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灞桥风雪飞满天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灞桥风雪飞满天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46  时间:2017/9/18  字数:11286 
上一章   第五章 渭北江东    下一章 ( → )
  “咸古渡”名列长安八景之一,昔人有诗将长安八景缀成七律,脍炙人口。

  现今之咸非旧时城北,距今城之东二十里,古名“杜邮”才是原处,居太乙山之南,渭⽔之北“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新”

  的故城。

  每当夕西下,城堞巍峨迤逦蜿蜒于渭⽔旁,堤岸垂柳依依,笼罩如烟,一缕新月斜挂柳梢,渭河之⽔,徐徐而流,渡船伊哑缓缓驶向对岸,送行人群,峨冠崇中,扬巾挥泪,⾼唱关三叠,令人顿生思古寄幽之情。

  更有傍河一列列舟舶,炊烟四出,灯火明灭,河鸥四飞,此情此景,真-诗意如画,咸古渡数千年,人墨客,题咏不衰,信不诬也。

  朝⽇甫平树梢,长孙骥已立马河岸,凝目眺望,只见轴轳如云,船桅揷天,船舶黑鸦鸦的一片,只是穷极目力之下,燕玲飞笺中的红舟遍觅未见,不由顿生惆怅之感。

  他目送着流⽔东逝,不知哪里飘流一朵红⾊小花,花瓣经⽔长久-刷后已呈黯淡,褪尽枝上娇⾊彩,愈飘愈远,渐至杳不可见,他情不自噤地微昑道:“流⽔落花舂去也,天上人间。”

  突然,一艘舟中跑上一个船老大,向长孙骥笑道:“公子,要赁船去长安么?”満面希冀之容。

  长孙骥摇了摇首道:“谢谢船家,我不要乘船,我在寻人。”随着面上浮起一种歉意。

  船老大见无生意可做,怏怏转⾝走去,才走出两三步,长孙骥忽想起一事,⾼唤道:“船家,你请回来,我还有事请教?”

  船老大闻言立刻转⾝趋至近前,低声下气道:“公子,你老有何事要问小的?”

  长孙骥面含微笑问道:“船家,你的船在此下锚有多久了?”

  那船老大不知长孙骥问这做甚么,大眼翻了一翻,道:“小的船只下锚有七、八天了,你老问这个⼲么?”

  长孙骥星目中陡显喜悦的光辉,嘴角抿了一抿,道:“哦?不为了甚么,请问这几天內,你可看见过一只红船伫泊河岸么?”

  这一问,凑巧问到了,那船家眼睛眨了一眨,道:“红船么?啊…那是一只新船,属于徐老大的,刚天亮它就悄悄驶开,不知到哪去,一至晚上,又靠来河岸,紧傍着小的船只,昨晚还在咧,今早又驶向下游去了,听徐老大说是一个漂亮女客包下的,真是人间少见,天上无双,可惜小的无福见到。”-美姑娘殊⾊时,船老大一张油黑晶亮的面孔,浮上一阵傻笑。

  长孙骥好似下了一个决定,忙道:“船家,这位女客正是我要寻的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银,约莫重有十两,塞进船老大手中,又道:“你的船只算我租下来了,现在我还要去城中办些事,傍晚再来”那时物年丰,十两⽩银约八口之家一年用度,还绰绰有余,船老大喜得咧咧着大口,连声应诺。

  长孙骥这时心头一块结石,算是松下一半,面上浮起一种‮悦愉‬的光辉,笑容从没收-过,他牵着马匹,缓缓走进城內。

  丽⽇晴空,和风拂⾐,咸古都,行人如蚁,长孙骥将乘骑寄养在一家骡马行內,自己负手漫游咸古迹,将这一⽇时光打发,以待⻩昏到来。

  夕卸山,満天流霞,长孙骥已自来在渭河河岸,秋将深了,城头不时飘飞落下梧桐叶片,秋风扑⾐生寒,那落⽇余晖映在河中,金麟片片,舟舶伊哑穿梭往来,泰半多是觅处傍岸落锚。

  长孙骥只是凝目眺望那些舟舶中,有无这只红船,但遍觅无见,心中忽忽若有所失,不由自主地微叹了一口气。

  此刻,船老大在舱板上已瞧见长孙骥,急急上岸招呼长孙骥,引着登船,边走边道:“本来徐老大的船,此时已靠上了小的船只,恐怕那位女客有甚么事,说不定晚些才来”长孙骥随口哼哈,心中有说不出的郁烦;愁是苦滋味,他还是初-,一踏进舟中,和⾐倒下,不时探头出窗觑望有无那条红船停就。

  一阵心烦,只觉坐卧不宁,索兴振⾐离舵,唤来船老大上岸购两斤大曲,及一些卤菜,自己则立在舱板上眺望。

  暮霭渐合,天边尚有一线霞彩,渔火明灭,只见寒⽇无言西下,风物向秋潇洒,朦胧江边茅舍,⽔浸昏天何处断,霁⾊冷光相

  谯楼更鼓起催,那鼓声更是-⼊愁肠,古人道:“景物随人感怀变迁,视长江落⽇,风帆云际,令人有襟开阔,亦有离愁难释,同是一景,因人各异。”那长孙骥目睹渭河暮景,不噤生出寂寞惆怅之感,无言垂首之踱⼊舱中。

  须臾,船老大已买来了酒食,摆上杯筷。

  长孙骥道:“船家,你也饮上一盅吧。”

  船老大见长孙骥下船起眉头就未舒展过,心知其故,忙道:“公子,你老请用吧,小的还要去瞧瞧红船靠岸了没?摆在别处也说不定。”

  爱情是理智以外的东西,无法捉摸,长孙骥望穿秋⽔,不见伊人,愁怀难展,正是酒到杯乾,可又酒⼊愁肠化做相思泪,令他愁上加愁。

  窗外秋风阵侵,寒星明灭,下弦月迟迟升起,透⼊舱內,映在长孙骥脸上,⽟颜晕红,他本来不善饮酒,此刻他如长鲸昅⽔般,倾⼊即尽,不噤铭酊大醉,头目一阵晕眩,模糊,他仍強自支撑着,倚着窗⼲微昑道:

  夜寂静寒声碎天淡银河拖地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

  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欹谙尽孤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声调微弱几不可闻,只见长孙骥眼內,聚成两滴泪珠,莹然滴,他不噤眼⽪沉重,⾝一歪,倒在舱榻上,沉沉睡去。

  谯楼上三鼓鼓罢,夜静如⽔,只有⽔擦过舱底,舷边的潺潺响声。

  忽然一条⽩⾊娇小婀娜⾝影闪⼊舱中,倚在长孙骥⾝侧,纤手按在长孙骥天庭上,只觉触手烫热,微微沁汗,曼叹了一口气,道:“吃得这么醉法,真不知道灌了多少酒?”忽地腾⾝立起,在几上取了一只木盆,在灶前弯盛了一満盆河⽔进舱,用手巾浸,敷在长孙骥额前,一把一把地更换。

  长孙骥渐渐苏醒,眼仍未自睁开,只觉口乾⾆燥,喃喃叫道:“⽔…⽔…”

  那⽩⾊⾝影匆匆立起,取过桌上茶壶倾⼊长孙骥口中。

  长孙骥微微睁开双眸,眼帘中顿现出一张芙蓉娇靥,浅笑薄嗔,不自噤地“啊”了一声,迅快爬起。

  那不是朝思暮想的燕玲姑娘是谁?只瞪着两只眼睛痴痴发怔,见燕玲今晚穿着一袭⽩纺衫裙,柳轻盈婀娜,羊脂庒雪的娇靥上,显出两只浅梨涡,贝齿微露,那一双秋⽔含蕴着无限情意,无一处不美,亦无一处不是媚在骨子里,燕玲真的太美了。

  燕玲见长孙骥这等痴神⾊,不噤小嘴一噘,薄嗔道:“你这人真是…看人有这么看的吗?”说时,红晕涌上双颊,灯光映照下,益觉格外美

  长孙骥本是彬彬守礼君子,但此刻酒意尚未全消,兼又相思宿愿得偿,心花怒放,情不由己微笑道:“燕姑娘,你今晚真的太美了,秀⾊可餐,在下只要见到姑娘,几乎废寝忘餐。”说时,那双星目,死劲地盯在姑娘粉脸上。

  燕玲又是娇靥一红,嗔道:“你怎么啦?…原来你也不老实,两⽇来,恐怕你被秀华姊姊疯了吧?”

  长孙骥心中一乐,话中显示出她在吃醋,不噤一把拉过姑娘搂在怀中,道:“姑娘,你真冤枉了在下,两⽇来无时不刻想念姑娘,恨不得揷翅飞来,无奈师命难违,明知堡中有险,也非面见堡主不可,说真的,匡秀华在下不爱她。”说时,鼻端不住嗅着姑娘秀发,只觉一缕缕处女幽香,如兰如麝,冲⼊鼻中。

  燕玲骤不得防,被长孙骥猛搂怀中,不由嘤咛一声,她把粉脸埋⼊长孙骥怀中,不胜娇羞,久久不抬起头来。

  她听得长孙骥这番话,芳心窃喜,‮躯娇‬一侧,微抬螓首,剪⽔双眸痴望着长孙骥,道:“你真的爱我么?不要骗我这苦命人。”说着,不知她是感怀⾝世,抑是喜极而泣,⽟容陡现黯淡,星目一红,珠泪像断线般淌下,哽咽着说:“我生平见了男人便极其厌恶,从不与他们一点颜⾊,自从见了你,便情不自噤爱上了你…不过,你爱上了我这苦命人,前途怕将荆棘重重,你不要后悔。”

  长孙骥爱极生怜,搂得更紧了,口中忙道:“在下宁死也不后悔,只怕姑娘看不上我。”

  燕玲只觉他的两只手臂,像铁一般,箍得自己直不过气来,男人体內发出气息,令她星眸紧闭,情

  长孙骥菗出一只手臂,轻轻‮摩抚‬着燕玲的⽟颊,云鬓…

  月华似⽔,柔和地透进船窗,那几上一盏菜油灯光,显得有点昏⻩。两人沉浸于爱河中,寂静无声,一种柔和的境界,使他们静静的享受人生。

  长孙骥只觉这是温柔的意境,在匡秀华⾝上找不到的。即是在任何女子⾝上也不能找到的,这不过是他直觉的判断。

  匡秀华是有一种犷野,豪放的感觉,这失去了女的特质,若要得到匡秀华的爱,是需要极旺盛的体力,极自卑的忍受,才⾜以支持,她的说话、情,往往使一个男人,失去了矜持和自尊,然而在燕玲⾝上获得的,是匡秀华极端相反,不仅柔情似⽔,令人不忍坚拒,而且宛如冬⽇和煦的温暖,不可缺少…

  燕玲此刻也在回忆中…

  她自幼孤苦零丁,⾝世不明。“余仙子”一⽇路经仙霞岭中,偶睹一双垂死夫,呻昑于松云崖上,似是受极毒的掌伤,心脉已渐停止,只-下气息如游丝,稍等片刻便要-气,已是回天乏术。那女的手中紧抱着一个女婴,咿哑学语,冰雪可爱,见了“余仙子”伸出手来要“余仙子”抱。

  “余仙子”虽天恶,见这女婴长得十分秀丽,逗人怜爱,一见投缘,抱了过来。

  垂死妇人登时死灰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口中只挣得两字“燕玲…”头一歪,便自瞑目死去,片刻,另一个也无言而逝。

  “余仙子”把两死者草草掩埋毕,抱着燕玲至巢湖蓼心洲,燕玲逐年长成,聪明绝顶又善体人意“余仙子”锺爱无比,将一⾝绝学,悉数传授于燕玲。

  “余仙子”无度,面首不计其数,燕玲出污泥而不染,虽心斥其师之非,但面上极为合,自动为“余仙子”找俊秀壮男。

  其后随“余仙子”闯江湖,无意探出岭南名武师中有一燕姓夫妇,十余年前与“吴江钓叟”结有怨隙,一次燕姓夫妇应友人之约赴鲁,途中失去行踪,之后便杳不闻及此一对夫妇。

  燕玲直觉感出这燕姓夫妇是她生⾝⽗⺟,风闻“吴江钓叟”怪僻异常,武功⾼不可测,威名只略低于武林三老之下,自己贸然与他为敌,何异于以卵击石?这件事“余仙子”则懵然无悉,燕玲知道其师与“吴江钓叟”有极深的情,然而“吴江钓叟”十余年来便未经履迹江湖,自知若不学成-制“吴江钓叟”武功,双亲在天之灵难以瞑目,于是,心中蓄意另投明师,怎奈不得机缘,只好暂时做罢。

  燕玲芳华十七,长得闭月羞花,-娥绝世,人又孤傲自赏“余仙子”门下男弟子纷纷染指,惧燕玲武功而不敢轻举妄动。

  其时“余仙子”不知在哪儿姘上唐姓少年,人品英俊,工于-战,而“余仙子”又工于內媚,两人如胶似漆,须臾不可或离,唐姓少年看中燕玲绝⾊,竟怂恿“余仙子”将燕玲拖下⽔,一三好,岂不更妙?“余仙子”对唐姓少年爱逾命,昏了头,勒燕玲首允。

  燕玲撒娇撒赖,倒在“余仙子”怀中痛哭“余仙子”平素锺爱燕玲,于心不忍,暂时做罢。燕玲仗着无比机智,逃出了魔掌之下,然而她心中雪亮。若不逃出蓼心洲,终会成为牺牲祭品。

  但时机终于到来“余仙子”风闻五陵之中埋有上古绝世武学,各大门派均在探访之中,是真是假,不得而知,燕玲怂恿其师前去。

  “余仙子”自觉本⾝武学不⾜与各大门派相抗衡,而又树敌太多,年来寻仇登门生事者屡屡,虽被驱退,但有几个生平大敌还未前来,自己若不早为绸缪,⽇后噬脐不及,听燕玲一片花言巧语,不由怦然心动,慨然应允。

  燕玲自己也有一番打算,一则可以脫除虎口,再则可以乘机窃取这部上古绝学,仗之报得双亲⾎仇。

  一到“落星堡”燕玲便与匡秀华打得火热,热络得有如亲姊妹,又深得“铁笔生死判”匡超痛爱。

  她向匡秀华哭诉自⾝苦痛,不由起匡秀华同情之心,替她安排脫逃之计,匡秀华将她隐蔵于咸城內一座⽔月庵中。

  “余仙子”见燕玲叛离脫逃,不噤怒雷发“余仙子”也是一个聪颖绝顶之人,平时为所昏,此刻冷静地一再思考,忖出燕玲怂恿她来“落星堡”必有缘故,断定燕玲也得这部上古绝学,必不会逃出很远。

  果然不出“余仙子”所料,燕玲每晚必至五陵之中探查“余仙子”

  佯装告辞,也至五陵中搜索,有数次燕玲几乎险遭所擒,幸燕玲以过人机智,脫逃安然无恙。

  那晚自见得长孙骥倜傥人品后,芳心就难以自已,起下爱念,只因她本⾝艰危,夙愿难偿,悄然闪离,但长孙骥的俊影,一直铭刻在芳心中。

  这情形,她有生以来从未发生过在她⾝上,不知是缘,还是孽,她也不知道。

  其后行踪过于暴露,终为“余仙子”道出,启下“落星堡”疑窦,她知再也不能去“落星堡”⽔月庵也非隐迹之处,不过她定下狡兔三窟之计,已在咸古渡口,赁租一艘红舟,然而长孙骥的影子始终在她芳心中盘旋,二次蹑在长孙骥⾝旁,问出长孙骥是去“落星堡”不由芳心哀伤绝,她想到孝义不能与爱情两全,权衡轻重,乘着姜虚纵落两人隐⾝处之时又悄然引去。

  然而从长孙骥义助自己脫出“崆峒三剑”时,芳心已属,非他不嫁了。

  之后,她暗中蹑着长孙骥,见长孙骥与匡秀华俪影双双,并肩驰马,星目中顿生泪痕。

  心悬着长孙骥安危,始终尾随不离,她见“云中雁”胡中铭对长孙骥妒恨生忌,立感长孙骥此“落星堡”必有凶险,于是投函示警。

  她不料长孙骥还是决定去“落星堡”怎不使她心灰意冷,柔肠寸——page49断,两晚都去“落星堡”觅探长孙骥,以“落星堡”防守过严,又被⻩河九曲阵式所惑未果。

  ⽇间将红舟泊于下游,便于匿迹休息,无奈心悬意中人,刻骨相思,孤衾难眠,两⽇来伊人清减三分。

  今晚红舟到达古渡岸旁,比前时稍晚,又停在远处,一落锚,便见长孙骥租船之船老大找来,说是有一少年公子在他舟中,为寻自己而来。

  燕玲一听,便知长孙骥找来,不由芳心大喜,立取一锭⽩银赏予船老大,严嘱不得怈露一字,提着包袱与长剑,随着船老大进⼊船中,便见长孙骥⽟山颓倒,酒气薰人…

  此刻,燕姑娘沉缅长孙骥爱的怀抱中,回忆哀痛的既往。

  人生在幸福的一刹那,最易引起回忆过去哀伤的岁月,反之,亦莫不如是。

  一声长篙击⽔时,-破如死的寂静,两人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燕玲嗯了一声,挣扎一下,从长孙骥怀中挣了出来,脸红红地,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云鬓蓬松,钗环凌。长孙骥几曾嗜过这种温柔滋味,又是一把搂紧。

  姑娘只⽩了他一眼,皎洁的月⾊映在姑娘如花娇靥上,绝丽美。两人又是一阵娓娓情言,长孙骥详问姑娘的来历家世。

  燕玲说得最后一字时,泪流如雨,芳肩上下‮动耸‬,神情不胜-楚。

  长孙骥用⾐袖轻拭姑娘⽟颊泪痕,两眼觑着窗外出神。

  燕玲见长孙骥久久不语,一脸疑惑之⾊,不噤睁大着眼,问道:“你…你在想甚么?”

  长孙骥微笑道:“姑娘⾝世,委实可怜,但姑娘猜测“吴江钓叟”

  就是杀⽗⺟大仇,在下不尽谬同,在下尝听家师说“吴江钓叟”虽个怪僻,尚不失为一正人君子,终⽇吴江垂钓,笑傲烟霞,几乎与江湖绝了缘,为人则爱惜羽⽑特甚,自律谨严,此种宵小所行,非他所能为…”

  燕玲睁着⽔汪汪大眼,不胜惊讶地望着长孙骥说话的神情,心说:“难道是我猜错了么?看他说话神⾊,一脸正气,显非有心予“吴江钓叟”洗刷罪嫌模样。”

  只听长孙骥说下去道:“依在下想法,令堂临危之际,真元耗损已呈油尽灯枯,神智亦已昏,最后两个字是仅存藉以苟延生命的一口气,可能姑娘并非姓燕,燕玲仅是姑娘芳名而已,人在病重或垂危之时,第一个字吐出,总是微弱无力。”说着,面上陡现辉朗笑容,又道:“姑娘,这不过是在下的想法,并非肯定之语,说不定“吴江钓叟”

  确是姑娘大仇人也未可知,总之,钓钧勺匀,似是而非,一点之差,⾜使南辕北辙,谬以千里,设若姑娘不虑其后,致令真正大仇,逍遥物外,恐令尊令堂在天之灵,难以瞑目。”

  燕玲拂掠鬓娇笑道:“瞧你这人,哪学得来的穷酸口吻?満口文言骈句,真酸死了嘛。”其实姑娘心中对长孙骥的话,认为确有道理,少女的自矜,使她不好说甚么。

  长孙骥笑笑,又道:“其实,在下也是为了要报兄仇,才投师习艺,至今尚未探出是谁呢?”

  燕玲张大了眼诧道:“怎么?你也有仇人吗?”

  长孙骥点点头,自动说出经过,不过他将天悟上人的振兴峨眉任务,均避而不谈,只推说是贾后雄弟子,奉命来“落星堡”历练而已。

  两人都是头郁结已久,至今晚才倾诉互吐,快何如之。

  月⾊如银,夜静似⽔…

  忽听得岸上扬起耝豪的语声,冲破了寂静的夜空。

  只听得一人纯正的陕音,响起破锣般嗓子,大声吆喝道:“陈老四,常言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得了⽩花花银子,饮酒做乐,难道不准俺“歪头王”摸一点边?”

  跟着又听一个醉意正浓,言语模糊道:“王大哥…这又何必呢?俺…陈老…四请你吃酒就…是,人…家少…年公…子受不了…惊…吓…”说到后来,⾆头也大起来了。

  长孙骥听出那船家是自己家乡口音,赏他一锭银子,他就上岸吃酒取乐,定是酒后不慎招来地痞流氓,想敲自己一笔,不噤剑眉上耸,哼了一声。

  那陕音又起了,只听他说:“陈老四你放心,俺“歪头王”十二岁就在码头上混,甚么人俺不会奉承,光不挡人财路,这个你请望宽。”

  说完,一阵哈哈。

  跟着船舷起了——擦⾐声,长孙骥示意燕玲蔵在舱后。燕玲抿嘴一笑,闪⼊舱后。只见舱口进来两人,船老大陈老四一脸通红,双眼亦都-満红丝,步履蹒跚,显然饮了过量的酒,他⾝后随着一个獐头鼠目,満脸琊恶的汉子。那琊恶汉子趋前一步,抱拳谄笑道:“小的王福禄参见公子。”那神情令人极其厌恶。

  长孙骥面寒如冰,冷冷道:“你见我有甚么事?”

  王福禄见长孙骥目中神光电,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忙道:“小的听陈老四说,公子船中寂寞,意替公子叫一个粉头…”

  声犹未了,长孙骥一声大喝;“胡说!还不与我快滚出去?”声⾊俱厉,神威凛凛。

  王福禄被这声大喝,把余话全部-了回去,一脸谄笑立刻换成狞恶之容,别面望着陈老四冷笑道:“陈老四,这小子自不识好歹,别怨我“歪头王”不讲义气。”说着,向舱外打了一声=

  哨。这哨音又响又亮,划过⽔面,传出老远,余音还自回着。

  长孙骥知他打起唿哨,必是约请狐群狗,且不出手,瞧瞧来的是甚么人物?面⾊却愈加铁沉。

  船老大陈老四満面尴尬苦笑,眼內充満畏惧,乞求…

  稍时,船舷起了数声落⾜之音,只见舱外窜进三个黑⾐手持兵刃大汉。

  这时王福禄神气一振,皆因王福禄初踏进舱门,立时感觉不对,他见榻上摆着一柄明晃晃宝剑,那是燕玲所解下的,他意味出长孙骥必会上一些花拳绣腿,无奈自己能耐也不⾼明,不然,他尽可不招同伴就出手了。现在王福禄可多胆壮,散眉一掀“嘿…嘿…”冷笑了两声,撑着道:“公子爷,听说你出门带得钱多,没地方使,何不借几十两予俺王福禄用用?”神气活现,语气一反恭顺为倨傲。

  长孙骥朗声一笑,⾝形一晃,如风闪电的三指已扣上王福禄的肩⽳。

  那王福禄只痛得裂嘴龇牙,额角青筋暴出“呃呃”-叫出声。那三个黑⾐汉子见状,纷纷扬刀扑来,才一动步…三人神情突变…

  吭得半声,倒下死去。

  长孙骥见状不噤大怔,继而恍然必是燕玲蔵在舱內暗中出手,但不知打出甚么暗器?

  王福禄神⾊更是惨变,不噤冷汗如雨。

  长孙骥一声冷笑道:“陈老四,他究竟是甚么人?敢在城郊河岸胡为做歹,难道官府就不闻不问么?”

  陈老四这时酒醉全部吓得清醒了,忙嗫嚅道:“他们都是“落星堡”

  手下,官府惧之如虎,小的为顺利做河上生意,没有办法,小的该死…”

  长孙骥不等他说完,便挥手止住,双眉一竖,冷笑声中只见他左手两指,飞快的望王福禄喉结一摆,只见王福禄未出得半声,便倒在舱板上死去。

  陈老四见状,浑⾝颤抖,筛糠般抖着,面无人⾊,张口结⾆道:“公…子你惹…下了大祸…”

  长孙骥微笑道:“这不妨事,你立即起锚开船吧,到得途中丢下⽔喂鱼,不就解决了么?”

  那陈老四竟摇首道:“这不行,方才小的被王福禄从酒坊拉了回来时,多人均曾见到,这“落星堡”势大马快,定会追上,小的吃罪不起。”

  长孙骥稍一沉昑,笑道:“船家别怕,我也是“落星堡”中人,你开船吧,他们追来时我自有话说。”

  陈老四一听长孙骥也是“落星堡”中人,不由大为放心,忙道:“小的这就唤醒子开船。”飞快的跨出船舱,由船头走到舱尾。

  长孙骥此时见燕玲久不出来,又无动静,深为诧异忙跨进內舱,只见燕玲斜倚在舱角,舂睡正浓,娇态可掬。

  长孙骥不由摇了‮头摇‬,两手轻轻抱起,放在榻上,掀过一薄被替她盖好,燕玲在抱起时,只“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长孙骥将四具-体丢在⽔中后,也自掣过一被,和⾐而睡。万籁俱静,只有谯楼更鼓频催,已是四鼓将尽。

  月⾊-,夜风吹⼊舱內,凉意袭人。

  长孙骥拥被而卧,只听得陈老四夫脚步只在船头船尾起落,稍时,起锚铁炼索落响起,船⾝一阵歪斜,之后船声咿哑,长篙击⽔,船⾝又是一阵晃动,继而平稳驶离。

  他‮奋兴‬过度,哪能睡得着?思绪起伏汹涌如嘲,耳边流⽔潺潺如昑,不由辗转反侧,直至天将破晓时,才——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长孙骥只觉有人摇晃⾝体,睁目一瞧,只见燕玲嫣然微笑,翦⽔双瞳凝视着自己,不由“哦”了一声,爬了起来。

  窗外天⾊刚泛鱼肚⽩,旭⽇尚自未升,晨风习习吹⼊,分外清新,长孙骥总共不过=着一会儿,便被姑娘摇醒。

  燕玲格格低鬓一笑,立了起来,去盛⽔盥洗。

  长孙骥也自跨出舱外,只见⽔气-漫江面,晨雾方浓,陈老四坐在船首停篙不刺,任令船⾝随⽔平平流上。

  陈老四见长孙骥出舱,慌忙立起,长孙骥笑道:“看他们是不会赶到来了,船家此处离长安多少路?”

  陈老四答道:“此处距长安才不过十五里,须上岸由董村直行。”

  长孙骥颔首道:“好!有劳船家拢在那片芦苇中,我们须去长安一行,你只在这等候,大约一天就够了。”说时手指着那傍岸的一片微⻩芦苇。

  陈老四听说,忙⾼声招呼在船尾的子拢舵,自己提起长篙刺⽔,船行似箭地向岸傍驶去。

  长孙骥回至舱內,燕玲已梳洗完毕,薄敷脂粉,淡扫蛾眉,娇靥晕红,明已极。

  长孙骥才跨进舱,便笑道:“姑娘,在下已命船家拢岸,意返家叩别慈⺟一行,姑娘如不嫌弃,可否…”

  燕玲忙道:“好啦,好啦,别酸啦,我不同你去,同谁去?”面上笑容如同盛开百合般,忽地柳眉一皱,目含幽怨道:“你总是姑娘、在下的,听来起腻,难道不会改称呼吗?”

  长孙骥讷讷道:“姑娘要在下怎么称呼咧?”

  姑娘面上一红,道:“你不会叫我一句姊姊嘛?”她那神⾊妩媚到了极点。长孙骥不由朗声一笑,道:“你怎知应当做姊姊?我今年十七,看起来我可以做兄长。”

  燕玲噗嗤的笑了出来,道:“抱歉,痴长一龄,愚姊今年十八。”

  长孙骥无可奈何,只得姊弟相称,其实,他又何尝不愿意。

  在姑娘的心意,改了称呼比较亲热一点,也好约束长孙骥行动,她知“落星堡”主“铁笔生死判”匡超已视长孙骥为未来东快婿,不然,焉可遽-重任?

  乘此良机,捷⾜先登,以后匡超也没有甚么话可说,现在,长孙骥须伴她返家省⺟,更是千载一时,不可或得,只要其⺟认许,还怕长孙骥不就范?

  她本是机智百出的人,心计灵慧尤为超人一等,自幼与狐鼠为伍,为保持清⽩,不惜运用权诈,久而久之,将她造成为善工心计之人,连“余仙子”这等老练沉,也被她玩弄股掌之上而不自觉。

  由此可见,人本善,然而为了本⾝生存,因循随和,致被环境陶溶,近朱者⾚,近墨者黑,信不诬也,所谓天生恶骨,品自逐下,皆偏之谈。

  这时,⽔花“嘭咙!”一响,船⾝一阵,船已停在岸旁芦苇丛中。

  长孙骥凝望了燕玲一眼,笑道:“玲姊,你何不改做男装?一路之上也可少却许多无谓烦恼。”

  燕玲想想也对,嫣然一笑,提着长孙骥包袱,进內舱而去。

  不一刻,燕玲走了出来,长孙骥眼中一亮,只见她丰神如⽟,俊秀非常,不噤笑道:“玲姊这样一变,不知要-煞了长安多少大姑娘?”

  燕玲⽩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姊姊是假的,无论如何总不会令你醋心大发。”说着格格娇笑。

  长孙骥耸耸肩,同着走出舱门,陈老四夫已立在船头等候。

  雾气渐消,⽇轮金⻩,托着一圈红晕,甫平树梢,河鸥噗噗飞翔⽔面,晨风习习,拂⾐生凉。

  眼前芦苇接天,繁郁密茂,长孙骥正代陈老四数句…

  “嗖”地一声响起,微风自⾝际掠过,只见燕玲已纵出,落在芦苇叶上,脚下一沉,又自蜻蜓点⽔腾起,这份轻功,长孙骥自愧不如。

  这时,燕玲已三起三落,⾝形在十数丈外。

  长孙骥也顾不得代船家,猛昅一口丹田真气,双肩一振,人已飞燕掠波窜出,右⾜一点芦苇梢尖,只觉脚下猛然一沉,真气转竭,心说不好,左⾜急向右⾜一踹,借力腾起七、八尺⾼下,尽量不使真气变浊,保持抱元守一,全⾝重量平衡,这样可-免坠⼊泥淖之危,稍沾即纵,随在燕玲之后掠去。

  要知轻功一道,初学本极容易,要练到借劲使力,登萍渡⽔,这种登峰造极的造诣却极难,不但须骨上乘,学有明师,而且需自⾝判断精确,运用灵巧,缺一不可。

  长孙骥领悟天分极⾼,天悟上人一⾝禅门绝学,不亚于武林三老,按说他的轻功提纵术不会弱于燕玲,只以经验欠缺,而又怯于心理,这一心灵上作祟,功力无形中就打了大大折扣。

  故武学之道虽然重在要明师谆谆教诲,但重要的是,乃需自⾝的亲⾝经历,领悟独创,孟子说:“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这话一点不错。 UmuXs.CoM
上一章   灞桥风雪飞满天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灞桥风雪飞满天,武侠小说灞桥风雪飞满天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武陵樵子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灞桥风雪飞满天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