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琼海腾蛟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琼海腾蛟  作者:墨余生 书号:41232  时间:2017/9/18  字数:23737 
上一章   第 九 回 仗剑返中原 河山有恨 市恩降恶霸 主    下一章 ( → )
  却说,明因师徒把⼊云龙进邦加村,和林逸夫兄弟见面。说起自己在短时间內就要离开琼崖,遍历蛮荒,找旧⽇的同门友好,来和群凶决战,闲谈畅饮,酒过数巡,明因师太忽然向⼊云龙笑问道:“二师兄,我们自从协力驱逐⾚⾝魔女之后,算起来已经有了二十多年,你收了几个徒弟了,这次你怎知道我在琼崖?…”

  这一问,却把一个谈笑风生的⼊云龙,问得神情黯淡,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伤心的往事,不提也罢!”明因师太以为⼊云龙不愿提起万洋山的往事,也就凄然道:“万洋山的往事,我也不愿再提,唯希望你把这十多年来,在外面的见闻和经历告诉我一点,还有小一辈的同门,也要使他们知道多少江湖的风险,免得将来行道的时候,反而一筹莫展!”

  那知⼊云龙仍然神情黯然,先朝座上各人看了一眼,然后长叹一口气道:“四妹,你知道我也是闹到无处容⾝么?”这句反问,把在座各人都问得一震,明因师太更加着急道:

  “二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要急死人了!”

  ⼊云龙惨笑道;“要说起来,也不是一言可尽,总之,我三个徒儿都毁在亦⾝魔女之手,只有我那最小的徒儿罗冠英在紧要关头,被一个不知名的异人救去,我要不是仗着这一点轻功,而且获得两位不露面的异人保护,也要葬⾝在萌渚山上。三年了,三年来我走遍了百粤,八桂,三湘和古越,虽然结了不少的江湖豪客,风尘异人,和山泽隐者,但是,他们的艺业也不过比我略为好些,要想利用他们去对付⾚⾝魔女,虽不致于落败,可也赚不了便宜,搞得不好也许还要连累他们⾎溅荒山…”

  明因师太越听越气愤,越听越动容道:“难道莽莽神州,济济多士,就找不出能制服这一个魔女的人?”

  ⼊云龙又惨笑道:“我最初也像你这样想,我认为⾚⾝魔女并不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在万洋山那一役中,我们虽然没有致她的死命,可也打得她抱头鼠窜。当然,我并没有不防备她东山再起,我虽然隐居在萌渚山关门授徒,但也不断地锻链內功的心法,知道总有一天要和这魔女算个总账,来一个澈底的了断,可是,想不到她竟能够找到萌渚岭去,这也怪我自己平⽇少在外面走动,对外界一无所知,所以毫无戒备,以致被她偷袭成功…”

  “偷袭!”明因帅太又是一惊,苦笑道:“这帮贼子真会来这一手,可说是无独有偶了,前后三次如同一辙,不过手法不同罢了!”说得⼊云龙也好笑道:“你以为她们在没有充分准备之前,会和你堂堂正正地对招不成?她们自己就夸口:‘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没有准备完善的时候,除非我们也学她一个偷袭;否则在她那笑脸外,和平政势之下,绝不让我们有打的机会,我们要勉強去打,未尝不可,但舆论上倒是贼人占了先着,等到她一切布置好了,我们就难得有取胜的机会,那时候我们不想打也不行了。”

  “师伯,照这样说来,我们可不是永远挨打?”于志強忍不住问上一句。

  ⼊云龙望了他一眼,苦笑道:“这就是一个难点,所以只好防备自己,让魔女凶焰继续长下去。等待到吃亏的人多了,大家就会联合起来,团结起来,一致对付那些凶徒。我们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哩!”这一番话给于志強听了仍然是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师伯太过软弱了,给别人欺到自己的头上,还不肯主动去找敌人报仇,可是,因为是师伯的话,也许另有一番道理,倒不敢驳他,只好默然不语。

  明因师太接口笑道:“师兄说的倒是正理,不过那⾚⾝魔女是否能等待我们联合起来,就是一个问题了。照这样延宕下去,那怕不被她各个击破,个别摧毁?到那时候,我们再想联合起来,也没有人和我们联合了。”

  林逸华也揷嘴道:“是啊!如果等到恶人势力长成,个别消灭我们坚強的帮手之后,我们岂不是要走进绝路,依我的愚见,倒不如以爪还爪,以牙还牙,只要抓住机会,立刻就翦除恶,绝不让她们的羽⽑丰満,比较束手挨打来得好些哩!横竖是忠奷不能并存,琊正不能两立,我们又何须顾虑那么多的舆论?如果舆论真是能有效的话,那些恶贼也不会越来越嚣张了!”

  ⼊云龙静静地听取明因师太和林逸华的意见后,领首微笑道:“你们说的都是正确的道理,我现在已被⾚⾝魔女搞得无路可走,而且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徒儿,也被她手下的人毁去,这种仇恨我绝不会放过,不过,她那些徒众太多,而且又会伪装好人,在茫茫人海中实在不容易发觉,有时虽明知某人是她的徒,但又没办法取得他的确证,尤其,社会上多的是没有头脑的人物,无法辨别是非,反而变成恶人的应声虫,而这些可怜的应声虫,为数又太多,感化不胜感化,翦除不胜翦除。我在离开萌渚山之后,三年来明踩暗访,未尝不想把亦⾝魔女的徒个别除去,但是,到头来不是发觉他罪证不⾜,就是为恶未着,反而难以下手诛灭,甚至于自己还吃过他们几次暗亏,官府把我认为是恶人,民众也认为我是坏蛋,只好走而避之了!”

  各人仔细地把⼊云龙的话一想,知道这个⾚⾝魔女确也难,虽然个个咬牙切齿,却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办法出来,明因师太皱一皱眉头道:“那末,你远而避之,一避就到海南来了!”

  “谁说不是!”⼊云龙笑了一笑又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你隐居在琼岛…”明因师太诧道:“那么你是…”⼊云龙并没有让明因师太说下去,接着道:“你先不要打岔,本来我飘洋过海,并不是存心来找你,而是年前在岭南遇上了冯翁,他告诉我说雪庵和尚和你都在琼岛,可是他也不知道你躲在那个山头上。我想找你也没处去找,但我终于来到了琼崖,在各处走,又听不懂本地话,真是像哑子吃⻩莲,有苦说不出,直到前天,在定安县我遇上两个鬼鬼祟祟的道人,从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他们曾经向你寻仇,无意中知道你的踪迹,我心里一急,连忙询问店家,认明了铜鼓岭的方向,撞,居然在这里遇上你们,倒不辜负此行了。”

  各人听了也互相庆,直吃得杯盘狼籍,散席之后,明因师太对⼊云龙说起应付⾚⾝魔女,和协助于志強报仇雪恨的事,⼊云龙一震道:“于师侄这个弥天的大恨,只怕只能够报得一半了…”明因师太忙问原因,⼊云龙微微叹息道:“于师侄仇人中的石亨,已经被皇帝抄家了,不过石亨的运气还不坏,他没有被斩,而是病死狱中…”明因师太虽然一面听⼊云龙的说话,一方面注意于志強脸上的表情,这时,见于志強眼光一直,⾝子往后一倒,竟是晕在椅上,各人又是一阵

  明因师太急忙向林逸夫兄弟摇摇手,连说不妨事,可是手下却不停地替于志強推宮活⾎,过了半晌,才听到于志強“呱!”一声哭了起来。

  明因师太看了,怜恤道:“痴儿!你话还没有听完哩,而且仇人不仅是石亨一个,石亨虽然是死了,可是曹吉祥,徐有贞,萧惟桢,张,这些人都还没有死。要算起来主要的仇人还是曹吉祥,萧惟桢这两个奷臣,何必苦坏了自己的⾝子,而让仇人逍遥法外?”经了明因师太这样解释,于志強才渐渐停止呜咽,各人也同样觉得有点惨然。

  第二天,明因帅太带了罗凤英,蝉儿,于志強等陪着⼊云龙觉真道人,回到向涛村,介绍和骆中明,任乾⽟,王大伯各人相见,各人商议结果,认为于志強报仇雪恨的事不可从缓,骆中明因此也要一同前往。向涛村因为各能手都要离开,实力愈形单薄,幸有⼊云龙答应留守后方,主持一切,骆中明又趁机把丁志桂引到⼊云龙的门下,于是,皆大喜。惟有骆中明和于志強挂念着于志敏,深恐他赶不上报仇雪恨的大事,有点闷闷不乐;明因师太洞悉他俩的心意,微笑道:“于志敏的事大可放心吧,也许紫虚上人必然会有更好的安排,而且报仇雪恨和光宗耀祖本是殊途同归的,纵然志敏小友不能手刃亲仇,但学成之后,为武林大放异采,也⾜以慰先人于地下了…”

  骆中明听了明因师太的意见,虽也觉得很对,可是总感到于志敏不能参加这次复仇的行列,是美中不⾜的事,谁又料到后来事出意外,平添一段佳话呢。

  过了一天,骆中明,明因师太,罗凤英,蝉儿,于志強等收拾妥当,别过了王大伯,⼊云龙,任乾⽟,丁世成和向涛村诸老之后,由骆中明带着于志強;明因师太带着两个女徒,约定沿途连络方法,分别向府城进发,买棹渡海,那消两天已到了雷州。

  骆中明和明因师太两起人,在雷州会齐之后,知道此后已进⼊⾚⾝魔女和其他一些无名敌人的范围,只有步步小心,所以采用互前进的方式,向北方进发,一路上说不尽人物风光,尤其一群年轻的门徒,更是笑逐颜开,雀跃异常。骆中明和明因师太虽然満怀心事,但踏上这久别的中原,旧地重游,也说不出感慨万千,不必细表。

  行行复行行,已非一⽇,这一天轮到骆中明和于志強先出发。在中午时分,已到达了梅岭关,在这个地方正是大庾岭的通孔道,虽然这是山里的一个小镇,可是倒有百几十户人家,简陋的客栈和小饭馆倒也有好几家,看样子是准备那些来不及越过岭去的旅人食宿之所。这时,骆中明和于志強都有点饿了,只好选择一家比较清净的饭馆,叫了两三味菜,吃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间,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消片刻已到达这家饭馆的门前停了下来,饭馆里立刻过去两位夥计,満脸堆笑,一面接了马缰,一面说:“两位军爷往里面坐!”骑在马上的两位中年汉子“唔!”了一声,滚鞍下马,大踏步走进店来,经过了骆中明、于志強的座旁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然后在另一角上坐了。于志強看在眼里,低声嘟噜道:“好个穷凶相!”骆中明忙瞪了他一眼,催他快吃好赶路。于志強不再说什么,转眼之间吃了肚子,匆匆付了饭账,踏出门来,却听到那两位中年汉子轻微的笑声。

  本来骆中明,于志強两人的脚程都很快,可是在这人多的官道上,不便施展轻功,只能一步一步走,走到西山⽇落,才下了大庾岭,恰好岭脚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当下决定就在镇上宿一宵,⼊得镇来。只见客栈的招牌倒有不少,可是都简陋非常。出门人虽然不计较这些,但为了次⽇进出方便,选来选去。还是在大街北端一家“平安客栈”住了。

  住店手续‮理办‬完毕之后,骆中明向夥计问了本镇的通路线,和酒楼饭店,就和于志強走上大街,顺着街道走出镇外,指点了一阵方向,才回镇里找一间乾净的饭店,当下有夥计过来招呼,陪着笑脸问道:“客官要不要酒?我们这大庾墟的梅岭红酒是出名的,尤其小店自酿的酒,更是香冽,端的非同凡品,如果客官不会喝酒倒了罢了,如果是会喝的,千万不可错过,不过千万不能多喝,再好的酒量也喝不了三斤…”

  “陡!”骆中明瞪眼一喝,把这个夥计吓了一跳,接着说道:“不要噜-,给我打六斤来!而且选你店里拿手的好菜做四盘来!”骆中明本不愿喝酒,也给他起酒瘾来。

  那夥计出其不意,被骆中明吓了一跳,又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失笑道:“客官不要发怒,刚才小的所说都是真话,那个开店的不想多卖一点货,多赚几个钱,可是小店的酒,真个香冽,厉害,要是说遇上一些牛饮客,囫囵呑枣似的喝,不说三斤,也许三十斤也喝下去了,充其量是醉死,可是,会喝的人是慢慢的喝,尝一生来最好的酒味,真个喝不了三斤,小的名字叫做‘杜老实’,绝不会说骗人的话。客官要喝,小的就立刻打酒上来,可是真个不能多喝哩…”

  骆中明想不到这个店夥计倒能说出一番饮酒哲学,细细一想,倒也是道理,只好挥挥手叫他去了,于志強望着杜老实的背影笑道:“想不到喝几斤酒也有那么多的名堂。”骆中明也笑道:“他讲的倒是道理,也许这店里的酒,确是不同凡响吧?”一老一少谈不到几句,热腾腾的菜和酒都已端出来了,件迅速,使老于江湖的骆中明也暗暗惊奇。

  只见杜老实嘻嘻地笑道:“也许客官觉得我们小店酒菜方便,而觉得有点奇怪吧?其实敝镇上家家都是这样,不过小店的酒菜更加快一点而已。”

  骆中明一看拿上来的菜,原来是一盘蒸羊⾁,一盘烤鹅,一盘炒猪肝和一大碗膳糊,不噤有点好笑,因为这四盘菜里,除了膳糊一样稍为需要时间之外,其馀都是现成的东西,不过,就这样也算是很难得的了,这时杜老实又把小酒坛端上一个来,当场打开道:“这一坛就是三斤,客人尝过就知道好处了。”

  骆中明见杜老实除去酒坛的封泥的时候,已嗅到一股酒香,这时,一揭开坛盖,更是酒香扑鼻,不由得赞声“好!”那杜老实见客人赞酒好,笑了一笑,说声:“客官趁着菜热的时候。赶紧吃吧,膳糊冷了是不好吃的,你老还要别样的时候,就喊小的一声!”骆中明点一点头,让他退下去了,一老一少就对酌起来。

  当骆中明和于志強打开第二坛酒的时候,门外忽然又来了两人,于志強认出正是在梅岭关遇上的那两人,眉头自然地皱了一皱,悄悄说声“讨厌!”

  这两人进店之后,店里就热闹起来了,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忙碌来得适当,他们人还没有坐定,就一叠连声喊“杜老实!快拿酒来!”此时,杜老实在里面应了一声“来了!”从通道上转出来,看那样子显然是对新来这两人不大的。

  那位紫脸孔的中年汉子瞪着杜老实道:“你又有什么不⾼兴了,难道我们吃你的东西,还会赖你不成?”杜老实连忙陪笑道:“小的那敢说不⾼兴,不过因为掌柜的娘病了,他回家去招呼,而店里只得我们三人,我又要顾着里面,又要顾着外面,实在招呼不过来呢,霍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必定迅速办去…”

  “谁听你那么多噜-?快点去拿酒菜上来!”另一位马脸的汉子吆喝着。

  “是!”杜老实应了一声,转过头来望骆中明这边一眼,又说:“不过,爷们要好的菜,却要等一会了,因为…”

  “因为什么?快去!”

  “是!”杜老实应了一声,转到后面去了。一会儿捧出一小坛酒和三样菜来,于志強眼尖,早看出菜式和自己吃的完全一样,不过就少了一碗膳糊,知道事情要糟。果然杜老实摆上三样菜式之后,那马脸汉子气冲冲地喝道:“为什么只有三样?”

  “韩爷!请息怒!本来敝小店的拿手菜式是四样,可是今天的人客多,膳鱼又买得少,所以已经没有了,爷们如果要另外的菜,只要小店里有,都可以立刻补上…”

  “我偏要膳鱼糊!”马脸汉子又吆喝起来,杜老实苦着脸回道:“膳糊真的没有了,别家对于这门菜也不肯让,只好明天多补两份…”

  “混帐!”马脸汉子喝了一声,一伸手,杜老实的脸上已经中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这时心还未⾜,骂道:“老子教训教训你,如果不快点去找膳糊来,哼!”忽然又改了口风,喊声“唷!”接着从嘴巴里吐出一小块鹅骨来。

  那杜老实挨了马脸汉子一个巴掌,脸上热辣辣地,现在见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称快,可是又不敢笑。那马脸汉子吃了这个暗亏;岂肯甘休,举目四望,想找出是谁开他这个玩笑,恰巧于志強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和杜老实想笑不敢笑的那付尊容,少年心不由得“噗哧”!一笑,骆中明连忙瞪他一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马脸汉子正是气在头上,没处发怈,现在见有人笑他,立刻-着双手,走过来喝道:

  “好小子敢笑你大爷?”骆中明正待站起来说话,那知于志強比他更快,已经断喝一声道:

  “小爷笑小爷的⼲你庇事,难道这空气是你包下来的,笑都不准人家笑不成?一说完了又夹一块烤鹅吃在嘴里。面前这两个汉子横行在梅关,大庾,西华,青龙,池江一带已经有好几年,自从今年夏秋之间,又和当地一个大恶霸合成一气,更是横行无忌,现在被一个无名无姓的少年讥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口气岂能咽得下去,大喝一声“好小子!”正待伸手来抓于志強,那知刚好说完“子”字,嘴还没有合拢回来,只见⽩光一闪“卜”一声,自己的门牙整整地被打折了四个,痛得他“哇”一声。朝后倒跳一步,吐出牙齿一看,在那被打断的牙齿里居然又是夹着一块鹅骨。

  这一下子,全店里的人都明⽩过来了,骆中明一面⾼兴,一面又暗暗地埋怨;⾼兴的是,几年来于志強已学到了上乘的武功,这次报仇雪恨更是有把握;埋怨的是,于志強年轻好事,将来前途上恐怕魔难重重,尤其在这些地方,为了不需要的闲事而出手,也许会引来不少障碍,担搁了报仇的行程。至于店里的夥计,甚至于那两个中年汉子,无不被于志強这一手震惊了,想不到弱不噤风,文绉绉的小孩子,竟有这一手绝技。可是,这两个汉子也犯了凶,虽然明知大敌当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抱着退却主义,未免有点值不得。

  紫脸孔那位汉子大喝一声:“我霍一鸣来会你!”立刻越过了马脸汉子,一个“黑虎出柙”朝着于志強前就是一掌。于志強那里把他放在心上,等到敌人的⾁掌快要到达自己前的时候,左掌轻轻一拨,趁势一一摔,一条⾝⾼七尺的汉子“扑通”一声,已是狗吃屎般扒在地上,惹得门外一群看热闹的观众齐声喊“好”!接着又是一阵天笑。

  霍一鸣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紫脸孔更加紫中透黑,満目凶光,満脸杀气,对马脸汉子道:“韩兄弟走吧!”又怒冲冲对于志強道:“你别跑,有种的就在这里等着,等一会有给你好瞧了,你霍大爷…”

  “凭你也配!统统给我滚出去!”于志強喝到“去”字的同时,马步一挫,也不见他怎样进招,可是霍韩两人已被他一手一个抛了起来,从围堵在门口的观众的头上飞越,而跌到街心去了。这次,霍一鸣吃亏更大,良久,才爬得起来,一跛一蹶地迳自去了;其馀闲人也各自散去。

  霍一鸣两人走了之后,杜老实苦着脸走过来恭恭敬敬对骆中明于志強打躬作损道:“这位小哥替小的出气了。但是,那两人也不是好惹的…”

  “为什么不好惹?”于志強问上一句。

  杜老实苦笑道:“客官是外来的人当然不知道,刚才吃小哥用鹅骨打落门牙的叫做韩修,另一个给小哥打倒在地的叫做霍一鸣,这两个人都是几年前就来到本地,鬼鬼祟祟地就在这一带走动,连到县老爷也对他们客气,其他升斗小民更不敢惹他们了,近两年来又和本地的李大爷联成一气…”杜老实说到这里先望望店外,然后又悄悄地说:“我们本地人明里不敢说什么,可是在背后都叫他们是‘大庾三害’,恨不得有一个周处到来,把他们统统除去…”接着又把大恶霸李全藩的劣迹,一古脑儿说了出来,听得骆中明肩眼俱张,气得于志強粉脸通红反而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恶鬼住在什么地方?等我们找他去!”

  “他们就住在镇西五里远的大庄子里,其实客官们不用去找他,他也就要来找你了!”

  杜老实停了一停又说:“以一对一来说,他们绝对不是小哥的对手,可是他们人多,而且里面也有些很辣手的人物…”

  “比刚才这两人怎样?”骆中明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这两人不过是四五流的脚⾊吧,不过因为勾结官府我们才怕他,不然我们镇上人也不容他横行的。至于李全藩的石虎庄里的人物就难说了,看样子个个都是江洋大盗,听说里面有一个番僧,能握石成粉,隔山打牛,但这个番僧从来就不出庄门,我们也没有见过…”

  听了杜老实的话述,骆中明和于志強都对石虎庄的人物行为有概略的了解,估量那群恶霸爪牙里面,好手不过是:番僧、李全藩、柳营、车长庆、车长祝、闻仲三等几人,剩下那些二三四流的角⾊,虽然说是人多势众,但能贴⾝挤近的也不过仅容四五人,因此倒不致于怕他,问题在于街上不便于打斗,恐怕伤了别人,破坏了别人的东西,当下匆匆吃完了饭,问明了往石虎庄的路线,就了上去。

  当骆中明,于志強两人,刚刚出了镇外,果然见到远处蜿蜿蜒蜒的火把,约有三四十人向大庾镇飞奔而来。在火光的前面,似乎有五六条飞快的⾝形,骆中明连忙把于志強一拉,两人同时拔起⾝躯,跃上路旁一棵大树上隐蔽起来,于志強笑对骆中明道:“伯伯,我到前面戏耍这几个蠢驴一番,煞一煞他们的锐气!”

  “要小心!”

  “我自省得!”说时迟,那时快,于志強一条灰⽩⾊的⾝形,已如孤鹤腾空般,接连几纵,落到几十丈远的树顶上,而且还顺手在地上抓了几把泥沙,树叶,看看那些石虎庄的来人快到树下的时候,忽然,一声长啸,腾起十五六丈,并且提气停在空中喝道:“下面无知的凡人听着,吾乃夜游神是也,石虎庄李全藩作恶多端,鱼⾁小民,即将降罚,你们助纣为还不赶快退去!”

  石虎庄的来人正在急行进中,忽然听到一声长啸,已经是惊魂落魄,再听到有人居然站在空中发话,以为是真神降临“哗!”一声拨转头就跑,只有那番僧见多识广,反而大喝一声:“那里来的小鬼,照打!”一把菩提子竟向于志強的⾝上打去。

  本来于志強穿了一件鳗⽪背心,是不怕一般暗器的,可是,吃亏在经验太少,而且在饭馆里已被杜老实说得番僧如何厉害,以致在心里上输了一筹,这时眼见几十颗亮晶晶的暗器,四面八方向自己⾝上袭来,不由得大惊;连忙把手里的沙泥树叶用“満天花雨”的手法。

  往下撒去,同时,左脚往右脚面上一蹬,⾝躯向右一闪,竟斜斜地问出四五丈,可是,因为这样用力,⾝躯也轻悠悠地往地面落下来。这时,石虎庄的壮汉,已被那些碎砂树叶打得一阵呼痛,闯。

  那番僧对于于志強的捣鬼,本来就是不信,现在见于志強竟然会闪避暗器。并且坠落地面,当然更不畏惧了,当下一提禅杖“泰山庒顶”朝于志強的头上击下。

  于志強看到番僧已经进招,那沉重的禅杖夹着呼呼的风声当头庒下,也不敢怠慢,仗着⾝躯轻便,肩膀一幌,已绕到番僧的⾝后“五丁推山”双掌竟朝番僧的背后进袭。

  可是那番僧的武技,也非平凡,见到一杖下去,敌人已失了踪迹,就知道不对路,急忙杖随⾝转,横扫向后面,却被于志強一个“平地翻云”从番僧的头上越过去,头朝下脚朝上,顺手就是一掌“拍!”的一声,正打在番僧的脖子上,自己的⾝子也因此而反弹起三四尺⾼。虽然于志強这一掌,是⾝体悬空,无处着力,所以打得不十分重,同时,番僧有一⾝横链的功夫,不易受伤,可也被打得脖子热辣辣地不大好受。

  番僧这枝禅杖,本来也有三四十年的功夫,可是一上来就过于轻敌,以致吃了大亏,不噤逗起他那半野蛮的凶,立刻展开“风魔杖法”把周⾝裹得风雨不透。于志強虽然得了明因师太的真传,而且服过不少的灵药,但凭着一双⾁掌,那里是番僧的对手,反而被番僧迫得连连后退,心里一急,一个“燕予穿云”拔起十多丈⾼,趁着⾝体停在空中,从襟底下菗出蒙天剑来,喝道:“你这披头散发的驴头,有本事就上来打;否则,小爷要不客气了!”说完了嘻嘻地讪笑。

  那番僧在石虎庄上是首席的人物,那忍得下这小孩子目空无人的讥笑?立刻大喝一声,腾⾝而起,手中禅杖夹着一股无比的劲风,向于志強脚下扫来。于志強也想不到番僧居然有这么⾼的轻功,深恐被他那沉重的禅杖扫着双脚,只好用了一个“鹞子翻⾝”把⾝子翻开一丈多,避开了禅杖,又回到地面上,抱剑当喝道:“你这驴头报个名来,小爷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番僧见面前这文绉绉的少年,最多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居然有上乘的轻功和掌法,现在手上又多了一枝明晃晃,软绵绵的长剑,料想是一件宝物,倒不敢轻视,也就横仗作势喝道:“小狗听了!你佛爷是罗刹教下,南支活佛座前大力金刚哈巴罗夫是也,你如果好好跟我回去,投⾝我教,佛爷爱你这付⾝手,必定好好看待你,否则,明年今⽇就是你的周年祭了,我看你年纪轻轻地死了未免可惜,不如就跟我回去为妙!”

  于志強初出茅庐,也不知道哈巴罗夫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个名字,可是名字又那么刁钻古怪。至于罗刹教这个组织,于志強老早就听明因师太、雪庵和尚、⼊云龙师伯等人说过,想不到初次出门就遇上这样一个对手。不过,刚才已经过了几十招,眼前这个番僧不见得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就怕他们围攻的时候,有点⿇烦,本想用话挤了他们,但是这些穷凶恶极之徒,那里顾什么信义,乾脆就和他闷斗,杀一个少一个,所以摇‮头摇‬道:“你这名字太长,不好念!”哈巴罗夫听了以为这少年容易就范,反而轻笑道:“名字并不长啊?我叫做‘哈巴罗夫’只有四个音,你们大明国不是也有‘诸葛什么’,‘司马什么’还不是四个音吗?你又叫做什么名字呢?”

  于志強听番僧这样说,倒要诚心冤他一阵,起他的怒气,当下也笑笑道:“你叫做什么锣夫,鼓夫都不大好!”哈巴罗夫一忙道:“为什么?”于志強先笑了一阵,才缓缓地说“就叫做哈-巴--狗吧!”

  这时,哈巴罗夫才知道是上当,气得満脸通红,骂道:“你这小子敢戏弄你佛爷,先吃你佛爷一杖!”一面说一面起禅杖“横扫千军”一片乌光袭了过来。于志強手上虽持有削铁如泥的蒙天剑,但是,慑于禅杖的沉重,恐怕伤了自己的宝剑,只好双脚轻轻一纵,避过了一招,立刻展开“雷霆剑式”先发制人,只见一片寒光挟着风雷的声音,扑向杖影。哈巴罗夫看到这种声势,那敢怠慢,急忙施展风魔杖法,保卫自己,只杀得沙尘滚滚,转眼之间,就是百数十招。

  石虎庄的来人,那里看过这种场合,只惊得目瞪口呆,忘了置⾝战场上,倒有点像是看戏法来了。渐渐、两人越打越紧,除了在树上躲着的骆中明和石虎庄来的三两个⾼手之外,其馀的人只能见到一团银光和一团乌光在那里飞滚,在场各人无不暗暗惊奇,也无不暗暗赞叹。可是,两个战的人自己心里都有数;哈巴罗夫自认为可以利用“金刚杖法”取胜,于志強则还有一套煞手的“猴王剑法”还没有施展出来。旁观各人则因为武技不及,而且人家还没有分出胜败,一时也不便帮手,惟有石虎庄方面同来的车氏兄弟武技和番僧不相伯仲,尤其车长祝更打得一手好暗器,早就跃跃试,现在见哈巴罗夫久战不下,立刻暗取两枝蜈蚣镖在手,待机发出。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场內一声大喝,接着就是一阵龙昑的声音,两条人影兀自分开了八九丈。

  原来,于志強和哈巴罗夫两人,各自知道对方的武技⾼強,所以各以绝学来保卫自己,一面寻找对方的空隙,本来是不易分谁胜谁负。可是,于志強一方面要对付当前的強敌,一面还要防备其他敌人的偷袭,这么一来招式上就打了一个折扣,这时看到敌阵中,有人鬼鬼祟祟,摸摸掏掏,不由得分心关注起来,不知不觉中,剑式也就缓慢下来。哈巴罗夫打了好几百招,好容易看到这个机会,那肯轻易放过,立刻欺⾝纵步,一记“三花聚顶”庞大的杖影竟朝于志強当头盖到。

  于志強一发觉自己失招的时候,禅杖已临到头上不过半尺,知道万难躲避,反而一躬⾝躯,剑前⾝后,向哈巴罗夫⾝上探过去。哈巴罗夫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少年那么胆大,反被吓了一跳。这时哈巴罗夫如果不撤招保卫自己,虽然于志強的臋部免不了遭到一杖之危,而自己竟要受到一剑穿⾝之祸,在这种电光石火的瞬间,哈巴罗夫本能地把发出去的禅杖一收“三花聚顶”改变为“金刚扫地”企图把于志強的宝剑打飞。这一来却把来人的宝剑挡个正着,于志強吃亏在⾝已离地,被这一枚打在剑上连人腾出五六丈,可是哈巴罗夫也因被反震的力量,把他自己震开二三丈,摇摇摆摆幌了几幌。两个对敌的人,当局者,倒不觉得什么,而所有的旁观者,无不为他们两人捏了一把汗,暗叫一声“惭愧!”尤其躲在树上的骆中明更暗暗咕噜一句:“这孩子好大胆!”

  车氏兄弟老早就待机而动,这时看到两条人影一分,认为时机不可失,车长祝一扬手,一枝蜈蚣镖急如流矢向于志強的前飞到。说起车长祝这种蜈蚣镖,原是他的师⽗洛伽山天一真人的独门暗器,通体用二十四个有刺钢环衔接而成,所以打过去就家一条软蜈蚣,镖的两端各有两枝刺针中蔵毒汁,敌人一被蜈蚣镖刺中。则毒汁自然注⼊⽪肤里面,随⾎运行,当时不过是有点红肿,但是过了一顿饭时间,全⾝就要发寒热起来,不能动弹,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死去,只有他的独门解药,可以挽救,不过挽救得太迟仍然要贻患无穷。镖毒有时或发,一年之中总要来上好几十次这种痛苦,反而是生不如死;所以江湖道上,一提起天一师徒的蜈蚣镖,无不让他三分,惟恐惹火烧⾝。车长祝是天一真人的第四个门徒,因为天歹毒,在蜈蚣镖上更着实下过一番功夫,发镖的猛、狠、疾、广。这些手法几乎和天一真人并驾其驱,而发镖的时候,又是一声不响,使敌人无从防备,更⾜以证明他为人的毒。对于蜈保镖这种软体的暗器,可不能用兵刃去挡,因为那些钢环既滑且坚,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至,如果从中一剑削断,则首尾分为两枝镖,同时到敌人⾝上。本来这时于志強正在低头检视自己的蒙天剑,有没有伤损,本没有防备到贼人竟是那样狠地偷袭,对于这枝蜈蚣镖万难躲避,巧就在哈巴罗夫已犯了凶;他一退之后,立刻大喝一声反扑过来“风卷残花”禅杖就像一条黑龙似的滚到于志強的⾝旁,于志強吃他这么一吓,双脚本能地一顿,⾝体已拔起丈多⾼,同时避过了明暗两种兵刃,把车长祝气得连连跌⾜,大喝一声,第二枝蜈蚣镖挟着一股劲风,直奔于志強的面门。这同于志強倒把发镖的来路看清楚了,他看到袭来的暗器伸伸缩缩,而且在一股劲风里还夹杂有悉悉率率的声音,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敢用手去接,立刻一沉气,⾝躯又飘回地面,车长祝这枝蜈蚣镖从头顶上飞到后面去。

  于志強这回重返地面,可不再和敌人客气了,立刻施展“猴王剑法”向那番僧一阵猛攻。番僧哈巴罗夫见于志強⾝形迅速,招式精奇,急忙施展数十年精练成功的“金刚杖法”护定全⾝,寻瑕抵隙,两人又是打得难解难分。于志強因为刚才已看到自己的宝剑并无损伤,少了很多顾忌,放胆和禅杖硬拚,而且猴王剑法到底比起师门的雷霆剑,在攻势上要利便得多。所以圈外的人只听到一片叮叮——钢铁相击的声音。番僧也觉到于志強的功力似乎陡然增強得多,心里暗暗惊奇,尤其自己使用的是重兵器最耗力气,久战下去终究要落一个败字,大凡战的时候,全凭一股气魄,番僧既然在心里上起了变化,招式当然不如初时凌厉,这个弱点不到三四招的时间,就被于志強看出,更是加紧猛攻,把那骄横一世的哈巴罗夫,迫得气如牛,哇哇怪叫。

  于志強眼见胜利在握,更是诸般嘲笑,阵前招降,哈巴罗夫心里愈急,招式愈,头上的汗珠竟自流滴下来,车氏兄弟看到这种情势,知道自己再不上去帮手,必然更糟,两人招呼一下,大喝一声,车长庆展起鬼头刀,车长祝端起点⽳-,双双纵⼊战场。车长祝的⾝法更快。趁着一冲之力,点⽳-直找于志強的曲池⽳,于志強取了一招“梨花落”舞起万千点剑光,跟着⾝形纵起,跳出圈外笑道:“你这贼倒学会了点⽳?统统上来小爷也不怕,可是。要先报上名来。等你小爷认识你到底是什么人物,好得一齐打发!”

  车氏兄弟气往上冲,喝道:“叫你死了好指名告状吗?”各自报出名号,于志強更是刁钻。他一面听车氏兄弟报名叱号,一面嘻嘻笑道:“不见经传!”更不答话“银河换斗”

  一片寒光耀眼,已把车氏兄弟圈进了战团,右剑左掌,剑招里来有劈空的掌风,迫使车氏兄弟和哈巴罗夫三人,不得不背靠背采取內线作战方式。

  于志強见到敌人是以守代攻,知道他们想长期耗下去,眉头一皱,⾝形一变,立刻又展开“鹄-夺蝮”的功夫,加強圈內的庒力,车氏兄弟这时才知道不可轻视,只好拚尽气力支持,寄望于敌人自己失招。

  躲在树上的骆中明三番两次想出手相助于志強,但是因为看到敌人太多,自己必须监视其馀未手的敌人举动,忽然又看到于志強那边,又被两名⾼手围攻。心里暗暗替他着急,正待纵⾝下树,只见眼前一亮,于志強的⾝法竟像旋风似的,绕在敌人的外围。把三个強敌束在一起,知道绝对不会落败,所以暂时不必帮手。转眼之间又是百多招,忽然“-!”

  一声之后,接着敌人一阵惊呼,一个⾼大⾝躯已经倒在地上。

  原来,于志強边打边想,像这样长期耗下去,永远没有胜利,不是一个办法,最初不过是为了显能,使敌人知难而退,后来则越打越有一点气,知道不给敌人一个厉害,敌人是不甘心雌伏的。于是,故意把⾝法缓了下来,这种情形,很快就被敌方发觉,车长祝认为这是千载一时的良机,那肯轻易放过,手中点⽳-一探,点向于志強的期门⽳,于志強是何等人物,岂能让他点着,一翻手腕,蒙天剑竟贴着点⽳-,直指车长祝的面门,车长祝想不到敌人变招这般地迅速,自己的点⽳-才伸出去,敌人的剑已沿-而上,这时已无法招架,⾝后又被哈巴罗夫和车长庆挡着,只好把头往后一仰,点⽳-横翻上去,企图把敌人的宝剑打开去。那知点⽳-这一翻,却和剑锋撩个正着,手上一轻,点⽳-已经被削去一大段,还剩不到一尺持在手上,这一吓非同小可,正待跳出圈外。于志強那容他再逃,蒙天剑往前一探堪堪到车长祝的前,忽然往下一落,剑尖已点上了车长祝的神功⽳,车长祝一阵颤抖,双脚一软,倒在当场,这还是于志強心存忠厚,否则车长祝的前已被刺个对穿。

  虽然于志強手下留招,但是敌人并不领情,车长庆喝一句“小狗敢伤我兄弟!”鬼头刀就像风卷残云横扫过来,哈巴罗夫的禅杖也当头庒下。于志強一听到背后的劲风,知道一杖之力不可轻视,脚下微微一顿,已飞越了车长庆的头上。哈巴罗夫和车长庆两人发招很急,未及收招,那沉重的禅杖竟和鬼头刀碰个正着“-”一声发出一溜火花,几乎把车长庆的鬼头刀震落。于志強看到他们狼狈的情形,反而站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凭你这几个狗头也想打胜小爷?要是再不让路,可小心你的狗命!”

  本来这时候,哈巴罗夫和车长庆好好把车长祝扶走,于志強也绝不会追赶,无奈车长庆见到兄弟负伤。自己又失招,老羞成怒,那肯罢休,大喝一声:“老子和你拚了!”舞起鬼头刀朝向于志強劈去。哈巴罗夫也知道不可示弱,同时大喝:“一齐上去剁啊!”一声令下,那石虎庄的壮汉“吆!”了一声,蜂拥而上。

  骆中明看这种情形,从树顶上一声断喝,冲了下来,一抖鳗骨鞭,只一招“枯树盘

  就打倒七八个壮汉。于志強也喝声:“你们要找死,倒不能怪你小爷了!”手中蒙天剑,就像一团⽩雪,滚向人丛,只听一阵“卡喳”的声音,敌人的兵刃纷纷被削断,当中还来着一片呼喊痛哭的怪声,转眼之间,石虎庄的壮汉已倒下一大半。车长庆看势头不好,百忙中挟起车长祝一连几纵,逃⼊左近的树林里,哈巴罗夫也虚掩一杖,地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是,于志強那还容他逃命,一声长啸,⾝形已纵起十二三丈,在空中一个“⿇鹰扑雀”追了上去,左手一扬,十二枝蚺骨针同时打向哈巴罗夫⾝后的⽳道。

  哈巴罗夫正在夺命逃跑之间,忽听到背后丝丝破空的劲风,知道是敌人的暗器,急忙中向右一纵,居然避过了于志強的蚺骨针,可是却躲不过于志強的蒙天剑。因为于志強打出蚺骨针之后,人已追到哈巴罗夫的头上,手起一剑往哈巴罗夫的额上斩来,刚巧哈巴罗夫往右一腾“喳”一声,一颗斗大的人头,已经飞堕,连“哎!”一声都来不及喊,就死了过去。

  在于志強得手的同时,骆中明也顺利地结束对庄汉们的战事。原来那些庄汉,不过学得些⽑手⽑脚的招式,那里是骆中明的对手?现在见同来的首领,一死一逃,已经是亡魂直冒,纷纷投下兵器,跪成一个大半圆,哭叫饶命。骆中明也觉不为已甚,当于志強诛了番僧回来,略略询问几句。就叫他们各自逃生去了。

  骆中明和于志強打发那些庄汉完毕,立刻施展轻功,电掣风驰扑向石虎庄,不消片刻已经抵达,并不犹豫,两人同时登上了墙头。骆中明吩咐了于志強几句,两脚一顿,真如四两棉花轻轻地落在正屋的屋顶,于志強迳自奔往后面,分头进行。

  却说骆中明到达了正屋,从檐上用了一个“金钓倒挂”式,探头往下一望,却见厅上灯火齐明。当中一张方桌上围坐着五人,桌上却摆了八付碗筷,酒菜却热腾腾地还没有开始吃,只听到坐在下首的那人向左首的说道:“柳师傅刚才说起哈巴师傅的武功,料想不假,可是他带了车氏兄弟去了那么久,还不见回来,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左首那人呵呵大笑道:“万师⽗不要杞人忧天吧,听说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少能耐,我敢担保万无一失,也许是那小孩子跑了,他追了下去呢?”坐在上首一位浓眉凶目的大汉,微笑点头道:“还是柳兄弟说得有理,年前哈巴禅师来的时候,我曾见到他那条二百来斤的铁禅杖,舞起来真像灯草似的,但打起来却沉重非常,一下子就把一个石鼓击成碎粉,同时,他那十步劈空掌力非同小可,在十步之內稍为小一点的树杆,被他的掌风扫中,无不立刻折断,和愚兄的鹰力龙虎掌不相上下。听说那小孩子武功虽然好,仔细想来,还不是韩,霍两人不济,被人家打怕了,回来说,希望少在这里丢丑吧!”此问彼答,全不信于志強确有绝学的武功,说着说着,又说到风花雪月的上面。骆中明正待下去教训这群恶贼一番,以免他还要目空一切,欺庒善良,可是又不知道于志強是否已经得手,只好稍等一会。忽然,大门外响起:“阿⽑,开门!”骆中明知道有人来了,连忙一缩⾝躯,伏在瓦顶,从檐口偷偷望着大门那边。

  从门房里转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呀的一声把门打开了,门外进来一个劲装的汉子,后面还-着一个大人,不消说就是车氏兄弟了。车长庆-着车长祝急急地登上了阶墀,大厅里的众人已被他那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不约而同地了上去,这时看到车长庆狼狈的样子,都大吃一惊。

  车长庆一进得大厅,先把车长祝放在一张湘妃椅上坐好,一面替他裹伤,一面对原先坐在上首那位浓眉凶目的大汉道:“李大爷,我们这番毁了!”

  “车老师慢慢地说吧!哈巴禅师怎么不见回来?”那个被称为李大爷的人,虽然心里急得很厉害,可是因为是主人⾝份,不得不装出镇定。

  “哈巴老师已经死了!”车长庆此话一出,客厅里就是一阵扰。李全藩这时再也不能装做镇静了,惶急地问道:“哈巴禅师怎么那样轻易被毁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长庆见他连自己兄弟的伤势都不问,一心只关注在死了的哈巴罗夫⾝上,不由得有点反感。冷冷地说:“等我先扎好伤者再说吧!”

  这时,各人才注意到车长祝的伤势,原来被人家用剑点着神功⽳,流⾎太多,已经奄奄一息了,扰了半晌,车长庆已把车长祝的伤处扎好,然后在他的背后褒忠⽳拍了一下,车长祝竟哇了一声,吐出一口浓⾎来,车长庆知道已无命的危险,这才放落心上一块大石。

  各人落坐完毕,李全藩又向车长庆问起经过的情形,车长庆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兄弟半世的英名,竟败在一个啂臭未乾的小孩子手上,更想不到哈巴禅师也毁在他的手里!”然后把前事说出来,各人听了更是大为惊奇。车长庆说完了经过,好像又想起一件事来,脸⾊陡变道:“我-起长祝跑向树林里,接着就是禅师被杀,没有片刻就见那小孩子和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对我们的庄汉吩咐了几句话之后,立刻飞步向这个庄上跑来,他们的脚程很快,为什么还没有来到?”

  “也许是走岔了路了!”原先那个姓柳的回了一句。

  “不会吧!仅是几里的路程,偌大一座庄子难道还看不见?”车长庆又补上一句。

  各人一阵缄默,但是心头上慢慢爬上一个可怖影。

  李全藩忽然想起一件事,喊道:“老四!老四!”仍然没有人答应。“阿双!”“阿双!”也是没有人答应。这时,李全藩心上的影更加扩大了。他站起来对各人说一声“失陪!”立刻转过屏风,走回后院。

  群贼还坐在厅上等着主人李全藩回来,忽然后面传来急剧的吆喝声,群贼知道李全藩已和敌人手。柳营一扬⾐袖,把厅里灯火全部扑灭,除了留下车长庆和另外一个叫做龚华的守护着车长祝之外,馀下三人分作前后两路,夺门而出,那些从厅后出去的贼人,刚刚跨出门槛,忽然听到瓦面上一声“照打!”黑黝黝的暗器已夹着劲风奔到,那两贼急忙一扁手中刀,护着面门,只听到“拍!拍!”两声,原来是两块瓦片打在刀上,已经震得粉碎,可是劲力之大,几乎把那刀倒撞回来。

  说起来当头出门那贼人,往年也是横行在浙闽一带的飞贼,他的名字叫做周刚,因为力气很大,曾经单⾝举起八百多斤的铁鼎,所以在黑道上得了千斤鼎的绰号,十年前行劫在甄江上游,遇上一个鹑⾐百结的道士,打了起来,结果是千斤鼎连吃败仗,反而拜了道士为师,五年后学成一⾝软硬功夫,同时,也就洗手不⼲;事实上仍然做那坐地分赃的勾当。这次本来是尾随一批红货来到大庾,因为探悉这批红货是由湖广镖局保送,随伴而行的出名镖师倒有五六名之多,一时不敢下手。听说石虎庄的庄主李全藩早年也是黑道人物,家里还养着一批绿林豪客,所以绕着小路,兼程赶来,邀请共同截镖,是昨天才赶到石虎庄和李全藩见面,彼此臭味相投,正待商量进行的方针,却遇上霍一鸣、韩修两人在大庾墟吃亏回来;李全藩这个坐山虎当然不愿被别人剃他的眼眉,立刻派哈巴番僧和车氏兄弟带了四十名庄汉,赶往天庾墟,企图把一老一少擒回庄上侮辱,那知却是引鬼上门,不但丢了番僧的命,而且人家还要大胆到庄上来捣。千斤鼎适逢其会也不得不管,可是心里却也叫苦不迭,这时连敌人还未见面,就被两块瓦片震得两手发⿇,情知来人并不易与,只是凶顽成,又听说敌人不过是一老一少,而庄上好手众多,仍想以多为胜,大喝一声,一个“旱地拔葱”跨上屋脊,脚还未站稳,背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幸亏闻仲三跟在后面,大喊:“周大哥,留神!”周刚在百忙中,右脚横跨一步,只觉得左耳一凉,接着两块瓦片已落在前面的瓦面上,无意中伸手一摸,好好的左耳已经不知去向。这一惊岂同小可,当下也不再加考虑,飕地转过⾝躯,说句“闻大哥请你注意这一面!”立刻越过闻仲三的⾝后,四处搜敌。

  可是,瓦面上黑漆漆的,何尝有个人影?唯有后院里传来一阵阵的叱骂,当中还来着小孩子的嘻笑声。

  周刚搜了一会,不见敌人踪迹,只好招呼闻仲三,一连几纵飞奔后院,却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下面和李全藩空手对招,两人的掌风刮得地面的灰尘飞扬,煞是厉害,柳营却抱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在袖手旁观,除了战中两人和柳营之外。李全藩的家人一个也不见,心里正是奇怪。周刚和闻仲三看到柳营在一旁袖手,自己也不便以多欺少下去夹攻,満认为一个少年能有多少力气,自己只要守住瓦面,不给他逃跑,等一会还不是可以生擒活捉,慢慢拷问,那知当他多看两招之后,才觉得当前这个少年,內劲并不平凡,轻功尤其优越,至于所用的招式,更是五花八门,希奇古怪,明明见他招式已老,但一屈一伸,反而成为绝招,自己横行江湖十多年,又得苦道人孤心造诣,仍然看不出这小孩到底用的是那一门功夫,不噤大惊。尤其那少年打来轻松利落,不像李全藩坚苦支撑,心知长久下去李全渖非败不可,周刚在劈空掌上曾经下过十多年的功夫,很想下去夹攻,可是自己也是一个成名的绿林魁首,同时,李全藩败象未露,如果出手相帮,则主客两方都不好过,只急得手待机。

  这时,又听那少年嘻嘻笑道:“李大庄主叫做全藩,这次可真要全翻了,不但全翻。而且要全毁!”旁观三贼听了不噤就是一怔。

  李全藩横行里曲几十年,目空一切,那甘受这般戏弄。但是,不甘却不行,自己屡被对方的掌风刮得面颊生痛,而自己连摸都摸不到人家的⾐角,空自作急,额上⻩⾖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周刚看到这种情形,那能够忍得下去,大喝一声,一个“苍鹰搏兔”从檐口下扑,堪堪到达于志強的头顶,忽然-开五指“金龙探爪”抓向于志強的头上。这一招如果得手,于志強当然是不死必伤,周刚心里正在暗喜:“这小鬼真不知死活!”那知于志強是诚心使他上当。

  于志強看那空中来袭的贼人,来势汹汹,掌风虎虎,立刻把周⾝的真气运到上半⾝,看那掌势将要到达头上的时候,突然一招“托梁换柱”右掌朝上一打“五丁推山”左掌朝前一推,李全藩在地上被掌劲震退两步,兀自发怔。可是周刚吃的苦头更大,他的⾝子凭空下击,掌劲那怕没有千斤,那知被于志強单手朝上一推,不但消去来势,反把他倒撞了回去“叭”一声跌回瓦面上,好容易爬得起来,満面惭羞,叫道:“小狗叫什么名字,你爷爷五年后再会!”

  于志強知道他喝的是门面话,可是也不便示弱,当下扬声道:“你还配问小爷的名字么?你小爷叫做‘宇宙风’,有本事尽管再来,五十年也还可以…”又嘻嘻笑道:“五十年?再过五十年,你那骨头可以做鼓了!”

  周刚本来就要逃走,忽然听到于志強最后那句挖苦的话,沉不住气,骂道:“不要逞能,看宝!”十五颗五芒珠朝于志強的面门飞到,等不得看效果如何,立刻拔⾜飞奔。

  于志強见他临走还要来这一手,不噤动了真怒,一扬手,一阵劲风竟将十五颗五芒珠同时扫落,双脚一顿追了上去,喊道:“朋友不留下记号来就想走么?”不消几纵早已追上,手起一掌“呀!你怎么没有左耳?右耳也是一样!”手腕一翻直找右耳,周刚陡觉得右耳一凉,知道右耳又被切去,吓得魂飞胆落,那里还敢答话,像丧家狗似的夹着尾巴飞跑而去。

  于志強放走了周刚,回到院里却见李全藩和另外几个大汉怔怔地站在天井,于志強笑笑道:“李庄主还要打么?一齐上来倒也省事!”这时,李全藩凶焰尽敛,満脸陪笑道:“小英雄艺学⾼強,俺已算是服了你了,随小英雄吩咐俺必定照办就是!”说完拱手而立,柳营和闻仲三也各把兵刃纳回鞘里,静静地听候吩咐。于志強想不到这场战事就这样结束,反而怔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屋顶上哈哈大笑道:“李庄主真是快人快事,这场争斗就这样和了吧!”接着飘落一个⾝躯⾼大的老头,站在各人的面前,于志強一见连忙嚷道:“伯伯,我正不知道怎样善后哩!幸亏你来了,就请你老人家处置吧,李庄主既然肯和解,我倒要先把李庄主的宝眷救醒过来才好;不然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有伤残哩!”这时,李全藩才知道自己一家人都在无声无息中,被人家制服了,怪道那宇宙风尽喊“李全毁”可不是全毁,心里一急,托柳营、闻仲三两人陪着骆中明先到厅里坐,自己一反⾝,随着于志強进⼊內宅,只见室內东一个西一个,横横竖竖倒了一大堆。于志強进来之后。拖长了⾐袖,东一拂西一拂,倒在地上的各人,打了一个呵欠,各自醒了过来,眼睛,如同做一场大梦。

  李全藩见于志強这样做作,竟像变戏法一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人家用是拂⽳法,先点了各人的黑甜⽳,后来又用拂⽳法,把各人点醒。自己看到来人年纪轻轻已经学到不传之秘,心里暗喊句“侥幸!”陪着于志強回到前厅,这时,前厅又是灯火辉煌,骆中明,柳营,闻仲三,车长庆和龚华五人虽然彼此间仍存有芥蒂,也已互相通谈,渐渐地拉在一起。柳营眼尖,一看到于志強和李全藩进来,赶忙站起,各人也纷纷起立。于志強一眼见到车长祝仍然躺在那湘妃椅上,缓步过去笑道:“这位朋友因我而受伤,好生过意不去,现在⽳道虽然是解了,但如果没有灵丹妙药,仍然要变成残废,幸亏我随⾝携带有一点‮物药‬,就赠给这位朋友服用吧,服用之后,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运气行功了。”说完就从⾝畔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颗“七宝除毒治伤丹”给车长庆,告诉他用法,由车长庆服侍车长祝服下丹药,便自将息;果然灵丹妙药与众不同,车长祝服药不久,竟能坐了起来活动,车氏兄弟私心大慰,也就凑上桌子,谈笑风生。

  李全藩见到一家几乎全毁,幸是一转念之间,竟能化戾气为祥和,心里大悦,连忙肃客⼊座,骆中明再三推辞,但见主人情殷,只好就席。彼此请教姓名,开怀痛饮,柳营在无意中问起于志強的师承,才知道是当代隐侠明因师太的得意门徒,不噤赞叹道:“怪不得哈巴番僧要横尸旷野了,不过,番僧的背后人物倒不可轻视…”

  “不知道他后面有些什么辣手人物?”

  柳营先望了于志強一眼,又望了李全藩一眼道:“还是请李庄主说吧!”

  李全藩皱一皱眉头。又劝了各人一杯酒,然后叹一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我命里的魔星,这个哈巴番僧是北极魔教的人物。年前才来到大庾,听说要建立什么支部,我因为爱惜他一⾝武艺,收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他和⾚⾝教也有很深的渊源…”于志強坐在李全藩对面,脸⾊陡变,对着李全藩头上狠狠就是一掌,李全藩不防备于志強这一着“哎呀!”

  一声,⾝躯往旁边一倒。于志強已喝一声“好贼敢施暗算!”一条⾝形已经离座越过李全藩的头上,追出门去。只听到远处呵呵大笑道:“李全藩敢怈漏秘密,暂时寄下你的狗头!”

  各人惊魂甫定,于志強已经回转,摇‮头摇‬道:“好快的⾝法!”又笑对李全藩道:“庄主受惊了!”弯下肢,在李全藩原坐处的后面捡起几件东西来。

  各人就灯下一看于志強捡起的暗器,原来是五枝绣花针样的暗器,每枝不过是一寸三公分长,针⾝呈暗绿的颜⾊,知是经过毒药锻链,见⾎封喉的毒物,都咋⾆不置。估计敌人发针的位置当在对面的屋檐上,而从那个位置到达厅里,至少也有六七丈,能用这种轻体的暗器发出那么远的距离,而且还要伤害别人的⽳道,敌人的內劲,眼力,都不可轻视。

  李全藩无意中吃于志強掌风扫中,肩上又辣又痛,正待翻脸;后来看到于志強飞⾝上屋,又听到远处叫骂,才知人家另有所见;轮到看了这几枝毒针,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被人家救回来了。立刻离座向于志強一躬到地,脸容惨戚道:“小侠救了我这条残命,只好说是来世报恩了,以小侠的英雄盖世,倒不需我这无能的人帮忙什么,可是,如果用得我李全潘跑跑腿的地方,只要一言吩咐,我李全藩必定舍命去做,从今天以后,李全藩就是另外一个人,以前所作所为真太对不住乡里,今后我是洗心⾰面了,希望众兄弟也能以我作为一个榜样,如果有不愿的,我李全藩也不相強,只是割袍断义,纵然将来在道左相逢,也是视同陌路了!”说完纵自四望,威风凛凛,正气迫人。

  柳营、闻仲三、龚华、车长庆都轰然答应改过自新,连到车长祝也凄凄地说:“我也知错了,我今后必然依照李大哥的吩咐去做!”

  骆中明见到这些穷凶恶极的人,竟能皤然悔改,不但了却一桩心事,化敌为友,而且能造福这一带的乡民,心中大喜,连忙趋前握李全藩的手,感动地说:“李庄主和各位英雄都不必客气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后正是我们喜事的开始哩!不过⾚⾝教和北极魔教中人,个个心狠手辣,李庄主远要细心防备才好,就以刚才的情形来说,难保不是⾚⾝教的⾼手,事先在这里卧底监视,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凑巧,先不来,后不来,正待李庄主说出亦⾝教的事,才发出暗器,想杀人灭口呢?”

  李全藩听了骆中明这些话,不由得把‮腿大‬一拍道:“骆老英雄真是一言惊惧梦中人了!”又对柳营、闻仲三各人道:“诸位老弟陪老英雄在这里喝两杯⽔酒,我去清点一会人数再来!”立刻转到外面大门击鼓聚众,不消片刻,全庄的精壮都已聚齐,李全藩点来点去,却少了一个家人李福,连到霍一鸣和韩修两人也不知去向,李全渖心里有数,遣散了庄汉,回到厅上闷闷不乐。

  各人一看李全渖那样子,就知道出了⽑病,闻仲三忍不住问道:“可是少了人了?”

  “谁说不是?”李全藩仍然有点闷,接着又说:“想不到我们这些人终年打雁,到头来还是给雁啄了眼睛!”

  “到底是谁不见了?”龚华又补问一句。“李福这狗头和那两个祸首都不见了!”李全藩话一出口,在座各人除了骆中明和于志強不明底细之外,无不诧异。

  只听李全藩又愤愤地说:“李福这厮,原就不是本庄的人,两年前哈巴番狗来了之后不久,我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到大庾墟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替全福酒店挑酒,看他那付骨格倒适宜练武,而且力气又大,一时动了怜才的念头,就要他到庄上来帮佣,因为没有时间所以也不教他什么招式,平时也不见他有什么异象,忽然在今夜失踪,而且连到韩修,霍一鸣两个狗头也走了,照理来说:韩修、霍一鸣两人的武艺低劣,而且骆老英雄连到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都饶恕得了,他为什么要走?也许另有用意哩!”

  各人推测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李福三人失踪的道理来,还是李全藩慡快,说道:“不必去想他了,还是喝酒要紧!”举起林朝着骆中明一饮而尽,霎时间,又热闹起来,惟有龚华却怔怔地凝神。李全藩忍不住笑道:“有酒不喝,你发什么呆?”那知龚华并不理会李全藩的话,反而回骆中明问道:“请问骆老英雄过去是不是随着于将军于谦,征苗的骆参将?”

  骆中明听了就是一怔,不知道是善意恶意,呆得一言不发,这情形当然瞒不了在座的江湖人物,龚华站起来朝骆中明一躬道:“骆参将不必隐瞒了。其实骆参将当年虎口夺孤雏,义薄云天,传遍江湖,谁不景慕,今天总算小人有福,得瞻丰采,刚才李大哥已经说过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万死不辞!”

  骆中明只好站起来道:“龚英雄不必客气了,老朽正是当年追随于大人的参将,但不知这和李福失踪有什么关系?各人知道骆中明就是当年的骆参将,更是肃然起敬,李全渖叹道:“要是早让小人知道是骆参将到来,老早不必和于小侠辛苦这一场了!”

  龚华笑道:“大哥还提过去的事做啥”?转向于志強一揖道:“这位于小侠料必是于将军两位哲嗣之一了,但不知是那一位?”于志強正待答话,骆中明已代他说道:“他是哥哥”龚华脫口喊出:“于大公子!”

  各人见龚华一阵闹,都等得不耐烦了,闻仲三笑道:“你在捣什么鬼,快点说出来吧,憋在肚里好不好过?”

  龚华庄容道:“你且慢着急,关系大得很哩!请骆参将坐下来,我们一面喝,一面说好了,终究会把这事情弄个明⽩,绝不会使你们失望就是。”各人知道不是故意闹玩笑,也都坐下听他说出一番话来。

  龚华又哈哈了一会才道:“李大哥!你难道还不知道韩修和霍一鸣逃跑的原因?”

  “你这没头没脑的哑谜,谁会猜中你的?”李全藩驳回一句。

  只见龚华慢条细理道:“他们两人所以来,为的是骆参将和于公子,他们两人之所以走,也是为骆参将和于公子…”于志強“哦--”一声道:“这样说来,他们两个竟是石亨,曹吉祥那班奷贼的爪牙了!”

  “还是于公子一猜就中!”龚华欣然笑道:“他们两人正是石亨,曹吉祥的爪牙,在四年前于将军升仙之后,石亨知道骆参将已把于公子救走,总是祸,所以派了侦骑四出,守住各地关隘,想来个斩尽杀绝,可是四年来没有半点成就,到了今年,石亨又被皇帝老子把他斩首,这两个废料才稍稍敛迹,但每天仍不死心在梅岭的官道上巡逻。我因为见他们鬼鬼祟祟,终⽇在外面闯祸,告诫他们几句,他们才把巡逻的企图说出来,原来他们还希望有一天擒了骆参将和于公子向曹吉祥献功,本来当时我就想下手把这两个狗头除去,可是又念及李大哥有家人产业在这里,所以容忍下来,料想这两个狗头必定是偷听我们的谈话,同时认出骆参将和于公子的容貌,又到县里去挑拨是非去了。”

  各人听了龚华这么分析,回心一想确也不差,骆中明霍然站起来对李全渖拱手道:“老朽这么一来反而害了李庄主了,就此告辞,好找这两个狗贼去!”李全藩连忙挽骆中明坐下道:“骆参将不必多心,总之那两个狗头不会做出什么大事来,要说起小人这一份家业倒是可有可无,官府又能怎么样?如果那狗贼真的勾结县里的捕快到来,小人别的不敢说,但应付县里那几条狗腿也能应付得来,也许还可以先把韩修,霍一鸣这两个贼子先行毁去,让他们死无对证。小人村野鲁夫,今天幸会骆参将,已是不世的仙缘,还请参将多多指示…”

  骆中明听他们总是参将长,参将短的,确实有点逆耳,只得笑道:“老朽得和各位相处也是前缘,那有不愿之理,只是此次北上,原有要务;同时,韩修、霍一鸣两人一到县里,必然要率领多人来庄上找⿇烦,能避一时就避一时,不愿连累庄主…”

  “参将不必多疑了,纵然有要事待办也不忙在一两天,韩修、霍一鸣这些人更无须放在心上,我还想请参将多住几天,让我们多学几手绝招哩!”柳营也帮腔挽留着。

  骆中明知道无法推辞,只好答应暂住下来,同时请求李全藩等人改一个称呼,不要尽称什么参将以免惹出⿇烦,各人也就答应了,又重整菜肴,浅斟低酌起来。

  正在各人兴⾼采烈的时候,柳营忽然向⾝旁的龚华问道:“龚老五!你说韩修和霍一鸣两人逃走的原因,我也听明⽩了,可是李福那厮为什么也要走呢?”

  龚华冷不提防,被他问得一愕,沉昑半晌道:“李福的逃走,倒和韩霍两人无关…”

  “为什么?”柳营又追问一句。

  “你先不要打岔,我自然会说下去!”龚华狠狠地顶他一句,才接着说:“韩霍两人的目的是在骆老英雄和于小侠⾝上,刚才已经说明⽩了。至于李福那厮,当然是⾚⾝教的人物,先到李大哥这里来卧底,调查,然后找机会拉拢李大哥到⾚⾝教里面,所以他和番僧是一暗一明,番僧是在正面求好印象,李福是在暗而做控制的工作,等到时机成,先孤立了我们这些人,然后网罗起来,到那时候,我们不随他走也不行了。可是,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夜一‬之间,番僧授首,我们又皤然觉悟,他看到几年的心⾎⽩搭了,那得不恨?尤其李大哥又说出亦⾝教的事,被他偷听到了,知道已不能再⽩待下去,只好放出毒针一走了事了!”

  经了龚华一说,各人回想起来觉得李福这个人确是可疑,更觉得⾚⾝教的人物谋毒狠的可怕,它既然又要尽各种手段让别人⼊教,同时又抱着疑忌的心里,给教徒以重重噤制,深悔不及早发觉。清理门户,尤其李全藩回想前因,更是恨恨不已。

  正在各人对李福逃跑的事件,咬牙切齿的时候,忽然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门外飞进。

  于志強惊呼一声,劈空一掌推了过去,已听到“扑通”一声,来物坠落地上。各人定睛一看,原来就是恨恨不忘的李福,不知为什么已被人家制住⽳道,捆得像一个元宝似的投进门来,却已被于志強一掌打死了过去。各人正是惊魂甫定,忽然灯影一摇,厅里平添一个十五六岁,粉妆⽟琢的少年,于志強一见来人,惊呼一声“弟弟!”连忙跑过去握着他的手臂,可是却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先朝骆中明叫声“伯伯!”四目投,是一阵缄默。骆中明好容易才挣得出一句:

  “孩子。你终于追来了!”真是心中无限意,尽在不言中,另有一番滋味——

  炽天使书城扫校 uMUxS.cOm
上一章   琼海腾蛟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琼海腾蛟,武侠小说琼海腾蛟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墨余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琼海腾蛟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