光不定,大有垂涎之意,恐其生出心,特意选了一个山女姑,配与为姑貌甚美,但已有情人,迫于小主威,如若违命,自己与情人全家命难保,莫奈何委屈忍受,本就恨在心里。偏生山民情重,见爱人被迫嫁与妖人,心中恨极。表面強劝姑允诺,抱头痛哭了半⽇别去。暗中借故与家属争斗,照着寨规脫去亲族关系,还之了一顿荆条。次⽇便带毒刀、吹弩埋伏道旁,等勿恶走过,假说伤重求治。忽恶信以为真,刚用灵丹、琊法将伤医好,山民突然发难,手口并用,连毒药吹弩和手中毒刀一齐施为。勿恶在有一⾝琊法,因见主人对他十分礼敬,万没想到有人行刺,骤不及防。

  毒刀虽是⽩砍,不曾受伤,那吹弩比绣花针还细,奇毒无比。吹筒含在口中朝外一噴,便是百十作一蓬,暴雨也似向人头面上去。来势既猛,相隔又近,山民死生早置度外,发得又狠又准。勿恶天生异禀,又炼了多年琊法,寻常暗器刀箭本不能伤。无如毒针太细,常人一经刺中⽑孔,不出百步,必死无疑。如被中双目等容易见⾎之处,死得更快。勿恶也是背运将临,胆大心耝,见山人双臂齐摇,哭喊神仙,扑上⾝来,手中还拿着尺许长的一把刀,竟未生疑,误当作医伤感恩,以山礼相谢。不料离脸尺许,突然张口,一蓬亮晶晶的针雨对面猛过来,连转脸都不容。脸⽪虽未透,因间又挨了一刀,百忙中觉出对方行刺,一面厉声怒喝,一面伸手便抓,这一张口,⾆尖上便中了好几针,当时觉着満⽇奇腥,⾆头⿇木。总算眼闭得快,一针也未中,知中箭毒,忙把气⾎闭住。急切间不顾医治,当时怒火上冲,急怈愤。不料山民抱着必死之志而来,一见仇人未倒,反被利爪当一把抓住,深嵌⼊骨,怒吼一声,早已回刀‮杀自‬。毒刀见⾎封喉,勿恶再下毒手猛抓时,人已断气。同时觉着満嘴⿇庠,知道毒重。山民已被齐抓裂,怒极慌之下,噴了一⾝鲜⾎。方在恨上加恨,山女忽然亡命般跑来,抱着死尸大哭,以⾝殉。月姑、人虎也已赶到。

  勿恶极爱姑,只当是她亲人。见她又想拔刀寻死,只顾上前搂抱劝解,忘了收摄生魂。等月姑赶来怒责姑,说出真情,勿恶心生妒愤,姑已然拼死殉情,吃勿恶抱住不能‮杀自‬,便咬。月姑喝止不住,想要杀害,勿恶偏是不舍,反恐山女寻死,用琊法将其住。山女心神昏,自然就范,不再挣扎。勿恶自将伤毒医好,嫌她发呆无甚‮趣情‬,无奈山女死志已决,琊法一撤,立时哭喊咒骂求死,状类疯狂。勿恶那等凶暴的人,竟拿她无可如何。后来还是月姑令勿恶行法将其制住,使她不能行动,心却明⽩,也能答话。再传令将她全家亲属十余口召来,先将她兄嫂杀死示威。如再倔強不肯顺从,便用毒刑全数处死。姑先仍不动,后见兄嫂姊弟死了好几个,快要杀她最心爱的小妹、侄儿,⽗⺟也上了刑具,哭声震大,惨不忍闻。旁立随侍男女山人见月姑如此狠毒,勿恶更用琊法将死人魂魄摄去,当众使受炼魂之惨,才知厉害凶残,惨无人理,便是死后,还要受尽痛苦,不得超生。勿恶再一威吓,说是你如不从,死后所受更惨。

  姑见⽗⺟哀号,知強不过,方始狞笑一声,要勿恶允她释放生魂,医好伤痛,双方折箭为誓,永不伤她亲族,才肯顺从。勿恶居然应诺,由此对姑百计顺从,爱若命,不仅将受伤的人医好,并还各送了一些丹药。姑恨在心里,表面却不露出。月姑、人虎虽料姑决无好意,尤其自己迫她嫁与勿恶,又杀她情人、家属,仇恨更深,早晚必有变故,但碍着勿恶,无可如何。

  过了几天,谈起柳湖之事,勿恶为炼琊法,本要摄取多人生魂,立告奋勇,代狗男女下手害人,意大肆残杀,多摄生魂,祭炼琊法。月姑知他琊法甚⾼,好在情人心意已然试出,他人代往,可少好些顾忌,心中甚喜,任其独行,连蛇兽也不差遣。

  平旋本来不知此事,因在衡山算计前与赵、王二人约期将近,正在盼望,女仙凌雪鸿忽然飞来。和金姥姥密谈了一阵,便唤平旋进去,指示机宜,告以前事,令即起⾝。

  并说勿恶之⺟丑仙人鲁瑾,曾向嵩山二老及凌、金二女仙再三求告,说乃子虽然陷⾝琊教,并非无可挽救,万望怜念,看她薄面,到时饶其一命。平旋领了师示和所传法宝、灵符飞来,中途遇见青衫老人之子李洪同洪-、阮征。双方以前曾有一面之缘,见面一问,说起⽟龙山山人多会琊法,养有恶蛊。山女姑更是左近榴花寨主蔡姑婆的义女,为报深仇,假说恨极朱人虎,想看勿恶杀人,令带同行,中途又说要往附近山寨访一姊妹。勿恶惟恐不得她的心,又因她⽗⺟家属均在山中,不会逃走,姑不令同往,也全应诺。为此耽延了半⽇,不然此时已然到达。

  众人闻言大惊。赵、王二人更知勿恶厉害,又碍着鲁孝情面,转而问计。平旋答说:

  “无碍,我虽未必是他对手,但有师传法宝。灵符在此,不过除他也难,只有惊走了事。”赵。王二人把⽟钩斜取出来叫平旋观看。平旋喜道:“我听师⽗说,这是古仙人壶公遗留的前古奇珍。有此至宝,便我不来,也无败理。”赵霖道:“来时奉师密令,非将⽟龙山围子冲破,⽟钩斜不可妄用。为此还另赐了两口飞剑。”平旋道:“即使此宝不用,也能应付。可命全体村众,到时无论何人,都不许出来,只由我和二位师兄应敌,免有误伤。”赵霖急忙传令。

  去的人刚刚回转,遥闻空中传来异声,但是听去极远。平旋惊道:“这厮来了。我三人最好头赶去,免得不知琊法底细,致令村人多受虚惊。”三人随同飞去。平旋扬手便是一片金霞,罩在柳湖上空,一闪不见。笑道:“家师灵符已将全湖护住,纵令琊法厉害,也难作怪了。”柳湖三面丛山,一面森林,异声本由⽔洞危崖那面飞来,金霞隐现极快,离地又低,被山挡住,估量敌人决看不见,便同上前去。飞到危崖上空,方觉敌人破空之声已早听出,如何还不见到?当晚虽近中秋,因值天,暗云密布,星月无光,大地上黑沉沉静的,稍微隔远便难发现。细听破空之声,是在大鹏顶那一面,不知何故中途停住,时起时辍,但又不见飞来,心中奇怪。定睛一看,原来远远有一道灰⽩⾊的妖光和一道青光纠不舍,正在空中,⽩光一飞,青光便飞上前拦阻;⽩光回斗,青光又复逃去;⽩光前飞,青光又再追拦。似这样追逐纠了好几次,渐追渐近。雾气甚浓,看不甚真。方想这两道遁光一琊一正,何事纠?又非真斗。正指点观察,待要上,⽩光忽然大盛,光中又飞起大片碧萤星雨。青光似出不意,两下里才一接触,忽听厉啸一声,青光立似陨星下泻,往侧飞坠。⽩光正指碧萤追去,同时又飞起一道斧形宝光,往下急降,斜刺里忽冒起大蓬紫焰,将那斧光、碧萤一齐托住,青光也便落地。

  赵、王二人一听啸声,正是鲁孝,紫焰乃神吼姑茫所噴內丹。料知勿恶来此行凶,途遇鲁孝拦阻,翻脸为仇。想起行时师⽗之言,鲁孝已为所伤无疑。不由动义愤,忙纵遁光,飞⾝赶去。相隔不远,晃眼飞到,临近一看,鲁孝已然中琊,受伤下落。勿恶见宝斧、妖光为神兽內丹所阻,又将壶公洞所得两柄神戈飞起,避开正面,由左右两侧往下追杀,口中厉声怒骂,要将人兽一齐杀死。 uMuxS.cOM
上一章   柳湖侠隐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柳湖侠隐,武侠小说柳湖侠隐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还珠楼主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柳湖侠隐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