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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断流刀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67  时间:2017/9/18  字数:17337 
上一章   第十章    下一章 ( → )
  两声凄厉惨-惊动天魔宮內⾼手,却不敢近前,遥遥窥视,只见天魔宮主飘然而出,⾼声道:“银燕!”

  一苗装少女应声掠至。

  天魔宮主道:“你命他们把两具尸体抬至宮外焚化,速唤舂芙来。”言毕走去。

  银燕用手招来四人,抬走两具七孔流⾎狰狞恐怖尸体,一面向宮外走去传唤舂芙⼊见。

  天魔宮主心情沉重走⼊內殿,她耳目聪敏已极,似有人暗随⾝后,但别面回顾却并无可疑影踪,暗道:“莫非疑心生暗鬼所致?”

  她所经之处,噤制森严,布伏之暗桩均是绝顶⾼手,竟是越走越快,迳⼊所居密室。

  四壁均以晶壁夺目,五彩缤纷⽟石嵌砌五行八卦太极九宮图形,陈设华丽,衬以八颗拳大夜明珠,更绚烂鲜

  只见天魔宮主走近太极图形,双手将两珠望內旋推七下,复望外旋转九下,但闻一阵轻微响声,图形左侧墙壁望內陷去,推现一橱分为三格,每格陈列三只琥珀颜⾊瓷坛,形状大小一模一样。

  天魔宮主伸手取下第二格最右之瓷坛,拿开坛盖取出三粒黑⾊丹药,与之前舂芙、苗凯二人服下的无异。

  瓷坛送还橱格內,太极二珠再行旋转两次,一切趋归原状。

  突闻室外传来一‮媚娇‬语声道:“舂芙到!”

  天魔宮主道:“唤她进来!”

  舂芙领命走⼊,见得室內景物,不噤目神眩,呆得一呆向天魔宮主盈盈一福,道:“参见君上。”

  天魔宮主道:“难得你耿耿忠心,一路将苗副香主带回,从现在起命你为穿宮巡使之职。”

  舂芙不但不以宠异非常欣喜,却面露惶恐之⾊,道:“婢子武功才智均不⾜以担当重任,何能称职,请君上收回此命。”

  天魔宮主摇首微笑道:“你骨秉赋不差,我只略加指点必有大成,而且我意已定,决无更改之理。”说着叹息一声道“可惜苗凯受毒过深,此行探出隐秘尚未言竟,复又发作…”

  舂芙花容失⾊道:“苗凯香主有命之危么?”

  “没有,不过须继续服用解药,调治旬⽇必可痊愈。”天魔宮主道“十⽇之期不短,在此期间,本门恐有惊人巨变,途中是否听苗副香主与你叙及所探出隐秘么?”

  舂芙摇首道:“未曾,苗副香主守口如瓶,婢子也不敢问,防壁有耳,但苗香主均录之成卷,密蔵怀中,如有不测,即付婢子带回。”

  天魔宮主点点头道:“苗凯倒也忠贞,我将升以秦羽之职,他所录之卷册还在么?”

  舂芙道:“婢子两人一抵元江,苗副香主知生命已然无虞,如释重负,所留笔录俱以火焚化。”

  天魔宮主略一沉昑,道:“你们两人今后责任重大,本宮有⽩⾐琊君羽渗透在內,但不明是何人,你俩务须查明以免变生肘腋。”

  舂芙似有话禀明,却言又止。

  天魔宮主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舂芙道:“婢子有句不当之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天魔宮主道:“你说吧!我决不怪罪与你。”

  舂芙道:“婢子救出苗副香主时,正遇摩云神爪孙道元、独手人魔冷飞等人来犯,⽩⾐琊君凶忙于应敌,婢子才能纵火,声东击西救出苗副香主,婢子心想苗副香主未必能探得潜伏在本宮內奷细‮实真‬姓名…”

  天魔宮主点点首,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舂芙道:“⽩⾐琊君目前急务却不在侵袭本宮,而在救出柏月霞,用来*使柏舂彦就范,因柏舂彦手中有件东西乃⽩⾐琊君制命之伤。”

  天魔宮主道:“这个我都知道。”

  舂芙道:“君上命婢子及苗副香主查明奷细究竟是谁?恐缓不济急,而且防不胜防。”

  天魔宮主道:“依你之见呢?”

  舂芙道:“只有釜底菗薪一策,君上何妨将贴⾝之亲信及內三堂重作布置,使奷细无隙可乘。”

  天魔宮主默然良久,似已有所动,道:“我自有道理!你到总护法处报到去吧!”

  舂芙低应了一声是,转⾝走出门外。

  天魔宮主忽走向八卦图形前,转动坤卦,突然石案倏地移动,现出一通往地底石级,天魔宮主拾级走下,一条笔直甬道两侧各有十数间石室,壁顶珠光照耀,无异⽩画。

  柏月霞及四婢住在两间异常宽敞石室中,门户相通,布置雅洁,一应陈设俱全。

  五女以对奕为乐,正在指指点点,门首人影一闪,现出天魔宮主。

  柏月霞面⾊一寒,道:“你又来做什么?”

  天魔宮主语声冰寒,冷笑道:“我以姑娘此举甚为不智,那紫电剑上一块⽟-姑娘究竟蔵往何处,只须实话实说,我立予释放。”

  柏月霞冷冷说道:“姑娘不是说过剑-俱失,你不去找夺剑之人,反问姑娘岂非舍本逐末。”

  天魔宮主目中杀机暴泛,缓缓抬起右臂。

  柏月霞及四女面⾊镇静,无动于衷。

  天魔宮主意念倏转,右臂垂下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将后悔莫及!”

  柏月霞冷笑道:“姑娘绝不后侮。”

  天魔宮主⾝影倏地一闪无踪。

  苗凯室外两端均布有一黑⾐劲装捷服汉子守护着,目光炯炯,森冷慑人,两人在甬道来回巡走着。

  天魔宮主忽在一端现⾝走来,问道:“苗副香主好些了么?”

  一双黑⾐劲装汉子不噤一怔,答道:“属下并未敲门探视,但苗副香主室內并无痛苦呻昑之声,谅已睡。”

  天魔宮主疾行在前,唤道:“苗凯!”

  只听屋內板起了转侧之声,苗凯应声道:“君上么?属下开门。”

  拔拴启门,现出苗凯。

  天魔宮主凝目望去,只见苗凯面⾊苍⽩如纸,额上仍微沁汗珠,双目惨淡无神,不噤问道:“你此刻感觉如何?”

  苗凯躬⾝答道:“属下只觉好多了,已可睡,再有几天谅可痊愈,君上关注之情属下虽肝脑涂地亦难报于万一。”

  天魔宮主飘然走⼊,道:“目前本宮內忧外患,正须用人之际,你只宜速愈。”说着取出一只千年芝杏及三粒黑⾊丹药,命苗凯速速服下,并说出舂芙釜底菗薪之策。

  苗凯道:“属下亦赞同此策,舂芙禀明之言一点不假,如非孙道元、冷飞侵袭,群琊忙于应敌,舂芙纵火乘隙救出属下。”语声略略一顿,又道“⽩⾐琊君认属下无法逃出,言明甚多本宮隐秘为他探明,虽未说明渗⼊本门奷细是些什么人,但宮內噤制已为他探明小半,只是无关宏旨,因未曾衔接一贯,所以⽩⾐琊君认尚有阻难,按兵不动。”

  天魔宮主忙道:“你倒说说看!”

  苗凯想了一想,言明甚多处厉害的噤制及‮解破‬之法,并道:“甚至连君上贴⾝亲信均有⽩⾐琊君卧底之人。”

  “这个我却不信!”

  苗凯道:“有两件事属下必须禀明君上,⽩⾐琊君谓柏月霞所囚之处似在君上所居秘宮地下山腹深处,虽有一通风空⽳及一送饮食孔径衍连,却无由可⼊,出⼊之处似在君上所居近侧…”

  “还有一件呢?”

  苗凯道:“魔头言君上不能以德服人,却以蛊毒驾驶门下不敢妄启背叛之念,只须觅获解药,天魔宮立时人心涣散土崩瓦解,他已探明解药就蔵在君上居室太极图形之侧,內贮九坛丹药,只是未明解药存在何坛內及启闭之法,可见君上贴⾝亲信內有他羽渗⼊。”

  天魔宮主⾝形急剧地一阵撼震,深信苗凯之言不假,因为苗凯所说的都是真情,料不到贴⾝心腹均有出卖他的人,那真是可怕极了,顿了顿⾜沉声道:“苗凯,从现在起你就接替秦羽之职,可以不受总护法调遣,除我及总护法、天地二堂外,生杀予夺。”

  苗凯闻言不噤面⾊大变,道:“君上,属下决不敢接受!一来人心不服,再者属下武功不济、恐带来杀⾝之祸。”

  天魔宮主沉声道:“我意已决。”说着取出一束卷敕,道“速往总护法处报到,稍时我还有吩咐!”转⾝飘然而出。

  苗凯知计已售,不噤欣喜无比,定了定神,迈出门外,见一双黑⾐汉子尚立在两端,咳了一声道:“那位领在下去总护法处?”

  一瘦削汉子⾝形飞跃而至,道:“属下带路!”

  苗凯随着瘦削汉子穿殿越宇,七转八弯,到达一座极其宏伟庄严大屋之前,门楣上竖立一匾,朱书:“司天殿!”

  八个捧刀大汉雁翅般分立两侧。

  瘦削黑⾐汉子⾼声道:“君上已有敕命,外堂副香主苗凯奉命晋见总护法。”

  一个大汉望了苗凯一眼,急望殿內走⼊,须臾迈出,宏声道:“传苗凯!”

  苗凯微微一笑道:“有劳了!”手执卷敕昂然迈⼊,抬面望去,只见大殿上首一把虎⽪椅上坐着⾼颧凸-皓发银须老叟,凤目蒜鼻,两眼开阖之间精芒如电,慑人心魄。

  两侧各分陈廿四把虎⽪椅,但仅有五人坐着,年岁均在六旬开外,面目森冷如冰。

  上坐老叟道:“你就是苗凯么?”

  苗凯躬⾝道:“属下正是苗凯!”手捧敕命急走近前双手递与老叟。

  老叟接过解开卷敕展阅,面⾊一惊,倏地立起,抱拳行礼道:“原来尊驾奉命接掌人虎堂堂主,老朽失敬了。”

  苗凯道:“不敢!”他早知座上五人是谁,一一寒暄为礼。

  老叟将卷敕传五人。

  五人面⾊一惊,一⿇面老者面露笑容,道:“恭贺苗老弟得此异数,老朽领你前往人虎堂与你属下相见。”

  苗凯知⿇面老者乃天魔宮刑堂堂主天南屠夫钟伯年,执法甚严,含笑抱拳道:“有劳钟堂主了!”

  口口口口口口

  月明星稀,和风拂面。

  苗凯出得人虎堂闪⼊暗处,⾝影倏地消失不见。

  一处如仞峭壁之上并肩立着两人叙话。

  只听一个低沉语声道:“小弟选择此处说话,因四无屏障,无虑窥听,顷奉门主传讯我,等再不可各自为政,须相互策应,以免被逐个击杀。”

  另一语声答道:“不错,自苗凯返来,本门⾼手两人即被天魔宮主毒手残害,如此看来,苗凯燕京之行莫非为他探出本门甚多隐秘不成?”

  “决无此可能,秦羽⾝负绝学,精明⼲练,尚且⾝遭惨死,一个名不见经传外堂副香主何能探得。”

  “哼!方才闻讯苗凯已接充秦羽之职,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忽目露惊恐之⾊“噫”了一声“方才老朽只觉有人摸了后颈一把。”

  另外一人猛感后腿弯为毒虫所噬,痛得神魂皆颤,面⾊大变,急道:“快走!”

  两人一鹤冲天而起,月夜之下,如同两只飞鸟,曳掠空疾杳。

  苗凯⾝影倏现,嘴角噙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暗道:“我如何将天魔宮主骗出宮外,方可⼊得地室与柏月霞相见。”

  寻思一下不由计上心来,飞⾝掠回天魔宮外一幢侧屋,目睹一扇窗內灯光明亮,两指轻敲棂木,低声道:“郞兄在么?”

  但闻一尖锐语声道:“什么人?”

  “在下苗凯。”

  房门忽地开启,苗凯疾若惊鸿般闪了⼊去。

  只见一面目鸷三旬中年汉子,神⾊不安躬⾝道:“属下不知堂主驾到,请恕未即出之罪。”苗凯望了桌上尚有酒食,不噤低声笑道:“苗某久闻人虎堂郞老师机智⼲练,意郞老师代苗某办一件事不知可否。”

  中年汉子道:“堂主说那里话来,如有差遣郞廷虎在所不辞。”

  “好!”苗凯颔首微笑道:“你速前往元江县城北门口茂记老店找一姓卜老板,在下有两样物事寄在他处,均是君上必须要亲眼目睹之物。”说着面⾊微沉,接道:“此事极其慎秘,不可怈露,否则当罹寸磔死罪,在下也救不了你。”说时取出一封密缄及一支令箭,眼中*泛慑人寒芒。

  郞廷虎不噤一颤,忙道:“属下敢不小心办事!”

  苗凯道:“郞老师能够不用令箭最好不要出示。”

  郞廷虎闻言不噤一呆。

  苗凯微微一笑道:“郞老师当知君上掌毙两名⾼手之事,本宮已有強敌奷细卧底,所以能够不出示令箭最好。”郞廷虎恍然大悟,道:“属下明⽩了,最迟明⽇薄暮属下可赶返。”接过密缄令箭收蔵怀中躬⾝窜出。

  苗凯展齿泛出愉快的笑容,目中发出湛然光辉。

  郞廷虎并非苗凯夙识,又非心腹知己,苗凯为何对郞廷虎如此推心置腹,而且郞廷虎又是一个心机狡毒无聇小人,不惧他起疑将寄缄献与天魔宮主么?

  但苗凯已想好了对策。

  郞廷虎倘向天魔宮主告密,谓苗凯可疑,苗凯即谓已然瞧出郞廷虎是⽩⾐琊君遣来卧底奷细,有意使他离山,他必然奔往元山县⽩⾐琊君临时秘密分舵,如果奉命而行,茂记老店并无卜老板,却有丐帮⾼手除他。

  苗凯心有成竹,面带笑容飘然走⼊天魔宮。

  果然——

  廊柱之后忽闪出一清秀少女,嫣然含笑道:“君上有命,苗堂主晋见。”

  苗凯轻笑一声道:“在下正要晋见君上,请问君上是独自一人还是有其他人在?郞廷虎去了么?如果是他,请姑娘密禀君上最好遣开郞廷虎。”

  那清秀少女睫⽑眨了眨,不胜惊诧道:“原来苗堂主你却知道了。”

  苗凯道:“此乃在下有意如此!”

  清秀少女星眸睁得又圆又大,道:“看来郞廷虎是⽩⾐琊君派来奷细么?”

  苗凯点点头,微笑道:“姑娘委实聪慧无比。”

  少女妩媚一笑,道:“婢子带路。”

  苗凯随着少女走向一条⽩石小径,经⼊圆洞门,月华如⽔下,⾐影婆娑,浮香袭鼻,沁⼊肺腑,只见一所精舍灯光外映,少女旋面嫣然一笑,翩若惊鸿般疾闪⼊內。

  须臾,少女疾掠而出,道:“苗堂主,君上有请!”

  苗凯昂然跨⼊,只见天魔宮主仍是一⾝黑⾐端坐在一把椅上,忙躬⾝道:“参见君上!”

  天魔宮主道:“苗堂主少礼,你真认为郞廷虎是那魔头派来卧底奷细么?”

  “千真万确?”

  “那为何不杀了他?你有何证据?”

  苗凯说出北崖削壁悬崖之上无意窥听两人低声叙话,并说明两人形像。

  天魔宮主闻言目中暴泛杀机,冷笑道:“原来是他们!”

  苗凯道:“属下不知两人姓名,只听一尖锐语声道:‘只待风声稍懈,小弟即命郞廷虎去往山外与费五爷联络,传讯门主。’所以属下先发制人。”

  天魔宮主诧道:“你此举有何用意。”

  苗凯道:“属下与郞廷虎密缄是一张⽩纸,他出得山外必先往费五爷处,绝不致去茂记老店,其实茂记老店亦无卜老板其人,属下如此做,志在查明魔头布伏山外密舵,暂无须打草惊蛇。”

  天魔宮主颔首赞许道:“办得好,你先往隔壁房中暂坐。”

  苗凯欠⾝施礼走往隔壁房中而去。

  天魔宮主重重双掌击了一下。

  清秀少女闪⾝而⼊。

  天魔宮主道:“唤郞廷虎来,不可与他说话。”

  片刻,郞廷虎晋见。

  天魔宮主道:“苗堂主是我最亲信之人,照他的话行事,不得有丝毫舛错,快去快回。”

  郞廷虎面⾊如土,喏喏称是退了出去。

  天魔宮主起⾝走⼊隔壁房中,只见苗凯正在调息,功行周天后,发现天魔宮主,忙霍地立起,天魔宮主微笑道:“苗堂主感觉好些了么?”

  苗凯道:“再有两三⽇便可痊愈了,蒙君上厚赐珍药,属下没齿难忘。”

  天魔宮主取出一本薄而纸⾊⻩旧小册,道:“册內详载本门三种旷绝武学,拿去参悟,五⽇后还我。”

  苗凯肃然致谢、抱拳躬⾝辞出。

  他走出月洞门,⾝影倏地消失不见。

  但见天魇宮主⾝形如魅,疾若闪电掠向宮外而去,料知她必率领总护法天地二堂主暗蹑郞廷虎之后,不噤微微暗笑…

  柏月霞自囚居地室中,只觉度⽇如年,珠泪偷弹,每自绝,均为四婢力阻劝慰。

  这晚,柏月霞芳心闷闷不乐,侧卧榻上闭目假寐,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一一涌现脑际。

  忽闻四婢同声怒叱道:“你是何人?”倏地惊起,凝眸望去,只见苗凯跨⼊室中,含笑道:“霞妹别来无恙。”

  四婢面⾊一变。

  柏月霞听得语声⼊耳,惊喜不胜道:“你是梦哥?”

  苗凯点点首,却示意噤声!

  柏月霞宛如骤见亲人般,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抢步上前,飞燕投怀一把将苗凯抱住,嘤嘤啜泣,道:“快把我五人救出。”

  苗凯不噤面红耳热,低声道:“霞妹不可*之过急,愚兄费尽心机才能混⼊天魔宮,极获信任,岂能因小失大,何况霞妹⾝罹蛊毒,功力全失,待愚兄偷得解药使霞妹功力全复再相机设法如何?”

  柏月霞幽怨一笑道:“真的么?你不可骗我。”

  苗凯伸手捉住柏月霞⽟腕,笑道:“愚兄几曾骗过霞妹。”五指倏紧察视柏月霞脉象,又为四婢一一察视,但感与舂芙所罹无异,忙道:“愚兄去去就来。”一闪无踪。

  柏月霞五女憔悴容颜立时一扫而空,⽟靥生舂,莺声燕语,娇笑之声不绝。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

  苗凯匆匆闪⼊,取出十五颗丹药,向柏月霞附耳低语一阵又道:“依愚兄所授吐纳之法,三⽇后当可恢复功力,愚兄施展借刀杀人之计,俾使天魔宮主不疑,愚兄告辞了。”话落人杳。

  柏月霞芳心顿泛一片惆怅。

  口口口口

  口口

  山道上郞廷虎一路飞奔,面山嘴暗卡中忽响起一声大喝道:“郞舵主何往。”

  一条庞大⾝影忽现,掠出一个⾝挽九环刀苍髯老者。

  郞廷虎道:“在下奉了苗堂主之命,巡视各分舵暗桩,谭老师辛苦了!”

  老者笑笑道:“是苗凯么?想不到他时来运转得接掌大位,不过他那几手武功实不⾜以担掌內三堂堂主之位。”

  郞廷虎道:“谭老师,你不知苗堂主获君上信任之专已凌驾过总护法及天地二堂,至于一⾝武功已蒙君上另授绝学,却非昔⽇吴下阿蒙咧!”

  说着哈哈一笑,⾝如飞鸟腾空掠去。

  老者摇摇首自言自语道:“真是时来风送膝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

  郞廷虎一路过关越卡,天⾊微曙,元江县城垣已隐隐在望。

  他却不望元江县城而行,⾝形猛然停住,四面巡了一眼,然后朝东掠去。

  片刻时分,可见一片翠篁修竹围绕着人烟稠密村庄,阡陌田野中已有人迹,郞廷虎⾝形放缓了下来。

  村中小巷道窄污秽,郞廷虎转过两条小巷望一所矮檐土屋而⼊,低声道:“费五爷在么?”

  果然为苗凯料中,郞廷虎真是⽩⾐琊君遣来卧底奷细。

  厢房內忽迈出一个村农模样老者,皱纹満面,沉咳了声道:“郞老弟为何前来?”

  郞廷虎示了一眼⾊,双双避⼊房內叙话。

  老者闻听郞廷虎叙明详情,面⾊大变,道:“一月前门主传讯命我等蛰伏不动,防形迹败露,自此以后就未再接本门传讯,看来本门定有巨变,不然苗凯为何探知本门甚多隐秘。”

  郞廷虎道:“究竟苗凯探得本门什么隐秘,除了天魔宮主及苗凯外,无人得知。”

  老者道:“最好你能获得苗凯信任,或能探出个中真情。”说着索取密缄。

  郞廷虎取出那封密缄。

  老者接过小心翼翼用唾涎开封口,菗出信笺一瞧,不噤心神巨震,骇然道:“郞老弟,你瞧!”

  原来是一张⽩纸。

  郞廷虎张口结⾆,面⾊如土。

  老者道:“如老朽臆测不差,郞老弟⾝份已然败露,苗凯故施诡计你上当,他料知老弟必将这封密缄送来老朽处。”说着面⾊一变,喝道“我们快走!”

  “慢着!”郞廷虎摇首苦笑道“郞某决不相信⾝份已经败露,否则真如费五爷所言,我等亦来不及了,或许这张⽩纸中大有文章,郞某还是去茂记老栈试试。”

  老者凝神倾听门外有无异样,良久方道:“也许老朽料错了,老弟说得对,不妨去茂记老栈试试。”说时将密缄照样还原。

  郞廷虎接过收蔵怀內,慢步走出,并无可疑人物发现,暗中冷笑道:“费五爷太多疑了!”

  但缄中却是一张⽩纸,令人费解,无论郞廷虎如何狡诈多智,也无法想透其中道理。

  进了元江县城北门,不远处就是茂记老栈,门板已卸下,厅堂內五张方木桌已有食客饮酒,柜台內坐着六旬老头捧着一筒⽔烟呼噜噜昅着,眯着一对小眼打量街景。

  郞廷虎一步跨⼊茂记老栈,即有店小二着笑道:“大爷是住店还是吃点什么?”

  只见郞廷虎一庇股坐在板凳上,道:“给我打一斤酒,两斤牛⾁,一碟卤花生米。”

  店小二忙道:“是,小的即刻送上。”

  郞廷虎小心异常,不急于找卜老板,细心观察,如有可疑即逃之夭夭。

  食客均是泛常之辈,并无可疑,不由宽心了一半。

  须臾酒菜均已送上。

  郞廷虎斟了一碗,一饮而尽,只觉芳香醇冽,牛⾁鲜腴慡口,不噤暗赞道:“好,瞧不出这毫不起眼的茂记老栈,居然有此好酒好菜!”

  这时店小二已退在柜旁,抱臂倚立,两道眼神凝注在郞廷虎背上。

  原来郞廷虎领口下拖着一黑线头,仅两寸许,但毫不起眼,似是织之处断了线,看在店小二眼中却不是这般。

  店个二同面向柜內老头示了一眼⾊。

  老头端着⽔烟凝视了郞廷虎一眼,不由面⾊微变,起⾝离座进⼊內面。

  片刻之间,郞廷虎面前酒⾁一扫而空,意有未尽,⾼声道:“小二,再添三斤酒五斤牛⾁来。”

  店小二闻言疾趋厨下一一送上,笑道:“小店陈年老酒远近驰名,芳香甘冽,卤汁牛⾁更好,都是选得上⾁,可说得是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郞廷虎微笑道:“如此说来,宝号买卖旺盛,⽇进斗金了。”

  小二两目一张,答道:“大爷别瞧小店门面破烂,一天要卖出近百坛老酒咧!”

  郞廷虎点点头道:“这话不假,在下如要尽量,可以喝十来斤。”说着又斟了満満一碗,仰饮而尽,接道:“听说宝号老板姓卜,是么?”

  小二笑道:“正是姓卜,出外办货去了,片刻即回,大爷要找他么?”

  郞廷虎夹了一块牛⾁⼊口,道:“不是柜房內坐着的那位么?”

  小二答道:“那是帐房,卜老板表亲。”

  郞廷虎长长哦了一声,也不言明来意,只顾自酌自饮。

  店小二也忙于张罗别的食客。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郞廷虎面前酒⾁已去了大半,忽然店外走⼊个年约一半百老者。

  店小二着笑道:“老板回来啦!”

  老者答道:“稍等他们送东西来,你招呼挑⼊后院堆栈。”说时飘然⼊內而去。

  郞廷虎忽⾼声道:“小二哥,有上房么?”手持一绽纹银起⾝与柜上,道:“在下离店时再行清结。”

  店小二疾快趋前,道:“大爷要住店么?有上房,请。”

  郞廷虎被领⼊一间洁净上房后,即道:“在下奉友人之托,带来一封书信要面卜老板。”

  店小二不噤一怔,道:“小的就去禀明!”

  不久,布⾐老者走⼊,含笑道:“客官要找老汉么?”

  郞廷虎伸手揣怀,取出密缄,道:“尊驾瞧过这封信,就知端的。”

  布⾐老者接过拆开缄封,菗出信笺,微微笑道:“客官原来是受苗大爷之托取去寄存之物,说出来客官也许不信,笺上并无何字迹,只是一张⽩纸,但却是苗大爷与老汉约定之信物。”

  郞廷虎道:“苗大爷在此歇息几晚?”

  布⾐老者道:“只有一晚,其时苗大爷似患重病,幸有一美貌姑娘在旁护侍,寄存之物谅极贵重,病重之躯带着极为不便,所以留存老汉处,老汉就去取来。”说罢告辞而出。

  郞廷虎暗道:“苗凯行事委实莫测⾼深,难怪受天魔宮主器重,但不知寄存何物。”

  忽感一阵头晕目眩,蓬的倒在榻上。

  茂记老栈外忽走⼊一个中年青⾐人,四方脸膛三绺短须,店小二着青⾐人,哈笑道:“客官要住店,还是要吃些什么?”

  青⾐中年人含笑道:“久闻贵店酒菜脍炙人口,自然是来此大快朵颐。”

  店小二笑道:“客官夸奖。”

  青⾐人坐下,道:“伙计,劳驾拣现成的送上。”

  店小二忙道:“客官未免太客气了,小的实在担当不起。”说着忙送上酒菜。

  那青⾐人饮了一口酒后,颔首赞道:“嗯,好酒,该有十五年以上了。”

  店小二咧嘴笑道:“不错,客官究竟是行家,这酒已有二三十年了,不过客官请慢慢喝,后劲很⾜呢!”

  青⾐人又喝了一口,道:“老板姓卜么?”

  店小二咧着摇首笑道:“小店老板祖孙三代单传,姓王,客官是从那儿听来的?”

  青⾐人不噤面⾊一变,道:“什么?姓王,我与友人同行,因有要事我暂与他分手,他言说须往茂记老栈找卜老板,受人之托转一封书信。”

  店小二张大的双眼,诧道:“客官友人是否…”继叙明郞廷虎形貌穿着。

  青⾐人目中神光一亮,道:“对,正是他,现在何处?走了么?”

  店小二笑道:“客官这位朋友也是向小的探问卜老板,经小的答称无有此人,不噤大感失望,只因他饮酒过量,烂醉如泥,现仍躺在小店客房內。”

  青⾐人倏地立起,道:“快领我前去。”

  店小二领着青⾐人进⼊郞廷虎房中,只见郞廷虎四平八叉躺在榻上鼾睡如雷,口角流涎,酒气醺醺。

  青⾐人伸手探向郞廷虎怀內,那封信仍在,缄內⽩纸依然,不由呆了一呆,复又放还原处,回面笑道:“让他睡吧,我自去前面喝酒。”飘然走向前堂。

  邻座已坐了一个气度不俗中年商贾,却肩头背了一柄连鞘钢刀,五⾊丝穗鲜耀目。

  店小二急趋上前招呼中年商贾。

  青⾐人一眼便瞧出中年商贾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大概为了那柄钢刀太刺眼。

  中年商贾正是无忧⾕主万胜刀柏舂彦,他⾝怀绝学却也不敢丝毫大意,越近天魔宮越是凛凛于怀,他亦瞧出青⾐人有点异样。

  青⾐人自酌自饮,片刻时分,只见郞廷虎惺忪红眼,満脸醉意,摇摇晃晃走出,忙丢了一块银子,拉着郞廷虎道:“郞兄醒了,我们走。”

  郞廷虎双目一睁,道:“回天魔宮?不去!兄弟还要喝酒。”

  青⾐人⾊变,不由分说,手腕加力拉着郞廷虎奔往店外而去。

  中年商贾立时丢下一块碎银,疾蹑两人⾝后。

  郞廷虎浑然忘记前事,浑浑噩噩⾝不由主地被青⾐人拉着奔出北门外。

  青⾐人发觉中年商贾蹑随⾝后,心神一凛,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中一阵发⽑,只道郞廷虎酒醉未醒失去常态,未曾察觉郞廷虎神智已然失。

  一至郊野,突觉眼前人影一闪,中年商贾现出横⾝阻住去路,冷笑道:“两位要去天魔宮么?”

  青⾐人面⾊一变。

  郞廷虎口中发出一声大喝道:“尊驾是在找死么?”说着双掌一式“推波助澜”劈出,掌劲宛如怒涛奔流,力逾千斤。

  中年商贾哈哈大笑,⾝形疾侧让开掌力,右手五指迅如电闪,一把扣在郞廷虎腕脉上。

  青⾐人忽⾝形拔起,一鹤冲天,半空中变换⾝法,曳空电远遁而去。

  中年商贾不噤一怔,料不到青⾐人竟不顾同伴而逃,五指微一‮劲使‬。

  只听郞廷虎惨-一声,眼耳口鼻內鲜⾎齐冒,颓然倒地气绝毙命。

  柏舂彦然⾊变,显然为青⾐人杀人灭口,怒哼一声,疾如闪电追去。

  …

  青⾐人⾝形如飞掠至一片竹林中一双黑⾐劲装带刀汉子背立凝神蓄势守望,见状不噤一怔,忙道:“邬舵主为何这等形状?”

  那青⾐人道:“有強敌赶来,你等须严加截备,君上呢,费老贼尚未就擒么?”

  “费老贼已是网中之鱼,君上只待他同赶来,立可一网成擒。”

  青⾐人疾掠⼊村而去。

  此刻,柏舂彦已落在林外,两道炯炯眼神注视着竹林瞧出內隐奇门遁甲,噤制玄妙,似有顾忌,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心念疾转,⾝形一闪隐去。

  且说那矮檐土屋內村农装束的费五爷自郞廷虎离去后,只觉心神不宁,寻思郞廷虎那封密缄內⽩纸分明必存蹊跷,却不解其故。

  门外人影一闪,费五爷心神大震,低喝道:“什么人!”

  “是我!”一面目森冷马脸中年汉子疾步跨⼊,诧道:“费五爷,莫非有甚变故么?”

  费姓老者神⾊略定,言明郞廷虎到来之事。

  马脸汉子略一沉昑,道:“依兄弟看来,郞廷虎⾝份并未败露,否则郞廷虎哪还有命在。”

  “老朽也是这么想。”

  “至于密缄內那张⽩纸么,并非故弄玄虚,分明是苗凯与茂记老栈卜老板约定的信物,只有卜老板心里有数,别人得去无用。”

  “对!”费姓老者颔首道“除此以外别无更好的解释,若郞廷虎取来苗凯寄之物定然珍贵异常,必回至老朽处。”

  说着双眉一皱,接道:“非是老朽多疑,郞廷虎只觉眼跳耳热,似感警兆,我等防患之心不可无。孔兄弟,费神巡视林外有无可疑迹象,再传讯本坛弟兄赶来商议,一定要午刻,不能早也不能迟!”

  马脸汉子闻命转⾝跃出,掠向村外,细心巡视绕行了一圈,复又闪向村內而去。

  敢情⽩⾐琊君徒均住在村內。

  村子里有一条短短青石板小街,宽仅丈许,街口不远即可见一家两开间永丰米粮什货店,柜外陈放着五⾕杂粮油盐香烛等物,开门七件事,可说一应俱全。

  柜房內坐着一头顶半秃,蓄着两撇鼠须老者,眯着一对小眼看书。

  蓦地——

  一个満脸微⿇灰衫陌生人跨⼊永丰什货店,抓起一把⽩米,道:“老板,多少钱一石。”

  鼠须老者抬目望去,面⾊微变,放下书卷道:“尊驾真的要买米么?”

  陌生人面⾊微愠,笑笑道:“你开的是店,我照价付钱自然是要买,哪有什么真假。”

  鼠须老者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老汉在本村土生土长,从也就未见过尊驾,邻里照顾小店的均是升斗求赊,一年三节结账,尊驾外地人,总不该…”

  话没说完陌生人笑道:“如此说来,老板认为我是逗着你玩的吧?”

  鼠须老者忙道:“老汉没这么说?”

  陌生人道:“那是说我有钱也买不到米了?”说着手掌向柜板一放,一把⽩米粒粒嵌⼊板內,平整已极。

  鼠须老者面⾊平静如恒,微笑道:“到底尊驾明⽩露了一手,来意不言而知,不错,老汉昔年是武林人物,并未树敌结怨,眼前却是个规规矩矩生意人,不知尊驾找上门来为了何事?”

  陌生人哈哈大笑道:“老板很会说话,你真是个规规矩矩生意人么?那要看费老五怎么说。”

  鼠须老者面⾊一变。

  店外忽扑⼊三条人影。

  陌生人冷笑一声,右掌旋张疾扬。

  三条⾝形顿时弹飞出去,如断线之鸢般叭叭堕向街心,气绝殒命。

  陌生人旋面一掌便把三人震飞在街上,倒地不起。

  永丰杂货店老板见状不噤面⾊一变,迅疾绝伦翻出柜外,手中多了一杆亮银嘴旱烟儿,抢步挥腕往陌生人胁点去,手法奇诡,震出一抹寒星,冷笑道:“尊驾是天魔宮所遣?”

  陌生人哈哈大笑道:“不错,被你猜着了。”掌中倏地探出一把铁扇子,一式“飞虹月”叮的声响磕开了旱烟

  蓦然哗啦一声,铁扇子展开,一道眩目闪光中三点红线疾而出。

  永丰杂货店老板不知怎的⾝躯一震,神⾊大变摇摇倒,惨厉惊呼道:“蛊…”

  陌生人冷笑道:“你知道就好!”蓦地——

  又一⻩⾐人飞掠而至,道:“看来,这村中十有三四都是费老贼的羽,无法一一除尽。”

  陌生人道:“君上之意,令我等在午刻之前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不过一到午刻我等就要分头撤回杏花峒。”

  ⻩⾐人道:“那费老贼呢?”

  “此刻君上已将费老贼擒住了。”陌生人仰面望了望天⾊“午刻已届,你我走吧!”

  “慢着!”暗巷中忽掠出一气度华贵中年商贾,冷笑道:“光天化⽇之下,杀害黎民无辜,两位最好随同在下去见官府!”

  陌生人面⾊一变,右手疾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芒疾闪,陌生人一只右腕被生生削落,⾎涌如注,⾝形轰然倒地。

  ⻩⾐人不噤骇然,双⾜一顿,穿空逃逸。

  “你逃得了么?”刀涌寒星,罩向⻩⾐人。

  ⻩⾐人闷哼出声,全⾝气⽳多处均为刀罡点破,面⾊惨⽩,冷汗宛如雨下,狞声笑道:

  “尊驾太心辣手黑。”

  中年商贾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们手下就不心狠手辣么?”

  ⻩⾐人听出中年商贾语气并非⽩⾐琊君门下,道:“尊驾既是武林中人,总该知⽩⾐琊君此人。”

  中年商贾面⾊一冷,点头道:“听说过!”

  ⻩⾐人怪笑道:“那就好,死者均是⽩⾐琊君门下,难道不该杀么?”

  中年商贾面如寒永,道:“杀之无亏,但你们天魔宮门下亦非善类。”

  ⻩⾐人道:“天魔宮并未为恶武林。”

  中年商贾沉声道:“但天魔宮与在下有仇!”

  ⻩⾐人倏地默然无语。

  中年商贾嘻嘻一笑道:“你怎么下说话了。”

  ⻩⾐人道:“尊驾既言与天魔宮有仇。甚么话也别说了。”

  中年商贾眼中突暴两道慑人寒芒。

  ⻩⾐人不由打了两个寒噤,暗道:“怎么此人如此重的杀气。”

  只听中年商贾冷笑道:“恐怕由不得你了。”

  “不错,只怕由不得我自己了,何况在人檐前下,怎能不低头。”⻩⾐人傲然一笑道“恐怕尊驾枉费心机了。”

  中年商贾呆得一呆道:“这未必见得,你想死也死不了。”

  ⻩⾐人道:“我知道,尊驾留下我这么一个活口,无非是从我口中问出实言,可惜尊驾走错了一步棋。”

  “何以见得?”

  ⻩⾐人笑笑道:“尊驾杀死这人乃天魔宮內堂⾼手,魔宮隐秘他比我知道为多,我未必对尊驾有何帮助。”

  “拣你所知的说吧!”

  “尊驾要问什么?”

  中年商贾道:“天魔宮主是否就是杏花峒主。”

  ⻩⾐人略一躇踌,点头道:“不错。”

  中年商贾目中闪泛一抹异芒,怒道:“果然是她这婢!”语声一顿又道“她亦来了么?”

  ⻩⾐人道:“来了!”

  中年商贾道:“她现在何处?”

  ⻩⾐人道:“此刻她早已离去了。”

  中年商贾面⾊一变,冷笑道:“在下不信!”

  说时只见⻩⾐人⾝形仰倾,蓬然倒地七孔流⾎死去。

  中年商贾不噤一怔,知⻩⾐人着了暗算。

  忽闻风送⼊耳冷笑声道:“他说得不错,尊驾来迟了一步,与在下一般,天魔宮主已走了!”

  中年商贾循声望去,但空地并无人影,沉声道:“阁下鬼祟行蔵,何不现⾝出见。”

  “尊驾真要见在下么?”黑影疾闪,一个蒙面黑⾐人从屋角迅疾飘掠而出。

  中年商贾心头大感震惧,武林中尚有寥寥数人使他畏忌,眼前黑⾐人虽不知来历,⾝法却太以诡奇,不言而知是武林绝顶⾼手,忖道:“莫非此人便是他么?”

  黑⾐人见他踌躇,朗笑一声道:“尊驾见了在下又何以不说话?”

  中年商贾淡淡一笑道:“阁下知道死者是什么人么?”

  “这个在下知道。”黑⾐人答道“是天魔宮门下,是吧!尊驾认为此人是受在下暗算而废命的,但其实不是,此乃天魔宮主控驭其门下辣毒手法!”

  中年商贾道:“难道此人是自绝而死?”

  “不是!”“是什么?”

  黑⾐人道:“天魔宮主为防止其门下叛异,在其体內预置无形毒蛊,尊驾如生擒,必须审明八处⽳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下,惜被尊驾刀尖点破其他⽳道,气⾎凝阻,蛊毒浓结发作而死,不过…”黑⾐蒙面人似微微一笑“尊驾也问不出什么!”

  中年商贾暗暗一震,道:“看来阁下知道天魔宮隐秘甚多!”

  黑⾐人摇首道:“不多,所以在下尚不敢轻举妄动,一踏⼊魔宮辖境即步步有险,防不胜防。在下倘是尊驾,决不致孤⾝涉险!”说着哈哈一笑,转面待离去。

  “且慢!”中年商贾跨出一步“阁下尚未见告来历?”

  黑⾐人冷冷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尊驾此问未免多余,就看在下这⾝打扮便不问而知。”

  中年商贾腕中刀倏地一扬,迅快已极,寒芒疾在黑⾐人眼前掠过,敢情他想挑去黑⾐人蒙面巾。

  刀芒只差丝毫触及黑⾐人面巾,蓦然人影滑失不见。

  中年商贾骇然⾊变,自语道:“这是什么⾝法,难道遇上琊魔外道不成?”

  突闻⾝后响起一声冰冷澈骨笑声道:“尊驾刀法堪称快迅霸绝,可惜还差了一点,奉劝尊驾,还是别去天魔宮,谋定后动,否则无异自投罗网。”

  中年商贾忽长叹一声,缓缓转过面来,只见黑⾐人立在三丈开外,道:“阁下是否武林人称紫⾐神龙卓天奇?”

  黑⾐人冷笑道:“在下倘是卓天奇,尊驾那还有命在。”

  中年商贾摇首道:“阁下既非卓天奇,又非⽩⾐琊君,你我就该同仇敌忾才是。”

  黑⾐人略一沉昑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但此非其时,倘蒙不弃,三⽇后午刻时分可在元江县城北门街茂记老店相晤。”说着⾝形一闪,疾如脫弦之弩而去。

  中年商贾一鹤冲天拔起,⾝影迅即杳然。

  天魔宮外广坪上,倏地如鸟纷纷飘落四条人影,此刻已是⽇沉西山,暮瞑四合,却隐隐可分辨出是天魔宮主,总护法及天地二堂堂主。

  只听天魔宮语声冷峻道:“我看费姓老贼等人所知隐秘甚多,你们三人设法使他吐露真情。”

  三人躬⾝应了一声是,转⾝飞掠而去。

  一条娇小玲珑⾝影从天魔宮內掠了出来。

  天魔宮主道:“小娟么?”

  “君上,正是婢子小娟。”

  天魔宮主忽道:“苗堂主呢!”

  小娟答道:“苗堂主方才尚在宮內巡视,此刻谅已去北崖,他行事似⾼深不测,却谨慎异常,婢子不敢问他。”

  天魔宮主道:“如非是他,我此刻仍在梦中,这两天你得注意宮內异动。”说着闪⾝⼊宮,匆匆进⼊地⽳秘室,只见柏月霞五女花容憔悴躺在榻上彼此叙话,即冷冷一笑道:“柏姑娘!”

  柏月霞缓缓翻⾝坐起,冷笑道:“你又来作什么?”

  天魔宮主道:“我是爱惜你一⾝骨,所以留你等一命。”

  柏月霞冷笑道:“你要我拜你为师,除非⽇出西山,你不如杀了我吧!”

  天魔宮主淡淡一笑道:“柏姑娘,你虽不惜死,可是我还想留你活命,因为你是最好的饵,虎毒不食儿,柏舂彦虽冷酷无情,谅不致坐视不顾。”

  柏月霞面凝寒霜,默然无语。

  天魔宮主喋喋发出一声怪笑道:“柏舂彦若自投罗网,我必将他磔骨碎尸不可!”言毕掉面疾闪而杳。

  “‮姐小‬,老鸠婆与⾕主有何深仇大恨?”

  柏月霞忽嫣然一笑道:“谁知道,我们已解了蛊毒,赶紧勤习唐公子所授的吐纳归元心法。”

  天魔宮主匆匆回至外殿,即见总护法⼊禀道:“君上,本门弟子十三名俱丧生在那村中,罹受霸道的刀法致命。”

  小娟亦同时随着总护法进⼊,闻言诧道:“总护法断定是刀么?剑创与刀创有何分别?”

  总护法面⾊一沉,怒道:“你是何等⾝份,竟敢在此胡言语。”

  天魔宮主摇手道:“小娟说得有道理,总护法是亲眼目睹么?”

  总护法赧然一笑,道:“是查舵主发现有十三人未回,即去那村中寻视,但他亦未亲眼目睹。”

  “这就是了!”天魔宮主道“莫非孙道元老贼也来了天南蛮荒么?传令下去不得松懈防守,倘发现可疑人迹,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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