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七星剑(上官鼎)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星剑(上官鼎)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101  时间:2017/9/18  字数:25103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世间上最令人难堪的事,莫过于旁人为之热⾎沸腾,而当事者却反而若无其事。

  在中岳嵩山之麓,深夜时分,祁灵无意之中经过须少蓝姑娘的故居时,遇到这位⾝负亲娘⾎海深仇的须姑娘,祁灵当时倒是无意中的一喜,用尽口⾆之能,可为铁杖僧洗刷不⽩冤枉,其实又何尝不是帮助须少蓝姑娘认清真正不共戴天的仇人,勿使黑⽩混淆,使一位佛门弟子,蒙冤九泉,使元凶首恶却自逍遥法外。

  但是,须少蓝姑娘丝毫不为祁灵的苦口婆心所动,恩师的话,不啻九天纶音,深蒂固,无可动摇,那里还会听信祁灵的话?

  所以,祁灵深知叹息,并约以⽇后着不能使⽔落石出,便不再伸手管这件与已无关的事。

  尽管少蓝姑娘坚持己见,祁灵总觉得那是一点孝思,要是骨⾁连心,无可厚非之处,询问的当时,少蓝姑娘突然流露出那种尖刻、损、冷峻、寡情而且还有一份辣毒的表现,使祁灵大觉人心不如其面,像少蓝这种娴静、秀丽、端庄的姑娘,竟如何会有这种极其狠毒的秉

  一种无端而起的失望,从心中一掠而起。突然四条人影由四面霎时围了上来,祁灵一眼看出是少林寺的僧人,尤其此时个个手持禅杖,神⾊穆然,屹立如山,围住四面,祁灵便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了。

  回看须少蓝姑娘,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昂头问道:“僧人!深夜拿刀持杖,拦截于人,你们没有一点清规么?”

  四位和尚齐声喧了一声佛号,当中那位和尚说道:“女施主不可信口伤人!贫僧系奉罗汉堂道座之命,分头追寻一件失物。”须少蓝姑娘不稍停顿,立即笑说道:“少林寺名満天下,傲视武林,竟会遗失了东西,这倒是天下奇闻,传人武林倒不失为一宗闲谈笑料。”

  姑娘言犹未了,和尚已按捺不住,喝道:“这人不够光明,趁本寺內部多事之际,暗中取走,若论光明手段,贫僧可以断言,他逃不出少林本院一步。”

  须少蓝姑娘忽然仰面冷笑一阵,忽又收敛住笑声,叱喝道:“此处相距嵩山少林寺已有二十余里,你们围住我作甚么?”

  那和尚昂然应道:“嵩山之麓周围二十余里都是杳无人踪,正巧二位在此,故而贫僧前来一问。”

  祁灵听了半天,已经深深觉得须少蓝姑娘那种冷峻奷诈,故意损少林僧人,实在有些过份,当时便接口问道:“请问大和尚贵寺遗失的是一件何种名贵东西?”

  那僧人闻言向祁灵一打问讯,说道:“祁施主,请恕贫僧无礼,实则由于此物关系本寺声誉甚重,否则本堂道座也不会令贫僧等深夜追踪这位女施主。”

  祁灵奇怪地看了一眼说道:“大和尚已经确定是这位姑娘所取么?”

  祁灵言下之意,和尚既然知道是须少蓝姑娘所取,为何乍来之时,又多费许多口⾆?

  那和尚自然也能听出他的语气,当时低喧一声佛号,望着须姑娘说道:

  “女施主!你趁大雄殿情势紧张,众僧动之际,趁机摘走罗汉堂內一帧佛像,不仅有欠光明,更有渎神明,女施主如能及时还贫僧,少林寺自怨疏忽临守,对施主毫无芥蒂之意。”

  须姑娘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还呢?”

  那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僧为了本院声誉,只好”

  须姑娘突然秀目圆睁,娇叱人云,说道:“铁杖贼杀人命,这倒不关你们声誉,一帧佛像倒是如此关系重大,告诉你!姑娘今天要携走为帧佛像,你敢如何?”

  那四位和尚闻言是齐顿禅杖,各自上前一步,紧圈住,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忽然听到祁灵一声断喝:“住手!”

  就在这一声断喝声中,祁灵欺⾝如电,探手如龙招爪,闪电欺⾝如电,探手如龙爪,闪电般抓向须少蓝姑娘的脉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太过于出乎少蓝姑娘的意外,饶是须姑娘⾝手如何了得,无奈分刘在先,左手脉门已经让祁灵紧紧一把扣住。

  祁灵这才一惊失措,左手脉门已如铁箍,顿时地浑⾝劲道一失,这时候但见祁灵星眸圆睁,剑眉双挑,叱声喝道:“将佛像还给少林寺的大和尚!”

  语句斩钉截铁,內蕴威力,惊人心魄。

  须少蓝姑娘自从记事起,便在北岳秀士姚雪峰别存用心纵容之下,十几年来何曾听过这等严厉无情的叱喝?当时须少蓝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眼望着祁灵那光四的星眼,不由地心里微微一颤,竟抬起右手,从前⾐襟之內,取出一帧极小的佛像,茫然地到祁灵手里。

  祁灵接过佛像,一松右手,转⾝将佛像递给当中那位和尚手里,低声说道:“有劳大和尚回去上告首座,佛法无边,能化冤孽为祥和,携走佛像之事,但愿化⼲无形。”

  那几位和尚一齐合掌低喧佛号,轻轻说声:“多谢祁施主!”顷刻消失于夜⾊茫茫之中。

  祁灵站在那里感慨万分地目送几位和尚走后,轻轻长叹一声,回过⾝来,一见须少蓝姑娘仍旧是若有所失的站在那里。

  祁灵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说道:“须姑娘!小生方才鲁莽”

  话刚说到此地,须少蓝姑娘像是突然一惊而觉,螓首一抬,秀目遽睁,眼眶里还含着晶莹滴的泪珠,银牙一咬,霍然一抬⽟手,颤声叱道:“你

  混!”

  言犹未了,⽟手一翻“叭”地一声,清脆响亮地掴了祁灵一个耳光。

  祁灵在当时也是心神分驰,浑然无觉,直到挨了这一记颇重的耳光,他脫口叫了一声“哎哟”左边脸上留下五条指痕。

  少蓝姑娘不自觉地也轻轻地“哟”了一声,脚下退后两步,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祁灵。

  祁灵捧着肿起多⾼的左脸庞,苦笑着说道:“姑娘!”有很多事情决非自己所能预料的,今天我已经三复斯言,姑娘你从未见到,会有一个陌生不相识的人对你厉颜叱喝,其实小生又何尝能想到会在嵩山之麓,被须姑娘掴之以耳光?诸事殆非所料,姑娘要能记住这句话,小生这记耳光,算没有⽩挨。”

  须少蓝姑娘站在那里望着祁灵,半晌才低低地说道:“情变化莫测,忽而温静娴淑,忽而暴躁如雷,忽而又损尖刻。你说我奇怪么?”

  祁灵点点头,眼光凝神注视着须姑娘的脸,良久才说道:“须姑娘!有时偶当夜深人静,万籁无寂,而你心神宁静无尘之时,试将⽇间所为,细细评味一番,情多变,是事有⾜以使自己感到奇怪之处。”

  祁灵人在说着话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须姑娘的脸上,须姑娘此时不自觉地慢慢垂下头来,不敢与祁灵对视。忽然,祁灵朗声说道:“须姑娘!你能否记得当初乍上恒山的情景?”

  须少蓝姑娘闻言嗪首一抬,秀目光辉又起,豪然应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既然连当初如何上得恒山都漠然不知,又如何能确定当初杀⺟仇人是铁杖和尚?是么?”

  这几句话说得语句昂蔵,音调铿锵,和方才那种温文娴静的说话,又截然不同。

  祁灵也朗声应道:“姑娘你不觉得这点有可疑之处么?”

  须少蓝姑娘目光闪动,注视着祁灵半晌,慢慢地又收敛那处闪动的光芒,缓缓地说道:“你与铁杖僧人相识多久?”

  祁灵微微一怔,‮头摇‬说道:“我与铁杖大师从未谋面,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铁杖大师临死留言,字字椎心泣⾎,我信其真。”

  须少蓝姑娘紧接着问道:“有人是铁杖和尚的生死对头,你能否顾念与铁杖和尚这一段方外之,而愤然代铁杖和尚一挥仗义之剑?”

  祁灵愕然,一时摸不透须少蓝姑娘的意思,当时便脫口应道:“铁杖大师虽然纵横江湖十数年,荣辱参半,但是,其为人正直尚义之行为,为武林所不能渗以瑕疵,况且小生对其受惠良多”

  须少蓝姑娘接着说道:“因此,如果有人是铁杖和尚的生死对头,而要毁及其声誉之时,你必须就会挥仗义之剑,心內是有此之意。”

  须少蓝姑娘低垂下螓首,思忖良久,霍然一抬头,右手从际一掣“唰”

  地一声,青芒顿现,寒气凛人,青虹短剑横在和中,姑娘对祁灵颔首说道:

  “听你原先⾼昑行侠一尺剑,仗义一双拳,想必邋遢老道那柄喻为天下第一剑的七星紫虹桃花剑,已经传授给你,请比剑如何?”

  祁灵愕然望着姑娘,突然微笑说道:“方才我已说过,姑娘坚认铁杖大师为不共戴天之仇人,基于孝思,无可厚非,只要⽇后真正仇人授首,姑娘说释前嫌,此刻小生何至于与姑娘兵刃相见?”

  少蓝姑娘‮头摇‬说道:“你不要自作聪明,揣人意,正如你再三说的,无一事并非尽如意料。”

  祁灵天赋聪明,可是此刻真茫然不知如何,须姑娘平心静气口⾆玲珑,分明未动无名之火,如何一再坚持要他亮剑?如此剑拔弩张,还有如经一心静气的情绪么?”

  须少蓝姑娘一见祁灵迟疑不决,忽然一改颜⾊说道:“请你亮剑,何至如此难以决定?即使你和我对剑过招,也毋须如此畏缩,神州丐道武林驰名,如何收你这个胆气不够的门人?”

  祁灵一听,虽然明知须姑娘是在将自己,但是涉及师门,当时也不觉地豪气顿生,微啸出,朗然说道:“姑娘有何⾼见,要祁灵拔剑以对?”

  话声未了,从⾝上取出七星紫虹桃花剑,一拔风,立在祁灵前,虽然黝黑无光,留神看去,令人有一股战栗坠的寒意。

  须少蓝姑娘缓缓举起青虹短剑,脚下沉舂子香,气贯丹田,功行全⾝,青虹剑慢演一招“风化龙”慢慢向祁灵面推去。

  祁灵当时也一沉舂步,右手七星紫虹也缓缓出一招“戴月披星”朝着青虹剑去。

  两⽟剑如此缓缓向前递招,彼此相隔只有数寸之时,忽然双方各自推剑疾如闪电,但见手腕一震“铮”地一声,双剑叉,凝立不动。

  这时候祁灵已自感觉到须少蓝姑娘的內力,源源不断地从剑⾝涌过来,也暗自惊诧她內力之充沛,十几岁的姑娘有如此深厚內力,毋怪她傲视当前。

  祁灵也不全力反击,只是循着须姑娘涌过来的劲道,缓肝地使出真力,落个平分秋⾊!约莫过了半晌,须少蓝姑娘突然左手三指并列,搭上右腕脉门,顿时一股潜力源源从剑⾝叶涌过来,立即使祁灵的七量紫虹桃花剑,为之一颤。

  祁灵大惊,他没有想到须少蓝姑娘能够将“导引移挪”的功夫,用至如此地步。而且使祁灵为之惊讶,须少蓝姑娘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武功一道,拳掌刀剑的招式,如果因为天资聪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仅数年乃至于数月之功,便能深⼊门径者,武林之中,不乏有例可见,但是內力一道,非经长年累月苦练不以为功。祁灵得天独厚,先后服用少林独门圣药七丸,又服华山百灵丹,泰山⽇观峰上,巧饮千年的鳝⾎,后又为丐道人开顶授艺,虽然为时只有月余,人力之深厚,少有人能望其项背。但是,像祁灵这各集许多机缘于一⾝,不敢断言绝后,近百年来确是空前。须少蓝娘较祁灵稍为的上轻虽然她在北岳随姚雪峰习艺十余年,这內力一项,如果不能像祁灵集机缘于一⾝,断难有出类拔萃的成就,何况姑娘在天赋上,就原本要比较单薄。

  所以,当须少蓝姑娘左手三指一搭右腕脉门,潜力如嘲直涌过来,祁灵一惊之下,七星紫虹桃花剑几乎失去均衡。

  祁灵哪里还敢有轻视的心理,立即一提丹田真气,提⾜七成真力,功行全⾝,劲贯右臂,直达剑梢,微微地哼了一声,当时改守为攻,深厚无比的內力,直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在互相较量之初,祁灵不知道姑娘究竟是何用意,所以只是蓄力以待,循着姑娘震过来的庒力,缓缓地抵制住。

  此刻一见姑娘內力如涌,祁灵惊诧之余,凝神反击过去。

  就在这样双方各加真力,劲道一触之际,⾼低立分。须少蓝姑娘剑⾝呈震,本是双剑平行叉,在这一震之下,青虹短剑渐渐斜倒回头。

  只不过是一转瞬之间,须少蓝姑娘⽟脸泛红,香汁如洗,娇细细,隐约可闻,进而双手微微颤抖,虽然是在深夜星光蒙之下,但是相隔咫尺,祁灵看得清楚,须姑娘已经气息失匀,舂步浮动,只要再硬撑一杯茶的时光,须姑娘就要立即急⾎攻心,震伤內腑,重则倒地,轻则残废终生。

  祁灵眼见须少蓝姑娘桃腮近⾚,息渐重,知道如果不再及时设法,姑娘只有菗手丢剑,噴⾎横尸。但是,祁灵如果任意一撤,须少蓝在真力未竭之前,青虹剑随势一挥而落,尤其像青虹剑这种处物神器,青芒追踪所至,祁灵极有误伤之忧。

  眼前情势已经是刻不容缓,祁灵当时心意一决,突然一卸长剑,真力一收,一式’狂风达柳”擦地掠⾝,后退两丈。

  在祁灵后退之际,青虹短剑趁势而上,青芒追击,当时七星桃花剑随在⾝下,遽掠一招“把火烧天”准备凌空上

  可是,祁灵后退上掠一招紫芒微闪之际,竟意外地架个空,只听“咕噜一声“呛啷啷”青虹短剑附地,须少蓝姑娘人向前一栽,扑地有声。

  祁灵大惊,左手一掉软剑,⾝反扑而前,落到须姑娘⾝旁,但见姑娘侧⾝而卧,脸如⽩纸,心头起伏不停。

  祁灵虽然不识解救之术,但是,习武之人必然稍识推拿之道,祁灵便认定须少蓝姑娘是真力虚脫,一时气秘不,晕倒在地。

  当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礼,将须少蓝姑娘翻过⾝来,仰卧朝上,祁灵运用自己掌力,虚空相隔五寸,为须姑娘从“气海”到“丹田”往来推拿几次,须少蓝姑娘才悠悠醒转过来。

  须姑娘一醒转过来,看见祁灵脸⾊沉重的站在⾝旁,立即晓得是怎样的一回事,一阵羞涩泛滥心头,霍地一翻⾝,便退立一旁。

  祁灵退后两步,低声说道:“姑娘此时切忌提气,应按师门心法,气缓缓行功,调秘归元,小生在此为姑娘护法,姑娘但请凝神放心。”

  说着话,掉头转⾝走开三尺,背向而立,巍然不动于夜影之中。

  须少蓝姑娘也深知晓得目前自己不能妄自提气,否则忿气⼊脾,贻害终⾝,便按着祁灵的话,缓缓地坐下来,清心凝神地运气,疗伤內腑。

  嵩山之麓,荒凉凄清,夜⾊已深,露⽔渐浓,远近风停草偃,万赖无声,只有祁灵聚精会神地站在那里,为⾝后调息行功的须少蓝姑娘护法。

  夜渐过去,不知何时传来鸣之声,已经三唱,祁灵留神⾝后,但闻须姑娘气息吐纳均,知道姑娘內力气仍属不凡,稍经调息,已渐复元。

  当时祁灵心里一松,仰望在空,漆黑一片,只有东方微露鱼肚⽩,祁灵止不住思嘲如涌,想起这‮夜一‬在嵩山之麓,遇见须少蓝姑娘,已是生平奇迹一件。自始至终,不仅未能说服须姑娘辨明真相,更无端的挨了耳光,他⽇偶乐回想及此,定然觉得荒唐不稽之极。

  想到此处,祁灵不噤轻轻长叹息一声,忽然,听到⾝后须少蓝姑娘说道:

  “劳你护法,辛苦终夜,至感不安。”

  祁灵一听姑娘说话,便转⾝过来,微笑说道:“姑娘功行周天,已经复元了。”

  须少蓝姑娘微笑点头,表示谢意,此刻看去娴静无比,令人有敬怜之感。

  可是,只是这一点微笑,就像昙花一样,乍放即收,立即満脸秋霜,凛然不可相犯,望着祁灵说道:“神州丐道,武功盖世无双,名不虚传,所传的门人,亦是独步当前,名师⾼徒,相得益彰。”

  须少蓝姑娘突然如此生冷僵硬地说了一番赞佩祁灵和丐道人的话,祁灵听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回答,祁灵异常尴尬地站在那里,文不对题地说道:

  “方才之事,小生势成骑虎,须姑娘勿”

  须少蓝姑娘庄严如故地摇‮头摇‬,拦住祁灵的话说道:“方才的事,即使我噴⾎横尸,也与你无涉,眼前你我相聚虽时不多,在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向你说明⽩。”

  祁灵此时对于须少蓝姑娘每有突如其来的行动和突如其来的说话,已经不感到奇怪。所以须姑娘说要向他说明一件事,祁灵立即应声说道:“须姑娘有何⾼见,祁灵洗耳恭听。”

  须少蓝姑娘面容上忽又掠过一层悲戚的颜⾊,低沉着音调说道:“我渐渐有些相信你的话。”

  祁灵一时想不通,惊诧着问道:“姑娘是说”

  须姑娘说道:“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一定是少林寺的铁杖和尚。”

  祁灵噤不住脫口轻轻地“啊”了一声,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实在想不透须少蓝为何突然有了如此转变。

  须少蓝对于祁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作理会,仍然缓缓地说道:

  “我没有料到你的功力竟比我超过如此之多,举手之间,方才你就可致我于死地”

  祁灵抢着说道:姑娘说哪里话,祁灵与姑娘毫无怨恨,如何能下此毒手,那岂不是”

  须少蓝姑娘却接着说道:“你与铁杖僧人至,我却是铁杖僧人生死对头,你不但不杀我为铁杖僧人雪恨,反而救我于危急之时,证明你以前所说,开导我的种种言语,不仅为铁杖僧人的名誉,也确是为我设想,怕我误认仇人,遗憾终生,使我渐渐相信昔⽇嵩山之麓的⾎海深仇,似是很有可疑之处。”

  祁灵才恍然大悟,当时极为感动地说道:“姑娘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小生钦佩无已,小生对于此事,虽然并未历期境,亦如姑娘一样,只听来一面之词。但是,近一个月以来,小生历经所见,互相印证之下,知道其间关系至为复杂,然而,唯一可以断言的,互相印证之下,知道其间关系至为复杂,然而,唯一可以断言的,铁杖大师为人所陷害,当毋庸置疑”

  须少蓝姑娘摇‮头摇‬,止住了祁灵的说话,低头将青虹短剑还按于际,说道:“双剑互较真力,知你为人忠厚无欺。但是,我虽然对你已有相信之意,却未能断然否人过去一切,十数年来积集心头的怨愤,要一时凭一念之间,便转移尽净,岂非易事,我要转回北岳,亲求印证。”

  祁灵点头说道:“是非曲直,自有⽔落石出之时,天网虽然恢恢,却是疏而不漏,相信元凶首恶难逃姑娘明察。”

  须少蓝姑娘说道:“⽇后你到恒山,自然会有下落,那时你我是敌是友,自然分明,今⽇至此暂别。”

  说着转⾝振臂一掠,远落三丈开外,隐约还听到须姑娘说道:“但愿是友不是敌”

  余音如缕,飘杳然,祁灵目送须少蓝姑娘飘然离去,心里飘然地兴起一缕无以名状的情绪。

  祁灵觉得须少蓝姑娘的秉不是乖僻,而是过于率直,喜怒哀乐,爱好与厌恶,都是形于其面,心地纯正,毫无心计,只可惜她随北岳秀士姚雪峰过久,这种率直的秉,受到北岳秀土的影响,潜移默化,因此憎恨多于仁爱,让人啐为损尖刻,如果能随德⾼的武林⾼人耳提而命,返归真谛,须少蓝姑娘必成巾帼中奇葩,武林中翘楚,前程未可限量。

  但是,祁灵又担心须少蓝姑娘转回北岳,只怕难能改变对铁杖大帅积怨,北岳秀士能抚养十数年,其用心之深,不言而喻,他何尝不知须少蓝姑娘养在⾝旁,有如养虎,界限岂能毫无用意而养虎害⾝呢?祁灵如此百思集,长叹出声,看来铁杖大帅这段冤情,虽然有八成是在北岳秀士⾝上,但是,毕竟还未寻到真凭实据,即使一旦真的证实北岳秀士移花接木,故意嫁祸江东,要想为铁杖大师洗雪冤仇,也未尽然容易,北岳恒山生花峰下,想必也是惊险无穷。

  进而更想到千手沙则奇的另一段冤情,现在还是杳然无影,越发使祁灵感到自己前程是任重道远。

  当时决定即刻起程,遵奉恩师之意,取道湘境,南下衡山。

  衡山古称南岳,北眺洞庭,东镇湘江,地当要术,山称险峻,诸峰环拱,⾼出云霄,尽揽山林之胜。诸如,匍桦翠黛,⽩云圈绕,飞瀑临空,奇岩突出,使南岳虽险而有灵气。

  祁灵从开封古道,穿境南下离开河南,纵贯长江汉⽔,转折而⼊三汀鱼米富饶之乡。

  这⽇来到衡山城境,仰眺南岳,但见云雾漫,隐约其间而不可仰止,祁灵想到恩师丐道临行之言:“南岳衡山以紫盖峰最险”大胆猎人,小心樵子也难能问津,紫盖隐儒结茅此间,独享自然之乐,此人名列宇內二书生,实则功力较之北岳秀士,虽不能稳胜一筹,却有相生相克之妙,北岳生花峰如椽严不能硬闯,应当相访紫盖隐儒。

  北岳之行如不能绝对稳胜券,自己落败事小,不能为铁杖大师洗刷冤仇事大。所以,决心前去南岳,拜访紫盖峰下的紫盖隐儒。

  祁灵心里以为:“紫盖隐儒一定是恩师友人,虽然此行并无恩师相介,谅来请求仗义支援,必无问题。”

  祁灵顾念北岳山只是一月约期,时不我待,总是希望能够早⽇拜访紫盖隐儒,请教对敌之道,以朗他⽇一举击败北岳秀士,了却心愿。

  所以,一经落脚衡山城內,便拼挡停当,即⽇深⼊山境,他专拣杳无人迹,险峻异常的地方攀登,好在此刻祁灵⾝轻似燕,点脚拧⾝,起落悠然,饶是如何险绝人寰的山峰,在祁灵的眼里看来,但见它山林幽静,风景引人,却不见它险碍重重,艰难无限。

  经过大地⽇月时间的奔腾,祁灵已深⼊峻岭之中,突然有如此妙绝人寰的仙境,祁灵的心情为之一振,祁灵本来生喜爱游山赏⽔,面对如此佳境,不觉忘却一半天的山野奔波,噤不住诗兴大发,随口昑哦道:

  “风来柳起舞,

  雨至涧鸣琴”

  祁灵刚昑此处,突然对面柳荫深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个‘风来柳起舞,雨至涧鸣琴’。诗意雅而不俗,即景昑来,倒是难得,为何不续下去?”

  不见人踪,但闻人声,祁灵当时心神为之一震,反盎然而起诗兴,顿时消失得一⼲二净,他心里顿时恍然,电光火石一转:“是了!我太过于大意,像这样深山险地,何来许多垂柳?而且这一处风景,也别饶风味,分明就是紫盖隐儒的住处。”

  想到“紫盖隐儒”祁灵当时抱拳站在那一堵断岩之上,朗声说道:“晚辈一时兴起,信口胡诌,有老人家清听,愧于谬奖,不胜汗颜。”

  柳荫深处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紫盖峰翠柳⾕少来风雅之士,年轻人!

  你能将方才两句续到好处,老朽要延为喜奖。”

  人说着话,渐渐就从柳荫深处缓缓地走出来。

  祁灵留神一看,但见一位老叟,⽩发如银,短须似雪,圆眼细眉,面容清瘦古怪。⾝穿一件古铜宽衫,⾜上却是芒鞋裹⾜,从垂柳深处出来,轻盈飘指,仿佛是流⽔和地云,站在柳林尽头,背着手,凝视着祁灵。

  祁灵自幼读诗书,虽不是出口成章或是字字珠玑,却也是信手拈来,音味无穷,可是,此刻祁灵诗兴冰消雪融,哪里还记得昑哦诗句。

  当时只顾得拱手一躬,问道:“小子敢问老丈,这紫盖峰下翠柳⾕中,是否就是武林前辈世外⾼人紫盖隐儒老前辈的产修之地么?”

  祁灵如此一问,那老人显然大为意外,一双圆眼突发光芒,望着祁灵半晌,突然脸⾊一沉,说道:“年轻人!看你神光內敛,光华不露,站在那里,气如山岳,分明是⾝负绝⾼功力的武林好手。虽然年轻,心有奇遇。你是何人?”

  祁灵一听老人如此观察如神,气势凛人,料定就是紫盖隐儒本人。拱手当,朗声答道:“小子祁灵,专程前来南岳,拜见紫盖隐儒老前辈。”

  那位⽩发须的老人圆眼眨了两下,古怪的脸上,透着古怪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祁灵!祁灵!”

  说着摇‮头摇‬,漠然不明地说道:“紫盖峰下翠柳⾕前,当今武林知之不多,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如何知道紫盖隐儒居住此间?”

  祁灵应道:“当今之世,武林诸众,有谁不知宇內二书生之一的紫盖隐儒是隐居于紫盖峰下。”

  那老人闻言呵呵大笑,搔着⽩发说道:“年轻人!你休要凭着自己一点小聪明,便妄言蒙蔽长者。紫盖隐儒名曰紫盖,却非由紫盖峰而名,翠柳⾕只是近年借居,武林之中,知南岳者众,而知紫盖峰翠柳⾕者可数之寥寥几人。年轻人竟在紫盖隐儒四字上捕风捉影,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祁灵一听这位老人侃侃而谈,语言风趣,不觉也笑着说道:“知道翠柳⾕之人寥寥可数几个,老人家不知小生为其中之一么?”

  那老人忽然仰面哈哈大笑,指着祁灵说道:“好娃娃!你的口才倒是凌厉得很。告诉我,你师⽗是谁?除了你师⽗告诉你,你无法知道紫盖峰翠柳⾕。”

  祁灵此时才躬⾝恭谨地行了一礼,然后垂手应道:“晚辈不敢欺蒙老前辈,晚辈系神州丐道门下,亲听恩师言道,老前辈隐居南岳,特来拜见”

  祁灵活还没有说完,那老人圆眼神光四,厉声叱道:“你娃娃是邋遢老道的徒弟么?你到紫盖峰前翠柳⾕来,究竟为了何事!若不从实说来,略有支吾,翠柳⾕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这个突然的变化,大出祁灵意料之外,听这⽩发老人的语气,好像是与恩师有过深仇旧恨,果真如此,为何当初恩师并未讲紫盖隐儒彼⽪有仇之事?

  那老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娃娃天赋良佳,资质优异,尤其颇识解风雅,我老人家已有爱才之意,本想引你前去拜见紫盖儒他老人家,可惜你娃娃竟会是那邋遢老道的徒弟,若不是我老人家深爱你那两句诗,翠柳⾕容不得你后退半步。”

  这回祁灵更是惊诧不已,原来这⽩发老人竟然不是紫盖隐儒,看这位⽩发银须的老人,至少年逾古稀,他还口口声声称紫盖隐儒为老人家,那紫盖隐儒该有多大年龄?

  在武林中为人所记忆的三个⾼人,祁灵已见其二。恩师神州丐道究竟有多少年龄,行动上,他游戏人间,滑稽剔透,无法看得出;在容颜上,他脸油垢,须发肮脏,更是看不出,至于北岳秀士姚雪峰,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所以,在祁灵的印象里,神州宇內二书生是年龄未登古稀的人。

  如今一听这位老人如此一说,祁灵愕然望着那位老人,半晌说不上话来。

  那老人忽然又极有慨意地说道:“我银须虬叟老来偏爱文气出众之人,祁娃娃!偏偏你是神州丐道的门人,此地不容你久留,你去吧!”

  祁灵不明⽩这位自称银须虬叟的老人,要他离去究竟为了何意,霎时间一阵来而无声的劲道,居然一涌而前,力量之大,竟将祁灵站在那里的⾝形,推得蹬、蹬,连退两三步。

  祁灵大惊,立即气沉丹田,挫沉舂,左手发微微一按,挡住源源而来的柔劲,这才⾝昂立,朗声说道:“晚辈再三言道,专程拜见紫盖隐儒老前辈,即使你老不愿代为引见,便无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晚辈迢迢千里而来,仅此一点诚心,你老也不应如此相待我这武林后辈。”

  银须虬叟君滕口中喃喃地说道:“老道近年来想必功力更是精进不已,这娃娃才不过是他门人,便如此了得,唉!”

  言下不胜感慨之意,神⾊却是有些黯然。

  祁灵见他听若无闻,没有理会他方才一番话,正待飘⾝上前,问个明⽩。

  忽然,柳荫深处有人淡淡地笑了一声,极其悠然的说道:“尹滕兄,你忘了你我乍来翠柳⾕的约言么?管他任何人,要想进得翠柳⾕,必须⾝有进⾕的能耐。否则理他则甚!无非自寻外务烦神么?”

  柳荫深处如此轻闲道来,祁灵听在耳里暗暗叫怪,听这人的声音,至多才进中年,可是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比银须虬叟尹滕的辈份还⾼。祁灵心里当时一动,暗知忖道:“如果翠柳⾕內再有第二人,这人必然是紫盖隐儒无疑,可是,这人多年轻的声音,难道比尹滕的年纪小么?为何尹腾尊重若是?”

  果然,银须虬叟尹滕转向柳荫深处说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来人竟是”柳荫里面那人说道:“我知道了!不是神州丐道人的门下,谁能挡得住银须虬曳的两仪真气的一拂,尹滕兄,南岳数年,来这翠柳⾕亦已三年余多:你这急的脾气,依然不见更改半分。”

  尹滕不觉満脸惭颜,站在那里应声说:“是”

  原来柳荫深处那人说银须虬曳出的一招是“两仪真气”祁灵心里一动,听来异常耳。可是一时竟想不起在何处听见过这“两仪真气”的武功,不觉为之神移。

  银须虬叟尹滕沉声向祁灵说道:“紫盖峰翠柳⾕为避俗客来访,当初定居此地之时,曾立下规约,任何武林人等,要想进⼊翠柳⾕,不论来意如何,先须履行这项规约,否则翠柳⾕恕不宾。”

  祁灵此时倒是引起很多的兴趣,应声说道:“翠柳⾕有何规约,晚辈自当遵守,请先示知晚辈,容我一试如何。”

  银须虬叟转过去说道:“翠柳⾕只有三事规约,说出以后,自问有此能耐,则请一手逐次履行,若自忖无此能耐,则及早离去,一行履行规约,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祁灵问道:“有哪两条路可走?”

  银虬叟尹滕哼了一声说道:“一是相进⾕,一是横尸⾕前。”

  祁灵早就听出这话中的威吓之意,当时不由地一阵哈哈大笑,豪气如云,朗然说道:“何处青山不埋骨?能在南岳紫盖峰翠柳⾕前归天,倒是不失为人生一大雅事。尹老前辈!就请指示晚辈明⽩,晚辈不才,倒是甘愿一试,即使不能如愿见紫盖隐儒,亦无憾事。”

  银须虬叟转头望着祁灵,点点头说道:“好!你抬头向上看。”

  祁灵随着银须虬叟向右指出的上面看去,悬岩之上,危石旁立,危石之上,点着许多小红点。

  银须虬叟说道:“这块危石之上,占成十朵梅花,祁娃你颇识风雅,应该记得这里暗蔵着一句诗意。”

  祁灵应声赞道:“好个暗蔵诗意‘十月梅花岭上香’,危石变作梅花,倒是别具‮趣情‬。”

  银须虬叟接着说道:“十朵红梅五十点,符合十月梅花岭上香之意,谁能用‘漫天飞雪’的手法,运用暗器,站在翠柳⾕前,将梅花摧去,这第一道规约,便算履行。”

  银须虬叟所站的地方,相去危石,也不过五丈不到之遥,要以“漫天飞雪”的手法一次摧去,实际上也就是満天星的手法更进一一层而已。所用暗器不能少,少于五十枚,无法一‮中一‬的。又不能多,多于五十枚,显得功力不够。虽然比较为难,但是,一个使用暗器能手,不会引为难事。

  祁灵听在耳里,心里暗暗地奇怪:“翠柳⾕要是以这种规约想来阻碍外人进⾕,岂非欺人之谈么?这其间必然有可疑之处!”

  祁灵心里有疑,却不动声⾊地问道:“第二项规约,可否一并告之?”

  银须虬叟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翠柳⾕內虽不大,却是平坦一片,垂似几,绿草如茵,流⽔清澈,惟独⾕口两块岩石深⼊地下,拦住嘉宾进路,如若不除去这两块大石头,何以邀请嘉宾进⼊⾕內?”

  祁灵当时笑道:“妙得很!谁能搬开这两块石头,便是履行了第二个规约,是么,尹老前辈?”

  银须虬叟咳了一下说道:“正是如此。这第三项只是请自行进⼊柳林,进⼊翠柳⾕的后面。”

  祁灵嗯了一声道:“翠柳⾕三项规约,看去则简易,必暗蔵杀机,晚辈愚昧之极,无法悟透,只凭运气试试,尹老前辈是否要在此和监视晚辈履行三项规约?”

  银须虬叟呵呵笑道:“祁娃娃!履行三项规约,我老人家在翠柳⾕內,随紫盖隐儒老前辈候如何?”

  话声一落,⾝形未作任何起势,飘然隐⼊柳荫深处,只剩下哈哈的笑声,飘摇在翠柳⾕外。

  祁灵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里暗暗思忖想着,这银须虬叟一⾝功力极为不弱,想必这紫盖隐儒更是不凡。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用意是善是恶,令人难辨。

  方才听他这三项之规,都不是难题,若是有恶意,其中必有玄虚;若是善意,又何必设此三规,硬相约?

  祁灵思忖良久,转又一念想道:“不⼊虎⽳,焉得虎子?我远来南岳,就是为了讨取击败北岳秀士之方,岂容退缩。即使银须虬叟与紫盖隐懦用心不善,我也能就此离去,何况方才那一招“两仪真气”费人思量,也要追个明⽩才是。”

  祁灵暗自想罢,便飘⾝落到银须虬叟尹滕原先所站的位置,向右边仔细看去。

  五丈之外,有一堵⾼达六、七丈的悬岩,岩上有危石,看来摇摇坠。

  石上红点罗列,十朵梅形,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青石杂无章,别无异样。

  祁灵暗自点点头说道:“危石着力而坠,只怕危及眼前。”

  一念及此,豁然而开,心境一宽,便落得自然,本该掏出闲云老和尚所赠的“金星飞钹”去飞击红梅,想到数目不够,同时也不愿意轻易动用这种贵重的暗器,便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暗用手劲,捏成碎块,数对五十个握在手中。

  祁灵回顾柳荫深处,朗声说道:“晚辈献丑了。”

  说着话一把碎石脫手而出,顿时満天石雨,呼啸一阵,齐向对面危石上飞去,祁灵倒是不敢大意,右手发石,功力提至七成,五丈距离何消一瞬时间,只听得‘嚓”的一响,五十块小石子,竟然只有一个声音,同时击中危石,而且每一块石头,都击中上面的红梅花瓣,原先是十朵红梅,如今就在这“嚓”地一响,齐齐变作了十朵⽩梅。

  祁灵昂然回头向柳荫深处叫道:“晚辈幸不辱命,这第一项规约已经”

  刚一说到此处,只听“轰隆”一声,宛如地裂山崩,原来那块千斤危石,竟在方才一把石子挟着劲道的一震之下,震松下面垫石,轰隆隆像搬了一座山样的,塌将下来。

  危石顺看悬宕直滚下来,沿途毫无阻挡,落石如闪,声震如雷,转眼间训落到祁灵所站的面前。

  祁灵见状暗叫不好,本来千斤巨石以奔雷闪电之势,有若雷霆万钧地滚来,祁灵先一愣,闪⾝躲开,自是无碍,可是祁灵心里想着:“如此可见,危石当头是故意如此,既然是故意如此,其厉害之处决不止于此。”

  祁灵如此一急,也不过是一眨间的事,巨石已经泰山庒顶当头轰至。祁灵忙不迭地崩腿一,人似脫弦之箭“嗖”然而起,就沿着那滚下来的巨石,乘热上拔,凌空⾼达五丈有余。

  五丈凌空,一大口气,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祁灵自然下降,悠然一落,心里却在想到这第一规约,也不过如此。此念未了,⾝形已落地上,双⾜刚一触地,顿时情表大变,哪里还有什么巨岩⾼耸,碎石満地?哪里还有什么垂柳如丝,绿翠如茵?眼前只剩下悬岩峭壁,峻岭山峰,险恶沉,一点没有南岳那种妙灵秀气。

  祁灵始而一愕,但是,他立即明⽩这才是第一项规约真正厉害之处,这分明是紫盖隐儒巧意的安排,利用危石下坠而震飞下面的青石,进而散列成为噤制。果然如此,那须平心静气,来观察脫⾝之策。祁灵虽然随神州与道开顶授艺的时间太短,未能习得武功之外的各样问。但是,祁灵读诗书,涉猎极广,三教九流‮家百‬之说,均曾浏览阅读。所以对于这些奇门噤制,也颇有所得,如今辅以丐道人所传授的绝顶武功,自然相得益彰了。

  祁灵深自明⽩,像这种噤制,自觉之心而生,削壁悬岩俱是幻境。但是,如果你蹈⾜其间,虽然不致失⾜千石之下,却要遭受比失⾜悬岩更危险,这就是设噤制的关键所在。

  祁灵此时倒是镇静异常,他知道这种种情景,俱是幻由心起,先求定心,幻境自然自灭。这不是琊术,只是人的心灵当中所产生的海市蜃楼。

  当时祁灵昂然而坐,敛其神,静其气,抱元守一,万韶宗,浑然无我,顿时进⼊一个“定”字的境界里。

  这一“定”之际,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看,群山围绕依旧,只是不像以前那种视之可怕,闻之可怖的情景。祁灵悠然起⾝,顿时心中若有所得,突然昂首一声长啸⼊云,振臂腾⾝,宛如大鹏奋翅,巨鹤凌云,一抖⾝,转侧似闪,落⾝似箭,直向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山⾕中穿⾝直⼊。

  祁灵刚一穿⾝⾕內,顿时眼前一花,一阵风声过去,祁灵急促中艰难劈收缩,双掌急翻向下,藉势一缓⾝形,飘然落地。

  人一落地,哪里有什么崇山峻岭,分明自己是站在翠柳⾕內绿草如茵的草地上。

  祁灵当时朗声向里面说道:“晚辈幸未辱命,消去五十瓣红梅花瓣,空过八噤制,从何方⼊⾕,空越六断,这一项规约,是否就如此符合规定?”

  绿荫深处,只隐约地听到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紧接着银须虬叟扬声叱道:“还有两项规约,未曾履行,三项规约未全,翠柳⾕不再作答。”

  祁灵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开始觉得这位紫盖隐儒有些奇怪,好恶难分,令人难以应对。

  不过祁灵心里却又想道:“如果紫盖隐儒和银虬叟对我有不利之举,方才我⾝在噤制之內,闭目行功,岂不是举手之功么?”

  祁灵如此想罢,霍然迈步,向前面不远的两个怪石走去,约莫刚走了三、五步,忽然听到柳荫深处有人说话。“祁娃娃!你技消红梅,巧出奇噤,证实你不愧是神州丐道那老邋遢鬼的徒弟。今⽇翠柳⾕內要大破前例,免除你娃娃再去履行剩下的两项规约。”

  这几句话说得急有度,⾼人发明,不不昂,听在人的耳朵里,感到异常关切和舒适。

  祁灵不自觉地拱手道谢,连声说道:“老前辈破格引见,晚辈至感于心。”

  言犹未了,只听得柳深处,那人又说道:“尹滕兄代我出林相这位翠柳⾕的小客人。”

  说罢话,转⾝拂袖,悠然⼊林。祁灵忽然想起翠柳⾕三项规约,最后一项,就是由自己不需引导,迳⼊柳林之中。这分明是说这柳林之中,还有更难于对付的难题,不是奇门噤制,就是各种踪。祁灵哪里还敢稍慢,当时⾼叫一声:“有劳前辈。”

  脚不力蹬,手不摆臂,宛如出岫之云,修然自若随在银须虬叟的⾝后,空⾝⼊林。

  一⼊柳林,祁灵心里微微一震,顿时觉得眼前情景为之一变,在祁灵的心中,听方才紫盖隐儒放话的声音,至多相隔十丈,満以为空⾚十丈柳林,就可以看见紫盖隐儒的隐居之地。可是,⼊林一看,才知道却是大不然。

  林中绿荫成行,排列规则,密集处,宛如深巷无人,黑洞洞地一片,疏落处,却也三、五数株,自成格调。

  祁灵心里如此一惊之际,银须虬叟已经远去数丈,渐⼊暗之中。祁灵这才知道尹滕老人,明是引导自己进⼊翠柳⾕,实则在考察自己的功力。

  祁灵对自己的脚下功夫,极有自信,虽不至踏虚飞,只要一点⾜,一弹腿,掠⾝一闪之间,至少也在六、七丈左右。

  祁灵一时起一股豪气,顿时一紧脚程,掠⾝急追,两个人立即一前一后,宛如流星赶月,电风飘,在绿荫深沉的柳林,赶成一个头接尾,彼此相差三、四丈。两人这样一路疾左,转眼工过柳林达四、五十丈之遥,祁灵心里正止不住又暗自想道:“南岳崇山峻岭,何来如此深的柳林?”

  突然前面银须电叟尹滕一停⾝形,只不过是一转眼间,祁灵如影之随形,飘然落到。银须虬叟哈哈一笑,说道:“祁娃娃!你这么小的年龄,却有这么厚的功夫,不愧是神州丐道的门徒。”

  祁灵神定气平地站在一旁,拱手说道:“老前辈太过夸奖,晚辈不胜其颜,晚辈以一步之差,始终相隔数丈,老前辈如此说来,晚辈真要无地自容了。”

  银须虬叟闻言呵哥一阵大笑,突然有人说道:“祁娃娃!你在银须虬叟尹滕兄⾝后,能够追个不即不离,你已经值得骄傲了。当今之世,能在银须虬叟⾝后相随而不掉的人,为数可不多啊!”银须虬叟本是张着嘴,仰天呵呵大笑,此时却红着脸退后两步,躬⾝说道:“老前辈此言,倒真如祁娃娃方才所说,令尹滕无地自容了。”

  祁灵此刻一望此人不过三十多岁的青祖儒士。面如冠⽟,目若朗星,两道清眉,淡淡地持去远山似黛。如果要是在二十几岁左右,那真可以算是“眉目如画”四个字。一⾝青祖不知什么质地,空在⾝上,飘然出世超尘之概,两只手背在⾝后,悠然而立,令人一见尘念俱消。

  祁灵一见之下,便惊诧世间竟有这等俊美的男人,想不到这样一位三十几岁的俊貌懦土,就是大名鼎鼎的宇內二书生一紫盖隐儒。

  祁灵心里不觉又想到,恩师分明要同下衡山,求见紫盖隐儒,且一臂之力,以便前往北岳恒山,去应北岳秀士之约,为何恩师不愿修书荐介,甚至连一件信物都没有付自己?难道恩师与这位紫盖隐儒,素不相往来么?

  如今依祁灵如此一观之下,深深觉得紫盖隐儒,两眼神光如电,没有一丝琊僻的光彩,清澈如⽔,明亮如镜,必然是一位立⾝端正的武林前辈。像这等人,恩师岂有不屑与之往来的道理?设若恩师真的不屑与之往来,又何必命自己门人前往求教?

  祁灵一时心中思嘲如涌,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到紫盖隐儒微笑说道:“祁娃娃!你心神不定,是忘却你此刻的目的,或者你后悔你所求非人?”

  祁灵闻声一震,立即躬⾝应道:“晚辈系奉家师之命,专程前来南岳,拜见老前辈。”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神州丐道近年来情大变,较之以往已仁慈很多,与昔⽇那种疾恶如仇的火烈脾气,已经是不可同⽇而语。他命你专程前来风我,想必是为了北岳姚雪峰,又有何种恶行不能容忍之故。”

  紫盖隐儒如此一言道破,祁灵吃惊之余,连忙应声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岂敢有所蒙敝。”

  紫盖隐儒略一沉昑,那双星眼,突然闪出异样的光彩,向祁灵问道:“神州丐道近年来未曾一动收徒之念,祁娃姥!你是何时才归于老道的门下?”

  祁灵垂手肃立,恭谨地答道:“晚辈于月前蒙家师垂青,收列门墙。”

  良久,紫盖隐儒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丐道人竟然肯摒弃他的真元,为你开顶授艺,可见他对你娃娃的钟爱地步。

  祁灵躲⾝应道:“师恩天⾼地厚,晚辈刻骨铭心。”

  紫益隐儒轻轻地“哼”了一声“以你之见,你恩师丐道人与北岳秀士姚雪峰两人之间,功力孰⾼孰低?”

  祁灵闻言顿时为之愕然,他不知道紫盖隐儒突然问起这件事,用意如何?

  祁灵不觉抬起头来,望着紫盖隐儒,但见他面露笑容,一无那种令人不敢仰视的眼光,而且使人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祁灵的心情虽然是感到奇怪,却不似方才那样忐忑不安,当时便应声说道:“晚辈不敢妄言直上。”

  紫盖隐儒微笑说道:“神州丐道一生拓落,不拘小节,他的门人,不应如此拘于俗札。”

  祁灵想了一想,说道:“如果依晚辈大且浅见,在泰山⽟皇顶上,北岳秀士以突如其来的一剑,挟雷霆万钩之势,袭击晚辈,恩师仓促硬对一剑,北岳秀士却趁势而去,显然未占胜。”

  紫盖隐儒脸上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向祁灵说道:“你娃娃眼力不差,当今之世,除去那些隐世埋名的世外⾼人之外,武林之中,神州丐道是唯一能胜过宇內二书生的人。”

  祁灵一听,暗自奇怪忖道:“这宇內二书生不是包含你本人在內么?为何突然有如此自谦的真意。”

  紫盖隐儒忽然又一正颜⾊说道:“神州丐道能胜过宇內二书生的不是他那把七星紫虹桃花剑,而是他的掌力。”

  紫盖隐儒此语一出,泰山⽟皇顶上的往事,顿上祁灵心头。泰山比剑,当时祁灵虽然丝毫不识武功,可是如今回忆所及,无论是北岳秀士一招挥剑断石,以及最后硬对一剑,虽然北岳秀士终于败走,但是,却未尽然是真的不敌而去,就在北岳秀士离去之后,神州丐道面⾊深沉的情形看来,也深为北岳秀士的剑力所吃惊。

  可是,此刻紫盖隐儒却明⽩地指出,神州丐道只有掌上功夫不仅可以击败北岳秀士,更可以使紫盖隐儒为之不敌,祁灵为之惶然了。

  在神州丐道将祁灵开顶授艺,打过奇经八脉,融汇全⾝功力精髓之后,泰山一月,神州丐道已经尽囊授自己所学,最后连终生不离的号称天下第一剑的七星紫虹桃花剑赠与祁灵。在祁灵来说,在开功上可以说是一步青云,立即列⾝武林翘楚;在神州丐道来说,已经是仁尽义至,师德无涯了。可是,今天紫盖隐儒言下之意,神州丐道掌上功夫才是天下第一,武林无敌。然而,神州丐道却从来没有传授祁灵任何一招一式的掌上功夫。

  祁灵不能不为之一愕,他并非惊诧恩师蔵私,而是想到自己任重道远的未来岁月。果然如紫盖隐儒所言是真,恩师唯一能克制北岳秀士的掌上功夫,未曾传授,祁灵⽇后前往北岳恒山生花峰,岂能取胜姚雪峰,翻转十几年前的沉冤旧案么。

  而且,祁灵也回想起在少林寺內,自己有恃无恐地与北岳秀士相对,那当时危及眉睫的事,若是经岳秀士当时出手,不仅自己处境艰危,更要无端损及师门盛誉,想到这里,祁灵不觉冷汗如注,遍体生津。

  紫盖隐儒望着祁灵,忽然说道:“祁娃娃!凌空飞石,力道千匀,你能劈空相阻否?鸿⽑随风,轻若无物,你能震散于无形否?”

  祁灵远没有听懂紫盖隐儒的话,忽然只见紫盖隐儒⾝形不动,倏然向后飘退八尺。左手单掌一挥,右手立即虚空一托一送,平地飞来一块石头,朝着祁灵头砸来。

  祁灵心里已然明⽩紫盖隐儒的用意,沉舂不动,右手提⾜八成真力,得近处,突然翻掌向外一挥,劲风起处,只听得“轰隆”一声,那一块飞石在祁灵掌力一震之下,一顿而落,化作一阵石雨,飞溅四开。

  紫盖隐儒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右手一招,青衫长袖一拂,从地上拾起一鸟雀羽⽑,去势极为缓慢,悠悠地向祁灵飘去。

  祁灵功力未散,真气依然凝取,右掌扣劲拳心,登空一扬“呼”地一声,掌风呼啸而去,风声劲道虽然没有方才一掌強烈,却也是凌历异常,直劈而下。

  那一羽⽑被掌力一劈之下,呼地一声,应手而飞,飘得不知去向。

  祁灵当时不噤脸⾊为之一红,收掌低头说道:“晚辈功力不够,震石不碎,劈羽不散,惭愧”

  紫盖隐儒‮头摇‬说道:“你掌力刚劲有余,柔不⾜。神州丐道独创一格,举世无双的三绵掌,果然是没有传授于你。”

  祁灵站在那里既羞且愧,半晌说不出话来。

  紫盖隐儒仰天轻轻长叹一口气,说道:“神州丐道为人,我知之甚深,他不是蔵私而不予传授,而是”

  说到此处,忽然顿了一下,复又接着说道:“⽇后你自然知道,为弟子者,不能有所怀疑于其师,你娃娃知道么?”

  祁灵连忙惶然说道:“晚辈岂能稍存欺师灭祖之心!如此天地也难容。”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你娃娃的来意,我已明⽩,你且随我在翠柳⾕內小住一段时期,看你机缘如何。”

  自从紫盖隐儒现⾝和祁灵谈话以的事,银须虬叟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

  紫盖隐儒忽然微微笑道:“尹滕兄是否因为记恨于神州丐道昔⽇一掌之仇?而要迁怒于祁娃娃的⾝上?”

  银须虬叟老脸不噤为之一红,连忙应声说道:“老前辈既然为翠柳⾕的宾客,晚辈岂敢轻言寻仇,只是,这翠柳⾕”

  银须虬叟突然脸⾊变得惶恐无比,退后两步,低头说道:“晚辈不敢!”

  紫盖隐儒忽然又长唷一声说道:“尹滕兄,请将你的住处稍作收拾,祁娃娃要在你那边小住几天。”

  银须虬叟应了一声,拱手行了一礼,从⾝侧飘然而过,掠⾝之间,走到对面的茅舍前。

  祁灵心里又止不住在想道:“论年龄,银须虬叟分明比紫盖隐儒大出许多,可是照他们言语举止看来,银须虬叟对紫盖隐儒谦恭畏惧之情,不逊于主仆之间,这究竟是何道理?”

  紫盖隐儒指着其中一间说道:“祁娃娃!你且在这间房子里和尹滕兄隔壁而居,被褥单薄,⾼山酷寒,以你的功力⾜够抵御。”

  祁灵称谢之余,心里噤不住想道:“这三间茅舍,银须虬叟住一间,我住一间,另一间是举炊生火之地,紫盖隐儒他自己住在何处?”

  祁灵正在疑惑不定,忽然听到紫盖隐儒说道:“我爱登⾼远眺,才选择南岳,所以我的居处也较此处略有不同。祁娃娃!你且随我前去我的居处,我有要事和你相谈。”

  说着话,⾝形已自飘然凌空拔起,离地三丈多⾼,悠然宛如风送残云,直向那几棵老树上掠去。祁灵不敢怠慢,凌空一个起落,直向树中落去,进人树荫,眼前情形霍然大变,原来在离地两丈多⾼的树枝上,架着一间精致的木屋。

  这间木屋真是巧夺天工,精致绝伦,横架在三、四棵大树之上,好似建造在地上一样,门窗俱全。祁灵若不是亲眼看见,真不相信,在这样的古树当中,竟然有这样的精致房屋。

  紫盖隐儒站在门口,指着大门对面不完的一横枝说道:“祁娃娃!请你坐在那上面,恕我不让到房里坐。”

  说话语意之柔和,使人如沐舂风,不像是名震宇內的武林⾼手,却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兄长,祁灵坐在树枝之上,默默地忽然又想起北岳秀士。

  这两位名列“宇內二书生”的武林⾼人,都是看去如此年轻,而且是如此英俊秀。可是,北岳秀士所给予人的是一种琊僻的暴戾之气,而紫盖隐儒所给予人的却是和蔼可亲的感觉。可是正琊之间,虽在一念,却是以毫厘之差,有千里之别。

  紫盖隐儒微微地笑着说道:“你我虽是萍⽔相逢,难得你能来到南岳,诚然有缘,如今我有一事相烦,祁娃娃能助我一臂之力么?”

  祁灵随声应道:“晚辈力之所及,当为老前辈效劳。”

  紫盖隐儒说道:“从今夜开始,我要独自闭关七⽇,內修一项功力,在我闭关期间,不容有任何相扰,否则,走火⼊魔,前功尽弃。所以,我要你每夜坐在这棵大树之前,面向翠柳⾕口,为我护法七天。”祁灵说道:“晚辈自当竭尽所能,尽忠职守。不过”

  紫盖隐儒摇手说道:“有一事要特别紧记在心,无论来者何人,你不许离开原位,来人不闯过你这一关,他决不得⼊。而且,只许用掌力相阻来人,毋用兵刃。”

  祁灵忽然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老前辈是算定有人要来相扰么?”

  紫盖隐儒也为之一震,随即笑道:“你相信武林之中,果真有人会未卜先知么?我只不过预料会有人来,若然不出我所料,则你用掌比用兵刃为佳。”

  祁灵虽然对这件事充満疑问,但是,见紫盖隐儒已经沉下了脸,收敛起笑容。怕如此追问下去,引起他的不快,当时便唯唯应是,不再多言。

  紫盖隐儒忽然又露出笑容,说道:“银须虬叟已经准备好了午餐,你可前去炮餐一顿,好好调息一回,⼊夜时分便迳自前来此间。”

  说着便进⼊门內,掩上房门,寂然无声。

  祁灵从树枝上飘然下落,回到那一排茅屋之前,就听到银须虬叟在说道:

  “娃娃!翠柳⾕有我老人家守在此地,从无三尺之童进⼊⾕內,今天你竟然破格被为翠柳⾕的宾客,你应该知道这是难得之事。”

  祁灵应道:“晚辈自应引为毕生之荣。”

  银须虬叟招手说道:“来!来!想必你已饿肠辘辘了,山居南岳,没有美味,精茶淡饭,仅堪腹,方才许老前辈已经待,要好好招呼你,不能让你受到委屈。”

  祁灵接着问道:“许老前辈?”

  银须虬叟点头说道:“对了!紫盖隐儒是老前辈的武林名号,许冰如才是他老前辈的尊讳。”

  银须虬叟的遥头说道:“你是奇怪我尹滕若大一把⽩胡子,为何尊称许老前辈如是。不许你问,年轻的后辈打听前辈⾝世,至为不敬,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如要你有缘份,⽇后自然慢慢会知道。

  祁灵一听银须虬叟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严肃,凛然不可‮犯侵‬,不由低声应道:“晚辈知道了。”

  银须虬叟叹了一口气说道:“武林之事素重恩怨分明,受人点滴之惠,当报涌泉,但是与人有生死恩怨,当报涌泉,但是与人有生死恩怨,却未必要生死相搏。我银须虬叟随许老前辈漫游深山,静居幽⾕,已经深深了解一些好生之道。”

  银须虬叟一口气说到此地,顿了一顿,祁灵点头说道:“老前辈所论极是,君子不负恩,但是,对于怨恨之事,能松手时且松手,冤冤相报,总不是了局。”

  银须虬叟忽然老态龙钟地呵呵笑道:“是啊!十几年前,我于气愤,曾经力斗令师神州丐道,几乎一掌丧命,例想不到事隔今天,我又在衡山之⾕,款待神州丐道的门人。”

  祁灵变颜恭谨地拱手说道:“前辈不牵怨不记仇,晚辈当尊为师范。”

  银须虬叟忽然又摆摆手,呵呵笑道:“言多必失,不谈也罢。来!来!

  里面午餐已备,吃过饭,你娃娃还需休息。”

  祁灵也确是饥肠辘辘,饿火中烧,当时便也不再客套,坐在木几之前,虎咽狼呑风卷残云,顿刻将一木盘⻩梁米饭,吃得⼲⼲净净。

  当祁灵腹之余,银须虬叟已经回到自己房里悄然无声的休息了。祁灵走到门前,眺望翠柳⾕外,但见绿柳依然浓荫如翠,光当顶,遍⾕金⻩,偶尔一片⽩云悠悠而过。觉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也正是如同⽩云苍狗,变幻无常,而未来前途又将如何,也不是自己所能预料。既然兴叹,心灵空宁落寞,转回到茅舍之內,端坐在木榻之上,安然调息,功行一适之后,又酣然⼊睡。

  祁灵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他睁眼醒来,已经是⽇墓⻩昏,茅舍暗。祁灵忽然想起紫盖隐儒嘱咐自己⼊夜护法的事,急忙一跃而起,但见茅舍杳无人迹,银须虬叟已经不知去向。

  祁灵不敢稍待,立即一蹬双脚,电穿⾝,掠过茅舍屋顶,像是一支劲箭,破空而起,只一个起落,停⾝在古树之前,便拣定一突出的横生树枝,上拔腾⾝,坐在上面。

  ⼊夜时分,南岳翠柳⾕前,倒是较之⽩天失去那一份宁静,紫盖隐儒的树上房舍,一灯昏⻩,寂然如故。祁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暗自忖道:“等到七天紫盖隐儒闭关功成,不知道能否应允助我一臂这力,北上恒山。”

  想到心头积怨,祁灵不噤弹然而起,站在树枝上,扫视一周,心想:南岳翠柳⾕前,有谁敢如此深夜来到此地?而且,紫盖隐儒十数年来隐居山间,分明是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仇人,会趁闭关之际,前来施袭?

  想到放心之时,一伸双臂,正想站在一树树枝之上,练习一回师门绝艺。

  忽然,一声轻微的啸声,由远而近,破空而来。

  这一声啸声不⾼,却是悠远,⼊耳动心。分明发出啸声这人內力之深沉,已臻化境,才能如此舒放自如,远近随意,翠柳⾕除去银须虬叟,别无三尺之童,这啸声定然不是尹滕所为,岂不就是有人寻来么?

  深夜寻来翠柳⾕,而且炫露功力,此人来意之不善。祁灵如此微一嗟叹,耳际啸声忽然倏然而止,眼前一条黑影,嗖地五,远从翠柳⾕茅舍之前,⾝一拔,冲逃忽起,至少在六丈以上。一折⾝之际,人在半空中像是惊翅下降的大鸟,悠然下落。

  来人就在如此一拔一落之际,已经相距祁灵所坐的树枝不到四、五丈之远。

  照来人如此⾝形看来,优美飘逸,轻功已经不沾一丝火气,而且一拔六丈有余,当前武林,能者已是为数不多。祁灵坐在那里又不能擅自移动,只有轻声叱喝道:“何方朋友胆敢来到翠柳⾕前夜探虚实,难道你不知道翠柳⾕的规矩么?”

  来人一听有人发话相拦,似乎有些意外,正待掠⾝而前的⾝形,为之微微一顿。

  祁灵明知道来人功力极为不弱,若不及早阻拦;只怕一疏忽之间,让他⼊古树丛中,惊动了在闭关行功的紫盖隐儒,不仅祁灵有负紫盖隐儒之托,更陷紫盖隐儒于绝境。

  无奈昨天紫盖隐儒一再叮咛,不能轻自擅离原地,并且还明言,只要祁灵在原地尽了心力,其余后果如何,概与祁灵无关。

  祁灵只好再次叱声喝道:“那位朋友想是深夜途,误⼊南岳翠柳⾕,翠柳⾕主人宽大为怀,不深追究,请速退出⾕外,勿自取其辱。”

  那人似乎对祁灵的叱喝,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听到极其寒冷的一声冷笑,深夜听来,令人⽑骨悚然。

  这一声冷笑之后,人像一溜轻烟,转眼就飘落到祁灵所坐的树枝之前。

  虽然此时夜⾊蒙蒙,祁灵已经把来人看得清楚。⾝材修长,一⾝宽大的黑⾐,掩不住均匀适度的⾝形,脸上戴着黑⾊面具,只露着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闪着。

  祁灵不由自主地一按树枝,人从树枝上站起来,寒着声音说道:“朋友!

  你不听在下再三忠告,休怪翠柳⾕不近人情”

  祁灵言犹未了,那人从地上一弹而起,竟然也站在另一个树枝上,和祁灵面对而立,相隔不到一丈。

  祁灵不噤为之大怒,心里想道:“此人欺人太甚!”

  一想到“欺人太甚”四个字,祁灵右手立即一翻前,叱喝道:“朋友!

  你若以为翠柳⾕之人易欺,就请你接这一掌。”

  虽然紫盖隐儒指出神州丐道未将生平绝学“三绵掌”相传,但是,祁灵的功力深厚。这一掌劈空,掌力霸道,岂止是虚空破石,数丈之內,掌力隔空打人,绝不是泛喾武林等亲之辈所能承受。

  祁灵掌力提⾜九成,立意一掌击退来人,使他知难而退,否则,一旦真的拼起来,既不能移动位置,又不能拔剑相,岂不是变成束手挨打的局面么?

  可是,当祁灵一掌劈出的当时,对面那人微微一哼,⾝形一晃,宛如黑燕掠空,闪电直扑祁灵⾝边,不仅闪避开祁灵劈来的掌力,而且右掌起处,一招“天王盖印”泰山庒顶头按向祁灵当顶。

  祁灵悚然一震,深觉来人⾝法之快,令人心惊,避掌发招,贴⾝工攻⼊,都是一瞬间的事。若论祁灵当时的处境,凭着他的功力,避招,卸劲,只是轻易可行的事。可是如果要避闪来人这一招“天王盖印”自必要离开原来的地方,离开原来地方岂不就与紫盖隐儒谆谆叮咛相背么?

  祁灵事实大当时连思虑的时间都没有,闪电一转之际,只有一个意念,便是:不能离开原地。

  眼见来人一招“天王盖印”头庒来,祁灵右掌內圈上托“呼”地一掌,硬发一招“举鼎架梁”直上去,只听得“叭”地一声,双方手掌一按,各自不动,双方都站在树枝上,硬较上了功力。

  就在手掌互接的瞬间,祁灵突然心里一震,心里暗自忖道:“这人手掌柔滑如脂,掌心其热如火,是何道理?”

  正当祁灵功行右臂,劲走掌心,几乎是全力发掌之际,正好此时也有一股‮辣火‬辣地劲道,从对方掌心直涌过来。祁灵大惊,不知道这一股火热的劲,何能不为自己的掌力所阻,竟能直贯过来?

  但是,此时势如骑虎,即使这‮辣火‬辣的掌力,已经攻⼊心脏內腑,祁灵也无法收回掌力。

  幸好来人那一股火热的劲道,似乎达到适可而止的程度,当时和祁灵对持不下,不分⾼低。

  如此相持不下,约莫过了顿饭光景,祁灵散开浑⾝噤制,似乎浑⾝经脉别无异样,当即忍耐不住,提⾜全⾝七成功力,闷哼一声,震掌出手全力攻将过去。

  对面来人仿佛心有预知,正好祁灵散去全⾝噤制,蓄力反攻,来人低啸一声,猛地一撤右掌,脚下一点,人像风送流云,倏地倒退数丈,一转⾝形,凌空倒扑之间,转眼又消失在无边夜空天际,飘杳无踪。

  祁灵眼送来人远去,又不便追赶,长虚一口气,散去全⾝功力,站在树枝上,心里只觉得一阵茫然。觉得这人来得突然,去得奇怪,而且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虽然飘⾝远去,却又不是真正的败走,上来究竟为了何事?

  此时山间又归于寂寥,连风声都归于静止,祁灵站在树枝之上,心神仍然没有一丝松懈,全神警戒着四周。

  天⾊已明,料来已无差错,祁灵飘⾝下树,回到茅屋里,仿佛听到银须虬叟的微弱鼾声,顿时引起祁灵‮夜一‬未睡的倦意。便索躺在上,和⾐休息。

  这一闭上眼睛,错错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一觉醒来,茅舍之內,已是満室金⻩,夕如火。

  一抬头之际,又见木几上摆好了一木盘⻩梁米饭,想是银须虬叟为自己所准备的,再看银须虬叟的房里,已是人声俱无,想必又是外出。

  祁灵顿时一点感之意,油然而生,想这银须虬叟近⽇如此忙碌,仍然不忘为自己准备饭食,想到他若大年纪,愈发为之不安。

  门外夕淡,凉风渐起,衡山夜幕又将展开,祁灵不敢多作耽搁,只要一⼊夜时,便要前去为紫盖隐儒护法。于是,便匆忙捧起木盘,拿起竹筷,正要用餐时,忽然祁灵心头一震,几乎将手中的木盘跌到地上。

  原来祁灵捧起木盆,拿起竹筷之际,忽然一眼瞥见右手自手腕以下,都呈现一种淡淡的紫⾊。

  祁灵顿时想起昨夜在古树枝头,和那位蒙面黑⾐怪客互较一掌的事,当时只感到对方掌心炙热,也别无异样,没有想到居然手掌全变成紫⾊。

  如果不是昨夜硬对一掌的结果,别无任何痕迹可寻,手掌岂会如此无端变紫。

  正是祁灵想不透手掌突然变紫的道理,忽地一声低啸,起自⾕前,亦如昨夜那啸声一样,悠远低回,令人心动,祁灵心里一动,拽⾐出门,反⾝一掠,直向昨天那棵古树的横枝上芽⾝而去。 uMuxS.cOM
上一章   七星剑(上官鼎)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七星剑(上官鼎),武侠小说七星剑(上官鼎)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上官鼎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七星剑(上官鼎)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