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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连环 作者:高庸 | 书号:41114 时间:2017/9/18 字数:18774 |
上一章 第五十六章 腼腆托虚词 下一章 ( → ) | |
桑琼好奇地问道:“她们都陷在老前辈所有奇门阵法之中,假如不解救她们,会有怎样的结果!” 耶律翰傲然道:“若不解除噤制,她们会这样一直跑下去,直到精⾎耗尽,倒毙当场。” 桑琼咋⾆道:“老前辈还是⾼抬贵手饶了她们吧!她们虽然出⾝魔道,总算尚无恶迹,罪不致死。” 耶律翰道:“你既替她们求情,将来可别后悔,明山魔女不是善类,迟早会为武林带米劫数。” 桑琼道:“晚辈愿在她们恶行显露,无法劝导的时候,拔剑诛凶,却盼能先给她们一线向善生机。” 耶律翰耸耸肩,笑道:“怕只怕恶人难渡。”声落,双拐微点,人已穿越树洞而出。 但见他⾝形忽东忽西,按着现法直⼊林內,不片刻,欺近雪珠⾝后,倏忽扬拐向她连点三拐,一转⾝,径自穿林而去。 说也奇怪,那虚空二拐分明没有伤着雪珠,却见她躯娇猛震,转过⾝子,遥遥尾随着耶律翰,向林外踉跄奔去,不多久,便消失了人影。 桑琼正在惊疑,耶律翰已经独自由林外返回,仍然如法泡制,又将美珠也跟出林外。 放了二女,耶律翰再回树后,向桑琼笑了笑,道:“咱们再去打发那假和尚吧,论功力,假和尚较山二钗又要略胜一筹,应该不致这般狼狈才才对。” 两人鱼贯而行,前移二十余支,来到另一棵大树后面。 耶律翰侧耳倾听,不闻奔行之声,点头赞叹道:“假和尚果然有点道行,癫僧之名,并非虚致,应付奇门幻境,是要这样坐静运功相抗才有效,假如急躁,外魔迭生,那就非坠幻境不可了。 一面说着,一面举手轻拍树⾝,启开了树上窗洞。 探首向外看时,两人不约而同一愣。 但见光透林而下,林本被人砍倒近百株,林中空空,早已不见癫僧的人影。 很显然,假和尚非但末被困住,而且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耶律翰然大怒,厉吼道:“贼秃胆敢倚仗剑利毁我神木,你便逃上天去,老子也要揪你下来。”双拐一顿,飞⾝便追。 耶律翰腿双俱断,但⾝法却快逾电掣,吼声甫落,人已追到十余丈外。 桑琼拦阻不及,连忙叫道;“老前辈守保金边茯苓,怎可远离?” 这句话竟具奇效,耶律翰闻声一顿,拐倒飞,急急退了回来,怒冲冲道:“贼秃太气人了,你替我守护一下宝物,待我将他生擒回来重重惩治一顿,否则难消此恨。” 桑琼道:“晚辈对林中阵势一窍不通,无力替前辈护宝,不如由晚辈去追他,并可就便取回兵刃。” 耶律翰道:“你的武功较他略逊,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桑琼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耶律翰沉昑了一下,道:“事关功力修为,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你此去替我办事,假如武功不济,岂非危险,我有心传你一种救急拚命的功夫,你可愿学吗?” 桑琼自服冰虫之蛹,并得欧天寿打通经脉,內力不单恢复,且较前更有增进,如今听耶律翰口口声声批评自己“武功不济”心里颇不服气,惟国知这位天残异人喜怒无常,不好表露出来,于是,淡然一笑,道:“老前辈不吝赐教,授以神功,这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那有不愿之理?” 耶律翰欣然道:“既然如此,你已盘膝跌坐,依我所传口诀运功。” 桑琼如言跌坐,耶律翰举起右拐,闪电般点问他双肩和腿双⽳道:然后轻声说道:“危搏鹰,鼠急噬猫,世上任何生物,都有一种舍命求生的潜力,这力量蕴蔵休內,平时并不感觉,旦到危急排命的时候,才会自然发生作用,可惜十之八九皆以危机仓促,无法把握那一瞬间的求生机会,往往力未发而命已丧,诚令人扼腕之憾事也。 “大残祖师因鉴于此,吏怜门人。非残即缺,若不能运毕⾝所能用之力,何能与健全之辈争论雌雄?故历数十载苦究,得此玄功,取名‘聚精诀’。 “所谓‘聚精’者,乃竭聚全⾝精力气⾎,作孤注一掷,力发如江河倾泻,气凝如山狱万钧,神功一击,钢铁难挡,但一击之后,精枯力竭,非百⽇静养无法复原,故祖师累告诫道:‘不至千钧一发,勿用聚精神功’。获传此法者,务须慎遵此言。” 说完,语声立敛,但嘴仍动如故,竟用“传音⼊密”之法,将“聚精”口诀全部传授给桑琼。 桑琼按照所告口诀运气行功,不消片刻工夭,但觉浑⾝燥热难挡,肤⾊呈现一片⾎红,呼昅短促,喉⼲心悸,似乎在內脏有一股大巨无匹的力量,随时要裂体冲出-这刹那间,他体內精⾎好像都集中一点,每一寸肌⾁都在卜卜跳动,要不是耶律翰事先问住了他手⾜⽳道,几乎要奋⾝跃起。 但这种冲动和感觉为时甚短,不多久,⾎退力消,呼昅渐趋平静。 桑琼张开眼来,只见耶律翰正深深注视着自己,许久,才感叹地道:“以你的功力来说,本不及那贼秃,如今获传本门不世之秘,一旦施展,便是风尘三奇联手,也挡不住你一击的威力,但千万记住,不到排命时候,不可擅用神功,戒之!戒之!” 桑琼唯唯受教,拱手道:“为免耽误大事,晚辈告辞了。” 耶律翰点点头,唱然道:“去吧!切记二月之期,老夫⽇夕引颈而待…” 桑琼方举步,忽又凝重地道:“老前辈曾说,十年前离开阿儿汗宮,已将保护沙娜拉的责任,给一名得力侍婢名叫‘阿兰’的,这句可是实真的么?” 耶律翰闻言一怔,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广桑琼正⾊道:“晚辈深感此去阿儿汗宮,责任重人,只能成功,不容失败,老前辈是否能将那位阿兰的武功,为人,以及其他资料,多告诉晚辈一些。” 耶律翰想了想,道:“阿兰是沙娜拉最喜爱的贴⾝丫头,聪明、伶俐,为人颇精明,一⾝天残武功,大约有七成火候,此外,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说的了。” 桑琼道:“恕晚辈要直问一句话,那位阿兰也是个残缺之人不是?” 耶律翰道:“她虽无明显的肢体残缺,但左脚微破,容貌更是十分丑陋…” 忽然一顿,诧道:“你问这些有何用意?” 桑琼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觉得老前辈将全宮重任和沙娜拉的全安给一名侍女,令人有些不解?” 耶律翰忙道:“你错了,我只命阿兰保护沙娜拉的全安,至于宮中事务,仍由沙娜拉作主,这有什么不妥呢?” 桑琼默然片刻,又道:“老前辈如此重用阿兰,想必她的忠诚是不会有问题的了,是吗? 耶律翰脫口道:“那是自然,她跟随咱们多年,一直是忠心耿耿的,莫非你怀疑她会反叛加害沙娜拉?” 桑琼耸耸肩,道:“晚辈只是随便问问,现在妄加论断,实嫌太早。” 说罢,重又拱手作别。 耶律翰道:“我不迭你了,你由此树洞出去,只消记住逢桃树左转,逢李树右折,便可径出林外。” 经他一提,桑琼方始发现这座密林,绝大多数都是野桑和榆树,其中夹着杉松等⾼⼲树种,唯有桃李两种树最少,而且栽植似在定规,依言而行,果然毫不费力便穿出林外。 仰望天⾊,已近⻩昏,回想这一天之內所适奇遇,竟像做了一场虚实莫辨的梦。 桑琼定了定神,寻到蔵马的地方,心里忖道:“荒山旷野,谁知道那癫僧花头陀会带着我的飞龙剑到哪儿去了?要找他太不容易,倒不如且往前缓缓而行,他嘱我从山二钗马鞍后取得药瓶和绢册,必然会自己找来索取,那时与他“以书换剑”岂非省事。 主意打定,便按辔向西而行。 因为想等候癫僧寻来见面,是以行得十分缓慢,直至夜⾊已深,才抵达一处极荒僻的村落。 其实,所谓村落,也不过一二十户猎户聚众而居罢了,既无街,又无店,当然更没有客栈。 桑琼折腾了一整天,腹饥人乏,顾不得许多,选了一户房舍较大的人家,举手敲门求宿。 应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瘦小老头,自称姓潘,本与二子二媳狩猎维生,后来两个儿子相继遇虎去世,只剩下潘老头和二名寡妇,靠收购⽪货,抚育一个独生孙儿。 潘老头待人倒很热心,将桑琼让进屋中,唤起两名媳妇烧⽔煮茶,更热了半锅稠浓的杂粮稀饭,极力款待这位深宵借宿的客人。 桑琼委实也累了,两碗热稀饭下肚。浑⾝一暖,倦意更浓,便在进门那间堂屋里跌坐调息。 正值天人会之际,忽然被一阵轻微的昑哦之声惊醒,侧耳倾听,有人隔窗弹剑低昑道: “长剑妇来乎,无酒又无⾁,安得好心俏寡妇,赏我半锅热稠粥?” 桑琼闻声大喜,连忙一跃而起,隔窗望去,果然是那癫僧花头陀,正倚在窗下,怀抱飞龙剑,正弹鞘而歌。 癫僧朝他齿牙一笑,道:小伙子,你倒舒服呀,肚子了,睡也睡得着,可怜我和尚还在喝西北风呢!” 桑琼急开门,却又被癫僧摇手阻止,说道:“别开门,这屋里住着寡妇,我和尚进来不便,咱们尽可隔窗换,你把东西递出来,我把宝剑递进去,然后拍庇股两散,各不相欠。” 桑琼笑道:“前辈风尘奇人,侠踪难觅,既然幸遇,何吝于⼊屋一见?” 癫僧道:“没有什么好见的,以往你我不相识,今后彼此如陌路,你替我偷东西,我代你夺兵刃,以物易物,简单明了,我和尚是出家人,诵经念佛还来不及,谁有工夫跟你扯家常,说闲话。” 桑琼略感不悦,道:“在下纯是一片仰慕之诚,前辈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癫增头摇晒道:“用不着给我和尚戴⾼帽子,我知道,你是想骗我和尚进去,好替那老残废报仇,可对?” 桑琼一怔,道:“前辈此言,在下不懂…” 癫僧冷冷道:“你是装不懂,老实告诉你吧!那老残废传你‘聚精诀’的时候,我和尚躲在树上,本没有脫⾝,后来还是跟在你后面才摸出那片鬼林子的,这样说,你懂了吧!” 桑琼恍然笑道:“原来前辈砍断许多树木,仅是故布疑阵?” 癫僧哼道:“要脫⾝,不能不用点心机。” 桑琼笑道:“但是前辈却误会了,在下急于与前辈相见,纯系为了取回随⾝宝剑,并非为了替耶律前辈出气…” 癫僧不耐烦地道:“不管你为了什么,反正我和尚忠告你一句话,那老残废可不是好招惹的,你答应替他办事,又得了他的好处,三月期満事求办妥,少不得一场⿇烦。” 桑琼矍然一惊,笑容顿敛,忙道:“前辈诤言如见脏腑,在下正想拜领教益。” 癫僧道:“你已经答应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尽力而为了,我和尚不是神仙,也教不了你什么。” 桑琼道:“前辈想必也知道,如今的阿儿汗宮,已被曹克武掌握,但咱们从未听曹克武提过沙娜拉,而耶律前辈也不认识曹克武其人,这是什么缘故呢?” 癫僧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十年前,耶律翰和沙娜拉是阿儿汗宮主人,十年后,换了曹克武而已。” 桑琼惊道:“果真如此,那沙娜拉岂非已遭曹克武毒手?” 癫僧晒道:“假如沙娜拉真是遭了曹克武毒手,那倒是你的幸运,可以省却许多力气。” 桑琼道;“前辈此言何意?” 癫僧道:“你当真不懂?” 桑琼道:“在下实在不明⽩。” 癫僧笑道:“傻子,你不是正愁曹克武猖撅吗?他若害死了沙娜拉,那老残废必然寻他拚命,这样一来,岂不替你省事。” 语声微顿,耸了耸肩又道:“怕只怕姓曹的并未伤她,却将她笼络为用,那时,耶律翰投鼠忌器,得非帮曹克武不可,事情就⿇烦了。” 一番话,只听得桑琼心凉⾁跳,失声道:“设若果如前辈所料,耶律前辈与曹克武联手,天下无人可敌,那后果真不堪设想,看来,我得尽快赶去祁连,早早查明实情。” 癫僧道:“你去你的祁连,那山二钗的两件东西却不宜带在⾝边,咱们换一下如何?” 桑琼轻轻一哦,连忙取出盛放绢册和药瓶的锦囊,从窗口递了出去。 癫僧伸手接过,扬目问道:“这绢册你可曾偷看过?” 桑琼急忙道:“在下自取到手,只知囊中是盛的一书一瓶,绝未偷看一眼。” 癫僧点点头,道:“能不看最好别看,这东西不堪⼊目,却是山门下不可缺少的至宝,咱们夺得这东西,至少可使三眼魔⺟进窥中原的企图,延迟发动百⽇以上,有这百R时间,你应该已经办妥耶律翰的事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抖手一送,将飞龙剑从窗口投掷进来,大袖一摆,扬长而去。 桑琼急叫道:“还请前辈赐告,咱们何时何地再见?” 癫僧脚下不停,转瞬去远,只听见夜幕中传来一阵歌声,唱道:“何须殷勤询晤期,远在天涯近咫尺,莫负深宮多情女,锦囊犹赖纤手织。” 歌声渐去渐远,终于渺不可闻。 桑琼细细咀嚼良久中词意,怔忡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俯⾝拾起飞龙剑。 转眼大已做明,桑琼无意多留,偷偷将一锭银子留在桌上,自往后院牵出坐马,飘然离了小村。 近午时分,抵达一处较大镇集,略作歇息,又继续上路,不料才出镇口,却被两骑马面拦住。 桑琼一见那马上两名红⾐女,心里就知道要糟,敢情她们正是“山十二钗”中的雪珠和美珠。 两名妖女各自骤马立在镇集出口处,两张脸上寒霜重凝,看样子,已经守在这儿很久了。 三骑会,桑琼避不及,双珠一眼瞥见他跨下坐骑和肩后剑鞘,四⽇同时一亮… 美珠神⾊微变,低声道:“十一姐,你看,就是他…” 雪珠连忙头摇示意她不可中张,轻轻一带丝缰,随在桑琼以后一同出镇。 三匹马首尾相接,鱼贯而行,桑琼故作不知,二女也一直没有开口。 行了数里,人迹已稀,桑琼实在忍不住了,带马向路旁一让,含笑拱手道:“两位姑娘请先走如何? 二女也同时收鞭,美珠脸上一片沉,年纪较大的雪珠却堆笑一检枉,说道:“咱们姐妹不揣冒昧,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桑琼笑道:“萍⽔相逢,二位姑娘因何下问? 雪珠道:“不瞒公子说,咱们姐妹有件小事相求,已在左近等候公子老半天了。” 桑琼故作惊牙道:“在下与二位姑娘素未谋面,二位等候在下为了什么事呢?” 雪珠浅浅一笑,道:“公子请赐告尊姓大名,咱们姐妹自当坦诚相求。” 桑琼怔了一会,点头道:“既然姑娘一定要问,在下姓桑名琼,桑是桑榆之桑,琼是琼楼⽟宇之琼,这回答姑娘満意了么?” 雪珠轻哦一声,再度裣衽作礼,道:“原来是桑公子,久仰! 桑琼拱手道:“不敢,姑娘有何见教?” 美珠沉昑片刻,含笑一指,问道:“咱们姐妹想请问一声,公子这匹马和宝剑,是一直随⾝呢?或是新近才得到的?” 桑琼脸⾊一沉,道:“姑娘问这话,莫非疑心在下的剑马是偷来的?” 雪珠连忙笑道:“桑公子请别误会,咱们问这句话,另有不得已的原因,还望公子坦诚相告才好。” 桑琼故作不悦,佛然道:“这真是笑话,剑马自然是随⾝之物,怎会是新近得来的,我这一柄剑已用了十多年,马匹也伴我行过千里,难道会是人家的东西吗?这简直太笑话了。” 雪珠道:“咱们姐妹再请教一事,昨⽇午前,公于是否曾在一座荒庙遇雨,将马匹和宝剑寄放在庙里?” 桑琼应声道:“不错啊,姑娘怎会知道?” 雪珠黛眉一挑,不答反问道:“那么,公子可认识一个邋遢和尚?” 桑琼毫未迟疑,头摇道:“在下不认识什么邋遢和尚。” 美珠突然冷哼道:“可是那和尚却说剑马都是他的东西,这话该怎么说法?” 桑琼怒道:“何方和尚,竟敢冒认私物?姑娘请告知那和尚住处,在下要寻他当面对质,看看剑马究竟是谁的?” 雪珠忙接口道:“公子里慢动怒,此事或许缘于误会,就算是那和尚信口胡诌的吧! 咱们姐妹并不认识那和尚,只是请问公子,当大雨未止之前,公于到何处去了?” 桑琼道:“在下途中遇雨,进人庙內躲避,正升了火要烘烤⾐,忽然听风荒野中有呼救之声,来不及来马,便匆匆循声找去,谁知追寻左近十余里,竞无所见,后来大雨停了,便回庙取了剑马上路,莫非这些行为也犯了法?” 山二女听得面面相视,雪珠急问:“公子返庙时,那剑马是否仍在原处?” 桑琼道:“怎么会不在?不然,我怎能取回来?” 二女哑口无以为词,好一会,美珠才恨恨说道:“这样看米,全是那贼秃一个人弄的玄虚,十一姐,咱们还是快寻那贼秃要紧。” 雪珠目凝桑琼,忽然问道:“公子说雨后返回破庙,剑马都在原处未动,不知公子当时有没有看见前殿多了两匹马?” 桑琼信回答道:“不错,是有两匹马,当时在下匆匆动⾝,故而没有细看…” 雪珠紧问道:“公子有没有见到那两匹马的主人? 桑琼道:“好像只有马匹,不见有人,在下说过,当时急于赶路,故无暇细看…” 谁知雪珠突然脸⾊匹沉,冷笑道:“公子,你这句话就有些不近情理了?” 桑琼道:“怎的不近情理?” 雪珠晒道:“公于乃堂堂武林男儿,避雨⼊庙,突问呼救之声,竟连兵刃也不带便循声而去,这已经不符常情;及至遍寻无获,猜疑方浓,忽然在庙里发现两匹无主之马,论情理,公子应该与那怪异的呼救声产生联想,岂会毫不在意,便匆匆上马而去?” 桑琼原是顺口编成的故事,万不料这雪珠分析⼊微,竟然轻易的抓住破绽,一番话,直问得他张口结⾆,无言以对。 他本不善作谎,刹时间,面红耳⾚,呐呐不能作答,只得撒赖使横,把头一仰,道: “当时在下确未细看,姑娘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小妹”美珠怒哼道:“你还想強词夺理,不说实话?” 桑琼道:“在下分明是说的实话,你们不信又怎么办?” 美珠冷叱道:“看不出你的嘴倒硬,不给你点颜⾊,你不会实说。”叱声中,双膝一叩马腹,便想催马冲上前去。 “十一姐”雪珠左臂疾探,一把扣住美珠的马鞍带子,沉声道:“小妹,百事忍耐,取回东西要紧。” 拦住了美珠,⽟首回转,又换一副楚楚堪怜的神情,对桑琼说道:“公子是伟岸丈夫,何必跟咱们一介女流玩笑呢?咱们知道,取那东西绝不会是公子本意,全是那和尚从中挑拨,如今谁是谁非也甭提了,只当公子可怜咱们姊妹,把那两件东西赏还给咱们吧! 桑琼冷然头摇道:“姑娘所指是什么东西?在下一句也听不懂。” 雪珠媚笑道:“公子,玩笑要适可而止,咱们姐妹在求您啦!” 桑琼正⾊道:“在下并没有跟陌生人开玩笑的习惯。” 雪珠笑道:“公子何苦要返咱们呢,那东西对公子不值一顾,对咱们姊妹却甚于命,公子如愿赐还,要怎么谢你,咱们姊妹都依从。” 桑琼头摇道:“两位大约是认错人了,在下不懂两位说的话。” 雪珠呢声道:“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姊妹宁愿粉⾝相谢,只要公子你…”桑琼断然道:“在下不须两位姑娘相谢.也不知道那东西,两位请让路,在下还有要事。” 说着,一拨马头,便待扬鞭而上。 刹那间 雪珠横鞍相阻,⽇中已隐隐出凶光,但仍低声央求道:“咱们遗失的东西,是一只药瓶和一本绢册,公子如果喜,咱们愿将药瓶奉送,只求取回绢册,这样公子总该答应了吧?” 桑琼平生不善说谎,此时破雪珠软语相求,几乎忍个住就要承认下来,但转念之间,想到癫僧临别所言,此事关系武林祸福何等重大,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岂能拘谨于个人小节,说不得,只好厚着脸⽪杜一次破大荒的大谎了。 想到这里,深深昅了一口气,壮壮胆,扬扬眉,显得十二分不耐地道:“在下已经再三申明,不知道两位姑娘遗物之事,二位凭什么一口咬定东西是在下所取?如此含⾎噴人,诬良为盗,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在下因念二位是女孩儿家,不争论,于情于理,已忍让到最大限度,希望二位适可而止,勿再无理纠,否则…,,雪珠黛眉一挑,接口道:“否则便怎么样?” 桑琼终因理屈,说不出狠话,只哼了两声,道:“如果二位拿不出证据,在下也不是好欺的。” 美珠年轻气做,不噤怒目道:“旷野中别无他人,你既承认在破庙躲过雨,时间也恰好符合,再说你肩后长剑,舿下坐马,件件都是证据,你还想抵赖?” 雪珠也冷笑道:“桑公子,咱们姊妹跟你素昧平生,无怨无仇,如此好言相对,礼数已尽,假如一定要弄得彼此翻脸,只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吧?” 桑琼厉声道:“你们凭什么一定断言东西是我拿的?” 雪珠道;“是不是公子拿的,这部甚易分辨,只要公了答应让咱们浑⾝上下內外搜一搜…” 桑琼然大怒,喝道:“妖女欺人太甚,冲着这句话,今天也跟你们不得善罢甘休。” 美珠毫不畏惧,酥向前一,娇叱道:“什么叫做妖女,你口里放十净一些,冲着你这‘妖女’两个字,偷东西的不是你也是你,你不罢休,咱得还放不过你呢! 一面说着,一面已翻腕拔出肩后双剑,大有一言不合,当场“开扁”的气势。 桑琼约马略退,冷然道:“此处乃是往来大道,在下也不想光天化⽇之下,做那惊世骇俗之举,咱们换一个地方如何?” 美珠十分横蛮,嗤道:“咱们姊妹连杀人都不在乎,还管什么惊世骇俗,要动于就在这儿,姓桑的,亮兵刃吧广 桑琼仰面晒道:“好一个凶残狂妄的妖女,也罢,不叫你吃点苦头,你只当中原无人。” 光华一闪,飞龙剑也应手出鞘。 美珠口注飞龙神剑,粉脸微微变⾊,冷笑道:“中原能人敢情都是仗着兵刃锋利而已。” 桑琼淡然一笑,道:“若以一敌二,即使兵刃锋利些,也算不得占什么便宜。” 美珠哼道:“别以为你有一柄好剑,就能吓唬咱们姊妹,你先接这一招。” 声落,蛮一弓一弹,躯娇已从马背而起,空中一式“巧翻云”双剑互击,发出“呛”地一声脆响,剑刃并如剪,疾然向桑琼头罩落下来。 也难怪她狂,这出手一招,非仅凌厉泼辣,而且运剑手法大异武林常规,直令人有封架闪避两皆不易的威势。 桑琼心头暗惊,不敢托大,双膝微叩马腹,手中飞龙剑一紧,一式“龙腾九霄”挥洒而出。 漫天剑华,耀眼生耀,只听“铮铮’两声,小妖女美珠连人带剑从桑琼顶上一翻而过,紧接着“啼啼啼”一声刺耳马嘶,桑琼坐上骏马忽然扬蹄人立I起来。 桑琼一惊,猛提真气飘离雕鞍,人刚落地,那匹马已“蓬” 然倒毙。 马股上,⾎⾁进裂,剑伤深可见骨,而美珠却面⾊苍⽩站在一丈以外,左手剑已齐柄折断,臂弯衫袖破开一道长,一滴一滴鲜红的⾎,正顺着断剑剑柄滴落地面。 一招之下,美珠剑毁人伤,桑琼也牺牲了一匹坐骑,表面看来,是桑琼占了上风,但剑是千古神兵,招是旷世绝学,妙绝尘寰的“龙剑三式”竟然未能护住⾝上坐骑,这份惊骇,也只有桑琼肚里明⽩了。 雪珠见师妹出手受挫,连忙飞⾝下马,趋前问道:“小妹,怎么样了?伤得可重?” 美珠悍然一扬粉脸,冷冷道;“不要紧,只不过一点⽪⾁之伤,算不了什么。” 雪珠安尉道:“你先包裹伤势,看师姐替你出气。”⾝形一旋,已将双剑拢到手中。 美珠突然低叫道:“十一姐且慢动手,我有话要问问他。” 说着,运招自闭左臂⽳道,撕下破里,将伤口匆匆一裹,倒提单剑,向桑琼走去。 桑琼猜不透她要弄什么鬼,只得剑蔵肘后,侧⾝屹立而待。 美珠直走到桑琼面前三尺处,才停止了脚步,闪着两只⽔汪汪的眸子,恨恨盯视半晌,忽然问道:“姓桑的,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桑琼耸肩笑道:“你还要不要打?尽早决定,何必问这些无关之事。” 美珠哼道:“堂堂男子汉,难道连师承门派也不敢吐露?” 桑琼笑道:“你不用我,让我老实告诉你吧,分门别派,那是从前武林的旧现,如今中原武林,只有正琊之分,并无门派之别,所以我不能回答你属于何门何派,不过,你若问我的师承,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在下艺出家学,师⽗也就是先⽗。” 美珠紧问道:“你⽗亲叫什么名字?” 桑琼道:“先⽗伟上震下表,乃金陵卧龙庄庄主。” 美珠秀眸连霎,道:“听说你们中原武林,有什么东庄西堡南⾕北宮这些分别,金陵卧龙庄,是不是东庄?” 桑琼耸耸肩,道:“就算是吧…” 美珠脸一绷,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 桑琼笑道:“我说过了,现在中原武林,只有正琊之分,不再有门派之别,东庄西堡南⾕北宮,如今已融为一体,但为了你容易了解,才提及从前名称,要说是,当然卧龙庄就是东庄,要说不是,现在已经没有东庄这个名称,所以…” 美珠截口道:“我没有兴趣跟你扯这些废话,我只问你刚才所施那招剑法,究竟是由何而来?据我所知,你们中原武林的剑法之中,并没有这一招。” 桑琼失笑道:“原来你是问的这个?” 美珠寒着脸道:“不错,我就是问的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桑琼道:“我笑你分明孤陋寡闻,却偏要自以为知道很多,这招剑法,不折不扣确是中原武学,只是你远在山,没有见过罢I。 美珠愤然喝道:“胡说,咱们山门虽然多年未涉中土,但凡属中原各源武学精萃,莫不了若指掌,咱们师⽗曾搜罗中原各种剑法达九十七类,分别抄成册,由同门习研解破之法,我敢说其中决没有你刚才那一招。” 桑琼笑了笑,道:“这么说来,恐怕是令师一时大意,搜罗时把这剑法遗漏了,可是,你说这些,跟咱们今天的事有何关系呢?难道未经令师搜罗的武功,就不许人家习用么?” 美珠道:“我既然问起,自然人有关系,不但关系你自己,而且关系着你们中原武林的安危祸福。” 桑琼笑道:“有那么大的关系?倒要请教。” 美珠正⾊道:“我师⽗嗜武如命,尤喜研讨剑术,精通家百剑法,十年前,咱们红⾐十钗初人中原,横扫武林,从未遇到对手,这件事,你想必也听说过?” 桑琼点头道:“不错,听说十年前确有过十钗闹中原的事,但却并非如你所说横扫武林未遇对手,你大约忘了,红⾐十钗最后都受重伤逃回关外,事后令师在南海普陀也吃了大亏,落得狼狈而去。” 美珠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当年我师⽗并不是武功不敌,败在老尼姑手下,只不过是上了那贼尼的当罢了。” 桑琼微感意外,讶问道:“怎么叫做上当?” 美珠重重哼了一声,方开⽇,旁边的雪珠却发出一声轻咳,低叫道:“小妹,别忘了师⽗临别告诫,当年憾事,她老人家不人知,也不愿再提…” 美珠颔首应道:“我知道,但她老人家也吩咐过,若遇剑术诡异,无法用‘百灵剑法’解破的,必须特别留意,决不可轻易放过。” 雪珠听了一怔,目光一扫桑琼,低一道:“小妹莫非想?” 美珠截口道:“我想他可能就是师⽗要找的人,刚才师姐也看见了,那剑招” 雪珠微微一笑道:“好吧!咱们就如已试试,但愿他能识抬举,知进退才好。”说着,将双剑揷回鞘內。 桑琼听不懂她们话中含意,但却对三眼魔⺟当年在南海普陀失手落败的事,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于是,也收剑还鞘,静待小妖女解说下文。 美珠见他收了兵刃,眸中异采微闪,神态间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竟目凝流波,露齿嫣然一笑,扬眉道:“看样子,你是很想知道我帅⽗当年落败的经过?’桑琼坦然答道:“不错,那一场神尼降魔之战,想必十分精采烈,可惜余生也晚,无缘目睹,能听也是好的。” 美珠在转瞬间,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居然眼波流盼,掩口娇笑道:“只怕你听了会很失望。” 桑琼诧道:“为什么?” 美珠道:“因为那一战,既不精采,更不烈,只不过是一个无聇的圈套而已。” 桑琼更诧,道:“怎么是个圈套?” 美珠樱一撇,做了个不屑的表情,缓缓说道:“当年我师⽗亲赴南海,寻好老尼姑较量,曾在普陀仙履石上,跟那老尼姑以玄功相拚,历三大两夜,未分胜负,最后,老尼姑说道:“较量內力,易陷胶着,假如两人功力相若,便排上一年,也不过落得两败俱伤,咱们何不改用一种容易分别胜败的方法较量。” 我师⽗一⾝傲骨,自是欣然同意,并道:“你是主,我是客,俗话说‘客随主便’,要改用什么方法,只要你划出道来,我无不奉陪。” 老尼姑想了想,道:“久闻你精研大下各派剑法,是一位剑道名家,咱们就以剑招赌赛,一分胜负如何?” 我师⽗大笑道;“老尼姑不怕班门弄斧,我还有什么好说,怎么赌赛?你说吧! 那老尼眼珠一转,道;“拔剑相搏,未免流于俗套,咱们何不以剑招为题,互相考验对剑法的应变解破方法,以口代手,以⾆代剑,轮流出题,轮流解答,直到有一方无法解破对方描述的剑招,便算他输I。” 这赌赛之法,既新鲜,又恰投我师⽗所好,当下毫不迟疑便点头同意,并为示礼让,特将首先出题之权,让给了老尼姑,哼!谁知这一来,竟上了老尼姑的大当…” 桑琼听得正人神,不觉急急问道:“究竟怎样上当的呢?” 美珠耸耸香肩,叹道:“那老尼姑面治心污,早已成竹在,一开始,便亮出一招大异剑术常规的招式,我师⽗苦思整⽇,竞想不出解破之法,只得低头认输,从此退出关外,十年未再踏进中原,你说,这不是眼睁睁坠⼊老尼姑的圈套了?” 这一会儿,她好像忘了臂伤和失物,把桑琼当作朋友一般,娓娓而述,显得十分亲切。 桑琼似乎并未注意这些,只凝目问道:“但不知那是一招什么精妙剑招?竟使今师苦思整⽇仍无法解破?” 美珠道:“我口述或许辞不达意,不如做给你看吧! 说着,举起手中宝剑,双掌合十,右膝微提,仿佛“童子拜观音”之式,但长剑却揷在双掌之中,剑尖向下,剑柄朝上,就像捧着一柱长香。 这招式果然大异剑术常规,叫人一看,简直弄不懂那持剑之人想⼲什么? 但桑琼不愧出⾝名门,天下奇才,略一凝注,竟矍然变⾊,沉声问道:“当时那神尼和令师之间的距离,约有多远?” 美珠道:“十年前我还没有投师,并未目睹,不过,我想,相距应该不会太远…” 桑琼头摇道:“不!至少应该距离三丈以上。” 美珠躯娇微微一震,目中异彩连闪,道:“就算是三丈以上,又怎么样呢?” 桑琼仰面一笑道:“请恕我冒昧直说一句,令师低头认输,一点也不冤,举之上能凭功力硬接下那一招的人有可能找得到,但却绝无人能够解破。” 美珠闪目问道:“为什么呢?” 桑琼道:“假如我猜测不错,那一招,乃是介于‘御剑术’和‘运气驳剑’之间的一种剑道玄功,名叫‘破空斩’。当持剑之人翻掌出手的时候,等于将自己全部真力贯注剑⾝,三丈以外,十丈以內,敌手决难闪避。” 美珠“嘎”然一震,迅速和雪珠换了一瞥骇诧的眼⾊,情不由己赞道:“不错,这见解跟我师⽗所说一字不差,公子果然不愧剑道名家。” 桑琼微笑道:“不敢当此谬誉,只因先⽗在世时,曾授过‘运气驳剑’之法,可惜我资质愚鲁,并无精进。” 美珠道;“说了半天话,现在才谈到正题,咱们师⽗平生最喜剑术,虽然十年前略遭挫折,此志未变,穷十年岁月,研创出一套‘百灵剑法’,即使比不上‘御剑术’玄奇,敢说举世已少敌手,此番重人中原,一则要试试剑法威力,二则要再寻那老尼姑一较胜负,她老人家爱的就是少年剑客,所以方下宏愿,决心网罗天下剑道⾼手,共组‘万剑会’,用以代替‘山门’,冀希俊彦共聚一堂,使剑道弘扬光大,为武林放一异彩。公子⾝负绝学,如能捐弃前嫌,跟咱们姊妹同去见见师⽗,定获她老人家重赏,那时,大家都是自己人,绢册和物药,就算咱们送给公子也就是了。” 她喜孜孜一口气说完,自觉已仁至义尽,猜想桑琼必然不会反对,是以略一停顿,又含笑接道:‘刚才不慎伤了公子坐骑。 我把自己这匹马赔给你吧,我跟师姊可以共乘一骑。”一面说,一面果真去拾起马缰递了过来。 桑琼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马缰,却笑道:“姑娘盛情,在下只好厚颜拜领了,谒见令帅,固所企愿,但不是现在,将来总有见面的时候,告辞了。” 美珠一怔,急道:‘喂!喂!你不能走啊…——” 桑琼微笑道;“在下尚有要事,不为不能走?’美珠闪着一双⽔汪汪的大眼睛道:“你…究竟愿不愿去见我师⽗?” 桑琼道:“谁说不愿了?令师不是已经决心筹组‘万剑会’称霸武林吗?在下⾝为中原武林一份子,为了除魔卫道,总有天,会跟令师在天下英雄之前见面的,现在却很抱歉,实在菗不出时间;二位姑娘珍重,咱们再见了。” 话落一拱手,飞⾝跨上了马背。 美珠到这时才知道一番苦心,落了个馄饨担子一头热。不噤柳眉双挑,怒道: “费了半天⾆,敢情你是毫无诚意?” 桑琼笑道:“那得看是对哪一件事来说,如果令师能虚心向善,终止狂念,及时悔悟退回关外,在下是诚心诚意与她结,他⽇得便,愿专程走访,畅谈运剑之道…” 美珠沉声道:“你要是当真不识抬举,可别怪咱们姊妹翻脸不认人,你最好仔细想想…” 桑琼仰天笑道:“荣辱毁全,存乎一念,在下以为应该多作考虑的是你们师徒,须知凭藉霸道武力,只有自取陨灭,纵有曹克武相助,也一样无济于事,言尽于此,诸位三思。” 笑语声中,猛一抖缰绳,马儿拨开四蹄,冲上大路,风驰电掣而去。 美珠然大怒,纤手疾探,从带上摘下两枚“霹雳金钗”扬手。 雪珠突然低声叫道:‘小妹,忍耐些,这狂生武功剑术两皆不凡,只宜智取,不可硬来。” 美珠气极恨恨道:“我好意劝导他归顺,不想反被他教训了一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雪珠略一沉昑,道:“咱们先缀上他,师姐自有替你报仇出气的方法。” 美珠黛眉紧锁,道:“十一姐,你有什么妙计?这家伙很难斗的…” 雪球冷笑道:“放心,咱们给他个‘明易躲,暗箭难防’,你看师姊的好了。”拉过自己坐骑,两名妖女双双上马,紧随桑琼⾝后追了下去。 桑琼飞马驰出十余里,回顾两名妖女仍然紧随不舍,不噤怒起,索勒住坐马,当路而待,倒要看看她们能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怪事来了,那雪珠纵马驰至距离十余文的地方,突然也收鞭勒马,停了下来,只远远盯着桑琼,既不怒骂,也不央求,径自不声不响驰马而立。 桑琼暗暗称奇,重又圈马上路,咦!真作怪,他一走,两名妖女也走,却仍是不即不离,遥遥跟在二十丈外。 两名妖女不知安的什么心?桑琼走她们也走,桑琼停,她们也停,有两次惹得桑琼起,曾回马向她们去,谁知两名妖女居然也照样回头,直等到桑琼重新上路,她们却又遥遥缀在后面,就像影子一般,挥之不去,丢之不脫。 桑琼见此情形,纳闷不已,最后只有装没看见,自顾催马向前驰去。 ⻩昏时候,抵达一处镇甸。 桑琼扭头回望,意外地竟未发现二女踪影,心里暗喜,连忙飞骑进人镇街,寻了一家客栈,下马投店。 为了隐密行蔵,他特别吩咐店伙,尽快将坐骑卸去鞍辔,牵往后院上槽喂料,然后,才人店租下一间跨院静室,从此⾜不出户,酒菜都送到房里饮用。 如此一来,自忖可以避开二女的跟踪纠了。 客栈伙计十分奉巴结,不多久,一切都照桑琼的吩咐办妥,热腾腾的酒菜,也送进房来。 桑琼连⽇奔波,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这时心里一松,渴饥之念立生,长吁一声,举壶自酌自饮。 谁知一杯酒才喝下半杯,门外语声纷纷,又进来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客栈伙计,只听他边走边说道;“数清静,敢夸镇上客店没有再比小店更清静的了,不信,二位姑娘请看,这跨院的房间…” “二位姑娘”这四个字,顿使桑琼暗吃一惊,飞忖道:“该不会是两个妖女吧?天下那有这种巧事… 心念末已,左邻房门已被推开,接着,一个娇慵的语声说道:“晤!房间还算⼲净,只是太窄了些。” 桑琼一听那声音,忍不住暗叫“苦也”!你不信琊吗?天下居然真有这种巧事,那娇慵语声,正是雪珠。 他停杯不饮,凝神倾听,却闻那店伙巴结地道;“隔壁一间比较宽大,可是姑娘来晚一步,已经被一位桑公子租去了,不过,那位公子只是单⾝一个人,如果姑娘们嫌这房太窄,小的可以去跟那位公子情商一下,两下里换一换。” 桑琼恨得牙庠,这小子只顾讨好客人,一句话,竟把自己底细怈了个“涓滴不漏”这样一来,少不得又是一场纠打斗。 这时候,如果那店伙真的过来找桑琼情商掉换房间,人在火头上,说不定桑琼真会一巴掌打掉他満口牙齿。 谁知也怪,那雪珠听了店伙的话,竟像毫未留意,只漫应声道:“咱们又不认识人家,怎么好意思让人搬让呢!好在咱们也不一定要合住一间,这样吧,我就住这一间,你再收拾一间给我妹妹就行I。” 店伙忙道:‘有有有!小的再替二姑娘另开一间房。” 美珠笑了笑,道:“不须另找了,这儿不是一排三间客房吗?既然当中这间已有人租去,咱们姊妹就住两端的两间吧厂 店伙喜出望外,连声称谢道:“多蒙姑娘们体谅,小的就照姑娘们吩咐去办,二位要需用些什么?小的一并去准备。” 雪珠道:“咱们赶路辛苦不愿人打扰,你去准备些酒菜,分别送到房中,咱们吃过东西就该休息了。” 店伙计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马上送来。” 雪珠又道:“这儿是二十两银子,⿇烦你去镇上替咱们添购一匹坐骑,买妥了,一并养在廊上。” 店伙计道:“姑娘放心,此地牲口很,花不了许多银子。” 雪珠道;“多下来的赏给你了,记住咱们姊妹想早些歇息,没有事,少让人到跨院里来吵闹烦人。” 店伙得了重赏,喏喏连声而去,没一会工夫,酒菜送到,并且回话马匹也购妥了。 山二女好像早己打定主意,两人一左一右,分住桑琼隔邻,晚餐一罢,便各自掩门就寝,再无动静。 桑琼倒不期纳罕起来,这两个妖女左右挟持不动声⾊,莫非准备等夜阑人静之后,再寻自己霉气? 正面锋,他并不畏惧,但这般与鬼为邻,又不知道她们何时发动?川什么手段?却是世上第一一痛苦事。 桑琼哪有心思再吃酒,听听左边,香息微微,美珠好像已经⼊梦了,再听听右边,娇鼾声声,雪美睡得更酣。 他想破窗窥探,又担心于礼有亏,想趁夜一走,又无以设词,想睡不能安枕,甚至想放手一搏,也找不到对象,这滋味,真是生平第一遭尝到。 前半夜,他眼睁睁呆坐到子夜,后半夜,则盘膝跌坐养神,可是,往往被鼠行虫闹之声所惊,凭良心说,何曾有片刻休息。 折腾了整整夜一,岂料竟一点事故出没发生。 天亮后,桑琼匆匆结账,趁二女尚不起⾝,便飞骑离开了客栈。 嘿!怪了,他⾼镇不⾜十里,后面蹄声⼊耳,山二女又遥遥缀了下来。 老方法,一点也没变,不即不离,仍然是保持二十丈左右。 ⽩天就这样紧跟不舍,⼊夜,也是依样葫芦,只要桑琼前脚落店,二女后步准到,或隔邻,或同院,反正住在同家客店里,既不跟桑琼争吵,甚至连话也不讲,对面相值,好像不认识一般。 一连几天下来,桑琼已经熬受不住I。 因为二女明追暗蹑,不分⽇夜,令人食不甘味,寝不安枕,随时随地精神无法松懈,人,毕竟是⾎⾁之躯,二女可以轮换着休息,桑琼却必须昼夜戒备,一个人可底,就算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也会拖垮了。 这一天,已距风陵渡不远。 由晋人陕,须取道潼关折而向西,风陵渡在潼关北岸,乃是必经之地,渡过潼关,西向长安也就不过一二⽇路程了。 桑琼已经四天四夜没有睡眠过,精神萎顿不堪,想到长安将近,不知能否截得住麦佳风,益感肩负沉重,势非维持体力以应付未来的艰巨工作不可,正思觅一处全安的地方彻底调息一番,忽然间,蹄声骤至,山二女免双双纵马越过自己,抢先向风陵渡口而去。 四天以来,二女始终尾随马后,此时突然抢去前面,自然是因将起潼关,不耐久耗,准备在桑琼渡河之前,采取最后行动,以求夺回失物。 但她们超越前驰,却恰好给了桑琼一次调息的机会。 桑琼勒住坐马,目睹二女扬鞭去远,趁机一带马缰,岔离官道,向一片茂林驰去。 那片林子背倚小山,遥对滚滚⻩河,虽不算十分偏僻,却也相当幽静,何况附近又没有人家,倒是个颇为理想的休息之处,如能在林中小睡片刻,对恢复精力实有莫大助益。 桑琼策马绕林而行,同时不住游目四顾,打算找个合适之处畅睡一觉,正行之间,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一声悲呼,叫道:“救命!救命…” 他闻声一惊,连忙勒住坐马,侧耳凝神倾听,那呼救的声音又没有了,但密林深处,却隐约有悉悉率率的声响。 那声响很像是有人在林子里翻滚挣扎,距离林边,大约有十七八支。 桑琼心头微震,倦意略减,一长⾝形,人已离鞍纵起,扑进林中。 人林越深,挣扎之声也越清晰,只听另一个低沉的语声冷笑说道:“人,我看你还能逃出少爷的手掌心吗…” 话未毕,又是一声悲呼。“救命…” 但呼叫才出口,立被捂住,那低沉的声音又笑道:“这儿鬼也没有一个,你便叫破喉咙又能如何!反正是逃不了,何不顺从些,让少爷我玩得痛快,还有好处给你,否则,少爷举手之势,制住你的⽳道,你仍然少不了就范…” 娇弱的妇女声音悲呼道:“⾊鬼!恶魔,你杀了我吧!” 低沉声音吃吃笑道:“杀你?我那儿舍得,宝贝心肝,别挣扎了,乖乖的答应了好,少爷我不施手段,是希望有趣情些 话未落“嘶”地一声裂帛响,挣扎声,笑声又随之而起。 桑琼听得心⾎沸腾,双掌错飞⾝穿林直人,及至人声近处,只见地上果有一男一女在翻滚纠。 那男的一⾝儒衫,面目难辨,女的却是个二十三四岁秀美女郞,被那男的按庒在下,云鬓纷,⾝上⾐衫已经破裂,连裘⾐也被扯破,露出雪⽩酥和香肩。 桑琼双目噴火,⾝形甫落,扬手一掌向那儒衫男子劈去,叱道:“无聇之徒,还不受死! 那儒衫男子应变竞十分迅捷,闻声就地一滚,居然闪开了一掌,紧接着一式“鲤跃龙门”从地上跳了起来。 桑琼看清他的面貌,不觉一怔,原来那儒衫男子生得红齿⽩,细眉朗目,竟然十分俊美。 未容桑琼再度出手,地上女郞已经半裸着扑到,双臂一张,紧紧抱着桑琼⾜踝,颤声呼叫道:“公子,救命!救命啊! 桑琼不便伸手相扶,忙低声安尉道:“姑娘休再害怕,先请整理⾐衫,这贼自有在下会对付。”—— 幻想时代扫校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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