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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龙佩 作者:墨余生 | 书号:41230 时间:2017/9/18 字数:35223 |
上一章 第 三 章 巫山喋血 下一章 ( → ) | |
麟儿叹道: “这人功力,至为霸道,但功夫之深,直可与我恩师并驾齐驱,真是江湖奇异之上所在皆有,而我们学武功的人,一点也骄傲不得呢!否则,真是管中窥豹,授人笑柄了。”琼娘也点头称是不提。 他们两人同向四川进发,麟儿志在游名山大川,访奇人异士,这位琼姊姊,到四川的目的何在,麟儿倒未问她,不过他们两人的感情,已到两心合一,无分彼此的程度了。他们一路上寝食与共,但始终不及于,在琼娘这方面,认为除了嫁与麟弟弟以外,就只有⾝⼊空门,麟弟弟对她有任何要求,她是有求必应。在麟儿这方面,倒有很多的顾虑了,琼娘是自己⾝边人,已成定论,但为了师门恩重,必需与师妹见面,得到她的同意后,才能使娥皇女英,同事一人,在事情未洽妥以前,绝对应该以礼自守,同时他对琼姊姊,爱由心发,敬由內生,故行动上虽与夫无殊,但实际上仍是⽩璧一副,不过两人也实在够亲密的了。 这回来到思南镇,找了一间客寓,伙计看来的是一对貌美天仙的青年男女,连忙为他们开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相当讲究,休息一阵,店家送来一席酒菜,两人对饮了几杯,麟儿笑向琼娘道: “琼姊姊,你到四川,是否有特殊目的?最近数月因为忙着练工夫,所以我没有问你,现在一路无事,该让小弟知道了吧?” 琼娘叹了一口气道: “说来真够惨的,听了徒人意,还是不说它吧!” 麟儿笑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大的事,我也能为你承担,你还顾虑个什么?” 琼娘停杯不语,眼圈儿早已红红的,想了一想,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琼娘本系京陵人氏,她家姓薛,在京陵一带,这一姓的人特别多,潜势力也特别大,她的祖⽗名薛石骐,系一个半儒华商的人,极善经管家产,故家中很富⾜。京陵一带,远近闻名,琼娘的⽗亲薛飞鹏,是一个独子,而且他⽗亲在卅四岁左右才生他,中年得子,对这儿子,自然是爱护逾恒,十岁左右,少不得请个塾师,把儿子琢磨成器,京陵一带,有文才的人自然很多,但是有钱的人,也不在少数,谁个不要请人教育自己的儿女?这一样,十全十美的塾师,还真不容易找! 有一天,薛石骐偶携着爱子邀游玄武湖,但见湖⽔澄清,其明如镜,微波漾,风景绝佳,⽗子两人沿着湖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周,人也微微见汗,于是找了一个亭子,想坐休息一阵再说,亭子內已坐着一个落魂文人样子的书生,年纪约卅余岁,穿了一⾝蓝布⾐衫,⾐服虽旧,但一⾝倒还⼲净,薛石骐的为人,倒还谦虚有礼,见了人,不论生,总得招呼一下,一见亭中有人,忙向人家含笑点头,带着孩子,拣着清洁的地方坐下,那人看了看孩子,赞了一声道: “这孩子资质很好,如习武艺,倒是很好的材料。” 薛石骐一听这话,忙把这人细看一番,但见他双目神光人,虽然是落魄的样子,但相貌却颇不俗,当下心中暗想,鹏儿正好无师指点,不如邀此人去教他一教,如当真不行,再相机另请名师,家中富⾜,不在乎多养一个塾师。当下主意打定,就笑对这文人道: “兄台既爱⽝子,他正需名师一位予以琢磨,如蒙屈就西席,小弟实感不尽!” 那人也笑道: “只怕小弟才疏,不⾜以当此重任。”双方谦逊了一番,石骐就邀了那文人到家住下,当晚,大排筵宴,席间石骐不免在文学方面考量他一番,不想那人学问极博,见解极⾼,语言谈吐,皆有精辟独到之处,石骐不噤肃然起敬,当晚即着鹏儿拜了师⽗,从此这人就在薛家做起西席来了。 此人个奇特,从不讲出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姓陆,薛家上下人,都尊呼为陆先生。 他无论气候寒暑,总是着一件蓝衫,劝其加⾐,则置之一笑,酒量极豪,虽千杯不醉,但放量豪饮的时候却极少,除了教鹏儿读书,或石骐找他闲谈消遣外,他却不言不笑,经常如老僧⼊定般地坐在上,飞鹏所学的,在文学上极为广博,晚间陆先生并传他各种基本武功,如此两年,文学方面,飞鹏已有极好基,武功也有良好造就,陆先生于是把学文的时间尽量减少,习武的时间增多,不但拳式剑招尽量传授,各种轻功,暗器,內家绝技,无一不细心指点。 他传授了飞鹏一种特有暗器,那东西宛如一只燕子,双翼后掠,头上却是一只尖针,仍有金钩一支,其尾如剪,陆先生画一只图样,特地叫鹏儿亲自去西门一家铁店,去找一周姓老头。好好恳求他打造二十四只,老头子算是应允了,但开价是十两银子一只,鹏儿倒也未与他讲价钱,言明只要作好了,现钱接货。回家后,把经过情形告诉了陆先生,陆先生也只笑了一笑,未说什么,到了接货的⽇期,鹏儿向⽗亲要了银子,到那家接货,周老头子正在店里候着,把东西用纸包了,很郑重地与鹏儿道: “铁燕金钩,武林一绝,虽千金亦难换到一只,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人能承制此,务宜珍惜之。” 飞鹏谢了又谢,将纸包拿着,慢慢地走回家中,他家原在南京中区,房屋很大,平素陆先生从不出门,这一⽇,天气特别好,大约因一时⾼兴,他也站在门外背着手,望着街上闲眺一番,看见鹏儿回来,面露喜⾊,正待返⾝⼊內,只见一青⾐道人,背负长剑,年纪只有四十岁左右,面而来,见了陆先生,起初満面都是惊异之状,最后则面有得⾊,只闻他一声冷笑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种的,今晚钟山相见。”陆先生似乎満脸都是懊恼之容,最后,却斩钉载铁地说道: “准时候教。”两人于是谁也不理谁,那道人向东边那条街走去,陆先生也与飞鹏同进屋中。 鹏儿见先生満脸严肃,忙问道: “刚才那道人是否与老师有仇?” 陆先生一声长叹道: “此人系峨嵋修士,武功极⾼,他道号名叫飞云子,与我曾有嫌隙,今晚约我在钟山比武,无论胜败怎样你家我已不能再留,此事暂不必让令尊大人知道,待我走后,你再将详细经过,-一告诉他,并将我不告而别的苦衷,请他原谅。我的⾝世,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必打听,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有无相见之⽇,那只能看未来发展如何了。” 鹏儿听了,満脸泪痕,最后请求道: “钟山比武,弟子拟随侍左右,如有效命之处,绝不推辞,未知能否允许?” 陆先生想了一会儿道: “好吧!你可跟我去一趟,但千万不能出手,否则,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对你我害处极多,切记切记!” 师徒吃过晚餐,各自运功调息一阵,鹏儿将暗器装⼊⾰囊中,又佩上青铜剑,穿了一双软底线鞋站在师⽗后面,轻声问道: “师⽗,是否此时就走?”陆先生点点头,只见他大袖微扬,人已穿窗而出,鹏儿也一招飞燕穿林,紧随师⽗⾝后跃出窗外,陆先生毫不迟疑,一招潜龙升天,飞⾝上屋,鹏儿也用同一招式,纵⾝而起,两人如电掣风驰,施展轻功提纵术,直向钟山进发。 鹏儿武功,已得陆先生八九真传,轻功方面,与师⽗实在伯仲之间,陆先生对鹏儿爱护逾恒,本⾝所能的各式武功,均倾囊而授,但师门秘传飞云剑术,连自己也未学全,七十二式,不过得着六十式,本拟传鹏儿,但未得师门掌教许可,自己又被师门驱逐,见弃武林,如擅自传授,可能获罪更大。钟山比武,自己毫无把握,即使能战胜敌人,亦无机会再授爱徒武功,更想到鹏儿待已如⽗,即石骐亦对待自己情若手⾜,这一想,确有无穷感慨,不自觉地回头将爱徒看了一眼,只见他随在自己⾝后,不快不徐,施展着自己传授的轻功,陆先生想了一想,待我来试试他的轻功,究竟练了几成功力?立即步伐加快,这一来有如天马行空,迅速无比,鹏儿只道是去得太晚,师⽗心急赶路,立即一提气,也加快脚步,两条黑影,首尾相衔,不一刻即抵钟山。 陆先生马上停了下来,笑对鹏儿道: “你真不错,轻功一项,竟能与为师不相上下,别的武功,也可能与为师相去不远了,但武功一道,漫无止境,绝不能因此自満,故步自封。为师武功,不过略得⽪⽑,与江湖奇人异士相比,相去何啻天壤,他⽇你行道江湖时,如遇异人,可另求相授,为师绝不会怪你!但琊正必须分清,忠奷不能两立,假如为害人群,那为师就不能宽恕你了。” 鹏儿如命受教。 两人立即沿着一条山道,飞上钟山,来到一处墓地,那地方特别平坦,四围翠柏苍松,繁花异草多得不可胜数,加以这晚月明如昼,使夜景更显得美丽绝伦,不仅鹏儿贪着夜景,忘记了当前险境,就是陆先生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忽见松树上嗖的一声,一条黑影飘然而下,落地后,幽幽地发话道: “陆思南,你倒也不失为信士,跟随你的想是你的门人了。” 陆先生接口道: “不错,我确实传授过他几天武功,不过他来此地与你我比武无关,小孩子都好奇,师⽗与人家动手,那有不想贪看的道理?” 来人一声冷笑道: “我们不必多说废话,我也不愿意去伤一个后生晚辈,他如爱动手,尽管出手,明暗两道听便,但我绝不伤他如何?” 陆先生秀眉一扬道: “伤他与否,那也只能悉听尊便,当年旧事,道兄不依不饶,今晚,我们来个不见真章不散好了。” 那道人冷笑一声道: “好!”也不见他起招立式,只觉微风飕然,人已跃至陆先生跟前,右掌微扬,一招迅雷击顶,往陆先生头上拍去,陆思南忙往右一偏,左手向对方脉门一搭,右手食中两指,向对方左胁点去。这一搭上手,双方都将数十年修为悉数用上,两人都是名门⾼手,为爱情结下不解冤仇,陆思南还因此而见逐师门,那还是小事,可痛的是青梅旧友,也是他自己表妹,被她师门长期幽噤,蜀山四老武功盖世,如果师门赞成此事,全力相助,救出表妹,未必无望,偏偏师门不惟不见谅此事,反认为有犯门规,师伯盛怒之下,硬着掌门人按规处置。如不是掌教夫人秉仁慈,据理力争,才算逐出门墙了事,否则想逃得一命实不可能。离开师门后,对方还派出许多门人,四处追杀,幸亏三师兄同情此事,暗中连络本门师兄弟,四处援手,总算末为敌人得手,流浪江湖,近十余年,一意躲避仇家,忍辱负重,忍不到今⽇突然遭遇,往事如梦,都-一涌上心头,心上人依然被人幽噤,搭救无方,推源祸首,还不是目前与自己手的人从中作祟?想到此处,不觉怒从心起,即将师门镇山武功翻天十八掌全部施出,这掌力厉害异常,只闻掌风呼呼,每招每式,都含着一股奇特罡力,周围十余丈,都被这掌力笼罩着。 对方大吃一惊,只见他将招数一变,紧随着,奇招百出,诡变无方,那⾝法步法,奇怪异常,令人捉摸不定。翻天十八掌虽然厉害,竟未能伤他分毫,对方怪招,也无法解破自己掌力,两人虽然打得很惨烈,但谁也不能伤谁,大抵双方都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心思,后来彼此竟不闪不避,招招都硬拼,硬打了一阵,依然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忽然对方向后一跃,陆先生跟纵而进,五雷逐妖,运用右手掌力,向对方背后击去,对方突然回转⾝,双掌往前一推,一股奇猛无比罡力,朝着陆先生前打来。 陆先生忙向左一横,部虽然避开,但右臂依然被掌风扫了一下,只觉骨痛如折,半⾝酸⿇,这一着,被敌人制了先机,处处陷于被动,陆思南竟无还手之力,惨败只在俄倾之间。 鹏儿见师⽗陷⼊险境,忙从囊中取出一只铁燕双钩,趁敌人猛攻之际,一扬手,对着敌人右肋打击,这种暗器,系武林一绝,歹毒异常,敌人做梦也未曾想到,对手门徒会使这种武林异物,只闻一阵嘶嘶之声,一道金光,从侧方飞来,迅速异常,想躲已来不及,忙将左臂运用內力,想以內力来抵御它,但铁燕金钩专破敌人內力,撞着敌人左臂,金钩即穿臂而⼊。 飞云子顿感到左臂酸痛异常,功力全失,不由怒叱道:“陆思南,你教的好暗器,今晚你挨了我一记掌风,我也挨了你徒弟一下暗器,总算彼此扯平。不过武林噤用的铁燕金钩,你却教他使用,这笔账,不能不算在你的⾝上,你我总算仇上加仇,下次遇着你,不和你拼了才怪!” 陆思南也冷笑一声道: “虞静文,你不必发狂,陆某的铁燕金钩只能算武林的一种厉害暗器,而不是噤用的一种,因为它本⾝蕴含的七毒,我并未把它教给我的徒弟,否则,你早已躺下,哪还容许你在这儿发狂?就以刚才事实而论,你我比的是拳脚,你却淬下毒手,施展你蜀山派的奇门罡力,我既败在你手中,你也可适时而止,但你却赶尽杀绝,趁人受伤,乘隙追击,才惹起我徒弟发出暗器,如依你一样的歹毒心肠,此时我师徒连环出手,恐怕目前你就难逃劫运,但我还不愿乘人之危,你我之事,愿了即了,不愿了,下次我们怎么遇,账就怎么算好了。” 飞云子冷笑一声道: “如此甚好,暂时失陪。”说完,一转⾝,几个跳跃,人即离开数十余丈,潜⼊幽林树影中,转瞬即不见踪迹。 飞云子败走后,陆思南运功调息了一阵,右臂不久复原,连忙立起⾝,拉着鹏儿的手,一声叹息道: “峨嵋武功,确与众不同,为师流浪江湖,也会过不少奇人异士,象今天这样惨败的,还真是第一次,如不是你冒险出手,为师恐怕要命丧钟山了,为师离别在迩,拟利用这段短短时间,将未学全的飞云剑术,传与你吧。此套剑术有七十二招,但我只学了六十招,虽缺而不全,但它是崆峒镇山剑术,威力不可小觑,我已把它录成剑谱,你仔细看我表演两趟,然后可按着剑谱回去慢慢练习,异⽇行道江湖,也不至于吃人的大亏。”说完,向鹏儿要过宝剑,立即展开崆峒不传之秘,鹏儿睁大眼睛望着师⽗,只见他剑招出手,即发出一神嘶嘶风声、那风声随着剑式,愈来愈大,剑芒映月,但见金光一道,飞旋天空。陆先生为使爱徒便于记忆,特别把剑招使得很慢,对行功运气之道,还不时边演练边讲解,这剑术复杂异常,有正有反,行生有克,紧要处,光芒打闪,比作方点寒梅,又如云飞太空,幻化出各式奇景异彩,剑芒所及,落叶纷飞。只见得鹏儿如醉如痴,全神贯注,噤不住手舞⾜蹈,跟着陆先生的动作把式,在剑圈之外,演习起来。 这样表演了两次,鹏儿已记住十之六七,有几处难懂的地方,陆先生又尽心尽意地教了他几遍,其他奥秘之处,因不是一时可以讲完,只好依着剑谱慢慢地去领会它,鹏儿跪谢了师恩,陆先生从⾝旁取出剑谱,授予鹏儿,并郑重对爱徒说道:“如用此剑术,作恶江湖,师徒相遇之⽇,即追还剑术之时。”鹏儿很诚惶诚恐地道了一声遵命,接过剑谱,把它蔵在贴⾝⾐袋之中,这时,天已微明,陆先生叹息一声道: “徒儿,为师要走了,令尊面前,请代致衷曲。”说完,很黯然地看了鹏儿一眼,这时鹏儿已泣不成声,只见陆先生袍袖一挥,一条黑影,跃上树梢,人如电掣风驰转瞬不见。 鹏儿怅惘了一阵,从地上拾回发出的铁燕,又装上一枚金钩,放⼊⾰囊,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将一切详情禀明了⽗亲,石骐也感叹了一阵。 一晃七年,鹏儿除了读书练武以外、家中的事本不心,他⺟亲在他十九岁那年,替他定了亲。女的姓韩,芳名燕⽟,系京陵望族韩耀芬之女,双方原是通家世谊,男女双方见过面,女貌郞才,自然一拍即合,翌年成了亲,燕⽟秉温和,侍翁始至孝,对丈夫体贴,自不必说,尤其是生相绝美,一笑嫣然,梨涡浅现,能令人惑百忘,对人更落落大方,见之令人羡煞,想不到也因此而招致后来杀⾝之灾,自古红颜多薄命,想当然耳? 结婚不到一年,京陵发生瘟疫,死亡极多,石骐夫,不一月,相约死亡,薛家下人,也死亡过半,鹏儿夫妇,哀恸逾恒,鹏儿办完了丧事,即将家产变卖,拜辞了岳⽗⺟,携着爱,向南迁移。鹏儿本意,拟建家岳一带,但万般由命不由人,不想竟隐后巫山,而且⾝招奇祸。 鹏儿携着爱,带了几个家人仆夫与不少家财,买舟沿长江溯流而上,一路山清⽔秀,江流⽔而甚阔,流势也缓,船甚大,舟子有六七人,晓行夜宿,毫无寂寞之感! 燕⽟谈笑风生,月夜常与丈夫共立船头,喁喁细语,偎在丈夫⾝旁,自有说不尽的千种情话,鹏儿对这位娇,自然爱护得无微不至,两人如胶似漆,雅兴无穷,行船约四十余天,已⼊楚境。这⽇,时近⻩昏,船在⻩岗镇这地方停泊下来,这地方相当大,鹏儿站在船头,举目四望,只见隔着十余只船的左面,已泊着一艘大船,船上人手极多,不一会,从舱中走出一位老者,満脸儒雅气息,⾝着青缎长袍,⽩底青巩,一望而知是一位上任的官场人物。不一会儿又从舱中走出一个后生,论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相貌颇与老者相似,穿着也颇华美,对老者喊了一声爹,旋即侍立在老者左后侧,为状至为恭谨,加以这后生相貌不俗,一见使人对他发生好感,船头船尾,各站着两人,都有四十岁上下,他们全系武师打扮,不用猜而知是保镖人物,据船⾝大小,知他所携官眷极多,就⾐着派势而论,这老者家中必很富⾜。 鹏儿正在暗中忖度之际,蓦闻有人哼了一声道:“凭这几个蠢才,也配保镖?只要一举手,一投⾜,不把他打⼊江流喂王八才怪,武进镖局江镖头,他那几下,已不堪一击,他面前的徒子徒孙,那几下猫脚爪,自然更不值一提了!今晚上就叫他们好看。” 来人语言虽低,但中气充沛,普通人听,绝难听得出来,但鹏儿武功甚⾼,自然字字⼊耳,忙举目一瞧。只见离官船不远,停泊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双桅船,船上立着两人,年龄大约都在廿上下,武生打扮,相貌也颇不俗,但两人眉宇之间,似乎都是攻于心计之人,两太⽳,都微向上凸,武功自非等闲。那两人用眼睛向官船上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进⼊舱內,可能是去计议什么去了。 鹏儿也进⼊舱中,燕⽟见丈夫进来忙递过一杯热茶,笑问道: “你在船头,闲眺了这么久,是否江面晚景,过于美丽,因而昅住了你全部心神?” 鹏儿含笑答道: “晚景虽佳,毕竟难如贤既美且,如专看江面晚景的话,那我早溜进来了,贤切不可露面船头,今晚附近必有事故,但也不必惊慌不安,因为凭我掌中剑、囊中钩,还⾜以自信保得住贤无事。”随即将刚才所闻所见的事,很仔细地告诉了一番。 燕⽟听完了,皱皱眉道: “你今晚是否准备伸手管管这桩事?搭救人家的家眷,也是善事一件,同时也是你学武的本旨。” 鹏儿点点头道: “这古船上的老者,看起来人很正派,我自然不会让強盗们得手,你放心好了,你可吩咐家人仆妇,叫他们晚上不论听到任何响声,均不可跑到船头,以免受暗器伤害。” 燕⽟点头受教。 鹏儿将兵对暗器准备了,吃过晚饭,夫俩谈了一阵,时已夜静,燕⽟偎依着丈夫睡下,鹏儿坐静养神,运功养气,将近三更,忽听得江上有人发话道: “各船上所有的人听着,巫山双杰,徐芳、吴文路经此间,发觉有过往官船,携带财物极多,现伸手向其取用。各船过客,事不关已,请勿出手阻拦,亦毋须惊慌恐惧,如不依劝告,兵刃无情,受了误伤,恕难负责。” 鹏儿听了,心中暗笑道: “做強盗也还有一种派头,先来个通名道姓,再来个软硬兼施,这两个家伙,真攻于心计,他们叫人不需恐惧,也不准人拦阻。第一条还可,第二条遇了我,哪能办到?我偏要出手拦阻,你又为之奈何?” 他想到这里,在燕⽟香上,亲了一下,慢慢地爬出船舱,轻轻地伏在船的左边,来一个静以现变! 这时,那官船上早已戒备,船头与船尾,各站着两名武师,静待敌人动手,这时,盗船上早冲起两条黑影,以极快的⾝法,向官船上扑去,一赴船头,一击船尾,船上四武师,怒叱道:“何处江湖同道,却向武进镖局客人下手,如系误会,请从速退出,保留一线余地,以为再见之缘,事后,敝局总镖头当亲致谢意,如系与敝局有任何仇怨,亦请言明,如曲在我方,自当设法还贵派一个公道!” 只见船头上的人冷笑一声道: “咱们彼此,既无恩,也无怨,此次出手,纯系向这船上的主人借用他一点银子财物,只要他将⾝外物献上,我们是绝不伤人,也不会与贵镖局的人动手,如贵局执意拦阻,则我兄弟二人,也顾不得江湖同道义气,只好作轻捋虎须之举了。” 船头镖师也冷笑一声道: “好轻松的口气,武进镖局既敢与人保镖,也绝没有叫保护的客人受人欺侮而不出手的道理,两位既系江湖人物,也尽知道什么是江湖道义与镖行规矩,我想两位既冲着本局而来,大约不见真章绝不会就此罢手,船上太窄,不便动手,就请两位驾移河岸,待我江某讨教几式⾼招如何?如果不敌,只能怨技艺不精,船上主人所失财物本局虽倾家产,亦必负赔偿之责,但是如果两位失手,又当如何?” 只听船尾的来人接口道: “如果我们战败,那算我兄弟两人认命,我给你的四个字是:“听凭发落”这你该放心了吧?” 众镖师同喊了一声: “君子一言。”对方回答的是: “快马一鞭。”言未毕,六条黑影、早从船上同时纵起,纷纷落在岸上。 鹏儿卧在船头黑暗之处,只见双方均蓄势以等,一场恶斗,即将展开,首先出来叫阵的是那劫官船方面⾝材较矮的少年吴文,他空着一双手,连背上的刀也未拨出,走出来向着镖师方面发话道: “我们彼此既凭武功分⾼下,就请诸位出阵好了。人不拘多少,兵刃暗器随诸位的便,我吴某要以一双⾁掌,搏接诸位⾼招。” 这时有位镖师已越众而出,接着是一声大笑道: “姓吴的,你不要目中无人,江湖上⾼人奇士有如恒河沙数,多得不可胜数,你认为准胜算么?” 那姓吴的鼻孔哼了声道: “那我们就较量较量好了,无用之言,多说何益!”一招双峰贯耳,出脚神拳,迅速无比,那镖师用八卦游⾝法避开来势,边闪边说道: “这一招不见得就能伤我姓刘的哪里?” 他们边打边斗嘴,⾝法手法也愈来愈快,忽然间,吴盗手法一变,竟使出一种奇异拳招,那招式忽慢忽快,若实若虚,步法却是蛇行鼠步,诡变无常。但是,每一拳掌,都含有极強烈的內力,对刘姓镖师所发招式,他都不避不闪,招招都是硬接硬,这一来,刘镖师处处受制,着着失机,不到二十回合,刘镖师一记单掌开碑,右掌向吴文顶上劈来,对方横右肘向上一抬,横架金梁,挡住来势,左掌平推出手,一招手推五岳,刘镖师闪避不及,口上被对方一挤一按,所使用的全是內功掌力,⾎⾁之躯,如何承受得住?人如断线风筝,被震飞四五丈,落地后,七孔流⾎,双脚一,很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立即当场死亡。 其他三个镖师见此情形,不觉失声惊叫,他们两人手法都够快,一招失手,救援无及,待跃至同路跟前,业已回天无术,三人眼含痛泪,悲苦万分,不约而同地磕了一个头,霍然起立,一声长啸,隐含悲愤,剑破长空,三把剑一齐出手,两把奔向吴文,一把奔向徐芳,恶狠狠地大战起来。 奔向徐芳的一个,是一江姓镖师,他是武进镖局江老镖头的长子江文静,武功不仅得江老镖头的传授,而且受过泰山派⾼人的指点,就技艺言,除江老镖头外,他是武功最⾼的一个,一把剑使得神出鬼没,这一与徐芳对上手,一出招就是最厉害的煞手,只见他用的竟是连环三式,长虹贵⽇、柳浪千层、回风舞絮,一片寒光着着指向徐芳要害。 那徐芳是洞庭帮主杨澜的寄名弟子,剑术自有独到之处,一招⽩云出岫,剑⾝上现出一片银芒,紧跟着旋风转柱、笑指天南、梅山逐妖,对手来了三招,他却还了四剑,于是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江文静使的是仟峰剑术,徐芳使的是回澜剑招,但见一片青光,万道银芒,鸢飞鱼跃,此起彼落,周围十余丈內,寒风习习,走石飞砂,声势极为惊人,徐芳右手使剑,左手不但挽着剑决,而且连用点⽳术,着着指向对手要害,使人防不胜防。江文静剑术虽有独到之处,但点⽳术似乎技逊一筹,今剑如下棋,一着受制,可能全局皆输,看来失败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与吴文对手的两位镖师,一名丁宁,一号荀业。两人连环出手,所使的剑法,是一种变相的三才剑招,他二人可称得起平稳沉着,虚实百变,攻守联防。但吴文使的刀法,却是一种极其异的路子。招招走的是反式,令人防不胜防。吴文将两人的恶招接实,即使人手臂酸⿇,战七十余合,蓦闻敌人一声怒叱,紧接着刀招一变,只见一片刀影挟着呼呼啸声,震人心弦,立将两人罩在刀影之內,形势至为危急。 荀业內力较丁宁稍逊,难以耐久,被敌人刀风一,手脚缓了一缓,不料強敌欺⾝而进,一式狂风卷帘,对着荀业一招毒龙出洞一续一卷,荀业右手顿时握不住宝剑,青铜剑已脫手飞出。 对方得手不饶人,刀变嫦娥奔月,一刀向荀业口戳来,丁宁心中大急,⾝子向左一转,天马回空,右手剑平推而出,迳奔敌人左肋,不意敌人竟用潜龙升天招术,人已离地而起,避过丁宁剑式后,接着一片刀光,向荀业劈来,这招巧妙异常,躲闪不及,眼看荀镖师,就要⾎溅当场,尸横河畔,忽然一条黑影,疾若奔雷,凌空飞至,人未到暗器早已出手,奔向吴文,吴文用刀一挡,只听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热。来人暗器沉重异常,细看原来是石子一颗,荀镖师乘此跃退,此时⾝前已多了一个武装少年。 只见他潇洒异常,⾝带⾰囊,背负长剑,论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空着一双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双方都是武林同道,有话好说,何必作生死之搏?”说完,又望了刘姓镖师尸体一眼,隐含怒意地对着吴文说道: “这位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一点吧!人家一招失手,事属平常,你却动不动用挤按掌力震其內腑,使人当场伤亡,世人都有⽗⺟兄弟妹妹,你这样无事生非,使人⽗⺟有明丧西河之痛,⾜弟如雁行折翼之悲,不怕江湖同道齿冷么?” 这时江镖师方面被对方点⽳法弄得手忙脚,险象环生,徐芳卖弄精神,招招进,狠辣异常,江镖师被他得节节后退,但见他一招推波助澜,剑凝花雨,复将剑⾝一振,只听一阵翁翁之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江镖头直刺。 少年一声怒叱,也不见他伏⾝作势,人随声起,快如闪电,从侧面扑向徐芳,人末落地,掌风已至,徐芳忙收招自保,稳定⾝形,随即侧⾝而进,出右剑,推左掌,但来人武功奇⾼,掌风震斜了他的剑⾝,他一条右臂已微微酸⿇,打出的掌势,自然也失掉准头,起不了作用,他知道这少年武功极⾼,今晚的事,胜负之数,已毫无把握,故当时停住手,提剑发话道: “徐某与你无怨无仇,我们比武的事,也是适才讲定的,临场比武,兵刃无情,谁保得谁不受伤?你乘人要战胜的时候,从旁侧击,败人约定,这是哪一门子的道理?” 这少年一声冷笑道:“你用不着称口⾆之利,你们双方比武的事,我早已清清楚楚,你发现官船內有财物,即存劫夺之心,更存心藐视武进镖行及江湖同道,故明目张胆,公开宣布你要劫夺此船,还不准人家揷手此事。你也太目无法纪,藐视武林了,是否人家学的都是猫脚爪的功夫,你得的却是武林秘奥?薛某不才,要凭掌中剑、囊中钩,斗斗你们两位,你二人只管一齐出手,武进镖局的镖师来作公证,如我战败,你所要的财物,由薛某双手奉上,如你二人不敌,我也别无他求,只叫你二人从速离开此地,从此⾰面洗心,替江湖保留一点正气就可以了,此意如何?” 说完,也不容二人答话,一声清啸,声震长空,反手按肩上宝剑哑簧,长剑业已出鞘。 拔剑在手,气定神闲,静待对方答复。 这时江镖师及他的两位同伴,已抱着剑立在少年的左右侧,知道今晚这场凶险,业经这少年化解了,看人家这种气势,准知那強盗不是他的对手,吴文也抱刀站在左侧,徐芳听完话,満脸怒容,双眉一挑,陡蕴杀机,略回头招呼吴文一声道: “二弟,我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人家既我兄弟二人联合出手,我们就一同讨教人家几式⾼招好。”说罢,一招云龙三现,振腕出剑,幻成一片寒光,向薛飞鹏头上直落,吴文则用一式狂风扫叶,刀带一股劲风,直取敌人中盘,这两式配合得极为巧妙,而且迅速异常,功力稍差的人,不伤于剑,即伤于刀。江文静等三人睁大眼睛,看这少年如何解拆这两招,谁知人家⾝子连动也不动,一挥手,只见一道青光,略一盘旋,已幻成一座剑幕,罩着自己全⾝,紧接着,一阵金铁鸣之声,吴文、徐芳只一合,已被人家震退四五步。 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认识这种招式,是与昆仑派齐名的崆峒剑术。这两派的剑术天下闻名,连最负盛名的峨嵋青城,也只有自叹不及,但昆仑、崆峒两派,素来是冰炭不相容,近年来,因两派掌教易人,同时双方人又正派,和善可亲,于是彼此均严格约束门人弟子,不得寻仇生事,故无凶杀斗殴之事,这青年艺业如授自崆峒,则今晚要想求取胜利,不丢人现眼,实非易事了。 徐芳继而一想: “师⽗授我兄弟两人的飞蝗阵,歹毒异常,如兵器方面无法取胜,只能仗暗器与之一拼了!”想罢,仍与吴文仗着刀剑联合进攻,只见剑如匹练,刀影如山,围着一团青光,实施最剧烈的搏斗。 鹏儿一动手就知对方功力不可轻视,故把师门秘传的飞云剑术,使了出来,这种剑术威力奇大,神妙无方,剑尖上发出嘶嘶响声,剑芒打闪,在空中幻出种种奇云。一闪即逝,故消彼长,变化无常,莫可言状,故名飞云剑术。 徐芳与吴文所使的剑招与刀法,得自杨澜嫡传,回澜剑与飞絮刀法确也不同凡响,而且又是联合出手,故起初九式,尚能抵住,但愈到后来,敌人的招术愈快,剑式也越来越奇,那剑光上所发出的响音,也越来越大。自己的刀剑触着敌人的剑幕,马上就被弹回,眼睛被敌人的剑光照得几乎睁启不开,所幸敌人使的是一柄凡间的普通宝剑,如系仙兵神刃,配合这种奇特剑招,不到十招,吴、徐二人早已命送当场了。 两人合力接了三十余招,知道再打下去绝难讨好,徐芳长啸一声,一式举火烧天,长剑往上一绞,穿出敌人剑幕,吴文则一招回风无絮,人随刀转,从反面冲出,两人不约而同探手豹⽪囊,两手微扬,打出飞蝗阵,这种暗器,不过两寸多长,⾝其两翅,尖嘴,嘴上有倒钩,钩上附有毒汁,⾊作金⻩,体形如蝗,一手可打出四只,左右手可同时连放。他们每人⾝边均携带廿四只,三次即可全部发完,这次因看出来人功力奇⾼,两人一出手,即把这种暗器倾囊而出,但见金霞闪闪,満天飞蝗,喊声震耳,向着薛飞鹏及众镖师的头部面部、前后背,蜂拥而来。 江文静大吃一惊,叫喊道: “这是洞庭帮主的飞蝗阵,薛兄赶快后退。”说完即使出仟峰剑术,丁荀两位镖师,也将长剑出手,三人剑光已结成一道剑网,护住全⾝,就是泼⽔也难透进。奇怪的是这种飞蝗暗器所走的路全是弧形,拨开了能去而复转,寻机踏隙,厉害非常,无论剑光怎样严密,均在周围飞转,把他们三人弄得手忙脚,狼狈不堪。 薛飞鹏是暗器能手,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一招大鹏展翅,人已腾⾝而起,剑化云封五岳,一片青光护住全⾝,将袭来飞蝗震开之后,左手探⼊豹⽪囊,取了四枚铁燕,使用师门心法,脫手飞出,同时口中发话道: “江兄们,不用慌,待小弟来破它!”边讲,又连续发出了四枚,这铁燕腾空后,翼上发出嘶嘶响声,全⾝迸出一溜紫芒,所走的路也是弧形,但来势较飞蝗更为凶猛,它那双翼与燕尾至为锋利,而且系用天山五金之精所造成,制造的人是江湖异土赛鲁班,打出的手法,是百余年前崆峒派⾼手元一大师不传之秘。有了这种先天条件,一经施出,自然与众不同,只见那八只铁燕金钩,带着啸声钻⼊飞蝗阵內,挨着燕子翼尾的飞蝗,均纷纷从空中坠落,原来燕子翼尾锋口不是将飞蝗的冀割断,就是将飞蝗的头部劈开,两项暗器都是江湖上独有的心法,毒恶异常,但也特别美观,只见金光闪闪,嗡嗡嘶嘶之声不绝于耳,它们所走的都是弧形路子,有的在空中盘旋,有的则上下飞舞,但飞蝗撞着铁燕,则均无幸免可言。 这时,飞鹏与镖师们,合在一起,而徐、吴两盗,也远远地站在一处,四十八只飞蝗,撞掉了十余只,还剩有卅余只,仍在空中盘旋,薛飞鹏探手⾰囊,又取了八只铁燕,脫手飞出,这次打的是用満天花雨的手法,空中飞蝗一经接触,被撞掉了十余只,待铁燕回旋两匝,又被击破了八九只,此时剩余的飞蝗,已不过十之二三,余势已越来越衰,但是十六枚铁燕,却愈飞愈劲,不一刻,飞蝗被这种奇特暗器都给撞了下来。 飞鹏一见,即跃⾝而上,人已起在空中,运用飞燕捕蛾的手法,把十六只铁燕都-一收⼊⾰囊。这种奇异暗器与奇特的武功,不仅震住了徐、吴两盗,也把三位镖师看得目瞪口呆。 鹏儿落地后,对盗方发话道: “两位武功,薛某业已领教。此事是否到此为止?抑另有其他话说,敬请明示,以便遵行!” 徐芳冷笑一声道: “我兄弟学艺不精,既已败在你的手中,哪还有什么话说?不过,姓薛的,你无故破人买卖,我们这梁子是结定了,我兄弟结寨巫山,你有种,就到巫山来,我们还要尽兴和你比划一次。” 鹏儿哼了一声道: “我行踪本无定所,正想⼊蜀一览名山大川,以舒心怀,巫山之行,就在五月之內,你只管准备好了!” 徐芳,吴文也不再说什么,垂着头,跳到自己船上,立即吩咐舟子开船,当夜,就离开了⻩岗镇。 这次比斗,可以说热闹非常,所有船上的人都知道了。虽然没有人出船瞧热闹,但是每个人都怀着紧张心情,把头伏在船上暗处向外偷看,只见刀光剑影滚滚不停,紫燕金蝗,漫舞天际,怒叱声、兵刃声及嘶嘶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最后,強盗似乎战败,垂着头开船走了,大家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其中最紧张的要算燕⽟了,她把头伏在船上窗口,一片芳心却系在鹏儿⾝上,那人的妙目睁得大大的,鹏儿的一招一式,都紧扣着她的心弦,但是看到他那种从容不迫,俊美绝伦的⾝法剑法,却又感到获得这种丈夫而骄傲,更想到他平⽇的温存、体贴及各种情意绵的动作,噤不住舂心也有点漾了,她希望这场搏斗快点结束,好让丈夫回到自己⾝旁,她要好好地体贴他一番。 想到这儿,她不噤耳热心跳,似乎等得有点儿坐立不安。本来宋时最重礼教,但礼教并不噤止夫间自然的感情。年轻少年、谁不多情?谁不怀舂?今⽇如此,古来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 飞蝗阵既破,战斗即告结束,镖师们谢了又谢,更相约明⽇登船拜访,鹏儿挂念着爱,谦逊了几句,即一跃回船,进⼊船舱,燕⽟已如小鸟依人,投⼊怀抱,鹏儿忙卸了装束,就着娇,温存了一阵,一手抚着爱口,犹兀自跳个不停,忙道: “燕妹,你害怕了么?” 燕⽟悄语娇声道: “我总有点儿伯,可是看了你那种英俊沉着的样子,我也感到骄傲和光荣。今晚是各种滋味都有,一时也说不完,你陪我早点地睡吧!”说完把粉脸偎在鹏儿颊上,鹏儿感觉她的脸有点儿烫,鼻息不大正常,这当然不是感冒,他含笑抱着子,并头睡倒,这时,万籁俱寂,只闻有迫促的息声,船泊⽔中,似乎也不时带点晃动,好久好久才罢。 第二天清晨,鹏儿醒了,见爱尚娇慵无力,舂睡尤浓,忙轻轻爬起⾝,替她盖好了被。仔细将爱一看,只见她如烟笼芍药,舂睡海棠,娇无比,大约昨夜的温存満⾜了少女的芳心,此时她虽在睡梦中,嘴角尚含挂一丝笑意。鹏儿越看越爱,竟坐在爱的旁边,不想起⾝,好一会儿燕⽟才睡⾜醒来,一见丈夫偎依在自己的⾝旁,睁着眼睛,把自己看个不停,忙娇嗔道: “你还没有看够么?” 鹏儿笑道: “你那睡像真美,我本想早点起⾝,被你这幅舂睡海棠的画像,昅住了我的心神,所以我也赖着不想动。” 燕⽟轻轻在他腿大上拧了一把,道: “你真坏,⼲什么事,都好象拼命一般,我才没有你这种好的精神。”说完,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 鹏儿发着会心的微笑,燕⽟似喜还嗔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丫环们已爬进船舱,服侍他两人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夫们谈了一阵子,鹏儿告诉爱,因与巫山双杰订了五月为期的约会,⼲脆建家岳之意作罢,直⼊川中,夫们找个风景极美的好她方,结庐而居,不争名,不计利,过过⾼人逸土的生活,岂不是妙事一件?燕⽟自然点头应允。 舟子告诉丫坏,船上已有客人拜访,鹏儿知道是武进镖师,忙整了整⾐服,打开前舱,出舱肃客,来的竟有四位,与江镖师并行的是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鹏儿知道那是官船上老者的儿子,忙笑向江镖师道: “恕小弟眼拙,此位尊姓?” 那少年很温文有礼,见了鹏儿,忙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小弟赵兰芝,此次因家⽗调任川中,随⽗经此,昨晚遇盗,不但蒙江兄率众相护,且有赖薛兄仗义解围,家⽗感异常,特着小弟亲随江兄,而致谢意外,并略备小酌,拟请吾兄偕嫂夫人驾移⽟趾。” 鹏儿含笑谢过,又与丁、荀两位镖师道了一番仰慕,即肃客人舱,清茶细点,招待一番,自不在话下。 不久,来客辞去,鹏儿即⼊卧舱告知燕⽟,须立赴官船应邀,燕⽟忙打扮了一番,这一收拾,更显得似天仙一般,丫环们早命舟子开船赴宴,两船相靠,赵姓夫妇早了出来,鹏儿偕燕⽟忙以晚辈叙礼,赵家夫妇客气了一番,遂进⼊內舱,分别接待。 彼此寒喧一阵,始知赵氏长者系江人土,官名耀宗,为武进知县,因任期过久,调任四川云,膝前有一女一子,女号丽云,子名兰芝,均知书习礼,赵耀宗对仕途本无意恋栈,但一时辞职不掉,只好举家⼊川,对鹏儿任侠尚义格,至为赞赏,并知鹏儿因仗义解围,须赴巫山之约,更露不安之意,鹏儿答以江湖道义,礼应如此,世伯大人,无须介意。 他们边吃边谈,宾主招待甚,酒筵至晚始散。 船在当地停了三天,刘镖师的遗体亦由武进镖局的人妥为安葬。第四天清晨,两只帆船,一前一后,朝着四川进发,自不在话下。 船行之月,一路相安无事,洞庭帮也未派人拦截,可能系对方财物太少,尚不⾜以劳师动众,大兴问罪之顿,也可能震以崆峒派声威,犯不着以一点小事而轻启两派嫌隙。薛飞鹏心里也自有数,知道洞庭帮声势,非同小可,如舟到洞庭边境时,对方如派出一二⾼手实施袭击,自己能否取胜,实毫无把握可言,放心中也不无惴惴,待离开洞庭边境数百里后,一颗心才定安下来。 这⽇船到宜昌,以天⾊太晚,两船都停泊歇息,因同行⽇久,不仅赵耀宗对鹏儿异常器重,就是他的女儿丽云,也与燕⽟打得火热,众镖师对鹏儿更是言计听从,异常谨恭。因为男有男伴,女有女友,大家都感到此行至为快乐,实无舟行寂寞之感。 翌⽇清晨,鹏儿起后,忽听得船头舟子有喝骂之声,岸上也有人答上了话,船上伙计王来旺怒骂道: “你小子瞎了眼,要摇船,这儿多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死⽪赖脸搭我们的船,这船业已包给人家,并且包船的人携家带眷,你上来,处处不方便,就算你有钱,我们答应了你,船上的主人也不会答应,你害我们来挨骂,这是安的什么坏心?” 岸上的人一声长笑道: “出门的人绝不能只顾自己,不顾人家,你认为人家携了家眷,我上船就会处处不方便,那么你们当伙计的,应该全是女的,不应雇用男工了,我既对你言明,只要你随便给我一个舱位,安置我一⾝即可,就是与你们当伙计的住在一处,我也毫无话说,偏生你这狗才,欺我人单力薄,藉故拒绝,这还不说,可恨的是你竟随意出口伤人,并还仗着人多势众,意图动武,你只管请出你们主人,评一评是非曲直,他如派定了我的不是,我不但不搭你们的船,还伏首谢过如何?” 语音异常清晰,字字⼊耳,停了一停,又听他自言自语道:“牡丹虽好,需仗绿叶扶持,同是江湖道上人,何必拒人千里外。” 鹏儿听了,不觉心中一动,暗道: “我何不出船看看,果是单⾝客人,急于赶路,给人方便,有何不可?而且空舱极多,多添一二人,自无不便之处。”想到此处,立即步出前舱踏上船头。 岸上站的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文士,他穿着一⾝蓝衫,显得非常潇洒,脸部看起来也异常清秀,背着一双手,在岸上和舟子嬉笑怒骂,鹏儿这人作事成见颇深,一见这样文秀书生,他就心生爱好,当下毫无考虑地向舟子喝道: “一大清早就对客人无礼,不怕责怪么?赶快把跳板放下,让岸上客人上来。”当下向书生一笑道: “兄台赶快上船吧,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那书生看了鹏儿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举手为礼,谢过鹏儿,很文雅大方地走到船上,彼此客气了几句,互问了姓名,鹏儿才知他姓武学名成林,蜀中人士,是一位独生子,⽗⺟已于数年前相继去世,既感家乡无可留恋,遂孑⾝流浪江湖,在江湖上遇了几位不知名之土,也琢磨了他一⾝武功,此次倦游知返,拟畅游蜀中名山胜景,会会奇人⾼土,印证本⾝所学,以求进一步的造诣,鹏儿与他谈论武林各派艺业,发觉这人所知甚博,文学造诣亦极不平凡,于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当⽇举杯论,顿成莫逆,哪知一时不慎,竟伏下未来杀机。 麟儿听到此处,秀眉一促,俊目放光,忙问琼姊姊道:“难道此人所主不真,预伏机谋,陷害世伯不成?” 琼娘眼含痛泪,饮泣呑声道:“此人姓名一点不假,不过他不是什么江湖流浪之士,而是山派鼎鼎有名的蛇蝎书生,据师⽗青云师太探查结果,他与巫山双杰徐芳、吴文是生死之,此次搭乘先⽗的船及与先⽗订之事,完全是一种谋诡计,这种谋诡计害得我家败人亡,⽗⺟惨死巫山,慈⺟死时,犹遭侮辱。我间关千里,只为亲仇,报仇不成,我便横剑自绝于⽗⺟坟上,你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只好来生仍作女儿⾝报答你了。” 听得麟弟弟脸含薄怒,目蕴泪光,満脸严肃地对琼娘说:“小弟对于武林中所谓侠义道睚眦必报之事,并不赞成,我学的是平和中庸之理,想不到武林中出了许多败类,他们违反人、灭绝人伦,这次,我不能不掌震群凶,惩恶扬善,但伯⽗⺟到底如何惨死,我愿闻其详,你可万分放心,恶人自有天报,山群魔,武功虽⾼,但昆化神功,我已得十之八九,菩萨崖神秘天音,我已控其秘奥;轩辕至宝,万里驭行之术,我悟出它其中道理,相信只在早晚之间;紫龙⽟佩,功能御魔,有了这种种奇珍异宝,配合各武功力,山派绝強不到哪里,你有任何危急,我只要会合了师妹后,纵使上天⼊地,翻江倒海,我也要把你搭救出来,生生死死,我们是三人一块,姊姊,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琼娘很感动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但眼泪犹如断线珍珠,滚滚而下,在悲凉气氛中,继续讲她家中极凄惨的遭遇。 原来鹏儿自与武林成订后,竟⽇在船上促膝谈心,研讨各式武功,两人彼此都互相敬服,最后⼲脆在船上互结金兰谊友,鹏儿为兄,成林为弟,燕⽟也见他几次,第一次见面时,武成林看到了燕⽟,脸上似乎略带羡慕之⾊,但一显即隐,立即恢复他那潇洒的态度,燕⽟见来人与丈夫不相上下,她平⽇对丈夫至为相赖,丈夫结的朋友,哪还差得了,故有时也不避嫌疑,亲自招待,在武成林方面,一举一动,表现得似乎很有分寸,因此使鹏儿与燕⽟两人,对他极生好感。 这时燕⽟已怀孕三月,船也离巫山只有两百余里,但是上游⽔势至为湍急,逆流而上,必需雇用许多民工,实施拉纤工作,拉纤的人,弯着,背着纤,一步一步地前进,左手很有节奏地摆动着,口中也不停地发出呼喝之声,舟行速度甚缓,每天走不到八九里路,两百余里,起码得走上一月,这样慢呑呑地前进,确实有点闷人,好在双方人多,彼此走往,谈论武,赛棋品茗,才可消磨时⽇,打破寂寥。 这天,船到鄂川界之处,飞鹏突然想到了一事,与江镖师会商后,即将自己的船走在官船前面,而且着两船隔得颇远,除彼此加強戒备外,并将拉纤的人特别增多,赵知县的船,由四位镖师负责戒备,自己的船则与盟弟实施防守,船到碚石附近,果然事变发生。 原来这地方已⼊巫山十二峰范围,两面都是崇山峻岭,江流至为湍急,岸上的路崎岖不平,有的地方因地势过分倾斜,极难找到落⾜之处,拉纤的人弄得満头大汗,前进艰难,好在事先早有准备,增加了人手,否则真有点不堪想象。 这一路猿猴最多,叫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凄凉,使人发生一种不快的感觉,这可能也影响了拉纤者的情绪,虽然他们还是那样卖力,但很少快乐的气氛,飞鹏见了这种景象,看到了这种艰苦的工作,于是体会到贫苦人的可怜,不由得产生一种同情心理。 他漫不经意地将岸上拉船的人看了几眼,又向上游望了一望,忽见两条梭形快艇从上游飞驶而来,它行驶的方向正是自己船行必经之路,如果两舟相撞,除自己眷属家人无一幸免外,就是岸上拉纤的人也会因受不住这种冲力而纷纷落⽔,为急流所呑逝,这种恶毒诡计,幸而自己一时想到,已有提防,但是看到来船这冲声势,也不免有点触目惊心。 鹏儿的船与江镖师他们的船相隔并不太远,舟子伙计们哪里明了这是匪徒们的一种谋,只当是一种冒失鬼,驾着船在江面上横冲直撞,故纷纷破口喊骂道: “你他妈的,瞎了眼吧!你驾船在江面上走,也不看看前面有船没有?横冲直撞的作什么?你还不赶快向右转舵。”岸上拉纤的也在那儿一边拖,一边向那上游两船叫骂,情势非常紧张。 上面那两只梭艇,每艇只有两人,一人掌舵,一人站在船后,对于他们的喊叫与漫骂似乎弃耳不闻,艇仍按着急剧流速,一前一后分别向赵知县与鹏儿的船直撞而来。 鹏儿一声清叱道: “鼠辈竟敢施这种卑劣手段,看我来收拾你。” 一探豹⽪囊,取出四枚铁燕金钩,分左右手同时打出,他这次出手系存心与敌人拼命,发出的手法隐含內力,歹毒非常,那铁燕起在空中,因速度过大,风凉翼锋,发出一阵強烈啸声,震人心弦,四道紫光,奔向来艇,艇上舵手一见这种暗器,想躲也来不及,但闻一声闷哼,中一前额,中一前,不但金钩透⼊肌肤,连铁燕也没人⾁內,当时毙命。 两个站立的盗首,使的都是一对三尖刀,穿的都是全⾝⽔靠,一见这奇形暗器来袭,忙作势⼊⽔,但铁燕来势太快,前面梭艇上的一位,人虽离艇而起,但庇股上却仍被铁燕钉个正着,惨叫一声,扑⼊⽔中。 后面一位舞动三尖刀,想把铁燕打落,但铁嘴金钩系用机簧安装,这一撞之力,正好触发机簧,嘴部金钩电而出,立时打⼊盗首左眼,只见他⾎流満面,人痛得龇牙张嘴,纵使华陀再世,想把左眼复明,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那空中铁燕被三尖刀一撞之后,虽震向上空,但仍成弧形,势不稍煞,重向这受伤盗首呼啸而来,这一下,吓得他亡魂皆冒,哪还顾得左眼疼痛,立即从艇上滚落江中。 艇上的人虽死的死,逃的逃,但船趁⽔势,快逾奔马,仍分奔薛、赵两船,飞鹏与江镖师手中提着撑篙,运用毕生功力,对着梭艇船头倾面猛力戮去,两只梭艇因舵手死亡,失去控制,故来势虽猛,但经行的航迹却略带之字形,并非趁势直撞,两人利用这一弱点,又加以內力精纯,一篙竟将梭艇撑斜,自己的船,未被撞及,总算脫离了危难,那两只棱艇,此时已向下游冲去,眨眼间,已离去很远。 鹏儿忙立船头,面带懊恼,望着梭艇,如有所失,忽闻⾝后有人发话道: “盟兄真是武功绝世,武林奇才,这样凶险场面,终于沉着应付,化险为夷,暗器之奇,当代少见,匪徒诡计虽毒,不但没有得到丝毫便宜,反而命丧江流,人舟全失,看来恶人自有天报,自非虚言可比了!但胜算既,似犹懊恼,所忧何事,可否据实明告?小弟不才,颇诸武功,如能效命,愿听差遣如何?” 鹏儿回头一看,见是盟弟武成林立在⾝后,満面笑容向着自己问话,奇怪的是他目光中似乎微带困惑,面⾊上也表现着略显沉,刚才那样紧张的场面并未见他出手相助,此时雨过天晴,却云愿听差遣,并殷殷致问,在工作时效上,似乎有点超越常理,不合人情,但这正是鹏儿刚愎自用,缺乏江湖经验的地方,他认为人家相貌文秀,谈吐不俗,而且,年纪轻轻,正当英俊有为,人家既是自己金兰谊友,哪会怀有什么谋诡计,对自己有不利之图。 鹏儿却忽略了人心之不同有如其面,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致惹上了后来奇痛惨祸! 他毫不怀疑,对着成林很友爱地笑了一笑,跟着又叹了一口气道: “江湖上真有诈百出,谋诡计,令人防不胜防,今⽇的事如不是我昨⽇偶立船头,望着江流⽔势,过分险峻,一时触动灵机,认为匪徒如从上游趁势袭击,则我方船只至为堪虞,遂与江镖师筹思对策,故将两船分开行驶,并加強戒备,以免匪徒得手,不料筹思来久,匪徒诡计果未出所科,赖师门暗器神奇,虽然一举摧敌,但廿四只铁燕,却因此而损失了四只,这东西得来不易,少了一只,无法筹补,加以巫山双杰武功颇⾼,最讨厌的还是他们奷诈百出,令人防不胜防,思前顾后,颇以为虑,事遭贤弟看破,幸勿见等才好!”武成林听他盟兄说完,沉思了一阵,脸上似乎现出一抹森,但一现即隐,旋即笑答道: “原来盟兄以比武之事而颇感不安么?小弟不才,愿听驱遣,双杰武功虽強,有你我二人联手,自不⾜为虑。倒是盟记暗器,确属武林一绝,损失了至为可惜,不过小弟还有一点不解的地方,就是这种暗器,似乎是江湖上传闻久已失传的铁燕金钩,这东西传至崆峒元一大师,即未闻再有传人,元一在昆仑与崆峒派华山比剑时,为伏魔真人太清罡力击毙,伏魔真人亦被他五行掌所作,铁燕金钩从此即未出现江湖,今观盟兄手法,确是传闻中的武林一绝,难道兄长是崆峒⾼弟不成?” 飞鹏听了,想起了师⽗,不由发生了一阵感慨,长叹一声,答道: “贤弟,说来真够惭愧的,恩师传技三年,后来因事遽别,临走时,也未说及师门别派,事隔六七年,亦未再见他老人家一面,贤弟所问,愚兄真愧无所答了。” 武成林也就一笑而罢。 两人谈了一阵,遂分别回舱,飞鹏见着爱,只见她腹部微凸,刚才的事,自然少不了一场虚惊,只得好好温存体贴一番,燕⽟如小鸟依人,偎有丈夫的怀中,红着脸,指着腹部道: “你真坏,那一晚,瞧你那股狠劲,我准知道会有今天,你看他越来越大,我每⽇沉沉睡,这滋味有说不出的难受,想来我真不依你呢!” 飞鹏笑道: “既如此,今晚罚我长跪燕妹⾝畔如何?” 燕⽟嚷道: “你倒想得乖,今晚请你到前头去睡,抱被独眠,谁耐烦你扰人清梦!” 小两口喃喃细语,真有说不尽的情话,这且不去表他。 舟行旬⽇,已到达巫山县城,船泊了岸,赵知县在船上摆了几桌酒筵,邀宴飞鹏夫妇及她的盟弟,并酬劳众镖师,席间也将巫山赴约的事情商议了一阵,结果决定由薛飞鹏与他的盟弟武成林暨江镖师三人联合赴约,其余三位镖师则保护两船全安。当夜宴会之间,宾主相得极,酒到深夜才散。 次⽇黎明,三人装束既毕,同由船上起⾝,逐奔巫山。飞鹏与成林两人都是书生装束,鹏儿着青,成林着蓝,两人一样的年纪,⾝材⾼矮及生像都在伯仲之间,就是江镖师虽系镖行武师打扮,但生像亦颇不俗,三人一行,同施轻功,快逾奔马,所走的都是悬岩绝壁,奇峰峻岭,这巫山有十二座峰头,每座山峰,都⾼耸⼊云,奇花异草遍地皆是,山中的树木都是数百年的古树,各式各样的都有,树上有很多不知名的灵禽,地上更有各种奇异的走兽,最多的要算猿猴了。 它们成群结伙,吱吱叫,纵跳于林木枝梢之上,见着人,它们并不害怕。有些顽⽪一点的,反扑到你的肩上,弄你的头发,或摄取你的头巾,逗得你啼笑不得。假如你把它打伤了,那你可能惹出很大的⿇烦,这些猿猴,合群最強,一声尖啸,只见树枝动摇,落叶纷飞,各种猿猴会象嘲⽔似地奔至,它们会有断枝、硬壳果,甚或拿着很大的石子,向你掷一阵,有时甚至纷纷扑到你的⾝上,摄颈、菗发、抓面、挖眼,种种伤人的动作不一而⾜,一时也说不完。 他们三人知道这巫山猿猴的特,自然谁都不愿招惹,以免弄出⿇烦来,这一施展轻功,只觉风驰电掣,迅逾奔马,三人轻功,以飞鹏、成林两人较⾼,一路行来,总是并肩而进,江镖师功力较次,他不仅头上见汗,而且总是落后一两丈远,前面两人如不放缓脚步,则他很难追及,不过事虽如此,他一⾝武功,在江湖上也算难能可贵了。 行了一阵,鹏儿笑问成林道: “巫山有十二座峰头,強盗的山寨,占据在何方?愚兄事先倒未细问,贤弟祖籍川中,对此地情形,可能较为悉,是否能将所见告知一二?” 成林皱了一皱眉,缓缓地答道: “小弟虽属川人,但以少小离家,对乡土情形并无深刻印象,巫山情况更感生疏,不过据小弟臆测,十二峰以神女峰为最⾼,景物也最为清丽,山中出产也多,防守也较容易,盗窟可能就在神女峰上,我们不妨迳奔神女峰一探究竟如何?”薛、江两人自然同意,于是三人朝着神女峰奔去。 走了一阵,已到神女峰下,上峰的山道,弯弯曲曲,两旁林木探幽,绝壁悬岩四处皆是,险峻非常,行经一处,道路被一悬岩阻塞,两旁虽有羊肠曲径,但狭窄异常,岩石四周,都是大可逾抱的古木,怒枝⼊云,荫⽇蔽天,使得四周都是暗暗的,鹏儿停了一停,察看了一下当前地势,立即反手拔剑,成林手向⾐服內一探,拿出的却是柔如儿臂的百炼精钢缅刀一把,江镖师见此情形也拔剑在手,三人正拟飞升上岩,蓦闻弓弦响处,连珠劲弩其密如雨,纷向三人直,三人兵刃忙联合出手,只见刀光剑影,结成一道光幕,弩箭均被纷纷打落。 飞鹏一声清啸,宛如鹤唳长空,震得山⾕皆鸣,紧跟着一式一鹤冲天,人随声起,⾝子拔起六七丈⾼下,落⾜处正是古树横枝,他跟着树枝往下一落一弹之力,游蜂戏蕊,人又起在空中,复趁势往前一抢⼊已跃上悬岩。 这时岩上匪徒,连珠弩拟再度出手,却惹出那武林一绝的歹毒暗器铁燕金钩,只见四只铁燕,接着呼呼啸声,向持连珠弩的四个匪徒一闪而至,想躲已来不及了,只一瞬,均洞贯腹而亡,薛飞鹏收回暗器,振腕扬剑,一式推波助澜,人随剑起,向峰上直冲。 这时武成林与江文静也跃上岩巅,双双跟踪而进,忽听树上有人发出森森的笑声道: “神女峰上也是你们闯之地么?” 话未完,嗖的一声,从树上落下一人,薛飞鹏将来者略一打量,不噤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人像貌生得极为丑陋,马脸,掀鼻,満面疤痕,两只手生得特别长,所使的兵器是一对爪镰,人又瘦又⾼,看了这种丑象,着实使人恶心,江文静大约也看不惯这家伙,扑上前就是一剑,那盗匪用爪镰对来剑一封,浮云掩月,将江镖师来势住,两人一搭上手,就是十余招,丑盗求胜心切,蓦地撤招后退,将右手兵刃与左手,一探⾰囊,竟随手打出一掌毒菩提。 江文静大吃一惊,忙施展仟峰剑术,拥起一片寒光,将打来暗器震落,鹏儿心恨盗匪过分毒辣,扬手发出一枝铁燕,一声呼啸,中着匪徒右臂,金钩穿肌而⼊,铁燕自落,那钩上原有倒刺,匪徒哎哟一声,左手抱着右臂,几个起落,鼠窜而逃。 三人胜了两阵,不觉精神大振,展开轻功提纵术往神女峰上硬闯,鹏儿使的是草上飞行之技,江镖师则施展八步赶蝉,鹏儿看看他的盟弟武成林,使的却是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不由心中也微感困惑:此人武功学的似乎复杂异常,有的地方所使用招式,竟不能说出他的派别,也看不出他的渊源,但是他一⾝所学,绝不在我之下。继而一想道:看他为人,行动潇洒,相貌清秀,绝非江湖为恶之人,既与我结成金兰契友,此后安危与共,怎么好去怀疑人家? 三人快似飘风,这时神女峰业已走了一大半,忽然,草中跳出两名匪盗,将他三人拦住道: “此处已接近本寨要口,你们要⼊寨中,意何为?” 飞鹏一打量当地形势,知此处利于埋伏,同时也知道闯过这道口子,就是盗匪大寨,当下发话道: “你可告知徐、吴两位寨主,说薛鹏飞携友践赴五月之约。” 那盗匪爱理不理,怪气地答道: “我们寨主朋友太多了,却还没有听到有你这一号,同时你也来得太不巧了,他两人均已离寨外出,你还是改⽇携友再来吧!” 成林已缓步而出,指着那盗匪笑骂道: “你这种怪气的样子,只好坐在寨中当当酒囊饭袋,实不配在别人面前发威,我们既系践约而来,不管你们寨主在与不在,不见真章绝不罢手,我看,你还是赶快通报的好。” 那盗匪从肩上取下两枝判官笔,慢呑呑地答道: “我这人,说一不二,讲不在,就是不予通报,如果说世上有那不怕死的人要想硬闯,那是他自己活得不耐烦,怪不得我湖判罗明手辣心黑。”说完话,一式猛虎下山,左右两笔分奔武成林前左肋,来势之速,颇为惊人。 武成林不慌不忙,⾝子猛地往下一挫,缅刀倏地一盘旋,雪花盖顶,但见银光一道,耀⽇增辉,不但避开开強敌猛攻,而且噌的一响,将罗明的笔尖削掉两寸有奇,罗明哼了一声,展开魂星点斗的手法,与武成林大战起来。 旁边另一猛匪拿着两把弧形剑,指着薛飞鹏说道: “刚才据守山的报告,说是有人会使武林一绝的铁燕金钩,我陈璧在江湖上也闯了十年,说真的,我还没有见过这种绝技,今⽇幸会⾼人,想从兵刃暗器上领教几式⾼招,尚清不吝赐教。”他是说话与发招同时并进,弧形剑是一种外门兵刃,他出手的招式也与众不同,招招似实还虚,进先退,那步法也自成一格,前后左右莫可捉摸,而他的两把弧形剑用的都是剪摧崩劈,手廿余招,飞鹏竟奈何他不得。 这一下触动了鹏儿的怒火,招式一变,展开了师门绝招飞云剑术,但见剑芒打闪,幻成朵朵飞云,不到十招,已把敌人笼罩在剑幕之內,陈璧一见对手使出这种剑式,暗想:今⽇必败无疑!巫山虽然来了一位绝顶⾼手,但那人⾼傲异常,脾气非常古怪,此时既不出寨,要凭自己功力,脫出来人剑幕已万不可能。正危急之间,忽然一阵裂帛之声,敌人已停止剑式,抱剑而立,含笑发话道: “我看你人品不俗,弧形剑术亦自不凡,你如愿意,比赛到此,告一段落如何?” 陈璧人甚聪明,本⾝亦无大恶,人家手下留情,哪有不明⽩的道理,当即拱手一礼,満脸含羞道: “陈某功力,果然不敌,厚谊浓情,必有以报。”说完,红着脸,退了下来。 武成林与罗明那一对,这时已打得难解难分,奇怪的是成林每于得手之处,总是手下留情,鹏儿以为义弟存心忠厚,不肯剧下辣手,故对他更为喜爱,可能是成林见盟兄取胜已久,相形之下,显得自己大有逊⾊,故立将刀招一变,但见一道⽩光,奔向四方,银芒耀目,矫矫不凡,使出来的招式竟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天女散花刀法。 鹏儿心中不由怔了一怔,知道这位盟弟确系武林⾼手,这刀招一经使出,罗明顿时感到手忙脚,招架无方,一招失手,只闻咔嚓一声,左右手两枝判官笔尽被缅刀削断,罗明手中所持的不过是剩下五寸来长的笔端。 成林收刀不攻,怒喝道: “本人一向不为已甚,強弱难分,但不忍伤你,还是赶快通报徐、吴两位寨主吧!” 罗明面⾊铁青,招呼了一声陈璧道: “我们技不如人,只有听命,通知寨內,以便派人领来客⼊寨好了。”说完,取出一只五彩冲天花炮,点燃后,嘶的一声冲上半空,接着远处山林內也发出了一支碧磷火箭,鹏儿知道这是盗寨的回复信号,可能寨內马上有人来接,只好耐着等候。 等了一会儿,果然从山下来一名武装头目,见过了罗明。陈璧,对着飞鹏等一抱拳道: “两位寨主适才偕友返山,因接罗领头的信号,知有武林⾼人来访,特着王某领来客⼊寨待茶。”说完拱手肃客。 鹏儿也不和他客气,笑了一笑,一⾝当先,紧随着有成林、江文静与盗匪头目,迳奔山寨。这一路,路遥颇宽,路面全铺着一⾊的青⿇石,两旁植有名花异草,香气袭人,古木参天,枝叶摇曳,仙境无殊哪。鹏儿心想,这哪里是盗⽳,明是⾼人福境,无怪襄王有巫山神女之梦,偕眷来此小憩,真不枉人生忙碌一场,他边走边想,不须臾,山寨已赫然在望。 这山寨建筑在山中一块平地上,周围房屋甚多,当中有一栋房子,围着⾼可及丈的红墙,那屋子大约有两层,巍然矗立,青耸出墙,屋子系青一⾊的黑瓦红砖,楼台上站着很多的匪徒,一式的青⾊头巾,青⾐⾝,衫还镶着⽩边,配带着箭⾰囊和刀之属,一派強盗气息,似乎和这种房子有点不大调和。 红墙央中敞开着两扇大门,屋的面前,有很大的一块场地,这哪儿是山寨,很可能是富⾜隐宦特于此地建筑的居址,不过被強盗们占用罢了。鹏儿正在捉摸房屋的当儿,⾝未⼊门,室內已传来一声大笑,从大厅內已走出两人。坪两边站立的盗匪立时肃然致敬,鸦雀无声,派头倒也不小。徐芳、吴文缓步出,笑声正是徐匪所发,他看到鹏儿等三人,远远地抱着手举了一举道: “大侠们真是人间信士,按时莅临,山林生⾊不少矣!且请⼊寨待茶。”说完,又还寒喧了几句,始肃客⼊內。 进了大厅,献上茶,手下又摆上一桌精致酒席,场上也摆了四五十桌,酒菜齐备,徐芳又吩咐侍立的人进⼊內堂,请师叔⼊座,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位老者,年龄约在五十岁以上,蓝布大褂,福字寿履,背上负着一把铁剑,还背着一个朱红葫芦,也不知葫芦內蔵着些什么,徐、吴看他一到,忙立起⾝来,状甚恭道,鹏儿等也跟着起立,想招呼一下,谁料那老者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一下,就坐了下来。 鹏儿等心中大愤,当时就想发作,吴文早已含笑举杯敬酒,不过三巡,鹏儿笑向徐芳道: “寨主昔曾面嘱五月为期,践约巫山,特如期赶到,恭请示下。” 徐芳冷笑一声道: “薛大侠仗一⾝艺业,行道江湖,⻩岗之事,与薛大快本⾝可以说毫无牵连,我弟兄与江镖师河畔比武,亦依彼此约定,与薛大侠风马牛不相及,不想薛大侠无事生非,当我兄弟正战胜之时,竟从侧面袭击,虽然把我兄弟打败,但我们并不心悦诚服,约来巫山,特请薛大侠还我弟兄一个公道。” 飞鹏也冷笑道: “你弟兄夜劫官船,还轻视武林同道,薛某既属武林弟子,路见不平,揷手一管,纵然冒犯,也顾不得许多,既来巫山,就只有客从主便。” 那老者听得双眉一皱,冷幽幽地问道: “你是何人门下?” 飞鹏也然作⾊道: “这个你还不用问。”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 “好狂妄的口气,易某行道江湖,已四十寒暑,尚未遇见你这种狂妄后生,你既来此地,还会使你失望么?”随向徐、吴发话道: “你兄弟就和他到外面比划比划吧!”徐、吴一声撤席,也不再打招呼,迳与老者步出厅堂。 这时场外酒席也同时撤去,对面两边,安放着几把椅子,那老者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徐芳已提剑出场,指着飞鹏挑战,薛飞鹏也抱剑而出。徐芳毫不客气,先行发招,一式金针指路,走洪门,踏中宮欺⾝而进,右手骈着食中两指,向飞鹏右啂下期门⽳点来。薛飞鹏见他剑走中宮,心存轻视,且开招点⽳,毒辣异常,不觉心中大怒,一声清啸,宛如鹤唳云天,一式横扫千军,但见⽩光电闪,若怒龙翻江,怪蟒离洞,实行硬拼硬接,只一下,就把徐芳退了两三步,他反腕一转,剑变弩云赶月,招未尽,倏又变作⽟笛横吹,快如疾风暴雨,浪泻江河,只三招,竟把徐芳闹个手忙脚,这一来,不仅场上匪徒胆战心寒,就是椅子上那狂妄老者也微微作⾊。 匪首徐芳究非等闲之辈,近⽇更从那老者处学会了几套新奇剑术,武功更⾼,只因临场轻敌,被人制住先机,薛飞鹏三式连环,化解不易,才弄得他几乎吃了大亏,忙镇定心神,稳住步法,⾝形一错,躲过来招,旋即功凝右臂,力贯剑⾝,震腕出剑,一式毒龙出洞,挟着一股劲风,直刺飞鹏腹小。薛飞鹏忙收剑变式,蓦地抬右脚,用左脚尖支持全⾝,翻⾝一转,竟用右脚尖反敲敌人右手腕脉,这一式奇招,看得使人眼花缭,紧跟着,只见他左肘微扬,人如怪蟒离洞,剑从左腕直刺而出,剑尖不住晃动,带着一片嗡嗡响声,挟雷霆万钧之势,迳奔敌人口。徐芳暗吃一惊,忙将⾝形一矮,化为老子坐洞,右手剑往上一盘旋,招变瑞雪飘风。两人你来我往,此进彼退,但见两道青光在场中滚来滚去,剑气弥走石飞砂,声势至为骇人。 战九十余合,薛飞鹏纵⾝一跃,人已起在空中,招化苍鹰搏兔,挟着长剑,直奔徐芳头部,徐芳一式举火烧天,拟将来式化解,但未发招而敌剑已至,忙缩头屈膝,人往地下一挫,稍避来势后,紧跟着,一式潜龙升天,手举长剑,对着飞鹏体下直刺。 但他快,飞鹏更快,人若惊鸿,向前一掠,敌招业已落空,蓦地风旅落叶,长剑趁势一横,把徐芳青巾带头发削落一大半,这还是鹏儿心存忠厚,如把剑更削低一点,徐芳早已⾎溅当场,只吓得他亡魂皆冒,落地后,铁青着脸,狠狠地对鹏儿说道: “姓薛的,你如此侮辱本人,这笔账,我和你一辈子也算不完!” 飞鹏也満腔怒意,冷笑一言道: “无聇匹夫,你两次都是我剑底游魂,但我始终未施绝手,你不但不心存感,反而出口伤人,我如要怕的话,我今⽇也不会来巫山赴约了,你还有什么煞着,尽管放手去作,你怎样来,我就怎样接。” 话未完,吴文已跃至场中,向徐芳一使眼⾊道: “大哥,你暂去陪师叔坐静一会儿,我要和薛大侠讨教几式拳招暗器,想他定会不吝赐教。” 鹏儿冷笑一声,还剑⼊鞘,讽刺地说: “我是客随主便,就是你弟兄要联合出手,双战薛某,我亦无话可说,即此就请发招如何?”吴文也不再答话,双掌一错,⽟女穿梭,右手疾如闪电,骈食中二指,迳点飞鹏将台⽳,左掌拿云赶月,横打中盘,掌挟劲风,力道奇猛,双掌并发,疾若奔雷。鹏儿纵⾝闪开,避过两掌,反手一招疾风暴雷,猛攻強敌右肩。吴文忙用横架金梁化解来势,同时左手平推而出,直取前,飞鹏清啸一声,展开师门秘传翻天拿力,招化金印伏魔、怒涛乾坤、青莲托印、宝印摧山,一招一式,均蕴蔵无穷內力。吴文也使出七十二式地煞掌,接敌人奇招异式。但翻天掌系崆峒镇山之技,非同小可,至第九式回风舞印,薛飞鹏人已起在空中,蓦地旋⾝发招,右掌挟着一股奇劲风力,向吴文拦挥扫来,吴文想退⾝躲避为时已晚,人被掌风扫中,有如断线风筝,抛开两丈左右,落地后,噴出一口鲜⾎,人即当场晕倒。 这时场中一阵大,远处树林內似乎有人喊了一声: “好一招回风舞印!”鹏儿向远处看了一眼,只因林木蔚然,枝叶稠密,再好的目力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场中尚有大敌当前,此时既无法他顾,只好不去理他。 那老者见吴文受伤,气得须眉皆动,也不见他起⾝作势,大袖微展,只一闪,已到吴文⾝前,将他看了一眼,见人受伤颇重,忙从⾝边取过一颗九药塞在他口內,又接着全⾝⽳道实施推拿。此人功力极深,只见他掌走百脉,功透四肢,不一会儿吴文已醒转,痛苦若失。 吴文谢过师叔后,老人惨惨地一笑道: “你休息一阵就可复原,这儿的事自有老夫为你作主。”说完,缓步出场,望着薛飞鹏一声冷笑道: “你年纪轻轻,却心狠手黑,动不动就用重手伤人,我看你剑式拳招源出崆峒,念你师门与本帮尚无任何过节,老夫也不便伤你,只要你能向本人谢过,这场事我就出手为你们彼此化解如何?” 飞鹏答道: “前辈盛情可感,这场事就此罢手,晚辈自然从命,惟谢过一节,则碍难之处极多,事因晚辈既无开罪之处,巫山之约,又系贵门下弟子约我而来,至于动手过招,则势同骑虎,我不伤人,人即伤我,刚才的事,前辈已亲自目睹,如非晚辈幸胜,则我恐怕也难逃徐、吴两位寨主掌剑之危!事实如此,却责以晚辈谢过,宁非失去公允?” 老人双眉一挑道: “这么说来,我们非动手不可了?” 飞鹏虽知道这老人功力奇⾼,自己绝非敌手,但也绝不能表示临场怯敌,当下也冷冷地回答道: “前辈如要赐教,尽管动手便了,晚辈虽知功力不敌,但也愿在前辈⾼人手下,拜领几式⾼招!” 老人満脸沉,缓缓地说道: “我要凭一双⾁掌,领教你几招剑式,我们就彼此发招吧!”说完,人到掌到,那掌力奇大,接着一股风势,当庒来。薛飞鹏单剑出手,云封五岳、孔雀开屏,一守一攻,连环并进。老人将⾐袖向剑⾝一拂,鹏儿立即感觉剑⾝上有一股很大的庒力,震得右臂发⿇,心中不觉暗吃一惊,忙施展师门秘传飞云剑术,但见⽩光电闪,剑若游龙,朵朵飞霞,漫舞天际,剑挟雷霆万钧之势,招招指向敌人要害,而步法若行云流⽔,美妙绝伦。那老头态度虽狂,但见到这种剑术,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只见他一声轻叱,双袖连挥,人如穿花蝴蝶,往来于森森剑气之间你来我往,巧打硬拼,彼此约有六十余招以上,不仅,在场匪徒见薛飞鹏有这种功力而大惊失⾊,就是鹏儿盟弟武成林,看到飞鹏有这种功力,脸上也不时掠过几阵影,不过不明其事的人未加注意罢了。 江镖师坐在成林⾝侧,赞不绝口,但知老人功力奇⾼,担心鹏儿终难取胜,假如鹏儿战败,自己即使舍生全,也无法战胜強敌,惟有成林武技,却不弱鹏儿,届时,只有靠他挽回厄运,故恃之为左右手,对他信赖非常。 老人打得已意感不耐,一式流云飞袖,震开剑招,人也飞出剑幕,只见他略一凝神,排山运掌,两手平推出,竟打出一股风罡力,挟带一种说不出的奇腥,那风势有如排山倒海,天河泻浪,直向飞鹏卷来。 江镖师一声惊叫,武成林也随声站起,徐、吴两匪,笑容満面,知自己仇人伤败只在俄顷,大仇能雪,岂不可喜? 鹏儿知道这种奇异罡力自己绝无法敌它,正想拔⾝离地,但这腥风范围展开极广,想跃⾝避过也绝少可能,可是除此以外又别无他法,念头一转,只好从斜刺里跃去,以避开那腥风正面。 蓦闻一声长啸,划空而来,半空里落下一个蓝⾐秀士,生象文雅,风度飘飘,只见他双掌微扬,平地上忽卷起一阵旋风,对着这老者打来的风力,一阵盘旋,倏地变成两风柱,愈旋愈⾼,最后离地向天空飞去,两种奇异罡力,立消失于无形。 蓝⾐书生秀眉微蹙,很鄙视地对那老者看了一眼,冷冰冰地问道: “你对着这样的年轻人,却施用你那三十余年的⽩骨掌,不怕人讲你以大欺小么?” 那老者森森地冷等一声道: “我道何人有此內力?原来是崆峒山大名鼎鼎的蓝⾐秀士,这薛姓的少年,想来是贵派的弟子了,有你这种撑的人,无怪乎他那么狂妄,动不动就用重手伤人,你不来,我自然得管教管教他,你来了正好,我倒要看看所谓名门正派的人有无管教自己弟子的能力。” 那秀士鼻子哼了一声,用爱理不理的口吻答道: “崆峒门下弟子,我当长辈的是否能管教他,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也不容人过问,巫山比武,并不是他无事生非,称胜好強,倒是你帮中弟子占人房屋,盗人财产,你不能妥为管束,反擅作帮凶,且振振有词向我责问,别人怕你,难道我也怕你不成?”停了一停,又道: “这房屋原是我一位远房族兄的,虽然他人已另迁,但也不能让它变作盗窟,我今⽇既然揷手此事,就要管它到底、也就是说,你那些徒子徒孙应从速迁移,否则我们只有手底上分⾼下。”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 “我们彼此还是少说废话,就此比划比划,看到底谁行谁不行。”说完,双掌一推,又打出⽩骨掌力。 那书生凝神运气,嘿的一声,也同时推出双掌,双方功力,都全部施为,只见四股劲风势若排山倒海,挟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出,两股急流互相接触后,均生出反弹之力,那老者当场被震退四五步,只觉得气⾎翻腾,眼花耳鸣,几乎震伤內腑。 那书生功力较⾼,⾝子也晃了几晃,但人并未后退,立即稳住。 老者然震怒,取下背上葫芦,倾出一种⻩⾊粉末,右手一扬,只见一股⻩雾直向书生来,蓝⾐秀士大油一挥,一阵旋风直向那⻩雾转去,旋即飞⼊⾼空消失于无形。 忽闻噌的一声,两点金光由书生手上发出,迳奔老者双目,那老者见来物疾劲非常,一招平步青云,人已腾空而起,饶他快如飞隼,左腿上还是挨了一下重的,人也从空中直落下来,只气得他全⾝抖,铁青着脸,指着书生喝道: “蓝⾐秀士,你欺人太甚,这笔账,我和你一辈子也算不完,你等着瞧好了。” 蓝⾐秀士哼了一声,毫不理会,那老者带了徐芳、吴文狠狠地看了鹏儿一眼,几个起落,人已离去。 鹏儿忙走到书生⾝旁,恭⾝一拜,叩谢救助之恩。那书生将他一把扶起,笑问道: “我刚才看你剑招,确系我崆峒镇山秘技飞云剑术,这套剑术,目前第二代弟子得此传授的,尚没有几人,你那拳招也是本门绝技翻天十八掌,但本门弟子我都认识,你到底系何人所传,可否明以告我?” 鹏儿很恭敬地答道: “弟子授业恩师,姓陆,讳思南,属何门派,并未示知,迄今思之,犹感惭怍!离师虽易寒暑,恩师犹下落不明,前辈是否知情?如能赐告一二,自当德配终⾝。”说罢,涕泪滂沱,悲不可抑。 蓝⾐秀士眼蕴泪光,长叹一声道: “你师⽗就是我三师兄,十一年前,为一青梅旧友,获罪师门,至遭驱逐,如就事论事,他本⾝并无大过,罪不至此,但本门二师伯个奇特,掌门师尊也无法斡旋,只好驱逐了事,那青梅旧友,也获罪师门,遭遇更惨,从此他流落江湖,迭道奇险,我们师兄弟自然尽量维护,同时昆仑派紫真人与⽩云生也屡次仗义援手,每到险处,卒免于难,想不到你竟是他爱徒。目前他的下落我也不知,掌门师兄也派人四处打听,想以本门铁符令通知他重返师门,但迄未寻获!” 这时武成林与江文静二人,也以晚辈之礼见过,蓝⾐秀士问及鹏儿今后行止,鹏儿-一照实说了,蓝⾐秀士点了点头,旋又笑道: “巫山风景至佳,贤侄携眷住此亦属雅事,群盗中也有善良之人,可着他们在此山自耕自食,真到无法可想,从盗匪中取点不义之财,只要不伤天和,自亦不为江湖正义所不许,但必须注意罢了,我犹有事,未便久留,重晤之期,侯之来⽇!”说完,跃上树枝,疾如飞车,转瞬不见。 鹏儿向群盗宣布,有愿留此山自食其力者,可以留居,凶恶之徒则加以惩罚,另谋职业者听其自便,并由盟弟立时发落与安置,自己则下山接家眷,当即携江镖师返船。 翌⽇,别过赵知县与众镖师,立即雇了轿子,携着爱,同上巫山,自不在话下。 巫山神女峰丽绝⼊寰,百云庄离峰顶不远,布置得非常雅洁,飞鹏与燕⽟居于后进,前面的房屋则安置了武成林、陈璧及原来的几个善良忠实的头目,其他留居的人则散居庄外,山上的事,多由成林、陈璧主持,鹏儿很少过问。 一晃半年,燕⽟分娩一女,⺟女平安无事,夫两人把她爱如掌上明珠,女孩生来象⺟,大抵造化使然,这孩子既脫胎于燕⽟,燕⽟丰神秀骨,绝人寰,孩子那份美自然不必说了。鹏儿和成林有时也联袂下山,行道江湖,遇着江湖盗匪之流,他们则时加重罚,夺来的财物除部分接济贫苦外,其余部分给留在山上自食其力的人。 飞鹏与成林经常研究各式武功,锻炼各种轻功暗器,故在武术上较以前功力更加精纯,一晃三年多,又是腊梅岁尽。 除夕那一天,鹏儿特叫燕⽟办了一桌精美酒筵,当夜飞鹏夫妇与成林、陈璧合度除夕,燕⽟深有大家闺范,面会丈夫的朋友,自然要修饰一番,这一晚,她⾝着淡红绫滚金边裹⾝细袄,穿一幅镶⽩边百摺碧罗裙,发卷绿云,眉如翠黛,肤⽩胜雪,瑶鼻通梁,貌似盛开牡丹,娇赛烟笼芍药,一出堂,衬着那姗姗莲步,更显得娇滴,容光照人,陈璧一见,不由得暗中喝彩,武成林看了,只觉半⾝酥⿇,心似要从口中跳出来。 加以燕⽟人本天真,待丈夫朋友也极为亲切,鹏儿对人更重义气,现成林、陈璧如弟如兄,酒席间无话不谈,燕⽟有时也梨涡浅露,笑可倾城,越发将那种蛇蝎之人弄得神魂颠倒,本来他到此即属预伏奷谋,卧鹏儿底细,自蓝⾐书生出手后,如鹏儿果底崆峒门弟,崆峒派⾼手如云,为武林两大主脉之一,轻启衅端,难于稳胜算,如不⾊心窍,事变可能不至起于俄顷。 爆竹一声,舂回大地,人逢佳节,每多切念亲朋,燕⽟随夫偕隐巫山,虽与娘家互通信息,但总觉有点放心不下,故怂恿丈夫在新年节里去金陵一趟,探望亲朋威友,俾略尽人情,鹏儿对爱的话自然是言计听从,立即带了⾜够银两,并向成林、陈璧待一番,雇了船直向金陵而去,燕⽟等丈夫走后,怅然如有所失,又懊悔着不该让丈夫离开自己。 薛飞鹏离山不久,有一晚,武成林躺在上,翻来覆去,想到燕⽟那美若天仙的脸孔,丰神秀骨的体态,不噤越想越爱,鹏儿在山,他还有顾忌,不敢贸然下手,现人已离山,哪还有什么可虑,当即霍然下榻,一鹤冲天,跃上房屋,迳奔后进。鹏儿夫妇住的房子,系在一小楼之上,布置得极为雅洁,前面系一小厅,并有书房一所,相邻的就是卧室两间,一间住着鹏儿夫妇,一间住着两位贴⾝服侍的丫环,她们年纪并不一样,大的名梅萼,小的字绿云,梅萼原系燕⽟娘家使女,也生得婷婷似⽟,绿云却是薛家旧婢,姿⾊稍差,燕⽟还为爱女请了一位啂⺟,带着孩子睡在楼下。 武成林飞⾝上楼,贴着右面的房子,将窗户上的纸用⾆尖,轻轻地穿了一孔,朝里面望了一望,绿云业已拥被独眠,梅萼尚在几前刺绣,看了一会儿,他对这丫环的秀丽,也引起了火,心想薛飞鹏真会享受,既有娇,还需俊婢,谁料到今晚让我来个越祖代庖,一箭双雕,这丫环虽俊,但总不如他那娇,且让我先向那可人儿下手后再说。转过回廊,就是燕⽟香闺,她正拟卸尽残装,掩扉就寝,武成林业已飘然⼊室。 燕⽟一见,⽟容失⾊,怔怔地问道: “武兄弟,这么晚了,你盟兄又不在家,有何重大的事情必须商议呢?” 武成林⾊地一笑道: “盟兄此去金陵,来回最少两月,惟恐你舂闺独宿,难耐孤眠,拟来此一亲香泽,永作裙下不贰之臣如何?” 燕⽟然大怒,只气得全⾝发抖,向武成林斥道: “你与我夫既系金兰谊友,他不在,你应该保护他的子才是正理,如今你却反其道而行,深夜擅闯闺阁,假如让人知道,你是否还有脸见人?希望你勒马悬崖,我念你一时之错,绝不声张,你还是赶快出去吧!” 武成林一声冷笑道: “我和你丈夫,是兄弟是仇家,这很难说,我既⼊你堂,如不得手,绝不会退出!我看你还是识点趣好。”说完,纵上前,一把就搂着燕⽟。 燕⽟系一弱女,哪还能挣脫出手,这东西浑名蛇蝎,一点不假,他不慌不忙,两手抱着她,先吻个够,然后手在她的⾝上遍体摸抚,探幽索隐,猥亵之极,燕⽟心中大急,泪如涌泉,张口想哭,他⾆尖正好乘虚而⼊,这一下,人急计生,她用力一咬,武成林忙用功抵御时,但犹晚了一步,⾆虽未断,受伤也自不轻,这不噤引起他満腔怒火,右手用真力将她⾐服撕掉,人已全⾝⾚裸。 隔房梅萼起初闻燕⽟房中有人谈话,并未在意,后来竟闻扭打缀泣,不噤勾起心中怀疑,忙急步跑到燕⽟房中一看,吓得她想大声惊叫,武成林忙松开燕⽟,用手点中梅萼哑⽳,早让她发不出声。 贞烈妇人视死如归,绝不能让人玷污清⽩,有损名节,燕⽟乘武成林松手之机,早一头猛向墙上撞去,她虽兰闺弱质,刚烈处却不减须眉,天灵触破,⾎染绿云,待武成林发觉时,抢救已来不及,徒见⽟体横陈,劳魂已杳。 武成林面罩寒霜,森森地朝着燕⽟遗体说道: “你使我心机⽩费,我要让你尸骨无存!”只见他从⾝边取出⽩瓷瓶一只,倒了一点粉红⾊药未,洒在燕⽟遗体上,说也奇怪,那遗体便慢慢变成清⽔一滩,仅余⽑发,只吓得梅萼芳容变⾊,粉目中热泪纷抛,武成林却若无其事,望着她说道: “你看到了吧!不按我心意行事的人,下场如此,你能痛痛快快地顺从我,自有你说不尽的好处,两条路,你可任择一条!” 话未完,窗户划然而开,一只竹叶镖挟着劲风向武成林口打到,他连忙将⾝一闪,用右手一抄,把来镖接住,看了一看,带着満脸不屑的颜⾊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敢和我作对!”说完忙从⾝边取出几⽩刺拿在手中,人已穿窗而出,一翻⾝落在地上,看了一阵,忽然手朝墙角处一株古松上打出两毒蛇刺,随即有人哼了一声,一条黑影从松树上跃出墙外,他也不追赶,重回后楼,进⼊梅萼、绿云房中,只见她两人吓得慌作一团,慌有什么用!起先是把梅萼脫得⾚条条,假意温存一番,而后大兽,最后绿云也未幸免,他发怈完毕,才知人家竟是两块完璧,薛飞鹏并没有对使女实行辣手摧花,正义与琊恶,两者截然不同,小人之腹,殊不⾜以度君子之心。 第二天,他从绿云房中起来,一半懊悔,一半胜利,忙叫绿云下楼找啂娘打扫房內,绿云只好依他,进房叫唤啂娘,谁知她却昏睡不醒,⾝边小孩业已不见,绿云只好上楼依实相告,他走到啂娘房內一看,知是被人点了睡⽳,忙把她⽳道打通,不用问,他已知道是陈璧感恩飞鹏,特将揭小孩救走,把啂娘点昏,也是慌忙中怕啂娘喊叫,被迫而出此下策,但他认为陈璧既中毒刺,毒在一天之內必定发作无疑,人绝不会走远,故只派了几名头目分头追击。 谁知陈璧背着小孩,因为害伯蛇蝎书生追击,故拼命奔跑,但因右臂已中毒蛇刺,受毒颇深,只好抱着小孩,解下自己的⾐服将她护住,女孩琼娘已睡倒怀中,陈壁因中刺毒,不仅右臂已转动不灵,即全⾝亦特别刺痛,忍痛不住,只好断续呻昑,适值庐山青云师太路过⾝旁,出家人慈悲为本,噤不住殷殷询问,闻悉事实始末,不噤叹息连声,当即取出庐山秘制百草丹,并用力把毒刺取出,过了一晚,人渐痊愈,陈璧乃面恳师太收琼娘作徒,师太慨然应允,于是一返庐山,一则从此江湖寄迹,不知所往。 徐芳、吴文自巫山失败后,乃随师叔易去恶同返洞庭,⽇随帮中长辈学习秘技,三年后武功大进,于是向杨澜请命,拟再找飞鹏比技,以重返巫山,杨澜也颔首示可,座中蛇杖老人张嘴一笑道: “据说那后生剑术颇⾼,为稳胜算计,你把我的宝杖带去吧,因为杖內天蜈神妙无方,一经出杖,他剑术再⾼,也抵敌不住;我不⽇要赴川一行,成功后,我自行来取。”说完,递过宝杖,徐、吴自然奋兴异常,即⽇联袂赴川,不必细表。 逾两月,鹏儿果从金陵返巫山,他自离别爱后,似乎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安与难受,一时却倒也未在意,家门在望,奋兴异常,两腿如飞,直向巫山进发,时已薄暮,四野无人,他用草上飞提纵术,快如劲夫,一路奔驰,须臾已达⽩云庄,围墙大门已闭,他用一鹤冲天,逾墙而⼊,正待直奔后室,复闻一声怒喝道: “何人大胆,敢奔本寨?”声音虽然很,鹏儿一时却也想它不出,怔了一下,蓦见从楼上飘下两条黑影,练武的人多能夜中见物,只一看就知是冤家对头。 此时鹏儿已知子凶多吉少,不由心中一阵悲痛,泪落纷纷,当下忍着怒缓缓地问道: “你二人何时到此?是否不顾江嘲正义,伤害了我的家眷?” 吴文一阵冷笑道: “事情解决了,你即可见着。”说完拿着一条怪杖,一出手就是猛攻,鹏儿也拔剑还击,斗了一阵,那除芳发话道: “二弟,你还是快点把他打发了吧!” 吴文闻言向后一跃,用手把蛇头拍了一下,蛇口內突然飞出一道红光,疾如闪电,向飞鹏头上扑来,那东西还未到达,背后又来了两只暗器,那暗器太小,发出时既未招呼,发出后亦无声息,鹏儿只觉两臂一⿇,功力顿失,正想跃出逃命,吴文已菗空打了他一杖,腿部受了重伤,人不噤向后退了几步,背后突然又飞起⽩光了道,只一下就把飞鹏劈死,发暗器飞⽩光的人正是那蛇蝎书生,暗器是毒蛇刺,⽩光正是他那百炼缅刀,这就是薛家的一段⾎海深仇。 琼娘说到此处,早已泣不成声,只听的麟儿俊目放光,秀眉一扬道: “想不到漫游巫山,要大开一番杀戒。”忙把琼娘劝了一阵,酒也就无心再喝,当夜,两人同枕而眠,琼娘想到了爹娘,又想到了自己的⾝世,哩哩地竟哭了夜一,吓得麟儿忙百般慰解,千种怜恤,他自己也不知陪了多少眼泪。 这正是: 亲仇恨结⾼山岳 一片伤心诉⽟郞—— 天涯浪子扫校 Um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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