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长眉真人传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长眉真人传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1025 时间:2017/9/18 字数:12546 |
上一章 第一八回 樱口吸元精 满院红光施毒手 锦囊留素柬 下一章 ( → ) | |
光易过,不觉到了深夜。⻩钟心正不解,忽听一声娇叱,往外一看,正是茜红同了另一青⾐少女,在院中娇声喝骂:“⻩钟小贼蔵向何处?公主命你速往,有话询问。” ⻩钟未及答言,⻩舂似早料到有此一举,在旁摇手示意,不令出声应答。隔窗往外一看,院中并无异兆。而茜红和同伴少女不知何故,寻找不到门户。少女面带忧疑,立在当地;茜红也似不知⻩钟所在,面上却带惊喜之容,不时背着同伴暗打手势,以目示意。⻩钟看出,茜红是指自己昨夜的事已被魔女发觉,生出疑心,命其来此寻人。正在猜想,忽听茜红对同伴道:“我看这娃儿未必有此大胆,便公主也未拿定是他,否则,眼前的事怎会查算不出?他一个寻常顽童,怎知公主底细,又做得如此巧法?也许昨夜吃苦太大,他祖⽗就这一个孙儿,自然怜爱,不知用什方法逃避,人并不曾远走,竟会寻他不见,事情大怪。我受公主深恩,不是小贼所为便罢,如果是他,我不把他碎尸万段,万难消恨。” 同来少女狞笑答道:“我想此事大怪。听那⽇老鬼之言,公主气运将终,不久大劫临⾝,难于避免。即以昨夜而论,公主那⾼法力,上来便错差,被小贼无意之中坏了大事,果然如了老鬼所料,已是出于意外。最奇的是,公主的情,你我深知,无论何人,稍微忤犯,必遭残杀;对这小贼竟肯格外容忍,不伤他命,后来并还许他同席⼊座。虽然只是心动神惊,还拿不准是否受人暗算,那本命环结,分明有一个被人动过,偏会推算不出。现在想起,小贼⼊座共总不多一会儿。那环结照例每⽇只有一个破绽,本门中人稍微一动,本⾝先受其害;只有深知底细的外人稍微一菗,即可解开。但那是关系成败的东西,公主一向悬在间,谁也无法近⾝。自己人只能还原,又无法解开。 共总不多一会,按说小贼一上来误动宝镜,⾝受重伤,一直不曾离开,万不会再有人指点,下此毒手暗算。彼时你正站在公主⾝旁,除非你发现小贼将扣解开,对他心生怜爱,不忍加害,代其还原。公主正和前世冤孽绵之际,不曾留意,方才心惊⾁跳,觉着奇怪,始行查看。因那本命神魔无形无声,来去如电,急切间难于查考。虽看出锦囊上面环结稍微有异,至今拿不准是否小贼所为,为此唤他前去盘问。他祖孙二人竟然蔵起,不敢出见,可知做贼情虚。并还有一对头暗助小贼闹鬼。你我多年姊妹,我也是受害的人,屡想脫离魔宮,免得每⽇提心吊胆,稍微疏忽,便受酷刑,还不免于炼魂之惨。如我料得不差,你并非想叛主人。只因怜爱小贼,恐被公主残杀,代为隐瞒。是与不是,快说实话。这本命神魔噤法一解,至多三年,公主必遭大劫。我们同在一起,一个也休想活命。不如早打主意,免得到时⽟石俱焚,同归于尽。你看如何?” 茜红闻言,早已満面怒容,义形于⾊。听完之后,忽把两道秀眉一竖,冷笑一声,喝道:“大胆婢,负义忘恩,竟敢反叛主人,叫你死无葬⾝之地!”随说,扬手一股⾎光,中杂三把金刀,似想冷不防猛下毒手。同来少女一面放出一道同样⾎光将其敌住,悄声喝道:“茜红妹子休要糊涂。你我多年姊妹,情同骨⾁。公主虎狼之,随她一起,早晚必遭残杀。公主法令严厉,也难怪你小心。方才所说,实是心腹之言;休以为我设词试探,想要害你。良机难得,切莫自误。我的心事已然怈漏,如不见信,或是不肯同谋,我为保全自己命,只有反咬一口,说你与小贼同谋,暗破老主人所留噤结,帮助外人,想害公主。昨夜小贼坐在公主⾝旁,只你一人在侧,有口难分。魔宮毒刑与炼魂之惨,你所深知。到了⾝受之时,休怪我不念姊妹情分。” 茜红闻言,越发悲愤,厉声喝道:“我本是人家弃婴,被一道姑收去,年才七岁。 道姑不知何往,幸蒙公主由虎狼口中将我救下,平⽇怜爱,恩重如山。即便宮中法严,大家都是一样。便公主真个把我残杀,也无怨言。我和你以前固是骨⾁姊妹,叫我背叛公主却是做梦。你方才那等说法,已是我的仇敌,还和你有什么情义可言?实不相瞒,我对公主始终忠心不二,只觉公主过于情痴,气那姓郑的不过。好容易公主寒心,用秘魔神光将其困住,不料小贼无心破坏,免其一死。我恨极小贼,如非不敢擅专,直恨不能把小贼杀死,才称心意。素昧平生的⻩口小儿,有什怜爱之处?怎会与他同谋?公主神目如电,动念即知,你便反咬一口,我也不怕。乖乖地随我去见公主,听凭她治你叛逆之罪便罢,否则来时公主赐我一口天魔刀,你也知道,再如倔強不肯服罪,我就要下手了。” ⻩钟方觉茜红处境危险,忽听哈哈一笑,一片⾎光闪过,茜红已吓得面无人⾊,战兢兢跪伏在地。定睛一看,原来另一少女本是昨夜所见茜红同伴,就这晃眼之间,人已不见,只魔女站在院中,手指茜红笑道:“我虽不曾试出你有叛我之意,但是此处无人,小贼如不情虚,敢来见我,也可免我疑心。他偏这样胆小,连老鬼一起蔵起,分明有诈。 我想事前如果有人指使,小贼决不至于受伤,人又不曾离开,许多奇怪。偏生我那本命神魔神妙难测,虽有法力,也难推算。平⽇空具神通,当此紧要关头,竟推详不出是何原故,兆头大是不妙。老鬼向无虚言,越想越觉可虑。可向小贼晓谕,休要执不悟。 我要杀他,易如反掌。只要他肯说实话,是否有人指使,或是年幼无知,无意之中动了一下,决不怪他。如再置之不理,倚仗有人相助,暗中闹鬼,我只一举手间,他便死无葬⾝之地了。” 茜红领命起立,背着魔女的面,朝⻩氏祖孙发话恐吓。⻩钟见茜红面有愁容,发话时侧对自己。正奇怪双方只隔一层窗户,那么⾼法力的人,怎会看不出来?魔女见无人应声,面容立转狞厉,大怒喝道:“无知小贼,竟敢抗命,以为我不知你的蔵处么?” ⻩钟见魔女面向左墙发话,不时侧耳旁听,面容十分紧张,忽然醒悟,知是故意拿话试探人在何处,只一发声,立下毒手。再看茜红,虽然随同发话,却満面忧疑。及见魔女软硬兼施,接连引逗了好几次,终无回应,面⾊才转过来,可是骂得更凶。方料茜红故意做作。 魔女忽然侧耳一听,好似有什警觉,一声狞笑,扬手便是一幢⾎焰,中杂亿万金针,朝左侧院中心飞去。院中地势广大,当中上房一排七间,另有厢房,花树甚多。⾎焰所照之处,乃是一座假山,约有三丈方圆一堆山石。不知何故,魔女用魔火将其团团笼罩,亿万金针暴雨也似,朝着假山四下飞。照得全院红光上冲霄汉,空中浮云都被映成了红⾊。隔窗看去,火山一样,十分好看。魔女人攻了一阵,仍无应声,恶狠狠咬牙切齿,厉声骂道:“原来你这小贼仗着人家一点障眼法儿,便想在我面前闹鬼,岂非自寻死路? 趁早说出实话,还可饶你全家;再如迟延,任你用什么法宝灵符防护,不消三个时辰,总要被我炼化成灰。你这小贼一死,还要累及你的全家老少,⽝不留,同化劫灰,悔之晚矣!” ⻩氏祖孙闻言,才知魔女误认⻩钟蔵在假山里面。见那魔火猛烈异常,接近一点的树木和一石笋,已全成了⽩灰,纷纷塌倒,只未起火。幸是专烧一处,否则大片房屋早已烧光。正在心寒胆怯,魔女烧了一阵,不见动静,越发暴怒。双手连扬,又发出数十团⾖大碧光,出手爆炸,霹雳之声惊天动地。除正面⻩氏祖孙所居一排上房而外,两边厢房均已震塌。魔女越往后怒火越旺,所发⾎焰雷火也越加強。只见⾎焰如嘲,雷火星飞,亿万金针宛如暴雨,全院成了一片火海光山,威势越发惊人。 茜红紧随魔女之后,始而随同喝骂,做出许多凶恶神态。及至两三个时辰过去,茜红忽对魔女道:“以恩主的法力,休说寻常房舍,便是一座⾼山,也噤不住秘魔神焰、金针雷这等猛攻。莫非真有強敌暗闹玄虚么?”魔女闻言,狞笑道:“都是你们这些废物,全不代我留意。小贼不知用何方法蔵在里面。好在我已看准蔵处,不怕他飞上天去。既不敢见我答话,只有施展杀手,先将小贼震成粉碎,再杀他的全家,以消恶气了。” 正问答问,郑隐忽由后院飞来。见面劝道:“一个无知幼童,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事情又未查明。如何便下毒手杀他全家?岂不与你昔年誓言有违么?”魔女怒道:“都为你这冤孽而起。本来我并不想杀他,只因此事关系我未来成败。小贼胆大強做,无所不为,就许昨夜见我锦囊活结,一时淘气,无意之中将它解开,闯此大祸。正赶对头暗中寻来,乘机下手,暗中作对,我因本命神魔无形无声,难于考查,故想问他几句,以便亡羊补牢。同时我又疑心茜红叛我,暗助敌人。为此幻形试探,并无伤他之念。谁知茜红并未如我所料。小贼始终隐蔵不出,大是可疑,费了好些心力,查探不出他的蔵处。 本意小贼是个凡人,至多仗着一道防⾝隐形之符,暂避一时。以我魔火威力,多厉害神奇的法宝灵符,至多两三个时辰也必炼化。一时大意,把事看易。今已将近三个时辰。 本门规例,你所深知,话已出口,在这三个时辰之內不将小贼杀死,休说杀他全家怈愤,便小贼本人⽇后相遇,除非再有冒犯,也只能听其自去,不能伤他。为此气他不过。再停片刻,如不将人擒到或是杀死,说不得只好多杀无辜,将这方圆十里之內,用我本门诸天魔火雷震成粉碎,连左右千百户人家一齐葬送了。” 郑隐闻言,厉声喝道:“昨夜你害我不成,照约本应再过三年,再按彼此心意,一拼存亡。因你和我商谈留此三⽇,念在!⽇情,不愿使你难堪,只得应诺。谁知你为一⻩口孺子,下此毒手,多害生灵。你平⽇自命法力⾼強,为魔教中有数人物,除却你那两个老对头,并无敌手。昨夜竟会被一毫无法力的幼童,将你关系存亡的命符环结暗中破去。休说一时警兆,因而生疑,并拿不准,即便果如所料,也是你自不小心,害人害己,定数如此,岂能怪人?⻩钟虽然年幼,既在我的门下,对师忠义,理所当然。此子情刚毅,先为魔火所烧,⾝受苦痛,自然怀恨,不肯向你低头,正是他的志气。你平⽇自视甚⾼,如今把一幼童当成仇敌,连用魔火围攻多时,不能伤害分毫,又为此迁怒,不惜造孽,多杀生灵。分明故态复萌,倒行逆施,不出你⽗和对头所料,自取灭亡。本来与我无⼲,看今夜的情势,此子必有⾼人暗助,你就多么狠毒,也未必伤他得了。我不过念在昔年旧情,知你平⽇凶太甚,快要恶贯満盈,心神颠倒,不能自主。你虽恨我人骨,我却不愿你应对头之言,形消神灭,遭那惨报。如肯听我良言,愿和我聚此三⽇,不与我门人为仇,到时自归,我那一对蚌珠全数奉赠,为你异⽇防御魔劫之用。不问三年之后如何,各尽各心,自然是好。否则,你已按着魔规发下誓言,昨夜难关我已过去,在此三年期中,你已不能伤我分毫。我奉师命行道,见了左道妖琊为恶害人,决不能容,何况事情由我而起,说不得只好和你一拼了。” 魔女闻言,目凶光,仰天狂笑道:“想不到你这懦夫前生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宁甘背叛师门,⾝犯重条,俱都不敢丝毫违抗,如今转世才只几年,竟敢当着我面,说出这样话来。在此三年期內我虽不能伤你,但我素来言出必践。如今三个时辰将満,天也快明,我如不能将这小贼化成灰烟,当时就走,决不相扰。要想拦我,岂非笑话?你这新收的爱徒,活命是万难了。” 郑隐闻言,越发大怒,正待发作,魔女话未说完,已先动手。张口一团比⾎还红的火焰刚噴出去,忽听⾎光幢中有人接口笑道:“此时害人,只怕未必那么容易。是好的,到星宿海寻我去。事情乃我命人所做,与这⻩口小儿何⼲?”说时迟,那时快,魔女惟恐郑隐作梗,动手格外神速,光中人语还未说完,那团⾎焰己当头击下,只听叭的一声大震,⾎焰碧光当时爆炸。同时火光中升起一片彩霞,比电还快,网一般分布过来,将那刚刚爆炸,待往四外飞的⾎焰光雨一起兜住,破空直上,一闪不见。 魔女骤出意外,目光到处,发现先前魔火⾎焰笼罩之处,乃是一座假山,早被烧熔成了劫灰,魔光一收,雪崩也似倒塌下来。三面房舍花木均已震塌,正面一排房舍忽然出现,仍是原样。连瓦也未碎一块。自己一粒元丹,已被敌人那片彩霞网走。不由面容惨变,又惊又怒,厉啸一声,化为一道⾎光,冲空便起。郑隐忙纵遁光,跟踪急追,大喝:“你岂是敌人对手?况也迫他不上,何苦再吃人亏?”魔女不知郑隐惯献殷勤,想留异⽇地步。想起敌人厉害,也实有些胆怯,知迫不上,只得就势退了回来。先指上房⻩氏祖孙,厉声喝道:“今⽇便宜你全家狗命。以后小贼再犯我的手內,叫你知道厉害。 今夜之事,你们只要敢对申无垢那人吐露一字,休想活命。”郑隐在旁笑道:“事已过去,何苦生气?还有两⽇光,我们还去后面同饮如何?”魔女闻言,好似爱极郑隐,转怒为喜。依旧満脸风情,一⾝意,笑盈盈双伸粉腕,扑上前去,笑说:“我知你口是心非,急于往见心上人。不必哄我,再说好听的话,这两⽇夜的空头人情,我也不领,只和前生一样,亲我一个嘴,就此分手,三年后再见吧。”说罢,一把搂住郑隐,张开樱口,把嘴含住,亲热起来。 ⻩氏祖孙见魔女先前神情那等凶暴,此时直似换了一人。相貌本极美,人更冶非常。肢甚细,前隆⽟啂,后耸丰臋,臂腿半裸在外。下面⾚着底平指敛的纤⾜,却穿上一双嵌空玲珑,细草织成的凉鞋。⾐饰华丽,尤非人间所有,看去非丝非帛,薄如蝉翼,宛如一袭轻绢裹着一个⽟人。通体圆融,柔若无骨,细动扭之间,臋波随同起伏,粉弯雪股,隐约可见。再吃満⾝珠光宝气一陪衬,越显得风情无限,光照人。如非方才目睹凶,决想不到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 ⻩钟年幼,只觉对方无聇,还不怎样。⻩舂暗忖:“此女真比画图上的仙人还美得多,无怪郑大仙前生受她惑,自误仙业。”心正寻思,忽听惊叫怒吼之声,満院红光暴涌,一道紫虹电掣飞出。魔女已腾⾝飞起,哈哈大笑,破空而去,一闪不见。再看郑隐,已坐在地上,面无人⾊。 原来郑隐急于脫⾝,又因魔女不住献媚,卖弄风情勾引,心情未免有些摇动。当魔女向其求爱之时,不曾细想,以为对方此举只是情痴太甚。这次以全力加害,本是爱极成仇,心仍不舍。此别又在三年之后,尽管仇深恨重,仍旧苦恋自己,想要亲热一下再走。不料魔女凶狠毒,看出郑隐不肯回心,再续旧。一半固然因为自⾝厉害,师门法严,不敢再蹈覆辙;一半还是因为心有爱,情绝故剑。魔女痴爱越深,恨心越重。 如非受人之迫,向本命神魔发有誓言,对方转世之后又得有师门真传,功力大进,不似昔年容易摇动,加上别的顾忌,举棋不定,直恨不能当时便与拼命。本来还想聚三⽇,略慰相思之苦。不料又因一时疏忽,被一幼童暗算,解了本命神魔噤制。先还不曾警觉,后来心惊⾁跳,神志不宁,自觉从来无此现象,才生疑心。但又拿他不准,只想向⻩钟查问解过锦囊上面环结没有。对方偏隐蔵不见,又有強敌暗中作梗,⽩费许多心力,对头毫发未伤,反把所炼本命元丹失去一粒。这一惊真非小可,当时急怒加,想起郑隐乃起祸苗,于是迁怒,越想越恨。不知本⾝已受魔暗制,倒行逆施,忘了前誓,未计利害,借着亲嘴,猛下毒手暗害,想将对方元精昅去。 郑隐不是不知对头凶险,只是以为魔女言出必践,向无违约之事,本门规条所限,并还立过誓言。昨夜凶谋未成,自己难关已过,在此三年之內,决不至于加害。一时疏忽,不曾留意这最凶毒的杀着。等到魔女抱着自己对嘴热吻,想起前生和她檀口相亲,丁香微逗,互相热恋消魂之景,犹如昨⽇,不噤勾动旧情。心方一,猛觉一缕温香,随同对方香馥馥的⾆尖度处,沁⼊脑际。知道不妙,忙即运用玄功镇定心神,守住元精。 待要防御时,上⾝己被魔女粉滴酥的两条⽟臂搂紧,直似两条毒蛇把人紧,休想挣扎。同时魔女将口含紧,奋力一昅。郑隐元气立被裹住,周⾝火发,其热如焚,心旌摇摇,不能自制,真神似要脫体而出。知中谋毒计,又急又怒之下,把心一横,忙以全力猛挣,同时把防⾝法宝于危机一发之中施展出来,总算发觉还早,功力远胜前生;魔女又是心情不定,既要害人怈愤,又觉自⾝危机已迫,如果昨夜警兆所料不差,至多三年,必应对头之言,⾝受惨报,形神皆灭,心中忧惶。正下毒手,猛想起对头⽇前所说和自己所发誓言,不噤大惊。暗忖:“郑隐已然无情无义,杀以怈愤原可,与之同归于尽,却大冤枉。此时杀他,未必如愿;即便成功,立有大祸临⾝。虽然对头所说十九应验,有此三年期限,到底还可设法预防,挽救危机。多年修为,好容易能有今⽇,何苦为了一朝之愤,一齐葬送?不如速返魔宮,仔细观察,看本命神魔的噤制到底是否被人解去?昨夜为何那样心神不安?是否有什别的凶兆?先保了自⾝全安,再打报仇主意,以免害人不成,反害自⾝。”念头一转。用力自然松懈。 郑隐近年勤修《九天玄经》,功力颇深,立时乘机把真气切断,又将飞剑放出。魔女本怯紫郢仙剑威力,一见郑隐情急拼命,事前下手冒失,不曾准备。对方元精虽未昅去,经此一来,真气大伤,总算稍出恶气。紫光一现,立在魔光护⾝之下,狂笑飞走。 郑隐真气大伤,对于魔女本就害怕,能脫奇险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再追。忙收飞剑,坐地养神。 ⻩舂先还不敢出去。⻩钟见师⽗正和魔女亲嘴,忽然这等光景,虽然不知真相,料已吃了大亏。一时情急,不暇再计安危,慌不迭挣脫祖⽗的手,赶往院內,忙问:“师⽗怎么样了?”郑隐強摄心神,低声答道:“魔女暗下毒手,幸我发现尚早,用飞剑将其惊走,元气却受了伤。幸无大害,仍须静养数⽇。我回后院打坐,只你一人可以随时出⼊,余人无须前往。今⽇之事,万不可向外怈漏,否则有害。等我行时,和你祖⽗尚有话说。魔女已决不会再来相扰,万一将来无心相遇,只作不见,不去犯她,也可无事。 三年后,你所中琊毒难免发作。方才我已想过,你骨甚佳,人更机警灵慧,如肯出家修道,必有成就。我先认你为徒,原恐魔女伤害,一时从权,并非真事。我奉恩师之命,在夙孽未消,功行未満以前,不能收徒。看你小小年纪,居然向道心坚,有此智慧,实是难得。将来必有仙缘遇合,所拜师⽗,也许法力更⾼。就这数⽇之內,我当随时传你初步口诀,先扎基,以待机缘。再赐你一粒灵丹,预防未来苦痛。但是为时无多,共只数⽇光,又须打坐静养,无多闲暇。你每⽇午前到我房中,等我坐功完时,菗暇传你便了。” ⻩钟听郑隐不肯正式收徒,好生失望,还待跪求,郑隐已纵遁光往后院飞去。⻩舂早由房中赶出,见天已大亮,⽇⾊上窗,爱孙満面愁容,知其急于拜师,不能如愿。郑隐口气诚恳,并非推托,再三劝勉开导。⻩钟仍是不听,自往后院跑去。⼊门一看,仍是原样陈设,只是剩下许多瓜果。随手一摸,忽在內中发现一个小丝囊,织绣精丽,巧夺天工,知是茜红所留。师⽗已在榻上闭目⼊定,就这不多一会儿,人已瘦了许多,比⽇前初来时面⾊还要难看。不敢惊动,便守在旁边。 拿起丝囊一看,大只三寸,柔软异常,似是人发织成,加上彩绣,隐泛宝光。內里似有一物触手,拉开囊口,取出一看,內有一粒红丸和一张小柬。小柬非纸非绢,⾊作粉红,上有许多小字和一道魔符。大意是说:魔女被⻩钟暗算,危机已迫,当时如被警觉,⻩氏全家,连这十里以內的居民,均遭残杀。现在魔女恶贯将盈,至多只有三年数限。自己本是人家弃婴,被一女散仙收养,后为魔女所害,收往魔宮为奴。仗着机警灵巧,虽得怜爱,无如魔女天凶,喜怒无常,仍不免时受楚毒。⾝居虎口,将来不免⽟石俱焚,同归于尽。见⻩钟胆大心细,小小年纪,如此灵慧,向道之心又复坚诚,早晚必有仙缘遇合。可惜成就不知早晚,魔女遭劫之时,是否已拜仙人为师。万一机缘凑巧,遇合得早,望念昨夜拼冒百死,暗中维护,代为隐瞒之情,告知所拜仙师,代为力求,将其救出虎口,感恩不尽。自己因魔女期爱,在同辈中虽然年浅,颇得传授。郑隐这段孽缘也全知道。⽇前听一魔教中老前辈所说口气,郑隐将来成败尚且难料。昨夜承认⻩钟是他徒弟,恐非本心,不必勉強。所留锦囊柬帖,曾用魔法隐蔽,非⻩钟本人自取,不易发现。也许郑隐还未看到,最好不要提起,免得怈漏出去,累他受魔女残杀,受那炼魂之祸,永难超生。自己行时,因为此事稍露马脚必遭惨祸,甚是胆寒,几次想止前念。终因未来成败安危,只此万分之一的生机,仍冒奇险,把柬帖留下。借着取回带来的用具陈设,故意后走,幸仗同伴青⾐女子阿青相助,挨到魔女起⾝才走。就这样,仍难放心。看完,请将囊中丹药服下,朝后面所留魔符,咬破⾆尖,噴上一点鲜⾎,立可化去。只要不对第二人说起,便无后患。并说:阿青是至姊妹,昨夜魔女对她二人曾起疑心,幻形相试。如非平⽇细心,知道阿青人甚温柔,怒时不会那样狞笑,忽然警觉,看出破绽,故意拒绝所说,以示忠心,早被残杀,已难活命,故非格外小心不可。 ⻩钟自从前夜受茜红暗助,本甚感。看完,卧亿前情,越发惊心,加了感念。只奇怪茜红对她师⽗那么⾼法力的人并不看重,却把未来安危寄托在自己⾝上。师⽗不肯收徒,也被料到,认定自己另有仙缘,好生不解。暗忖:“我一个九岁幼童,眼前仙人尚不肯收,何处再有遇合?万一在此三年之內拜不到仙人为师,岂不误事?如何对得起人?”思量无计。又见柬帖上红光连闪,与初开看时不同。心想:“茜红暗中怈机,袒护外人,如被魔女知道,万无幸理。此时字上发光,也许人在魔宮忧急,催我将其消灭。 莫要受恩不报,反害她吃苦送死。”想到这里,立照柬上所说行事。惟恐⾎流太少,不敷应用,咬破⾆头以后,用牙连挤,打算存満一口鲜⾎,再行噴出。因试⾎⾊浓淡,先吐了一点在柬上面,看其合用与否,再以満口噴去。谁知魔法神妙,沾了一点,立生变化。⾎才滴上,字迹已变⾎⾊,手又不住震动,几乎拿它不住。心中害怕,惟恐误事,慌不迭把満口鲜⾎朝上噴去,微闻轰的一声,字迹全隐。红光一闪即灭,柬帖不见,只剩丝囊尚在手內。红丸已早取出,大只如⾖,扑鼻清香。忙放口中咽下,觉有一股热气,由前散布开来,充満全⾝。前夜服药之后,本还不时酸微痛,红丸服后片刻之间,全数消失,体力也似轻健好些。对于茜红自更感。心想:“师⽗回房在先,这丝囊不知看到没有?如未发现,不向我询问,自然不提;否则,怎好隐瞒?”为难了一阵。 郑隐己坐了三个时辰,忽然睁眼笑道:“你年纪虽轻,向道如此坚诚,将来必有仙缘遇合无疑。我实对你看重,并非不收,实在事有碍难。你如不信,申仙姑不久许要寻来,你可求她设法,引进到别位仙师门下。她如不来,我见面时也必代你求说。只管放心,包你有望。魔女留有不少瓜果,均是海內外珍奇名产。她虽凶狠忍残,决不会在內放毒,害一幼童。何况行时匆忙,并未回来。我方才进门,急于用功,不曾留意。虽觉同来小魔女所提花篮,无论多少东西均可带走,举手之劳,她主仆和我二人已成仇敌,为何不曾带走?又想茜红先在前院随同喝骂,后见魔女连受暗算,失去一粒元珠,凶威大发,恐其迁怒,匆匆回转,忙于起⾝。魔宮这类瓜果,本来终年堆积如山,毫不希罕,未及带走,遗留在此。我看此女神情,对你颇好,也许故意遗留。这类珍果十分难得,內有数种,均具轻⾝益气灵效,甚或祛病延年,常人毕生不见。你可拿去,与祖⽗家人一同享受。我今⽇真气损耗太甚,怜你年幼心诚,在此久候,难免愁急,况且我尚要打坐用功,久候无益,还是去吧。明⽇中午前后来此,我再传授⼊门口诀吧。” ⻩钟听出丝囊未被发现,心中喜慰。知道拜师无望,心想:“申仙姑前月来时,曾说祖⽗为人善良,我人小聪明,将来福泽甚厚,也颇怜爱。如能拜她为师,只有更好。 至不济,代为引进别位仙师,总可办到,急它作什?”主意打定,不再坚持,拜谢起⾝。 ⻩舂见爱孙去了几个时辰,又不便命人去唤,正在盼望,见面听⻩钟说完前事,心中甚喜。见那丝囊十分奇怪,至关重要,恐其年幼无知,炫弄惹事,便要过来,代为存起。 次⽇,⻩钟去往后院。郑隐传完口诀,又传了两种法术。告以学会之后,必须用上半年的功。等坐功有了底,本⾝真气能够凝炼,如意运用,周行全⾝,立可如法施为。 在二三十里之內,往来飞遁,随意起落。并使⾝坚如铁,刀斧猛兽均不能伤。⻩钟闻言大喜,暗忖:“我只要把这两样仙法学会,无论多⾼的山,多宽的河,均能上下飞越,不怕虎狼恶人伤我。即便申仙姑不肯收我,也能孤⾝一人,去往深山之中寻访仙人,拜他为师。前听仙人说起,每隔数月,必往嵩山少室,与申仙姑聚会。此后仙人不来,也可寻去,只要心坚,必蒙收留。”越想越⾼兴。人又灵慧,一点就透,共只两个时辰,便全记,知道如法用功。 郑隐见他如此颖悟,也甚喜爱。暗忖:“这等美质,真个难得。可惜我夙孽甚重,否则收他为徒,岂非快事?以前两生实是自己不好,屡犯师规。如非大师兄念在前两生相情分,全力维护,代向恩师力求,不等今生,已早堕⼊畜生道中。好容易师兄由魔窟中将我救出,安然兵解;又蒙恩师格外宽容,许我转世重修;爱申无垢又是那么深情慰勉。再要不知振拔,重蹈前辙,不特辜负师门厚恩和爱、良友属望之殷,自⾝也必陷⼊万劫不复之境。当我前生受魔女惑,陷人情网之际,何尝不是彼此恩爱,情深如海。不是大师兄仗义相助,救我脫难,得知魔窟真相和被害人所受残酷情景,这样千娇百媚,美如天仙的绝代佳人,谁能想到会有那等凶狠毒?可见女人实是祸⽔,一经恋,便忘利害。等到坠⼊陷阱,⾝遭惨祸,悔已无及。爱心志纯洁,实是可爱可敬。 对于自己,全是为好,并非薄情,只有关心过度,委曲求全。此后必须去掉以前胡思想,夫一心,努力修为,以求仙业,才不在她对我这番苦心。前孽太重,委实丝毫疏忽不得。” 这一转念,对于无垢感异常,加以许久不见,相思更切,恨不能当时飞往,抱着爱哭诉心事,自陈过失,求其原恕,再温存亲爱一个够,才称心意。无如这几⽇来所行所为,均非爱所喜。无奈夙孽纠,前生所眷魔女追逐不舍。如不将这一关闯过,爱难免多心,并还许为对头受害。好些顾忌,不敢往寻。満拟和魔女盘桓三⽇,再往寻她,不料又遭暗算,元气损耗大甚。不特就此回去许多不便,连用宝环传声,暂时俱都无力运用。只得静心调养,想等复原之后再走。 勉強养了数⽇,忽然想起:“爱对我最是关切,以前原想同在一起行道,免受仇敌暗算。后虽变计分途修积,仍不免于悬念,至多两三⽇,必以传声互相询问功行近况,有无什事发生。及至洞庭君山取珠之夜通话以后,便不再有音信。自己先恐她突然寻来发现私,生出误会,不敢与之通话,就此忽略过去。事隔多⽇,爱怎会也无动静? 以前爱曾露口风,说那宝环不特可供传声之用,将来炼成,便能发挥全部妙用,相隔两三千里之內宛如咫尺,对方言动全可查知。莫非此时已经炼成?那夜为取蚌珠,无心犯规,罪孽不小。又受那不知姓名的怪人辱骂教训。丢脸之事已被看了,因而灰心,不加闻问,也未可知。”越想越疑心,不噤忧急起来。因觉元气已然凝炼,一时情急,不等复原,便将宝环取出,行法一问。得知人回嵩山已久,正在独自静修,口气仍和以前一样温和,并无他意,才放了心。本还想再待两⽇,复原再走。无如爱极无垢,归心似箭,通话之后再耐不住,匆匆别了⻩氏祖孙,赶将回去。 郑隐行时,想起近来所为好些不合,嘱咐⻩舂,如见爱,千万不可怈漏。又在无意中说起巧遇魔女,被其困住,经一魔教异人解救的经过。⻩舂又得知魔女凶奇妒,因为郑隐变心,把无垢恨如切骨,立意置之于死,异⽇一旦相遇,必下毒手。却不知魔女教中规条十分奇特,又遇教中长老出头为难,她自向本命神魔发下誓言:限在三年零六个月中,前后两次将郑隐杀死;否则,自⾝反遭孽报,为魔所啖,受那惨劫。头一关,郑隐已然逃过。在此三年期內,不到⽇期,休说无垢,便对郑隐,不到最后一天,也是不能加害。否则,郑隐爱极无垢,视如命,便有顾忌。这等关系存亡的事,必与商量,合力应付,怎会隐而不言?⻩舂不知底细,却着了大急。郑隐匆匆飞走,又不暇劝说。祖孙二人想起无垢恩德,恐为魔女所害,⽇常都在忧疑。本打算等⻩钟炼好法术,同往嵩山面见无垢,向其密告。一见无垢寻来,哪还再顾自⾝利害,把经过的事完全说了出来。 无垢对于郑隐原具深情。先见丈夫背了自己倒行逆施,虽是无心之恶,这等贪私,终是修道人的大忌。何况前孽又重,照此行事,将来实是可虑。惟恐丈夫行踪诡秘,背己为恶,心中忧虑,本来又急又气。及听⻩氏祖孙一说,觉着丈夫除在洞庭湖贪得蚌珠,几造大孽,是其无心之失而外,余者均是情有可原,并非得已。魔女红花何等凶狠毒,丈夫前生又曾恋,竟能守定心志,甘受痛苦,犯那奇险,一任威迫利,软硬兼施,结局几乎送命,始终不肯屈服。对于自己更是恋恋不忘。可见情深爱重,宁死不二。这些⽇的蔵头露尾,不说实话,全是恐怕对他生疑,并无他意。于是把以前疑念全数冰消,反倒生出怜惜。 ⻩舂因知对方神仙眷属,巴不得二人夫恩爱。又把郑隐如何抗拒魔女,思念无垢,加上许多渲染,说了一遍。自来女子情痴,无垢虽是神仙中人,也不免于偏私之念,一听丈夫对她这等情重,越发感动。只是魔女如此厉害,既已明言要与自己为仇,丈夫如何只字不提?心中奇怪,方往寻,忽接郑隐传声,说在云贵遇一妖道,斗法两⽇,蒙一新同道相助,虽然得胜,妖人琊法厉害,逃时声言,三四⽇內必来报仇。因有人怈机,迁怒怀忿,说是来时要用琊法,把当地所有山人全数杀光,⽝不留。妖人之师更是厉害。请无垢得信,速往相助。无垢闻言大惊,当时便要赶去。 ⻩钟恐无垢一去不来,再三哭求收他为徒,以死自誓,跪地不起,说:“神姑一走,我便杀自。”无垢情温婉,又喜幼童,想起丈夫命是他所救,⾝中琊毒尚还未解,眉目中已现红影。以前曾听两姊说过魔光厉害,一旦发作,痛苦非常,死活都难。⻩舂只此爱孙,又在一旁老泪横流,哭求不已。说孙儿年纪虽小,意志坚強,任怎劝说,均不肯听。只求仙姑将他带去,如蒙收留,固是求之不得;否则,也请引进到别位仙师门下,免得此子恐负茜红之托,终⽇愁急等语。 无垢这时出山不久,还欠老练,平⽇最重情面。因见⻩钟受伤为救丈夫而起,人是那么灵慧,无法推拒,此时又无收徒之理。继一想:“妖人与丈夫定约斗法尚有三⽇,中间还有余暇。二姊有一同道,正在莽苍山中隐居,何不就便把⻩钟带去?此子骨甚佳,如能引进,成全一个有志幼童,并还报他救夫之德,岂非两全其美?”便向⻩氏祖孙力言修道人的苦楚,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成就,事要三思,免得后悔。初意此时有事之秋,不愿有人纠累赘,将来遇机再为援引,以免年纪太小,不耐山居劳苦,⻩舂又多悬念。谁知⻩舂⽔灾大难之后,已把人生看成幻梦,再加目睹神仙灵异之迹,更增信仰。心想:“一人成道,九祖升天。难得爱孙小小年纪,有此志气;仙人又均说他夙灵慧,必有仙缘遇合。”⻩钟再一力求,早把主意拿定,惟恐失却良机,异口同声,力言成败吉凶,均有定数,绝无后悔。 UmUXs.CoM |
上一章 长眉真人传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长眉真人传,武侠小说长眉真人传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还珠楼主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长眉真人传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