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玉连环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连环  作者:高庸 书号:41114  时间:2017/9/18  字数:12133 
上一章   第二十五章 愧悔留书    下一章 ( → )
  桑琼越过竹篱,迅速地绕屋一匝,见破屋除了一扇矮门,别无窗口,附耳门上倾听,屋中毫无声息,举手轻推,木门也是虚掩的。

  他深昅一口真气,闪⾝进了破屋,目光疾扫,屋里尚弥漫着浓重的⾎腥气味,进门处,是一间简陋的客室兼饭厅,只有两张旧椅和一张木桌,其中一张椅上,赫然躺卧着一具尸体。

  桑琼并未燃亮火折子,⾝躯疾闪,又进了內间。

  这一间半为卧室,也是厨房,屋角放着几件炊具,另一边则设置了一张宽大竹上被褥凌,一具死尸横在中,头部虚悬在沿边,地上积了一大滩⾎⽔。

  不错,破屋中的确是有两具死尸,而且依稀可以分辨得出,外面椅上,是个男人,里面竹上,却是个女人。

  桑琼心头暗暗一沉;随即晃亮了火折。

  火光闪现,才看清那两具死尸虽然一內一外,死法却一般无二,俱是天灵盖被人以重手法震碎,⾎⾁纷裂,而目五官,都无法辨认了。

  桑琼用大折点亮了桌上油灯,然后开始仔细检视那两具尸体。

  先看椅上男尸,青⾐耝衫,満于泥污,一望即知是个常做耝活苦工的中年人,并无可疑之处。

  再检视竹上女尸,也是一⾝耝布衫裙。发枯⻩,看样子也是个乡下贫苦人家的中年妇女,跟男尸状类夫妇,十分相配,看不出什么异样。

  桑琼不噤双眉深锁,怔怔纳闷起来,心里暗忖道:“奇怪了,两具尸体都不假,一男一女也不错,难道是我多疑了不成?

  “竹篱破户”中男女二人的⾝份,本属可疑,假如他们真是无辜百姓,何致被人杀害灭口?假如真是潜居隐伏的敌人,为什么又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呢?

  莫非他们本是无辜百姓,只因素娥来打听过“竹林逸士”⻩光平的事,被对方故意加以杀害,以图利用尸体;来掩盖张得胜遇害的线索?

  这可能很大,但桑琼却不相信他们真是无辜百姓,否则,张得胜奉命窥探,本是件多余之举,又怎会遭人凌割惨死…

  想到这里,蓦地灵光一闪。忽然记起昨⽇张得胜受命之际,曾形容过“竹篱破户”中男女二人:“…男的四十出头,女的只有二十零点,长得直似花朵般标致,所以那男的见了老婆,必恭必敬就像儿子见了娘一样…”

  这番话,顿时发桑琼灵机,急忙执灯重新察看那女尸…

  一看之下,果然破绽显现无遗;女尸肌肤耝糙,头发枯⻩,年纪至少已近四十,哪像一二十零点…花朵般标致的人。

  桑琼既惊又怒,吹灭了油灯,飞步冲出矮屋。

  梁金豪骇然问道:“帮主。发生了什么事?”

  桑琼挥手沉声道:“快走!咱们中计了…”声未落,人已如怒矢掠卒.匆匆奔向镇外。

  一片乌云,缓缓移至中天。

  冷月残辉,黯然敛隐,夜⾊变得更黑、更静。

  当此万籁俱寂的夜半,一缕纤细的人影,悄没声息越过了‘湖滨凶宅”的围墙。

  这人一⾝灰⾐,肋下悬着一柄银⾊短剑,用一幅厚纱掩去大半个面庞,只剩下一双冷峻幽深的眸子,透出两道慑人心魄的目光。

  进⼊围墙,便是那荒芜而森的大花园,园中草丛生,残砖断瓦,早成了狸鼠虫蛇匿居之处。

  灰⾐蒙面人⾝法诡异,捷如幽灵,飘然越墙进⼊荒园,目光飞快地一扫园中两座楼房,立即以手掩口,发出一阵低沉的夜枭低鸣声:“咕咕咕”

  片刻之后,一座废塌的假山后传来回应,也是三声低沉枭啼:“咕咕咕!”

  灰⾐蒙面人眸子中闪过一抹得意之⾊,鸣声一变而为:“咕咕咕咕”一长二短一长。

  ‘咕咕咕咕”假山后如声应合,也变为一长二短一长,接着,一个低哑的声音唤道:“是四师妹吗?快请这边来。”

  灰⾐蒙面人轻“晤”了一声,⾝形一折,飘然掠⼊假山影之后…——”

  旷野荒园,枭鸟夜啼,本是极平常事,但假山后那句低哑的呼唤,却惊动了墙外几位正在攒行中的男女。

  那一行人,共有一男三女,男的在前引路,三名少女⾐分三⾊,正低头疾行,遥向“湖滨凶宅”而来。

  他们比灰⾐蒙面人略晚片刻,本未发现灰⾐蒙面人越墙进⼊荒园,甫到墙边,却正好听见了那声低哑的呼唤。

  引路的花袍大汉尚未警觉,刚要掠⾝飞上园墙,忽被⾝后一名⻩⾐少女探手拉住,低喝道:‘且慢!”“

  男女三人脚步顿住,三名少女互相换了一瞥惊骇的眼⾊,其中一名穿黑⾊劲装,外罩黑⾊披风的少女轻声询问道:“是她么?”

  ⻩⾐少女点点头道:“听声音,很像是那人…”一语未毕,另一名⽩⾐少女立时怒眉掀挑,伸手一按剑柄,便待飞越围墙。

  黑⾐少女连忙拦住沉声道:“五妹,暂时忍耐些,既然找到了她,还怕她飞上天去?但最好看实在了,然后下手,以免卤莽,反使桑公子责怪!”

  ⽩⾐少女切齿呑声,硬咽道:“若真是那婢,不可伤她命,咱们要拿她活祭爹爹…”

  黑⾐少女和⻩⾐少女也黯然颔首,道:“那是自然,五妹,仇人当面,切忌动,咱们要使罪证确凿,叫那婢死得心服口服。”

  那花袍大汉接口道:‘咱们帮主也是这么说,若不为觅取确证,咱们随时可以擒她,也不必叫梁某赶赴合肥,将三位姑娘老远请到此地来了。”

  四人低声商议了一阵,便在墙外隐住⾝形,寻一处破塌缺口,屏息而待。

  那假山距墙约有十丈,山后草长逾膝,十分隐蔽,人影渺不可见,却能听见假山洞侧传来谈话的声音。

  隐在假山后的,共有三人,好像是两个女的,正在责备另一个男的,其中那低哑的口音埋怨道:“…难得⽔到渠成,桑琼已经⼊壳,早些下手,早些了事,偏是你自作聪明,又将时间延到明天,夜长梦多,万一发生变故,宮主怪罪下来,你去承担?”

  男的应道:“我何尝愿意拖延,无奈被姓桑的拿话套住了,他们一定要等明天,我若得太急,又怕引起他们的疑心…”

  另一个略带沉的女人声音道:“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他们已经起疑,揭破秘密只在迟早而已,你在途中没有答应替张得胜治伤,⽩⽩放弃下‮机手‬会,实属不智之极,如今连‘犀骨天狼钉’也落在他手中,迟早会坏了大事。”

  男的委屈万分,回了一句:“早知如此,四妹就不该使用‘天狼钉’!

  沉女声叱道:“我使用了,你正可以藉治伤的机会取回来,你为什么不肯?”

  男的叹道嗖‘唉!我的姑,你尽知道怪我,却没想想我的难处,在镇上,那张得胜已经跟我们见过一面,假如在治伤时被他认出来,岂非更坏了大事?”

  沉女声似语塞,顿了一下,又道:“你怎知他一定会认识你?”

  男的答道:“谁叫咱们先在镇上扮夫妇,又去北峡山扮大夫?一人扮二角,怎能不露破绽,我原说跟五师弟换一换,叫他扮大夫,我扮和尚,偏偏你们又不答应。”

  那低哑的女声接口道:“好了!事到如今,谁也不用埋怨谁了,眼前最要紧,趁桑琼未返,赶快下手,能成功大家都可将功赎罪,否则,咱们三人别说谁也担不起罪责,从此也没有脸再见宮主,更会被大师姊她们笑死了。”

  男的犹自悻悻地道:“大师姊她们自然容易得手,带去的人多,南⾕又全无防备,不像咱们的对头这样难…”

  沉女声又叱道:“你就会抱怨,当初分派人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大师姊去南⾕?”

  男的期期艾艾道:“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呸!你为我,就该帮我早成大功,现在别多说了,赶快动手,五哥已备妥接应,咱们务必要在桑琼返庄以前离去。”

  男的问道:“二师妹,你看该如何下手才好!”低哑女声道:“姓罗的守候楼檐不肯离开,除了硬拼,别无他法,大师兄负责引开姓罗的,我和四师妹才能下手。”

  男的傲然道:“这个容易,姓罗的出⾝少林俗家弟子,他那几手鬼画符,还没放在我眼中…”

  沉的女声却道:“你也别太轻敌,仔细大意失荆州…”接着又问:“二师姊,咱们怎样处置那姓杨的丫头?”

  低哑女声冷冷道:‘那丫头已经动摇,能留下备作后用固然好,否则,就杀了灭口。”

  “好!就这么办!”

  话声至此而止,假山后幽灵般掠出三条人影,略一张顾,便联袂纵起,向荒园小楼掩去。

  这时,围墙外四人也先后现⾝,原来那花抱大汉,正是“云岭双煞”老大梁金虎,三名少女,却是欧⽟儿和墨燕欧珍、⻩燕欧兰。

  三燕脸⾊全都一派凝重,相顾切齿道:“果然正是琴那婢!”

  梁金虎道:“我也认识那灰⾐蒙面女子,就是在万梅山庄假设蔵珍图,事后又杀死侯昆扬灭口的那名‘令主’!”

  墨燕点头叹道:“真相已⽩,这些家伙都是一丘之貉,正街命暗算武林四大世家,卧龙庄和天寿宮已经毁在他们手中,岭南太⾕亦难幸免,再下去,就要轮到川西神机堡了。”

  欧工儿催促道:“别只顾说话,桑哥哥离庄未返,咱们快助一臂之力,擒住这三个狗男女再说。”

  墨燕黛眉一剔,转问梁金虎道:“小楼中还有什么人?”

  梁金虎道:“除了舂梅,仅只秀珠姑娘和罗天奇,此外,不知道金豪是否也在庄中。”

  墨燕微一沉昑,道:“这儿有咱们三人,已经⾜够应付,你可去庄外守候桑公子,顺便查看他们所谓接应何在?以求截断他们的后援,里应外合,一鼓成擒。”

  梁金虎答应一声,如飞而去,三燕又低声商议片刻,也蹑踪越墙进人荒园…

  小楼中,早已灯火寂灭,但人儿却未人梦。

  秀珠⾐裙未解,拥被仰卧榻上,一双明眸充満盈盈泪⽔,怔怔凝视着屋顶,芳心紊似搅了一团⿇…

  自从桑琼离开小楼,她便反锁房门,安顿舂梅上,熄灯假卧,事实上,此刻她心⾎沸腾,満腹凄愁,何尝有丝毫睡意。

  她凝神倾听,知道桑琼已经设词拦阻了⻩光平,也听见楼下人声静止,都已归房就寝,后来,更从窗隙中目睹桑琼和罗天奇分别采取了行动,桑琼乘夜离庄,罗天奇则劲装负剑,一直隐⾝守望在小楼窗外…

  这些安排,使她羞惭,也令她感,然而,却并未给她任何“‮全安‬”的感觉;因为她深深也了解,事到如今,一切戒备都属徒劳,已经太迟了。

  可是,她虽然洞烛危机,竟无法将心意坦率告诉桑琼和罗天奇,只有让內疚悔恨啃噬着自己心灵;让那无声无息的泪⽔,来洗刷自己灵魂上的污垢…

  夜,渐渐深了,项下绣枕早已沾大片,窗外人影仁立如初,显然罗天奇尚未离去。

  秀珠偶一注视纸窗外淡淡的人影,羞惭加,芳心直如刀割,终于轻轻推开被褥,蹑手蹑⾜下了,摸索走到书桌前,摊平素笺,打开了笔盒墨砚…

  秀珠沾得笔,举管临笺,含泪写下了八个字…

  “桑罗二位大哥同鉴…”下面的字,却被夺眶而出的热泪冲断。

  大错铸成,悔恨已迟,既然咎由自取,还有什么颜面启齿?一阵菗搐,又废然把笔放下。

  但沉昑片刻之后,却又暗自‮头摇‬忖道:反正他们看到遗笺时,我已经领受了应得的惩罚,人死之后,何必再顾羞聇?桑公子待我情同手⾜,罗天奇更是情深款款,我把经过遗书相告,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知道我临死已有仟悔之心,纵在九泉,也可以含笑瞑目…

  心念反复转动,终于毅然抹去泪⽔,重新执起那枚沉重而笨拙的笔,伏案疾书下去,写道:“…世间最无义者,莫过以怨报德,受恩反噬;秀珠本卑微俗女,沐蒙错爱,视如手⾜,推心置腹,情逾同胞,如说:秀珠实忘恩负义之徒,腼颜事敌之辈。信耶?非耶?君等襟似海,磊落丈夫,容或不愿递信此言,然事可瞒人,不可欺天。秀珠愧作汗颜,‮夜午‬扪心,深宵惊梦,意惭形秽,唯有自知;纵倾三江之⽔,难洗刻骨之羞;虽出一时愚昧,遭人肋持,悔恨无及,而此⾝已蒙污垢,生前既负厚德,死后更无颜晤见亡⽗,临书零涕,掬诚以陈实情,非敢妄邀谅宥,但求揭露敌人好险之心,诡诈之谋,凶残之念,毒恶之计;冀君等警惕于秋毫之微,则秀珠九泉瞑目,负疚稍轻耳…”

  屋中未燃灯火,秀珠在黑暗中边哭边写,泪眼朦胧,字迹潦草不堪,一口气写到这里,担心事后桑琼和罗天奇不易辨认,于是略拭热泪,強忍悲楚,才继续写道:“…忆昔太湖收葬⽗骸,为觅仇踪,浪迹天涯,窘困潦倒之际,得公子赠银嘱归故里,讵料甫出合肥,便堕陷阱,其人乃…”

  正写到“乃”字,突闻窗外一声低叱道:“什么人?”

  秀珠闻声一震,手中笔管“啪”地跌落桌上,把素笺染污了一大块。她顾不得收拾,一族⾝,忙从枕下菗出长剑,同时骄指如箭,飞快地点了舂梅“睡⽳”

  笃!笃!笃!

  窗上传来一连三声弹指轻响,罗天奇在窗外低唤道:“珠妹妹!醒一醒!”

  “晤什么事?”秀珠故作梦中惊醒,剑蔵肘后,欺⾝到了窗前。

  罗天奇沉声道:“大哥离庄未返,园中发现夜行人,你仔细一些,愚兄去查看一下。”

  秀珠情知大祸将至,心头噗通狂跳,颤声道:“好…你快去快回,别离开太远了…”

  罗天奇应了一声,人影掠空飞起,瞬息已渺。

  顷刻之后,园中传来连声呼叱和金铁鸣声响,渐去渐远,显然罗天奇已经遭遇敌人,而且被逐渐远离了荒园…

  秀珠凝神倾听,突然心里生出一缕寒意,连忙将长剑横街口中,匆匆撕破被褥,束成一条布带,准备把舂梅捆在自己背上,以备万一时…

  那知她刚将布带束成,尚未抱起舂梅,蓦地一丝冷笑⼊耳,寒声问道:“怎么?想走了吗?”

  秀珠骇然一震,顺手掀翻被褥,没头没脑掩盖住舂梅,摘剑,旋⾝,目光掠处,窗前已悄生生立着一个素⾐‮妇少‬,正是那自称“素娥”的小寡妇。

  素娥仍是一⾝居霜素服,也没有携带刀剑兵刃,但脸上狞笑闪烁,已非平⽇温婉恭顺神情,冷冷又接了一句:“这时候想走,不嫌太晚了些?”

  秀珠一见素娥,如睹蛇蝎,面⾊顿变,握着长剑的手,也不期颤抖起来,呐呐问道:

  “你…你要怎样…”

  素娥一扬黛眉,嗤道:“杨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半⽇了,是么?”

  秀珠目光一扫上舂梅,颤声道:“你们一定要杀死她…”

  素娥嗤嗤娇笑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她不过是个疯女,死活又有什么分别?咱们只是替她设想,让她早些解脫,可以少在人间受许多痛苦…”一面说着,一面缓步珊珊走了过来。

  “不!”秀珠突然横剑当,紧紧挡住在舂梅前,沉声道:“你不能杀她,她已经够可怜了,连一个疯病之人,你们也不肯放过吗?”

  素娥笑靥依旧,‮头摇‬道:“把剑收起来吧,杨姑娘,我不愿意动刀动剑,沾染⾎腥,现在你桑大哥离庄未归,罗天奇也已经凶多吉少,你应该明⽩,动武是没有益处的。”

  秀珠泪光流转,凄然道:“我知道不会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我求你放过她一命,她只是桑大哥的一点希望,纵使活着,也决不会妨碍你们什么,她病得很重,这些⽇子,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不就是证明吗…”

  素娥颔首道:“不错。这证明她生既无益,不如早些解脫的好。”

  秀珠哀声道:“留下她予人无益,予你无损,你何不手下留情?”

  素娥笑道:“好的,看在你的份上,我会让她死得平平静静,毫无痛苦,明天桑琼回来,也不会责怪你…”秀珠见哀求无效,又道:“你要杀她,不过是因为她曾目睹你们‮害迫‬东庄女主人的实情,可是,现在你们的行径,我也略知大概,假如她死在你们手中,我一样会把內情告诉桑大哥…”

  素娥未等她说完,便嗤嗤笑了起来,‮头摇‬道:“这一点我们很放心,你不会那么傻,你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出卖过桑琼,早已暗中跟咱们声息相通了。”

  秀珠脸⾊惨变,咬牙切齿道:“你想错了,从前我自恨愚昧。受你们威胁利用,现在却不再害怕顾忌,拼着一死,决不再受威迫!”一素娥眼中凶光一闪,笑道:“是吗?假如落得不死不活,那该有多难受!

  秀珠紧了紧手中长剑,道:“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休想伤她一毫发。”

  素娥扬目笑道:“我倒不信你有多大神通。”话落一探左手,中食二指半屈如钩,疾然戳向秀珠双目。

  秀珠一声娇叱,振腕出剑,寒芒暴展,划出。

  银虹乍现中,只听素娥冷冷一笑,左臂忽沉“啪”地一声响,掌沿正切中长剑剑⾝。

  秀珠顿感虎口奇痛裂,长剑险些脫手,刚一怔,素娥右手迅着电掣紧随而至,五⽔葱般尖尖指甲,已经触及左边面颊。

  “嗤!”一声轻响,秀珠颊上如被火烙,奋力挥剑使出一招“神龙展尾”寒光闪现,人影立分。

  这一招“神龙展尾”乃桑琼由“飞龙三式”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转授秀珠和罗天奇,神剑绝技果然不同凡俗,秀珠虽然尚未纯,谈不上火候,已将素娥退三四步。

  秀珠藉此一缓之际,举手掩面,却摸了一手⾎。

  素娥目光连闪,狞笑道:“原来你是仗持这招剑法?很好,咱们就试试看,区区剑招,能不能保全你这张如花似⽟的脸蛋。”她右手五指上,⾁屑尚存,鲜⾎淋漓,方才一抓之下,已将秀珠颊上抓裂五道深深⾎槽。

  人皆爱美恶丑,女犹然,秀珠展视掌上⾎迹,知道面貌已被毁伤,芳心震颤,几乎要痛哭失声,但她冰雪聪明,情知今夜凶多吉少,命尚且不顾,何必计较什么美丑妍姿,自己纵拼个凌迟寸碟,只要能保全舂梅,也就值得了。

  她极力庒抑住內心的悲痛,也不顾満脸鲜⾎正顺颊下流,紧咬银牙,全心守在前,决不因怒轻易出手。

  素娥接连进三次,都被同样一招“神龙展尾”迫退,羞怒之下,凶念顿起,十指挥,明似攻袭上的舂梅、实则专向秀珠面颊施煞手,可怜秀珠功力远逊,又要防护舂梅,不多久,已经披头散发,鲜⾎満脸,两片晶莹⽟颊,纵横错尽是斑斑伤痕。但秀珠咬牙忍耐,始终没有呻昑过一声,拼着容貌毁去,死也不肯离开前半步。

  人,终是⾎⾁之躯,她虽然奋不顾⾝苦苦支撑,无奈武功实较素娥相差太远,仅凭一招尚未纯的“神龙展尾”非但伤不了素娥,渐渐连自保也力不从心了,而桑琼人踪渺茫,罗天奇一去不返!似此下去,最后仍然难兔双双丧命在素娥手中。

  正在危急之际,屋顶突然有人沉声问道:“二师姊,怎么还没有得手?可须小妹相助一臂?”

  素娥应道:“这丫头有些棘手,大师兄那边怎样了?”

  屋顶上答道:“我正在奇怪,论理收拾一个姓罗的,大师兄早该了结,迄今未见赶来,大约也碰上意外…”

  素娥攻势一紧,叫道嗖‘事不宜迟,我住这丫头,你快些进来,早早解决,再去助大师兄。””

  屋顶答应一声,人影疾闪,那灰⾐蒙面女子果然穿窗而人。

  秀珠力阻素娥已觉不支,忽见对方又加了一人,而且竟是在准万梅山庄出现过的“银剑令主”心中大感慌,奋力攻出一剑,⾝形飞转,将上舂梅连人带褥一把抱起,挟在肋下,一顿⾜,直向楼顶冲去。

  俗语说:命危急,李广石。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往往能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

  小楼上有尘板更有屋瓦,竟被秀珠一冲而裂“蓬”然一声,破了个大洞,积尘纷堕,碎瓦飞。

  秀珠撞开屋顶,头脸尽被残柱瓦砾割破,顾不得痛,顺势一滚“哗啦啦”、庒碎大片屋瓦,从楼檐直堕园中。

  那灰⾐蒙面女子和素娥都没有防备她会破屋逃走,双双推窗追出,正值秀珠滚离檐口,灰⾐蒙面女子一扬手,凌空劈出一掌。

  秀珠闪避无及,掌力正中右肩,闷哼一声,长剑脫手,人也昏了过去,但抱住舂梅却毫未放松,翻翻滚滚向楼下堕落…

  小楼虽不太⾼,楼下荒园中,却遍地尖石,凌空堕落,纵不致死,也难免重伤,何况还有两名強敌蹑踪追到。

  眼看人将触地,突然一条⽩⾊人影迅如闪电横掠而至,恰好接住了秀珠和舂梅,轻轻放在地上,一扬头,目光恰跟迫扑下来的素娥相遇。

  ⽩⾐人満眶怒火几乎要噴出来,两道寒气人的眸子,炯炯凝注在素娥脸上,沉声问道:“琴,还认识我吗?”

  素娥情不由己,机伶伶打个寒噤,脫口道:“⽟儿姑娘…”

  欧⽟儿一掀披风,翻腕撤出长剑。冷叱道:“想不到你还认得我欧⽟儿,你在天寿宮多年,我爹待你不薄,你盗书逃走,尚有可原,不该心狠手辣,趁危反害旧主,你这婢还有一点良心吗?”

  素娥情虚意怯,默然垂首。灰⾐蒙面女子却接口道:“欧天寿老朽昏庸,狂妄自大,死有余辜。我师姊忍辱负重,被老匹夫霸占多年,就算取他几件东西带走,又有什么不应该…”

  欧⽟儿长剑一摆,喝道:“你是谁?”

  灰⾐蒙面女子冷笑道:“我是谁你大可不必多问,别人畏惧你北宮彩燕,咱们并不惧怕,你若识趣,今夜的事最好不要揷手,否则,勿怪不念旧情。”

  欧⽟儿怒极反笑,点点头道:“好一个不念旧情,我知道你们背后另有靠山,才敢如此横行无忌,⾎仇⾎债,追索千里既然在这里相遇,只怨你们报应临头,今夜别想走了。”

  笑容一敛,怒目向素娥叱道:“琴,还不自闭三脉,真要等我动手么?”

  素娥猛然扬头,微笑道:“欧⽟儿,你不要自持⾝份人太甚,我是体念旧谊,并不是怕你…”灰⾐蒙面女子沉声道:“二师姊,何必多跟她废话,斩草除,别耽误了大事。”说着,拔出肋下短剑,径扑欧⽟儿。

  两人一出手,俱都全力施展,剑势连绵,迅快绝伦连拆十余招,那灰⾐蒙面女子剑法诡异,竟不在欧工儿之下,手中银剑虽然吃亏太短了些,攻守之间,依然凌厉非常,毫无怯意。

  欧王儿暗觉惊诧,不敢轻敌大意,仰天一声清啸,长剑威力顿盛,一轮疾攻,抢占先机,突然剑影速收,脚下连踩九宮碎步,左手手指隐挽兰花,猛弹三指。

  素娥神⾊微变,急叫道:“师妹仔细‘弹指飞星’”呼叫声中,遥遥一指疾弹而出。

  那灰⾐蒙面女子先被欧王儿一轮快攻所制,正踉跄后退,不料欧⽟儿突然收剑运指,方自一怔,眼前人影幻现,虽闻素娥出声告诫,却一时,未能辨出“弹指飞星”来自何方?

  急切间,短剑回护前,仰⾝退,握剑的手腕一⿇,已被欧王儿指风击中…

  “当!”银剑应指堕落。尚幸素娥抢救及时,替她挡住了其余二指,兵刃脫手,人却并未受伤。

  饶是如此,也惊出一⾝冷汗,这时她才相信“北宮彩燕”名満天下,并非浪得虚名。

  素娥指掌兼施,截住欧⽟儿,一面低声道:“北宮来人决不止彩燕,从速知会大师兄撤⾝!”

  灰⾐蒙面女子急急抬回短剑,刚离去,楼角影中忽然飘来一声冷笑,接道:“琴,你猜得不错,可惜今夜已容不得你撤⾝了。”声出人现,墨燕和⻩燕双剑出鞘,早堵住去路。

  欧⽟儿扬声道:“二位姊姊多留神些,这婢已经偷学了不少天寿宮武功。”

  墨燕笑道:“放心!今夜她揷翅也逃不了啦!你跟四妹负责俺那婢,这一个给姊姊打发。”一摆剑,扑向灰⾐蒙面女子。

  素娥见三燕现⾝,心里才真正感到惊慌,一面游目四顾,查看还有没有隐伏的北宮⾼手,一面连发啸音,呼求援助。

  ⻩燕叱骂道:“鬼叫有什么用?你们三个狗男女,一个也别想脫⾝,不如束手受擒,倒免得等一会⽪⾁受苦。”

  素娥口不答话,⾚手空拳独战双燕,居然毫无逊⾊,其实她匿伏天寿宮多年,又得欧天寿宠爱,北宮剑招指法,莫不洞悉无遗,內功修为更在双燕之上,欧⽟儿和⻩燕双剑联手,一时半刻之间,的确奈何她不得。

  那边墨燕欧珍和灰⾐蒙面女子,也是旗鼓相当,一长一短两柄剑舞得风雨不透,难分⾼下。

  战正酣,蓦闻两声凄厉长啸划破夜空,由远而近,霎时间,两条人影疾如怒矢先后掠到。

  素娥和灰⾐蒙面女子顿时精神一振,齐叫道:“大师哥!五师哥!”

  人影敛处,⻩光平仍是一⾝古铜⾊儒衫,却用一幅布巾,掩住大半个面孔,另外一个光头汉子,手提吴钩剑,顶上牛山濯濯,显得特别刺眼,正是在北峡山串演“神医”假戏的“大愚和尚”

  ⻩光平⾝形甫定,立即惊惶地道:“不要恋战,我和五师弟替你们断后,你们快走!”

  灰⾐蒙面女子惊问道:“怎么了?”

  “大愚和尚”哑声答道:“大师哥露了相,碰上了人,或许会惹出大⿇烦来…”

  灰⾐蒙面女子骇然一震,略一分神,险些被墨燕一剑扫中,急忙仰⾝倒丈余,沉声道:“你们快助二师姊,必要时可使用‘神火噴筒’!我先走一步!”声未毕,人已到了五丈以外。

  墨燕仗剑追;却见⻩光平从怀里取出两只乌黑圆筒扣在掌中,和“大愚和尚”双双扑向欧⽟儿,只得放弃追敌之念,转⾝协助⻩燕防范素娥脫逃,同时大声警告道:“五妹留神他们手上圆筒!”

  话犹未完,⻩光平业已按动筒上机钮“轰”然一声,一蓬碧绿⾊的火焰,直向欧⽟儿去。

  欧王儿仓促间来不及闪避,突然急中生智,扯下披风,展臂抖开…

  筒中烈火,全在那袭雪⽩的软缎披风上,一件披风刹时烧成了灰烬,欧⽟儿总算应变得快未被中,却吓出一⾝冷汗,匆匆挟起秀珠和舂梅,疾步后退。

  ⻩光平一无效,掷去空筒,又扣上了第二支…

  墨燕和⻩燕望见,粉脸齐都变⾊,不约而同撒下素娥,飞⾝扑了过来。

  ⻩光平⾝上共仅两支“神火噴筒”所以并未再第二支,趁机叫道:“二师妹。快走!”一面将噴筒虚拟墨⻩二燕,一面和“大愚和尚”缓缓向墙边退去。

  墨燕和⻩燕慑于毒火威力,也不敢进,都照欧⽟儿的方法,解下披风以作准备,素娥得此良机,一连几次纵⾝,早已鸿飞冥冥,消失在荒围墙外了。

  ⻩光平估计素娥去远,向“大愚和尚”递个眼⾊,正转⾝掠上墙头,突见园门方向如飞奔来两人,竟是飞骑由三河镇赶回来的桑琼和梁金豪。

  桑琼掠进园门,正望见⻩光平和“大愚和尚”准备脫⾝遁走,登时一声怒喝:“无聇匹夫,哪里走!”拔剑径向⻩光平扑去。

  欧⽟儿大惊,急叫道:“桑哥哥!使不得…”无奈喝阻已迟“轰”然一声,⻩光平已出第二支“神火噴筒”…

  人影怒扑。火焰,一往一来,迅逾闪电,要问避,自是万万来不及了。

  欧⽟儿阻无及,情不由己发出一声刺耳尖叫,墨燕和⻩燕也不期骇然失声,连忙扭过头去,闭目不忍卒睹…

  琼桑何曾知道⻩光平手中,竟是霸道无比的“神火噴筒”及待人已近⾝,火光乍现,才猛吃一惊。

  但是,这时纵趋避,已经太迟了。

  好在琼桑,虽惊不,陡然一沉马步,⾝形速定,翻肘蔵剑,左掌疾圈疾吐,一招“虎跃⾼岗”猛劈而出。

  他自从巧得“冰蚕蛹”恢复武功,又获欧天寿渡力换⾎,已经将落凤峡“力士泉”泉⽔潜力融于五腑八脉,內力较前递增数倍,这一掌情急出手,更是贯⾜了浑⾝力量,掌心扬处,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掌风,已经呼啸飞涌而出。

  大蓬烈火被掌力一“呼”地一声反卷了回去,火苗回窜,那刚刚纵起⾝子的“大愚和尚”登时成了代死羔羊,全⾝立被毒火卷住,惨叫一声,从半空中直堕下来。

  尖叫、惨叫、狂随、烈火…这些惊心动魄的变化,几乎同在一瞬间发生,欧工儿和墨⻩二燕只当那惨叫声音是桑琼所发,早已掩面失声;桑琼自己也被这怵目惨叫惊得连退丈余,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候,只有“大愚和尚”最惨,翻滚哀号,遍体毒火灼烧,全⾝都成了火球,不过片刻光景,已被烧得肚破肠流,筋缩骨焦,惨死在当场。

  ⻩光平心胆俱裂,哪敢再留,抖手将空筒掷向桑琼,⾝形疾起,如飞掠登墙头…

  桑琼挥剑扫开毒火噴筒,大喝道:“姓⻩的,还想往哪里走!”声出人动,一式“飞龙⽇”人剑合一直追而至。

  ⻩光平连头也不敢回,双⾜虚空连踩,竟施展“步步登空”绝世⾝法,由空中跨越墙头,饶是他如此迅捷,仍被桑琼追及,左后肩一凉,已遭剑尖刺中,一声问哼,险些滚落下来。

  但⻩光平确非庸手,忍痛沉⾝,右手向墙头上一搭,双⾜连环踢出“蓬”然一声,也踹中桑琼右肩。

  这一脚虽不算太重,桑琼却因浮⾝空际无边着力,被倒翻退落,⻩光平得此良机,早已翻过围墙,落荒飞遁而去了——

  幻想时代扫校 uMUxS.cOm
上一章   玉连环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玉连环,武侠小说玉连环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高庸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玉连环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