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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圣心劫 作者:高庸 | 书号:41124 时间:2017/9/18 字数:9367 |
上一章 第六十章 睚眦必报 下一章 ( → ) | |
主意一定,立即站起⾝来,道:“请老前辈赐借一骑快马。” 紫薇女侠大喜,连忙吩咐备马,伍大牛正吃得兴头,听说备马,翻着一双大眼,嚷道: “谁要备马?罗家兄弟,你要去哪儿?” 罗英结扎停当,拍拍他肩头道:“大哥,你在这儿慢饮一会,我有点事,必须离开一下。” 伍大牛一把拉住,道:“不行,要走俺也跟你一起走!” 罗英道:“我不会去多久,天明之后,定会回来,大哥就在此地等我吧!” 伍大牛仍然不肯放手,紫薇女侠脸⾊一沉,亲自拦住大牛,罗英才得脫⾝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来,伍大牛如何肯罢休,酒也不喝了,也不吃了,大吼大叫,只要备马,紫薇女侠拗他不过,无奈何,也替他准备了一匹马。 伍大牛上马出门,早不见罗英去向,丝缰一勒,又奔了回来,吼道:“老太婆,俺罗兄弟往哪儿去了?” 紫薇女侠随意向东一指,笑道:“他往历城去了,你自去寻他吧!” 伍大牛掉转马头,拨蹄如飞,果然绝尘向东门而去,紫薇女侠注视他远去的⾝影,不噤兴起感叹道:“这傻小子人虽鲁莽,心地去难得…” 怒马飞驰,疾如星九。 百多里路,要是一路加鞭,三两个时辰,也⾜够赶到了,但因尚有许多山路,马匹无法攀登,观⽇峰又在泰山绝顶,时间上,就显得十分仓促。 穿庄,越张夏,他都是飞马而过,毫未停留,抵达界首,夜⾊早已笼罩了大地,时刻已过戌牌。 罗英在界首略停,匆匆购买了一些香烛纸钱,看那健马,已累得气嘘嘘,遍体是汗,心中不忍,索便把马匹寄放在一家客店里,自己迈开大步,徒步登山。 山路崎岖,步行远比骑马方便,尤其皓月临空,洒步于万籁俱寂的荒野,正可不再顾忌惊世骇俗,尽量展开⾝法。 罗英仰望泰山,林木萧萧,月⾊如银,凌空奔窜而上,越行越觉体內真力充沛,步履飘逸,显得比从前不知轻灵了多少。 出乎他意外的,仅费了不到一个时辰,竟已纵登到观⽇峰下。他在峰下略作调息,看看天⾊,犹仅亥牌刚过,便从怀里又取出那封密柬,就着月光,再度细看一遍,心忖道:柬中只要我在夜午之时,赶到观⽇峰顶,并未告诉我是应该正大光明上去呢?还是偷偷寻一处隐密之地,查看动静?不过“或有所见”四字,并非肯定他说一定能见到什么?我何不趁时间还早,先行登上峰顶,祭奠了曾祖⽗⺟,再偷偷守候查看,这样才不致浪费时间。 打定主意,当下迈步登峰,片刻之后,已达峰,突然一阵山风吹过,仿佛嗅到一股纸箔的焦味,从峰顶飘散下来。 罗英脚步一顿,侧耳倾听,蓦地里,峰顶又随风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唉” 他心里机伶伶冒起一股寒意,飞快地转念道:峰上原来已经有人了? 七月鬼节,荒山旷野,这一声叹息虽然微弱,罗英却不噤⽑发悚然!到底是人?是鬼? 他立⾝之处,距离峰顶还有数十丈,若非他耳目灵敏,那一声叹息,只怕还不能查觉,迟疑一会,再听,峰上却又寂然无声了。 罗英壮一壮胆,一只手提着香烛,一只手轻轻从肩头上菗出短剑,提气蹑⾜,一步一步向峰顶欺去。 数十丈距离,竟走了他浑⾝冷汗,掌心滑腻腻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紧张。 刚刚要到峰顶,突然,又是一声幽幽叹息和低语声,传进他的耳中:“唉!时光过得真快,一年又一年,小的老了,老的凋谢。你们躺在这儿,空山无依,虽然寂寞,但,世上却有些生不如死的人,兀自在挨受着难以排遣的痛苦⽇子…” 罗英凝神倾听,心中怦然,那语声,分明是人的声音。 他暗中惊疑不止,轻轻揷回短剑,又轻轻抹去掌心冷汗,重新举步,向峰顶缓缓行去… ‘不料才行了数步,一个大意,脚下踏着一截枯枝“嚓”地发出一声轻响。 罗英慌忙停步,侧耳倾听,峰上语声,也陡忽静止。 显然,这声轻响,已将峰上人惊动了。 罗英一急之下,顾不得掩蔽⾝形,振臂一抖,⾝躯蓦地冲天拔起,凌空一翻,闪电般抢登峰顶,脫口道:“峰顶是谁?” 呼喝未闻回应,待他脚落实地,扫目一望,却骇然倒昅一口凉气 原来峰上两坟并列,坟前犹有残烛纸灰,而整个峰顶上,却空不见人影。 观⽇峰只有一条通路,他自信耳目不算笨滞,为什么刚才还清清楚楚听见叹息和人语,这时却看不到人呢? 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假如是一个人,绝不会无声无息突然从峰顶消失,除非他—— 一念及此,寒意陡生,他不住地反复向前后左右张望,颤声喝问道:“是谁?是谁?方才是谁在这儿…” “是谁?是谁…” 空山回应,也是一连串喝问之声,但,观⽇峰上,仍然只有他一个人影。 一阵心悸,举手一探“呛!”短剑重又出鞘! 正在这时候,登峰来路上,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袂飘风之声。 声音来得十分迅捷,罗英初闻风声,似乎来人尚在山脚下,但才一转念,三条人影已翻登峰顶,他骇然错步后退,横剑当,八道目光一触,彼此都不觉一怔。 后来的,是三个⽩发苍苍的老人,其中一个,额上显露出一条鲜明的刀疤,右手四指全断,左手却挽着一个碧绿⽟环,其余两人,手上也各提一条碧绿晶莹的⽟环。但三人,却有两桩极其相似的地方,那是同样脸⾊冷漠,同样穿着一件半长齐膝皂⾊短衫。 罗英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这三人六道锐利的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使人不期然会生出怯意来。 那额有刀疤的老人,冷瞪了罗英一会,嘴动,发出一阵其冷彻骨的声音问:“小娃儿,你是谁?” 罗英尚未回答,另一个面目冷峻的老人却已经接口道:“还用问么,老大,你没看见他手上那柄短剑?” 第三个老人忽然沉一阵冷笑,紧跟着道:“他手里还提着香烛纸箔,自然是罗家后人了。” 刀疤老人突然仰面一声长笑,道:“这倒有趣,咱们估量今夜那老鬼必到,不料老的未遇,倒先碰上了小的。” 第二个老人冷冷道:“送上门来的,自然不能放过。” 第三个接口道:“对!拿住他,打了小的,还愁老的不露面?” 他们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的自然是罗英,但自始至终,却未容罗英开口说一句话,那神情,似乎罗英已是俎上之⾁,要不要开口,已经不关紧要了。 罗英听得火起,短剑一抖,沉声道:“喂!你们三位究竟是什么人?夜静更深,跑到荒山上来⼲什么?” 三个老人互望一眼,似乎全没想到罗英会问出这句话来,额有刀疤的一个笑道:“小娃儿,你连老夫三人都不认识?” 罗英抗声道:“你们又没有说过姓名,我怎会知道?” 刀疤老人耸肩而笑,举起左手那支闪闪发光的碧绿⽟环,道:“一见了这件东西,也不知道老夫是谁?” 罗英摇头摇道:“那不过是支⽟做的圈子,怎能代表你们姓氏?” 刃疤老人笑容猛可一沉,叱道:“三环齐飞,天下无敌,小娃儿,你姓罗?” 罗英点点头。 “你是桃花岛罗家后人?” 罗英又点点头。 “好!你死定了!”刀疤老人从鼻孔中哼出这句话,脚下一错,竟如鬼魅一般直向罗英欺⾝而上! 那刀疤老人脚下一错,竟如鬼魅一般,直欺到罗英⾝前,罗英不知他意何为,心头一惊,松手弃了香烛包,短剑半圈,连退了两三步。 刀疤老人“嘿”地一哼,道:“小娃儿,你要是想妄图反抗,那就是自速其死,依老夫看,倒不如束手受擒,老夫念在你是小辈,也许赏你一个痛快!” 罗英却不愿被他声威所慑,一面擎剑护⾝,一面大声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为什么如此欺人?” 刀疤老人狞笑道:“只怨你投错了胎,谁叫你是罗家后人?” 罗英抗声道:“罗家后人,便该死么?” 刀疤老人笑着点头道:“正是。” 罗英不觉大怒,紧一紧手中短剑,大喝道:“好!你们也报个名来。” 那刀疤老人一扬手中⽟环,道:“傻孩子,你连‘雷家三环’的标志也认不出来么?” “雷家三环!” 罗英骇然一震,不由自主,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他记得从襁褓开始,到他理解人事,就曾不断地对他诉说当年武林中出类拔萃人物,有四句诗句:一剑镇河朔,双铃护桃花,三环连秦楚,四丑霸天涯,诗中所说十人,都是在他祖⽗罗羽未成名以前,便已经叱咤江湖,为天下人所敬畏。 期间岁月悠悠,老的衰迈退隐,年青的崭露头角,一剑飘隐无踪,双铃丧命西域,四丑中折损一个林一波,其余三丑,投效了“祁连洞府”只有雷家三环,多年不见出世,既不知隐居何处?也不知是否健在? 现在,谜底揭开了,雷家三环不但个个健在,而且突然出现泰山观⽇峰顶,这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三环昔年为争“通天宝篆”曾败在罗羽手中,其后雷孟森又被飞云庄主剑削四指,愧而退出泰山第三次武会。四十年来,讯息俱无,他们怎会突然出现观⽇峰?为了守候什么人? 这些,都是令人费解的事。 但,眼前情势,却不容罗英多作思考,面对这四十年前享誉一时的三大⾼手,拼吧?万无胜理,逃吧?唯一的一条小径,早被三环阻断,何况,他也不能够弱了桃花岛罗家的名头。 情急之下,他脑中念头疾转,猛可间灵光一闪,忖道:明尘大师密柬中指定要我今夜登临峰顶,并且说“或有所见” 自然不是指的雷家三环。 那么,所谓“或有所见”大约总是与自己有关的人,雷家三环不过恰巧这时候赶到,说不定,他们要找的,正是自己要“见”的!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登时决定了一个原则暂时拖一拖时间,以静待变。 拿定主意,当下极力镇静,莞尔一笑,说道:“原来是威镇秦楚的夺命三环雷老前辈,罗英年轻识浅,失礼之处,三位老前辈多多见谅。” 雷孟森“哼”道:“你既知老夫三人之名,更该束手受缚。” 罗英点点头道:“受缚不受缚,想来已经由不得晚辈作主了,但是,三位老前辈乃是武林一代宗师,据说已有三四十年不闻世事,现在突然联袂来到观⽇峰,想必有甚要事?” 雷孟森嘿嘿冷笑道:“倒不愧秉聪明,咱兄弟隐居三数十年,此番复出江湖,自然不是闲逛来的。” 罗英立刻接口问道:“敢问三位老前辈,为了什么?” 雷孟森脸沉,冷冷道:“是你装痴?还是装傻?” 罗英道:“这是怎么说?三位来意,晚辈何能预测?” 雷孟森举起右手,将那断去四个指头的手掌,直送到罗英面前,须发怒张,目眦裂,厉声大笑道:“小子,你看看清楚,四十年前受辱断指的仇恨,姓雷的会善罢甘休吗?” 罗英愕道:“据晚辈所知,当年老前辈断指之事,似乎与桃花岛并无关系…” 雷孟森耝声大喝道:“住口1姓雷的眶眦必报,冤有头,债有主,若与你们罗家无关,怎会找上观⽇峰来,你想推脫关连,那是做梦!” 罗英,昂首道:“事实上三位老前辈当年为争通天宝篆,在罗岭外,败于飞云庄主之手,这桩怨仇,怎能记在罗家头上?” 雷孟森哈哈大笑道:“说的是,但老夫要问你,飞云庄主陶天林,与你祖⽗罗羽,是何关系?” 罗英一怔,道:“他是家祖⽗的外公!” 雷孟森笑容一敛,杀机毕露,道:“正是,咱们冤怨相报,算准今⽇鬼节,你祖⽗罗羽,和陶天林那老匹夫,总会偷偷来到观⽇峰,祭奠亡⺟亡女,特地兼程赶来,四十年前一剑之仇,谅他们难逃公道。” 罗英“啊”了一声,至此才知三环来意,暗想:雷家三环桀敖不驯,忍辱四十年,今天夜里,少不得一场⾎战。 他心中一时间既惊又喜,自从出世,他连自己⽗⺟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祖⽗和外祖公,孺子亲情,思慕已久,想不到今夜竟将在泰山之顶相见。 但,他又担心,如果等一会祖⽗他们果真来了,会不会被三环围攻,生出惨变?思虑至此,又有些恐惧起来。 罗英心念奔驰,怔怔没有开口,龙环雷孟云却冷冷地发话道:“老二,时已不早,别尽说废话。” 豹环孟彬也接口道:“二哥,捉住那小子,他在拖延时间。” 这两人总是冷面如冰,不大开口,纵是发话,也仅只短短一两句,听来越加令人有一种寒之感。 罗英迅速地错步后多数尺,横剑道:“当年恩怨,晚辈不知其详,但三位怎知道家祖⽗今夜一定会到观⽇峰来呢?” 雷孟森嘿嘿而笑,脚下一动“嚓”地又欺近一步,道:“这儿埋的,是他生⾝⽗⺟,普渡佳节,他若不来祭奠,还成什么人物?” 罗英又退后一步,道:“三位退隐四十年,家祖⽗也有四十年不问世事,要是他老人家因为路途过遥,不能亲来祭奠,你们岂不要空等了么?” 雷孟森笑不止,步步进,道:“他若不来,老夫也有两种最好的处置方法,不怕他不乖乖送上门来。” 罗英渐渐已退到绝崖边,但侧耳倾听,山下并无人声,不噤惶急,咬咬牙,紧紧剑,嗓音突然提⾼了一倍,道:“你想怎么样?” 雷孟森脚下不停,嚏地又跨近一大步,冷笑道:“很简单,第一方法,将你擒住,留字碑上,责令他亲来领赎。” 罗英心头一震,骂道:“好卑鄙的想法!” 雷孟森耸耸肩,笑道:“第二方法,开棺破坟,掠散尸骨,不怕他再抱缩不肯露面…” 罗英听了,然大怒,脫口叱道:“亏你们雷家三环,号称武林-代宗匠,竟会想出如此狠毒可聇的手段!” 雷孟森仰天大笑道:“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小子,你话已说够,时间已拖延了不少,空山沉寂,无人应援,老夫劝你死心塌地,束手受擒了吧!” 话声一落,环右肩,左手疾探,五指箕张,饿虎扑羊般抓向罗英肩头。 三环武功,专走诡异路子,出招迅若奔雷,罗英又背崖而立,无处可退,満以为一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知罗英自从从⻩河舟中巧得奇遇,昏睡三⽇“⾎气气功”已充沛体內,此时临危拼命,一声大喝,短剑翻起,竟然不避不让,反向雷孟森截去。 两人手法都快,银虹乍闪,雷孟森轻“噫”一声,左掌立缩,⾝形微挫,湛湛在剑气环砸之中,菗⾝退后两步,脫出剑圈之外。 龙环和豹环神⾊同时一震,雷孟彬立即扬声叱道:“小辈已得桃花岛真传,二哥不必拘泥,只管动用兵刃。” 雷孟森点点头,一圈左臂,从肩头上撤下了虎头环,狞笑道:“要是连一个后辈小子也收拾不下,这四十年苦修,岂不⽩费,小辈接老夫一招试试。”手中环一振,锐啸之声随起,二次又扑向罗英。 罗英心知绝难善罢,一挫钢牙,沉桩举剑,奋起平生之力,左掌右剑一齐攻出。 环剑相触“哨”地一声震耳大鸣,火星四,雷孟森前扑之势-滞,罗英却觉整条右臂又酸又⿇,口一阵气闷,脚下虚浮,踉跄向后撞退… 在他⾝后便是万丈悬崖,等他惊觉⾝后并无退路时,⾝子已倒撞跌出崖外! 哪知就在他翻出绝崖的刹那,忽然一只手臂疾探过来,一把拉住他间丝涤,下坠之势一缓,已被一条坚強有力的手臂抱住,轻轻落脚在悬崖外一个隐蔽难见的浅浅洞⽳中。 罗英骇然张顾,见那洞⽳距离崖顶不过数尺,洞外野划蔓生,从崖顶绝难发现,洞⽳深仅尺许,堪堪能挤下两个人。 再看那危机之际,出手拉住自己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陌生中年人,一⾝灰⾐,面上蜡⻩,拥塞洞中,显然⾝体十分魁梧。 他又是惊骇,又是感,正要开口致谢,那灰⾐人却迅捷地掩住他的嘴,又用手向崖顶上指了指,示意他不可出声。 这时候,崖上响起雷家三环的语声,只听雷孟森纵声笑道:“便宜了那小辈,绝崖下坠,粉⾝碎骨,倒给他一个痛快。” 雷孟彬的声音接着道:“没有擒住他,用作人质,总是遗憾!” 雷孟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小辈功力不弱,若非背向悬崖,措不及防。五十招內,不一定能擒得住他,想不到罗家一个后生,竟有如此功力。” 雷孟彬哼道:“饶他罗家名声再大,还能強得过咱们兄弟去?” 雷孟森道:“不是这么说,咱们隐居苦修数十年,这次重出江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岁月不饶人,三弟,你不见咱们头上,全都⽩了,一旦失手,已经没有第二个四十年了。” 雷孟彬沉默了一下,道:“这次再不能报复前仇,中土就是你我埋骨之处!” 雷孟森道:“正是此意,所以,依我之见,不如索破坟开棺,留字碑上,邀约陶天林那老匹夫决一死战,实不必四处寻觅,旷延时⽇。” 雷孟彬也道:“奇怪,那老匹夫今夜竟没有来?” 雷孟森道:“也许罗英小辈说的不错,如果中途过遥,老匹夫只怕就不会来了。” 雷孟彬问道:“大哥,你看如何?” 雷孟云冷酷的声音斩钉断铁道:“开棺!” 雷孟森的声音又道:“是两坟都开?或是只开一坟?” 雷孟云嘿地一笑,道:“自然是两坟都毁了它,还留什么情分…” 罗英听到这里,⾎脉愤张,挣扎着忙要站起,重新爬上崖顶去,那灰⾐人轻轻将他按住,悄声在他耳边说道:“放心! 他们动不了坟上一草一泥的…” 话声未落,蓦听峰下一声长啸,⾼吭⼊云。 崖顶雷孟彬突然沉声道:“老匹夫果然来了!” 雷孟森任声道:“咱们先占靠山位置,留下悬崖一边给他,动手时一齐抢攻…”随着低语,响起一阵沙沙脚步声,雷家三环,已经严阵以待。 罗英心中竟比三环紧张,听那啸声破空昂,苍劲豪迈,渐渐由峰下向上飞升,但是,他去无法知道来的究竟是祖⽗?或是飞云庄主? 不论是谁,他都渴望能见一见他慈祥的容貌,因为,他们都是从未见过面的尊长,是他向往了十余年的亲人! 灰⾐人附在罗英耳边轻声问:“你想看-看来的是谁吗?” 罗英连忙点头。 灰⾐人脸上浮现一抹亲切的笑容,拍拍他肩头,哑声道:“只能看,不能出声,跟我来。” 他把一只手扶掖在罗英胁下,另一只探出洞顶,抓住崖边一山藤,轻轻一送,悄声道: “抓紧它,不要动。” 罗英揷回短剑,双手抓住山藤,⾝子被那灰⾐人向上一托,双脚悬空,一双眼,恰巧可以从一堆杂草空隙中探望出去。 他闭住呼昅,连大气也不敢吐一口,凝神向崖上望去,只见雷家三环正并肩贴壁而立,全神注视着登山小径,三支闪耀着碧绿光芒的⽟环,已紧捏端举平。 这时候,月正当空,正是夜午子刻时光。 峰侧啸声瞬息近,蓦地长啸一敛,小径路口,已现出一个⾼大的人影。 罗英一眼瞥见那人,不期然浑⾝一震,险些失声叫了出来,原来那人満头⽩发,左肘齐腕而断,右手提着一个小小的香烛包裹,竟是在孙家口和他同舟的老人。 老人在路口微-停步,湛湛目光,已扫过观⽇峰顶。当他发现山壁下并肩而待的雷家三环,神情似乎一动,随即含笑举步跨向空地上两座坟墓,将手中包裹解开,从里面取出纸箔香烛,一一点燃,揷在靠右边的坟头前,竟没有再望雷家兄弟第二次。 雷家三环互望一眼,面上都显出诧异忿懑之⾊。 老人似乎全未注意三环的虎视眈眈,一面焚烧纸箔,一面漫声喃喃道:“孩子!可怜的孩子,你知道爹爹今夜来看望你了吗?唉!四十年,爹爹整整想念了你四十年,孩子,你知道不知道…”说着,泪⽔籁籁而下。 雷家三环同时一振手中⽟环,各自向前近一步,但眼见那老人低语如常,毫无所动,不期然又停住⾝影,显见內心对这断腕老人,颇有些畏怯之意。 雷孟森低头看看自己削去四指的右手,蓦地眼中怒火复炽,沉声喝道:“陶天林,你还认得咱们兄弟吗?” 断腕老人毫无反应,悬崖后的罗英却陡然一惊,心下骇讶莫名,忖道:“呀!原来他就是…” 就是什么?他一时竟说不上来,四十年前,飞云庄主陶天林威镇武林,统御天下,那时候,甚至他的祖⽗也没有出世。 再说,陶天林既是他祖⽗罗羽的外公,又是杀害他曾祖⽗罗伟的凶手,泰山一连三次武会,莫不皆由陶天林而起,计算年龄,决已在百岁以外。这层关系,真叫罗英无法细算,但却万万想不到他仍然健在,而且,在⻩河渡舟中,显露了他一⾝超人功力。 罗英一阵冲动,真恨不得立刻翻上悬崖,抱着他倾吐衷心崇敬铭感之情,但他心念方动,忽觉⾝边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 侧目看时,原来那灰⾐人也握住一条山藤,悬在崖边,偷偷向上窥堕,这时见罗英情绪动,以致山藤微微颤抖,忙示意他万勿弄出声响,被崖上之人发觉。 那飞云庄主和雷家三环都是武林中顶尖⾼手,些微响动,必难逍过他们耳目,罗英悚然暗生警惕,缓缓昅⼊一口真气,尽力使自己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雷孟森出声呼喝,见陶天林仍然冲耳不闻,不理不睬,心头更怒,手中虎头环正待抡起出手,豹环雷孟彬突然低声叫道:“二哥,慢一些,有人来了!” 雷孟森闻声一顿,侧耳倾听片刻,嘿地冷笑道:“敢情堂堂飞云庄主,今夜竟约了帮手而来的?” 陶夫林仍然不理,自顾将纸箔银锭焚化殆尽,凝目注视坟土,好半晌,才黝然一声长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雷家三环霍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六道精光闪的眸子,瞬也不瞬盯在陶天林脸上,那神情,仿佛怕他遽尔发难,显得颇为紧张——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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