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采花记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采花记  作者:荻宜 书号:41111  时间:2017/9/18  字数:11457 
上一章   一、马儿驼回童男女    下一章 ( → )
  乒乒乒乒乓乓乓乓…

  声浪一波又一波,一串又一串。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正是用饭时刻,平⽇生意兴隆的唐家客栈,今⽇只有稀稀落落几名客人,大家皱着眉头用餐,忽然歇在一边,⾝材矮胖,人长得耝黑的江宝生眉⽑倒竖冲出来,一直冲到柜台前,双手猛力拍打柜台,嘴巴哇哇叫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死了人!从早到现在乒乒乓乓钉个不停,钉棺材啊?”

  众人循声一望,揪揪江宝生,又瞧瞧唐掌柜。那唐掌柜一托鼻梁的老花眼镜,冷声冷调道:“是有几家在钉棺材,其他的都在钉房子,再不钉啊,只怕要钉棺材了!”

  江宝生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座只有四个各人,全都是面孔陌生的外乡客。一个⾜二十岁出头,儒生打扮的冯悟凡;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着八卦⾐的相士陈悟尘;另一个则是年约六十,脸孔瘦削,神情落寞的林老爹;在老爹⾝旁的是绮年⽟貌,眉眼焕发英气的燕燕飞。

  冯悟凡听掌柜话有蹊跷,忙站起⾝,朝掌柜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

  随即说:“掌柜的,您一言语甚是奇怪,莫非贵地出了什么事?”

  唐掌柜缓缓‮头摇‬,苦笑着,不徐不急道:“太惨了,昨晚外头纷,狂风大起,有十几匹马冲⼊,马上各卧一个孩子,大惨了!”

  燕燕飞想起昨夜在古庙,听到风声怒吼,江涛呼啸,万马奔腾,莫非与此事有关?正疑惑间,儒生冯悟凡又追问一句:“那些孩子怎么样?”

  “那些孩子们,都死了,可怜啊,有十一、二岁,有的十五、六岁,跟人没怨没仇,不知怎地竟遭此毒手。”

  众人闻言一呆,冯悟凡再唱了句佛号,说:“都是本地人吗?”

  “是。”唐掌柜眉头一皱,说:“全都是本地人,有童男童女,也有少女,三个多月前先掳去童男童女,半个月前又掳去少女,昨儿半夜,十五个给送回来,真惨,全都给扼死的。”边说边捏住自己脖子作手势。

  “竟是如此‮忍残‬。”冯悟凡‮头摇‬叹气,凝着脸问:“他们一大早敲敲打打,跟这有关吗?”

  “有!”掌柜说:“那些孩子都是睡梦中给抓走的,大家都吓坏了,赶着把自家房子钉牢,免得被采花大盗侵⼊。”

  “采花大盗?”冯悟凡讶异追问。

  “是。”掌柜眉头皱得更紧:“十五个孩子中,有九个少女,没有一个完璧。”

  所有人都沉静了,冯悟凡、陈悟尘面面相觑,眼珠几乎凸出来。

  燕燕飞突然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好个采花大盗,竟如此毫无人!”

  林老爹缓缓抬头,憔悴的脸上闪过苦笑,喃喃道:“这采花天盗,犯了十五条人命,在这里已天翻地覆,张献忠那孽种,更加恶贸満盈。”把碗筷一放,再也吃不下饭。

  燕燕飞见他忧愁満面,遂道:“老爹,您好歹多吃点,路途遥远,您又负伤,再不吃,恐怕人没追上,⾝体就已支撑不住。”

  林老爹摇‮头摇‬,说:“我想立刻动⾝,姑娘,你我若有缘,后会有期。”

  一抄手上包袱,就要起⾝,估瘦的手却被燕燕飞按住。

  “老爹,您负伤在⾝,恐怕寸步难行,不如歇息两天,把伤养好,再走不迟。”

  “如此,”他眉头深锁,忧形于⾊,说:“岂不是要多担搁吗?”

  “老爹,依我看,您老人家不妨买只牲口,等伤势梢好,可骑牲口前往。”

  林老爹脸⾊一黯,僵涩涩开口:“姑娘,别说牲口,就是住客栈,老朽也是阮囊羞涩,这一路上,老朽边走边行乞,⾐衫槛褛跟个叫化子没两样了。”

  燕燕飞看了看他,林老爹一⾝破⾐槛褛,的确与叫化子相去不远。她思索一下,说:“牲口无论如何要买,您老人家别担心,我⾝上还有些银两,客栈还住得起,等会我到附近看看,给您找匹马回来,您可骑得惯?”

  林老爹无神的双眼有了神采,但瞬间不安道:“萍⽔相逢,怎么好意思?”

  “老爹,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我不过略尽棉薄,算得了什么?”站起⾝,扬声道:“掌柜的,劳烦给间房。”

  唐掌柜堆着笑脸说:“姑娘要房间,可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县里捕头大人来过,要我们早早打烊,⼊夜之后,客栈再不许各人进出。”

  燕燕飞讶道:“这是为什么?”随即明了过来。“莫非与采花大盗有关?”

  “是,地方不靖,大约方便缉拿采花大盗吧。”

  燕燕飞道:“既是如此,我们大夜不出去也就罢了。”

  “这位老爹是?”

  燕燕飞想了一下,说:“是我义⽗,他受了伤,请问掌柜,哪里可以买到伤药?”

  “姑娘要伤药?附近就有药店。”

  “还有,哪里有牧场?我打算买只牲口。”

  “有,有,出了门朝东走,离此约三十华里,有一家牧场,什么牲口都有,骤子、⽑驴、马匹、牛羊,统统都有。”

  燕燕飞拱手谢过掌柜,掌柜唤来伙计,叫他领着燕燕飞二人往內院去,那江宝生看燕燕飞行到跟前,一伸手拦住去路,嘻笑道:“这位姑娘,长得这般标致,可要随时留意采花大盗。”随之又是一串轻薄浪笑。

  燕燕飞板着脸,瞧了他一眼,江宝生看她眉眼,英气夹杀气,不觉一呆,眼光落在她手上三尺长剑,耝黑的脸孔霎时绷得僵硬,笑容也凝住。燕燕飞这才目不斜视,扶着老爹往內院走。

  江宝生一件⾆头,嘀咕道:“好凶的婆娘,枉费她生得这般美貌。”

  燕燕飞走向牧场正是午后,九月的光懒洋洋照着,牧场空旷,感受不到光的温煦,反而觉得冷,轻柔柔的风,带着冷例,毕竟,秋天了。行近了,燕燕飞放眼一看,牧场四周有栅栏围住,人站在栏外,泥土、草香和着牛羊异味扑鼻而来,

  栅栏向四周迤逦过去,很辽阔,似看不到尽头。

  栅栏之內,不见人影,想是牧场工人午歇去了。燕燕飞寻来寻去,寻不到栅栏门,便一抬脚,跃⼊栅內,正想找个人来问问,忽见眼前窜出七、八个汉子,各人手持,不由分说,团团围住她,其中一个⾼喊:“好啊!总算逮到你了!”

  燕燕飞不解望向众人,心中困惑,愕然无语。

  “这个偷马贼,今天给逮到了吧?”

  燕燕飞斥道:“胡说,谁是偷马贼?”

  “就是你!”那人指着她:“倒是出人意外,竟是个女偷马贼!”

  燕燕飞啼笑皆非,正待分辩,又听喝道:“这娘儿硬是厉害,竟偷去二十来匹马,大家抓住她!”

  齐向她打来,燕燕飞一举剑,托住三支,嚷叫道:“你们在⼲什么?”

  “就是你!”大家叫:“赶快动手,非打死这娘儿不可!”

  一阵吆喝,另三支子朝她后脑击来,燕燕飞举剑往后格挡,三支子蓦地脫手飞开,立刻听到嚷叫:“这娘儿好生厉害,恐怕是采花大盗的同!”

  燕燕飞越发气闷,当另两支子朝她腹部狠命打来,她一剑,霎时两支子飞出,持的两个踉跄倒地。大家警戒围成圈圈,将燕燕飞困在中心,燕燕飞恼道:“你们胡闹什么?我是来买马的。”

  “买马?别说得好听,若不是咱们大伙儿守牢了,恐怕你早已将马骑跑了。”说话的大声呼喝:“大家夥儿,一齐动手,我不相信这娘儿有多大本事,上!”

  忽听有人喝道:“住手!”

  燕燕飞循声一看,那端一个魁伟汉子缓步而来,四十许人,着黑衫、布鞋,脸上有微微笑意。走近了,他朝持汉子一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一边睁着亮灼灼的眼打量燕燕飞,道:“我是牧场主人,姓吴,姑娘莫非是外地来的?”

  “是!我打贵地路过。”

  吴场主嘴边仍一迳笑着:“怪不得口音十分陌生,姑娘既是来买马,那就随我到里头挑选吧。”

  燕燕飞随他前行数十步,在一宽敞的马废停下,里头有各种颜⾊的马,⽩的、黑的、灰的,棕的。燕燕飞正逐一打量,突听得吴场主冷笑道:“姑娘,这些马你看着眼,是不是?”

  燕燕飞愕然抬头,只见吴场主嘴边微笑已消失,着一张脸,眼里放出寒冷的光。

  “这些马,前阵子被偷走了,昨天深夜驭着死人出现,如今又回到牧场,姑娘,你有什么话说?”

  燕燕飞气恼道:“你这人,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你要讲理?”斜着眼梭她,说:“好!我找一个人跟你讲理!”立即扬声道:“张捕头,请!”

  一个⾝个拔,⾝着公服,间佩刀,约廿七、八岁的青年闪⾝而出,这年轻人虽凝着脸,却有礼地朝她一拱手:“我是本县捕头张俊明,此时此刻,姑娘在此出现,倒是奇怪。”

  燕燕飞越发气恼,恨声道:“有什么奇怪,我来买马,招谁惹谁,竟生出这许多是非,如今,我不想买了,我不管你什么捕头捕尾,请让开路,我不与你们多说!”说罢,一甩袖,转⾝走。

  “等等,姑娘,事关采花大盗,不得不谨慎。”

  燕燕飞更加恼怒,气忿忿道:“我只是打此地路过,想买匹马代步,采花大盗与我何关?倒是莫名其妙!”

  “喝!”吴场主上下打量她一番,冷言冷语道:“姑娘家尖嘴俐⾆,竟然敢顶撞捕头大人,好大的胆子!”

  燕燕飞听若未闻,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把眼望向张俊明,冷冷问:“我不知道什么采花大盗,我想走了,行吗?”

  “等等。”张俊明和颜悦⾊道:“姑娘,不是张某硬要刁难,此地采花大盗做下大案,张某职责在⾝,但凡有点蛛丝马迹,便要盘查。”

  燕燕飞无奈道:“既然如此,你盘查吧。”

  “眼下,我只想请教姑娘几个问题,只要姑娘从实作答,张某绝不刁难。”

  燕燕飞听他语气诚恳,一肚气去了大半,这才缓缓说:“我叫燕燕飞,沧州人氏,捕头大人有话请问。”

  “原来是燕姑娘。”张俊明沉昑一下,问:“燕姑娘既是沧州人氏,兵荒马,怎会来到本地?”

  “我来寻家⽗。”见他眼⾊疑惑,燕燕飞索道:“家⽗在宁靖王府供职,前⽇寻到荆州,宁靖王为避张献忠,已迁往福建,我从荆州一路跋涉到此,想绕过两湖边境,直奔福建,此去福建,路途遥远,难道不能买匹牲口吗?”

  张俊明和吴场主面面相觑。吴场主眼光闪烁一下,随即道:“捕头大人,这丫头尖嘴俐⾆,千万别上她当!”

  燕燕飞置若罔闻,只微笑望向张俊明,语气平和道:“捕头大人,我话已说得明⽩,能走吗?”

  张俊明作了手势,道声:“请。”燕燕飞微微一笑,飘然前行,只行数步,张俊明紧紧唤住:“燕姑娘,你落脚何处?”

  “唐家客栈。”

  “地方不靖,燕姑娘请多保重。”

  燕燕飞一拱手,说:“多谢。”向外遇逻而去,只是当她甫出牧场,便闻后头马蹄踢踏,有一人策马奔来,到她跟前,急急勒马。

  “燕姑娘。”来者是一捕快,他道:“此去唐家客栈,有一段路程,我们捕头大人嘱咐,这匹座骑借与姑娘。”

  燕燕飞嫣然一笑。“多谢你们捕头大人。”牵着马小跑几步,一阵旋风,跃上马背,俐落⾝手,看得那捕快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喝:“好⾝手!”只是瞬间,燕燕飞已疾驰而去,一阵烟尘扬起,人马早已不见踪影。

  ⼊夜的唐家客栈,凄凄冷冷,跟往⽇的⾼朋満座简直无法比拟,稀稀落落的客人,全都是准备夜宿的。

  儒生冯悟凡和⾝着八卦⾐的陈悟尘一桌,伙计上前问他们吃点什么?冯悟凡说:“给我来点红烧一口⾖腐,⽩菜。”他转头看陈悟尘:“你还要什么?”

  陈悟尘说:“炒⾖牙菜。”

  伙计堆笑道:“两位客馆,中午吃素,晚上也吃素?”

  “是。”冯悟凡说:“我们习惯吃素。”

  长相耝黑的江宝生突然把碗筷一放,耝声大气冲着唐掌柜叫:“掌柜的,能不能把门打开透透气,闷死人了。”

  唐掌柜瞄他一眼,不理不睬。

  江费生无奈,満腹怨气转向伙计。“伙计,闷死了,打开前门透透气。”

  “你多担待吧,什么时候了?”伙计冷冷阁下一句话,头忙活去了。

  江⽟生百般无聊,东张西望,眼睛攸然一亮,立即露出森⽩的牙,笑颜逐开挪步向陈悟尘。

  “看相的!你要真灵光的话,你就算算,采花大盗何许人?住在何处?免得大家⿇烦!”

  陈悟尘瞄他一眼,轻轻摩掌下颚,慢条斯理说:“山人论相,有一定规矩,你要卜卦,二十文。”

  江费生呸一声:“二十文?倒是好意思要?二十文我可以吃喝两顿,还吃不完哪!”他一拍手,叫:“伙计,给一壶⽩乾,再来盘牛⾁!”

  林老爹的位子,隔陈悟尘一张桌子,燕燕飞看他不断朝陈悟尘张望,好奇问他:“老爹,您可有事?”

  林老爹微微颔首,道:“那位相士,长相斯文,看来也读了不少书,何况又在外头闯,想必见多识广,我倒想过去聊聊,看看能不能探出张献忠消息?”

  “我陪老爹过去。”燕燕飞挽着他手,同他俩走去,到近前,林老爹朝二人一揖,冯悟凡二人忙起⾝还礼。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冯悟凡双手合十,不防陈悟尘桌底碰了他一下,冯悟凡忙改口,朗声道:“这位老丈,这位姑娘,有什么指教?”

  “我姓林。”林老爹指指一旁:“这位燕姑娘,我们萍⽔相逢。”

  燕燕飞忙说:“我是老爹的义女。”

  冯悟凡说:“两位有何指教?”

  “不敢。”林老爹抱拳,问:“二位府上何处?”

  二人面觑相望,冯悟凡说:“我们都从湖南来。”

  “一路可有张献忠消息?”

  二人皆惊,陈悟尘困惑道:“那个杀人魔王,老爹为何要探他消息?”

  一旁的冯悟凡双手合十,连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燕燕飞看他分明儒生模样,举止却似僧人,遂疑道:“这位公于,莫非佛门居士?”

  冯悟凡先是一讶,继则点头道:“我信佛,自幼扳依谨守五诫,我叫冯悟凡。”

  “原来冯居士。”再看桌上俱是素菜,便道:“这位半仙,也是佛门居士吗?”

  陈悟尘迟疑一下,点头道:“本来佛门居士,不与人看相论命,出门在外,要点盘,所以…”

  “既如此…”燕燕飞从袖中取出制钱,连数二十文,说:“半仙,我义⽗有事,还烦请您指点津。”

  陈悟尘转脸揪紧林老爹,问:“老丈,您想知道什么?”

  林老爹稍一沉昑,一字了清清楚楚说道:“老朽想知道张献忠正确行踪。”

  两人俱是一惊,我望你,你望我。半晌,陈悟尘才开口:“此人杀人千万,⾎迹太多,已淹没去路。”把钱往前一堆,道:“什么人都可算,就是张献忠,山人无法效劳。”

  燕燕飞一见他推得如此⼲脆,不觉变⾊道:“你既穿八卦⾐,怎可如此轻率推拒?莫非欺世盗名?”

  陈悟尘不觉怒火窜起,盯住她,不乐道:“山人为了盘,才替人看相卜卦,如今已把制钱退还,怎叫欺世盗名?”

  林老爹忙劝阻道:“不算也罢,大家出门在外,别伤了和气。”

  冯悟凡在旁已按捺不住,定定瞧林老爹,疑惑道:“老丈为何打听张献忠?昨天路上听人谈起,他已杀到长沙,老丈要问他行踪,此刻已在长沙,何须卜卦?”

  “他行踪太快,变幻莫测。”林老爹长长叹口气:“等我追到长沙,他又不知去向。老朽的意思,陈居士指点一条明路,以免徒劳无功,也免得老朽心着急。”

  二人闻言,再次面面相觑.冯悟凡唱了句佛号,不解看着林老爹说:“老丈,那张献忠乃罪大恶极大煞星,别人避之犹恕不及,您为何苦苦追他?”

  这端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拍门。大家全眼灼灼望过去,伙计一脸迟疑,转脸看往唐掌柜。唐掌柜迟疑一下,这才挥手示意开门。

  门一推开,外头站着两人,一少女一青年,少女十五、六岁,青年是个盲人。少女一手怀抱琵琶,一手拾包袱,瞎子则手持拐杖,静静站在少女⾝旁。

  江宝生眼睛鼓大,拍掌道:“哈!唱拍的妞儿,太好了,正闷得慌,来,快进来,给老子开怀解闷。”

  伙计硬绷绷回绝:“两位要卖唱,去去去,别处唱去!”

  就要掩上门,少女急道:“不是要卖唱,小哥,我们来宿店。”

  “不成,不成,官府有今,⼊夜以后,不许客人进出。”

  伙计说罢,急要掩门,少女更急,纤瘦⾝子往前一站,硬生生拦住,慌忙道:“小哥,请行行好,方圆数十里,无栖⾝之所,又听说采花大盗猖撅,我们兄妹俩也不敢住在外头,请小哥千万通融,让我兄妹住下来。”

  “是啊!”瞎眼青年也说:“我一个大男人,无关紧要,我妹子是个女孩家,怎好宿在外头?我兄妹两个,一个眼瞎,一个软弱,小哥,您无论如何行个方便。”

  “我也想给你们方便。”伙计愁着脸,无可奈何道:“官府有令,谁也不违抗!”

  少女越发着急,软声软语求道:“小哥,你行行好,行行好嘛!”

  伙计被她求得心软,转头看唐掌柜。掌柜沉昑一下,朝前行了几步,说:“小姑娘,不是我们不肯行好,而是官府有令,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也不敢违,这么着吧,告诉你一条明路,这儿有位⽩少爷,做人古道热肠,你们到他那里,他自会安置你们的。”

  少女喜形于⾊,急间:“⽩少爷,他住在哪里?”

  “离此二十里的⽩家庄。”

  少女喜⾊消失,一脸惶恐,瞎眼青年迟疑一下,涩涩道:“既然如此,天红,咱们摸黑走一段吧。”

  燕燕飞看他兄妹満脸茫、恐惧、无奈,不知何去何从,心生不忍,忙制止道:“等一等。”转脸看掌柜。“听你们口口声声说官府,也不知道附近可有衙门?”

  “衙门在县城。”掌柜凝着脸,说:“我们规规矩矩作生意,只要官爷说什么就听什么。早上那位捕头大人来过,他说得明明⽩⽩,我们老百姓也不敢多问。”

  燕燕飞想了一下,问:“那位捕头大人,你可知他歇在何处?”

  “在⽩少爷府上,这几天,捕头大人来办案,一直住他那儿。燕姑娘,你问这做什么?”

  “他兄妹不宜走夜路,我想走一趟⽩家庄,把这二人容许他们住你这儿。”

  唐掌柜颔首道:“这样也好,燕姑娘真是古道热肠。”

  “好姑娘!”江宝生一旁嚷嚷:“你要去⽩家庄,我与你作伴!”

  燕燕飞别过脸,懒得理他。

  “省省吧!”一旁的伙计揪揪他,说:“到时候刀剑无眼,生意没做成,把命倒送掉,不划算吧!”

  “这位姑娘都不怕刀剑无眼,我怕什么?”

  唐掌柜冷冷瞧住江宝生,冷冷发话:“官府有令,⼊夜不得进出,燕姑娘是有要事,你凑什么热闹?”

  江宝生一抹鼻子,再不言语了。

  气氛冷凝。

  酒菜虽丰富,大家却少动筷。主人眼睛梭着,劝道:“大家好歹吃点,待会儿有事商量。”

  这主人,而立之年,⽩皙的一张脸,眉清眼秀,甚是温文儒雅。席间频频劝吃劝饮。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他起⾝,修长的⾝个,看来如⽟树临风。他举盟向众人,朗声道:“各位⼲了这盟酒,我⽩禹奇有话说。”

  众人一饮而尽,⽩禹奇环顾众人,说:“采花大盗猖撅,乡亲⽗老人心惶惶,昨夜又见尸体回来,事态更加严重,⽩某以为,唯有合众人之力,才能将采花大盗绳之以法。”他稍停顿,作个优雅手势,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某愿尽棉薄。”

  众人定定看他。他神闲气定,轻声说:“铁龙,东西捧出来。”

  侍立一旁的铁龙,忙人內,稍顷捧出一个木匣来,恭恭敬敬呈与⽩禹奇。

  ⽩禹奇慢条斯理敢开匣子,里头铺着一方⽩锦锻,锦锻之上一锭锭⻩澄澄、亮闪闪的金元宝,⽩禹奇一梭众人,微笑道:“这是二百两⻩金。”

  把脸朝向张俊明,字字清晰说:“当着众人面,⽩某将这二百两金子与张捕头,算是缉拿采花大盗赏金。”

  张俊明忙拱手道:“⽩少爷如此慷慨,二百两金的确大手笔。”

  “不大,不大。”⽩禹奇闪过得意⾊。“采花大盗这等厉害,能逮住他,谈何容易,二百两金不算多。”

  那几个士绅头接耳密议一下,公推一位代表说:“我等地捐出一百两⻩金。”

  “太好了!”⽩禹奇双眼一下‮奋兴‬的发亮,‮奋兴‬道:“三百两赏金,想必引来更多勇士!”

  一家丁匆匆进来,报道:“有位姑娘找捕头大人。”

  张俊明告罪一声,往外行去,至外院,见一⾝形修长的女于伫立月下,张俊明暗暗讶异,女子闻脚步声,转过脸来。张俊明这才认出是燕燕飞,不觉讶道:“是你!”

  “素昧平生,捕头慷慨借马,多谢!”

  “还不错吧,骑得惯就送与姑娘。”

  “这怎么好?原说借与我的。”

  “怕姑娘不受,才说借的,姑娘若喜留下好了,不值钱的牲口。”藉月光紧紧瞧她。“天黑了,找我有事?”

  “听说你下令,⼊夜后,不许客人进出客栈。”

  “是。”张俊明凝重道:“怕采花大盗和同混⼊,滋生更大事端。”他说:“我们沿路设有岗哨,燕姑娘没碰到⿇烦吗?”

  燕燕飞淡淡道:“都是小⿇烦,不⾜挂齿。”

  张俊明听她说得轻松,脸颊顿时热起,呐呐道:“我那手下真该糟,他们,难道没盘查你?”

  “你的面子大啊!”燕燕飞笑道:“我一提捕头大人,他们让我过关,还详细指引路径,怕我走岔了,还特地护送我前来呐!”

  顺手往墙角一指,果然,张俊明一眼认出是他手下捕快,正站在暗处盯住。张俊明一宽心,挥挥手,道:“没事了,你忙活去吧!”

  转头看燕燕飞,问:“你摸黑来,莫非有事?”

  “有一位瞎眼青年,带他妹妹投宿客栈,掌柜的不敢收留,我特地来求情,请张捕头给他兄妹方便。”

  张俊明迟疑一下,凝重点头。

  “也罢,既然你这么说,就让他兄妹歇下了,只是燕姑娘,你自已也要小心才好,大伙儿都没见过采花大盗页面目,任何人都有嫌疑。”

  燕燕飞沉沉点头。

  “没别的事,我走了。”

  张俊明送她往外走,她忽地嫣然一笑:“怎地先前住宿的任他们留下,倒是后头的不收留,也许采花大盗及早混⼊呢!”

  “先前住店的掌柜报备过,何况…”他只笑笑,住了口。

  燕燕飞知他不便明言,便也不追问,沉默间,张俊明倒又开口:“为了揖拿采花大盗心已有人悬赏三百两⻩金,不知燕姑娘可有兴趣?”

  “三百两⻩金,倒是笔大数目。”她微笑道:“张捕头认为我有能耐赚这三百两⻩金?”

  “在牧场见识过姑娘⾝手,想必姑娘不是泛泛之辈。”

  “张捕头见笑了,不过花拳绣腿。”她双手一揖。“我走了,再谢谢你的马。”

  但有人朗声拦她:“姑娘,请留步。”

  燕燕飞回头一看,是个长⾝男子,神情稳重,一派温文儒雅。

  “这位姑娘,想必是张捕头朋友。”黑暗中仍看出眸光灼亮,只听他诚恳道:“我奉张捕头为上宾,这位姑娘既是张捕头的朋友,也是我⽩禹奇的朋友。”他偏脸看张俊明:“张兄,您说是吗?”

  张俊明说:“多谢⽩兄。”

  “姑娘,请进屋奉茶。”

  燕燕飞被请到东厢房,仆人送来茶⽔后,⽩禹奇微笑望燕燕飞,问:“姑娘从何而来?”

  “沧州。”

  “好地方。”⽩禹奇说:“⾼人辈出,听说不但男人会武功,妇人小孩也不例外,武风昌盛,燕姑娘想必⾝手不凡?”

  燕燕飞不答,却反问:“何以见得?”

  “当此世,一个女孩家,敢外头闯,不是简单。”

  燕燕飞淡淡道:“我没那么了不起,只不过为了寻家⽗,才四处奔波!”

  ⽩禹奇愕了一下,立即关切问:“今尊…”

  燕燕飞不想多言,只是微笑,张俊明一旁道:“燕姑娘的的⽗亲在靖王府供职,燕姑娘曾到荆州寻亲,不料宁靖王已迁往福建。”

  ⽩禹奇哦了一声,问:“这么说来,燕姑娘去过江陵?”

  燕燕飞点点头,轻叹一声:“晚了一步。”随即淡淡道:“此事不劳⽩少爷心,我一路寻去,总会找到他老人家。”

  ⽩禹奇点点头,说:“这样倒好,有缘千里来相会,要不是有这番周折,燕姑娘说什么也不曾打这条路过,这是缘吧。”

  “不敢叨扰⽩少爷,”燕燕飞起⾝。“我得走了。”

  “不急,”⽩禹奇手势制止。“真巧,你今⽇来此,解我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

  “是。”⽩禹奇拍掌,进来一仆人,他说:“去请‮姐小‬。”仆人去了,他亲自给两位客人斟茶,边解释道:“采花大盗横行,家中虽有护院,却不便进出內宅,燕姑娘能否在此暂留数⽇,以便陪伴我家小妹。如此一来小妹有人照应,二来也免我睡不安忱。”

  “睡不安忱?”

  “燕姑娘请想,我家小妹,年方一十六,活泼调⽪,采花大盗横行,我如何能够安枕?”

  说话间,外头急急脚步声,一个了瓣子、圆脸的少女咄啦啦一掀帘子,嘴里叽喳道:“哥,你唤人找我,什么事?”

  “看看这丫头野的!”他爱宠笑斥说:“来…小薇,见过你燕姊姊。”

  小薇定在原地愕了一下,黑⽩分明大眼滴溜溜盯紧燕燕飞,半晌,灿然而笑,上前拉她手,甜言甜语道:“燕姊姊,你好漂亮哦。”

  燕燕飞微微一笑,说:“哪里,你才可爱呢。”

  “哥老是说我调⽪。”朝⽩禹奇一嗽嘴,得意道:“瞧瞧燕姊姊一见面就夸我。”

  众人被她天真无琊的语态逗笑了。

  “你乖一点,燕姊姊才肯留下来陪你。”

  小薇大眼一眨,意外地:“这位燕姊姊要陪我?”两道浓眉一扬,喜孜孜看住⽩禹奇,嘴里嚷道:“太好了!是不是燕姊姊陪我,你就不会多管我?”

  ⽩禹奇颔首柔声道:“是,只要有燕姊姊陪你,我就放心,不多管你。”

  “太好了!”小薇一声呼,但立即困惑望同燕燕飞。“你肯不肯陪我?燕姊姊。”

  燕燕飞笑道:“我暂时陪你一宵,至于明天,明天再说。”

  “好嘛!”小薇有些无奈,神情却显得喜,笑盈盈地问:“从现在起,我想做什么,你就让我做什么?”

  燕燕飞笑而不语。

  ⽩禹奇却说:“不成,燕姊姊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不是燕姊姊听你的。”

  “好嘛!好嘛!”她嘴蹶起来,嘀咕道:“总是要我听话,都说听好多话了,还听不完!” UmuXS.coM
上一章   采花记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采花记,武侠小说采花记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荻宜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采花记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