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冰剑寒情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冰剑寒情  作者:欧阳云飞 书号:41241  时间:2017/9/18  字数:24569 
上一章   七、血腥风雨初告捷    下一章 ( → )
  俊卿抱着时鉴珊,牵着安洁,落在远处的⾼岗上,转⾝看去,只见大寨正厅及两廓房屋,都笈罩在熊熊烈火之下,夜空中一片火光,照耀得四寨毕露,纤尘可鉴,在那漫天大火中,碎石烂瓦不时随着轰轰的墙坍声四下窜,当真如同一堂焰炎,他不觉越看越气,大怒言道:“好呀!这就是你要请我看的焰火吗?”

  安洁接道:“俊卿,忍耐一下,不要发毒誓。”

  俊卿正是想骂梅若望几句,经安洁一讲,嘴是张开了,话却说不出口。

  他心中实在恼恨至极,停了一下遂道:“这梅老头实在可恶!安姊,你看他的心肠好毒?”

  安洁道:“梅若望毒是毒一点,我们是他的敌人,他这样安排,也不⾜怪,我倒担心那些玩火名家活不成了。”

  俊卿大吃一惊,道:“安姊说什么?”

  安洁道:“你不听梅若望说么?如果这堂焰炎不堪⼊目,他便将那些玩火焰名家‘架火烧人,作为余兴’…”

  俊卿跳起来道:“啊呀!真的,梅老头用尽心机,没有伤到我,他怕当真做得出来。安姊,我们救人去。”

  俊卿出⾝富豪之家,又是一脉单传,深得他爷爷宠爱,从小养成好玩的习,那玩火名家⻩火炎,在西子湖畔筹放他与安洁大婚的那堂焰火,他时常去看,与⻩火炎玩得极,也有了感情,他本来就是感情丰富的人,听了“回架烧人”四字,震惊下,恨不得立即前去将人救出。

  安洁遇上天大的事,也是那般安静沉稳,这时说道:“梅若望不知蔵到哪里去了,他们要‘架火烧人’,必定是做给你看,你先别急,看看时掌门人的伤势再讲。”

  俊卿这才想起时鉴珊还在自己怀內,一时尴尬万状,忙将时鉴珊安放在地,讪讪的抬头笑道:“安姊,小弟是不堪担当重任,遇上一点点事故,我就心浮气躁了。”

  安洁盈盈一笑,道:“那是你心地屯厚,过于关心别人,又复经验不⾜的缘故,多经几次险,慢慢就会镇静如恒的。”

  俊卿明知安洁是在安慰自己,但也觉得浑⾝舒畅,将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一面点头,一面笑道:“谢谢安姊,你真好!”安洁依了习惯,小手在俊卿颊上轻轻‮摸抚‬,笑道:“时掌门人助我们脫困,她自己遍体鳞伤,你快将‘小还丹’给她服一粒下去,再助她行开药力。”

  俊卿点了点头,如言取出一粒“小还丹”塞⼊时鉴珊口內,右掌抚在她的背上,将自己的內力源源输送过去。

  “小还丹”是道家至宝,由数百种奇珍异药提炼而成,主要功效在于益气驻颜,增加內力,治疗伤势是其余事,俊卿更有助他师⽗天杀星三年疗伤的经验,输力助人之法精纯无比,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时鉴珊的脸⾊便已渐红润。

  安洁见了,忙在⾝边取出金创药,给时鉴珊⾝上的外伤一一敷药裹起,时鉴珊不久也就醒了。

  她吁了口长气,睁眼见安洁与俊卿,又觉背心一股炽热的真气透人体內,已知是怎么回事,连忙笑道:“盟主夫人也来了?”

  时鉴珊整天抱着寒铁琵琶,抱了三十年,全⾝好像浸在冰窖之中,连说话的声音也被冰冻得像块寒铁,触体生凉,好在安洁号称慈心仙子,又听俊卿讲过时鉴珊的事,倒能从冰冷的声音中,听出她內心极热的感之情,所以微微一笑,说道:“我是随外子来的,刚才中了梅若望的诡计,失陷在大厅陷阱之中,不能脫⾝,若非时掌门人及时赶到,以琵琶神音相助,便连外子一时也无法可想。”

  她这样讲的意思,便是叫时鉴珊不用说感之类的话,自己夫妇为她疗伤,也是感谢她相助之意,若是口头上谢来谢去,那就失了豪气,落了套了。

  时鉴珊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注俊卿道:“⽩大侠,请收回真力,我感觉大好了。”

  俊卿炼成了“玄门罡气”无论任何状况之下都有能运功行气,闻言微微将头一摇,笑道:“你气机刚刚通顺,‘小还丹’的药力尚未完全昅收,再运一会儿功吧,我帮助你。”

  时鉴珊颇感意外的道:“你给我服了‘小还丹’?”

  安洁接口笑道:“‘小还丹’虽称至宝,俊卿⾝上还多,时掌门人不必放在心上。”

  俊卿笑道:“強敌当前,寸可贵,时大姊赶快动功,你我真气合运,便可争取时光,对付梅若望。”

  时鉴珊忽然⽟脸绯红,急急道:“不行!不行?这里不…”

  她们话尚未讲完,俊卿倏然运⾜真力,向时鉴珊体內去,同时笑道:“有什么不行?糟了‘小还丹’的药力,才不行哩!”

  时鉴珊被俊卿突然加強的真力一,顿时两眼一闭,晕睡过去,若要拒绝,也是心不由主了。

  俊卿好玩而任,他这样做,完全是兴之所至,不料行功未久,便见时鉴珊的脸⾊愈来愈红,全⾝也微微颤动起来,接着嘴里又发出“咿咿唔唔”的呻昑之声,这种情形,便连安洁也看得十分不解。

  半晌过去,时鉴珊的呻昑愈来愈是迫促,‮躯娇‬的颤动也趋于強烈,但她的眼睛反而张开了,安洁见她然半绵的眼神,再见她⾝躯‮动扭‬的模样,心头不觉一震,脸上倏然升起一片又羞又急之⾊,脫口叫道:“不好!”就在这时,时鉴珊一声“嘤咛”两臂一张,将俊卿搂在怀中,两脚步勾,勾住俊卿的膝弯,俊卿无备,整个⾝子扑在时鉴珊⾝了,便自动弹不得。

  时鉴珊体內好似起了某种极大的变化,平目极⽩的脸颊,此刻已似胭脂般绯红,平⽇极冷的神情,此刻也变成风情万种,媚⼊骨,只见她着俊卿的⾝子不断扭擦,突然‮躯娇‬翻动,又将卿庒在下面,嘴內呻昑道:“我…我要…要…”

  这时,安洁明⽩了,俊卿也明⽩了,他俩新婚不久,都是过来人,前者亲睹,后者⾝爱,还有什么不明⽩的。

  俊卿固然明⽩,但那接在时鉴珊背上的手不敢移开,与⽇俱增不敢停止运功输⼊真气,脸孔通红,急声问道:“安姊!安姊!怎么办?”

  安洁也急得手⾜无措,颤声道:“我…我…你催动她的‘太心经’了?”

  这世上最令人伤心尴尬的事,也莫过于眼看自己心爱的丈夫躺在另一个女人怀內风流,但安洁深知医理,明⽩眼前的时鉴珊乃是情不由已,她便连伤心尴尬也不能够。

  俊卿哭丧着脸道:“我想打通她‘’二跷,必须催动她的‘太心经’嘛!”

  安洁叹口气,道:“情素已动,癸⽔必至,我只有点她‘鸠尾’了。”

  俊卿叫道:“点不得,安姊!这时点她的‘鸠尾’,她一⾝功力就废了,我原是助她,这样岂不变成害她啦?”

  安洁为难已极,皱眉想来一下,道:“那你准备娶她吧!”

  俊卿大急,道:“安姊忍心取笑我么?我不是故意的。”

  安姊道:“唉!我那里是取笑你,须知这样下去,就算你始终不为所动,她那癸⽔熬久必涸,一⾝功力也废了。”

  俊卿焦急万状,道:“那怎么办?我若叫回真力,她更是死路…”

  这时,时鉴珊媚之态越来越放浪,大有不可收拾之状,俊卿新婚不久纵然定力再強,也不噤蠢蠢动。

  原来峨眉一派,以女子之体,辅以寒铁琵琶之助,修炼的武功,乃是走纯的路子,那些非纯之气可经的玄关之窍,也就无法冲破,其实,无论男女,全⾝的气脉原是由二气相合而成,寒山祖师弃,专收纯之气,不但功力难达极⾼的境界,而且也断伤自然的生理,当⽇时鉴珊与俊卿谈及此事,便有假俊卿“玄门罡气”之力相助自己的意思,但最后仍是呑呑吐吐未曾讲明。

  她之所以呑呑吐吐,便是知道“太心经”触动不得,一旦触动,绝非自己数十年处子之⾝所能自抑,如果俊卿把持不住,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岂知俊卿助人心切,终于引发了好的情素,以致如怒嘲狂浪一般,淹没了灵智。

  人类生命含蕴之力,当真強烈微妙之极,眼看时鉴珊情泛滥,殃及俊卿,二人几乎要沉沦。

  便在这将要沉沦的一发之间,安洁忽然心灵一动道:“俊卿,你将真气分开运行试一试。”

  安洁不愧称为慈心仙子,便是这等景况,仍然不生妒意,一心在为时鉴珊设法解脫厄运,心地之纯良不言而知。

  俊卿的右掌不能撤回,左掌本想将时鉴珊的上体推开,但触到时鉴珊的双啂时,不自觉的便在她前轻轻摸抚起来,安洁讲这话时,他正心神漾,感觉无比的兴备和冲动。

  但他毕竟与旁人不同,闻言之下,神智一清,趁势便左掌贴在时鉴珊前“膻中⽳”上,左,将二股不同的真气⼊时鉴珊体內,绮念也因此顿消。

  俊卿的“玄门罡气”已经大成,无论分行合运,都能得心应手,念动力生,此刻他以气走脉,以气走脉,自己也不知效果如何,殊不知以,以,时鉴珊的火果然渐进减退,终于情嘲尽伏,气机恢复常态,过了半盏热茶光景,她竟眉目含翠的睡了。

  俊卿这才睁开眼睛,站起⾝来,抹一抹额上汗珠道:“好险!好险!”

  安洁拉过他的手掌,轻轻‮摸抚‬,道:“你事先不加考虑,这回吓破胆了吧?”

  她语气固然微有薄嗔,但俊卿却从她的⽟掌上,感觉到‮慰抚‬之意,于是顽⽪之又起,眼睛一眯,笑道:“我若做出对不起安姊的事,不知安姊如何罚我?”

  安洁⽩了他一眼,故意呋声道:“厚⽪!人家时掌门人的年龄可以做你⺟亲了,讲这种话,也不怕时掌门人笑你丢了盟主风度。”

  俊卿将安洁一把搂住,在她脸上“啧”的亲了一下,笑道:“是安姊叫我娶她的,我才不管什么盟主风度呢!”

  这句话固然顽⽪到家,却也不啻是说:“你吩咐我的,我就去做,我才不管别人的观感呢!”

  安洁本⾝纯良,又深知俊卿之心,所以听了这话,芳心只有慰贴,不觉又依了习惯,举起⽟掌,从俊卿额上向下轻抚,说道:“讲话要有分寸,时掌门人就在旁边,小心被她听见。”

  俊卿又将安洁的‮躯娇‬搂紧了一点,笑道:“不要紧,她睡了。”

  安洁忽然“噗哧”一笑,道:“谁说她睡了,我刚还见她睁开眼睛。”

  俊卿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但见时鉴珊嘴角含舂,红晕盈颊,长长的睫⽑犹在跳动,好像刚刚将眼睛闭上的样子。

  这一发现,俊卿不觉惴然怔住,暗淡暗忖道:“糟了!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们讲话,她都听见了吗?”

  安洁本是信口胡诌,好让俊卿自知慎言谨行,以免他有进一步的挑达之举,如今见他发愣,不觉也是一怔,急急悄声道:“怎么?时掌门人当真醒了?”

  俊卿点一点头,忽然俯下⾝子,朝时鉴珊喊道:“时大姊,醒了怎么不讲话?在生我的气吗?”

  时鉴珊脸上红晕更浓,悠悠张开星眸,娇羞的说道:“眼见贤夫妇齐眉之乐,谁忍心打扰呢!”

  俊卿红着脸孔,撒赖道:“好呀,时大姊使坏!”

  时鉴珊起立说道:“谁有你坏?刚才还在占我便宜…”

  时鉴珊虽然四十有五,毕竟仍是处子之⾝,想起适才情嘲泛滥,不克自己的景况,一阵羞意涌上脸颊,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安洁连忙接道:“俊卿幼失估恃,平⽇娇纵一点,以致对时大姊多有冒犯,失礼之处,尚请时大姊曲于海涵。”

  时鉴珊⽩了俊卿一眼,忙去执着安洁的手,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来,鉴珊得盟主之助,平⽇未能打通的气脉玄关,此刻全都通了,鉴珊感不尽,那里说得上‘海涵’二字?倒是鉴珊不⾜,诸多失态之处,还得请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安洁正拟温言客套一番,不料俊卿忽然怪叫道:“嗨!时大姊好美!”

  安洁嗔道:“俊卿,你怎么啦?时大姊不见怪,你又疯了?”

  俊涎脸道:“真的嘛!时大姊以往的脸⾊极硬极冷,令人不敢亲近,现在却是又红又嫰,和煦宜人,我真想…”

  安洁像真的生气了,沉下脸孔道:“俊卿,你还要疯言疯语么?须知你现在已是盟主⾝份,应该自知尊重才对。”

  俊卿抗辩道:“不!我在安姊面前,永远不是什么武林盟主。”

  安洁对他也是没有办法,当着时鉴珊,又不能像往常一样去哄他,只得幽幽雅不再接口。

  不料时鉴珊盈盈一笑,忽然接道:“我是峨眉派掌门人,你在我的面前总是盟主吧?”

  俊卿微微一怔,道:“这个…这个…”

  时鉴珊道:“什么这个那个?你占尽我的便宜,我在你心目中究竟算是什么人?”

  她说这话,语气十分严肃,安洁不觉暗自一惊,但俊卿偷眼观她,见她脸上并无怒意,于是嘻嘻一笑道:“你当然是…是我的大姊罗!”

  时鉴珊见他喜⽪笑脸之状,不觉莞尔道:“算你心眼转得快,不然,你得还我清⽩。”

  俊卿抗声道:“时大姊,这可是你冤枉人了。”

  时鉴珊折了他一把,不去理他,转过脸去却向安洁道:“亏他心里将我当作大姊,不然我一个女子,在他面前失了仪态,真不知如何自处呢?现在他既然视我为姊,我这个当的姊姊的,偶而抱抱小弟,倒还可以自我遮羞。”

  她讲到这里,脸上又泛起一处红嘲。

  安洁连忙道:“大姊这是疼他…”

  时鉴珊羞意未褪,但却肃容截口道:“不!疼他是一回事,我自己投怀送抱又是一回事。我讲话也不怕你见笑,你我⾝为女子,自己情嘲泛滥,主动与男人肌肤期磨,除了以⾝相许,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便有第二条路可走,那也只有出家当尼姑了。”

  安洁惶然道:“时姊姊快别这样讲,那时你心不由主,不算为过。”

  时鉴珊静静道:“话是不错,过错总不能推到旁人⾝上?我⾝为一派掌门,出家既不可能,倘若以⾝相许,不要说年龄悬殊,便有你这位娇在上,任何女子也别想与你争宠,我生平颇为自傲,即使下嫁,也不是我能忍受的。”

  安洁与俊卿,都听不懂她究竟想讲什么,因之面上相觑,谁也拉不上口。

  时鉴珊停了一下,续道:“刚才贤夫妇戏谑规劝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正不知如何才好,总算俊弟心地纯洁,视我为大姊,我心中甚是安慰,因此,我别的不想,只望俊弟心口如一,弟妹不以‘失态’鄙视我,那就好了。”

  她说到这里,俊卿夫妇方如恍然大悟。他俩都是感情丰厚的人,安洁连忙向时鉴珊福了一福,俊卿更是纳头便拜,只听二人先后说道:“时姊不弃愚妄,小妹怎敢鄙视时姊,今后但愿时姊姊多于照顾,才是我们夫妇前世修来的福泽。”

  “小弟一门祚薄,能得时姊不弃,正是小弟之幸,小弟若是口不应心,必为人神所共殛。”

  时鉴珊像乍放玫瑰一般的笑了,她突地扶起俊卿,嗔道:“谁叫你发什么誓?你就是口没遮拦。”

  抬眼望着安洁,又道:“弟妹,你平⽇对他很放纵吧?”

  安洁突道:“他是从小养成的淘气脾气,我对他没办法。”

  俊卿叫道:“安姊冤枉人。”

  时鉴珊笑道:“你别大声叫唤,好像弟妹当真冤枉了你,须知淘气便是童心未泯,那也不算坏事,不过,往后与女孩子往,总得自知警惕,不要自恃心无杂念,便不会发生意外,倘若一旦发生意外,非但愧对弟妹,我也不会饶你。”

  她说这话时,自己的脸孔红了,那自然是想起俊卿几乎把持不住的缘故,但她讲话语气十分严肃,俊卿听了,不觉冷汗浃背,诚惶的连连应“是”

  安洁心里暗暗喜忖道:“你这位时大姊相帮管束,看来俊卿不庄重也不行了。”

  她心里在想,脸上却笑道:“时姊,俊卿弟大事不会糊涂…”

  在安洁眼中,俊卿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想为俊卿表⽩几句,讵料时鉴珊望着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好像早已明⽩她的意思,顿时使她讪讪的说不下去。

  这时忽听一个苍劲內敛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梅施主心肠太狠了!”

  俊卿夫与时鉴珊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循声望去,但见火光下人影绰约,一面是少林无妄大师为首的十二门派中人,一面是梅若望为首的绿林英豪,在两方人物不中,架着个⾼大的铁架,架上吊着三个人,地上燃着一堆烈火,火⾆正逐次加強往上直冒,架上的人眼看已经承受不住。

  安洁心慈,见了这等景况,不觉骇然叫出声来,俊卿心火上冲,不由声发厉啸,腾⾝扑增,大喝道:“梅若望,你要自寻死路么?”

  原来铁架上吊着的三个人,正是⻩火炎⽗子与另一位玩火名家霹雳火徐暖,这乃是梅若望所说“架火烧人,作为余兴”的杰作,俊卿见了,怎能不怒极恨极呢?

  他真气內力绵绵不绝,一怒之下,立时牵起安洁与时鉴珊,从⾼岗疾扑而下,站在梅若望面前怒目而视。

  少林无妄大师见到俊卿,心绪略宽,超前合十道:“⽩大侠受惊了,老衲等接应来迟。”

  俊卿连忙侧⾝抱拳作礼,笑道:“晚生一时不察,中了梅若望诡计,倒叫大师耽心,晚生实觉汗颜,若不是峨眉时掌门人舍命相救,晚生与內子,此刻恐怕仍困陷阱之中,不得脫⾝…”

  话未讲完,声音已被若望的冷笑声截断。

  只见梅若望嘴角斜披,満脸不屑,道:“江湖争霸,斗智斗力各尽所能,什么叫做诡计?怎样才算光明正大?哼?像你这般少不更事,以⽩道盟主之尊,未及锋,就落本座算计之中,还有脸直言不讳?我看你趁早滚蛋,回家去替你老婆暖被…”

  俊卿的格外和內刚,吃亏上当都不要紧,唯独不能忍受侮辱,梅若望当众奚落他,自然忍受不了,只见他俊眉猛轩,目占神光暴,怒声喝道:“住口!”

  安洁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臂,柔声说道:“俊卿,強敌当前,你要自重!”

  她这“自重”两字,旁人不知所云,但是俊卿听了,却若当头喝,侧顾微愣之余,忽然绽容一笑,道:“谢谢安姊,我又险险上了他的圈套了。”

  原来安洁深知俊卿格,也看出梅若望奚落俊卿的目的,首在令俊卿发怒,她那“自重”二字,便是叫俊卿“保持宁静,自重⾝份”之意。

  梅若望眼见心计不能得逞,倏然声发长笑,道:“仙子兰心惠质,⽩道盟主在你耳提面命之下,难怪无往不利了。”

  这话又是讥讽之词,无疑是说,俊卿所以被各门各派尊为盟主,全是安洁的力量,各派门下听命于俊卿,便是听命于安洁,如此一来,⽩道盟主成了傀儡,各大门派变成听命于妇人,全受妇人节制了。

  这话辱人至甚,崆峒派的癞头陀烈如火,首先忍耐不住,咆哮如雷,道:“梅若望,你这绿林盟主可是全凭巧嘴利⾆…”

  俊卿截口道:“大师莫恼,利⾆损人,解决不了问题。”

  转过脸去和颜悦⾊的向梅若望拱一拱手,接道:“梅山主,晚生有一不情之情,望山主俯允。”

  他这般和颜悦⾊,优礼有加,大出梅若望意料之外,梅若望而却步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意,微微一怔,冷声问道:“你我⽔火不能相容,有什么好商量的?”

  俊卿道:“正因你我⽔火不容,晚生才有所请教。”

  梅若望实在不知俊卿意之所指,只得漠然道:“你讲吧!”

  俊卿微微一笑,道:“⻩火炎⽗子不黯武功,霹雳火徐暖更与晚生无一面之缘,山主在大厅地下暗埋炸药目的乃是对付晚生,晚生幸脫大难,只能说是天意,与他们毫无关连,这将他们吊在架上,架火烧烤,便是罪及无辜。以山主⾝为绿林盟主之尊,如此迁怒于人,晚生深感非宜…”

  他说这话时心平气和,丝毫无担心焦虑之象,只是据理侃谈而已,无妄大师等上了年纪的人听了,俱各不约而同的暗暗敬叹,忖道:这孩子仁心天生,难得好许年岁,处事便能这般稳健,端的是武林之福。

  那梅若望倒也⼲脆,未等俊卿将话讲完,他已⾝躯半旋,举手一挥,望着⾝后的人喝道:“熄火,放人!”

  俊卿想不到梅若望也服义理,不觉微微一愣,直到对方熄去烈火,拽下铁索,方始朝梅若望浓浓一揖,道:“山主大量,⽩俊卿永铭肺腑。”

  梅若望转过⾝来,冷冷的道:“不必,老夫行事,但求心安,你讲得有理,老夫自然该听,但却并非即此放手,老夫在等你划下道来。”

  癞头陀突然大笑道:“痛快!痛快!难怪你能稳坐绿林盟宝座,原来你还有几分豪气。”

  梅若望冷然道:“老夫不用你来称赞,蟠龙寨等三处焚寨伤人之仇,老夫回头尚须向你癞头陀追讨。”

  癞头陀再次大笑,道:“该当!该当!我头陀既已杀人,自当偿命,回头纵然不是山主之敌,我头陀死而无冤。”

  俊卿忽然心灵一动,接口说道:“梅山庄!前此你说蟠龙寨乃是亡明宗室别支朱武避难之地,这事当真吗?”

  梅若望目光一棱,喝道:“岂有此理!难道老夫故意弄几个人来论诈?”

  俊卿肃容道:“绿林人物打家劫舍的不少,丧天害理的也不少,山主属下在泰山附近伤了不少武林同道,其中便有崆峒门下,癞大师为门下弟子复仇,踏平了几座绿林山寨,这事也不算是他的错…”

  梅若望怒声戴口道:“难道是老夫的错?”

  俊卿将头一摇,道:“不!山主也没有错。”

  梅若望微微一怔,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在拖廷时光,等待后援?”

  俊卿微微一笑,道:“十二门派的掌门人与派中精英都在此,再无后援之人了,晚生所以提起此事,乃是因为山主深知义理,是位明辨是非的长者,故此想与山主讲几句话。”

  梅若望浓眉一蹙,道:“你的废话真多,须知老夫虽然讲理,却不是耳软之人,要想在老夫面前卖弄口⾆,那是⽩卖气力。”

  俊卿笑意不减,道:“以晚生推测,山主怕是因令郞⾝负重伤,心中怨恨,所以不愿多谈,要想凭一⾝武技,解决双方恩怨吧?”

  梅若望微微一怔,道:“阁下倒是善测人意,难道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俊卿先进不答,迳在怀內取出一只油碧⽟瓶,倾出一粒“小还丹”抖腕朝梅若望掷去,方道:“医仙的”小还丹“被称为道家至宝,想来对令郞的伤势必有帮助,山主先将此丹予令郞服下,咱们再谈。”

  俊卿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是有意化⼲戈为⽟帛。

  梅若望接丹在手,不由一怔,继而皱眉抗声道:“这算什么?你是笼络老夫吗?”

  俊卿‮头摇‬微笑道:“晚生无意笼络山主,只望山主平心静气,彼此研讨一下恩怨的由来…”

  这话一出,安洁忽然黛眉一蹙,急声道:“俊卿,你…”俊卿情意深切的望了安洁一眼,道:“安姊放心,小弟自有分寸,不会为家师毁信背诺的。”

  安洁号称慈心仙子,她那方寸之间,想的都是正直仁义之事,俊卿要与梅若望研讨“恩怨的由来”势必涉及天杀星承许旁人的诺言,如此,便是弃信背诺,所以她急急招呼俊卿,意思是叫俊卿坚守信义,讵料俊卿似乎成竹在,竟然反过来叫她“放心”这样一来,她虽然再不放心,也是无话可说了。

  梅若望所以能被绿林同道尊为盟主,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本无意善了,但见安洁着急之争,以及俊卿前后所讲的话,心中动了疑念,不觉忖道:恩怨有什么由来?黑⽩两道的恩怨与他师⽗的信诺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念头转得极快,继而想到“小还丹”得来不易,自己儿子的伤势毕竟要紧,于是就将“小还丹”递给⾝边一名劲装骠悍大汉,说道:“去,将此丹给主⺟,侍候少主服下。”

  那壮汉接过丹丸,应了声“是”转⾝如飞奔去。

  梅若望这才面对俊卿,肃容道:“⽩大侠以‘小还丹’见赐,老朽私心感,但老朽必须声明在先,这事与双方恩怨无关,蟠龙寨等各处绿林同道遭难之事,⽩大侠仍须还老朽一个公道。”

  俊卿含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山主放心就是。”

  梅若望道:“那很好,⽩大侠请随老朽花厅一叙。”

  俊卿道:“三言两语便可解决的事,我看不必叨扰了。”

  梅若望道:“老朽只备一杯清茶,算是略尽地主之谊,说不上叨扰两字,⽩大侠请!”

  他说着作了一个肃客姿势,状颇诚恳,俊卿想了一下,倒也不便坚拒,于是转过⾝来,道:“各位掌门人,梅山主盛情难却,咱们同往一叙如何?”

  目下的情势,梅若望已于无形中落了下乘,这一点,少林无妄大师、武当无尘道长、昆仑⽔先生等一千功夫较深之人都已看出,因之他们对俊卿的软敬之心不觉又进了一层,故此同声齐应道:“但凭⽩大侠决定便了。”

  俊卿含笑将头一点正要转⾝而行,忽见终南⽩石道长闪⾝而出,道:“且慢!”

  俊卿一愣,道:“真人有话吩咐晚生么?”

  ⽩石道长道:“梅老头不怀好意,他那花厅去不得。”

  俊卿眼珠一转,尚未来得及答话,梅若望已经怒吼道:“浑蛋!”

  ⽩石道长飞快接口道:“山主不必口⾆伤人,你那花厅去不去得相信你自己明⽩,依我看,不如⼲脆在此作个了断。”

  梅若望口张目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却是全⾝发抖,一句话不出来。

  无妄大师合十当,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石道友何不静待事实发展。”

  ⽩石道长目光一瞥,冷冷的道:“贫道正是依据事实,梅老头既在总寨大厅预埋炸药,何至于吝啬一座花厅?他若是早在花厅设下类似埋伏,你我应邀前去,敢不是自投罗网?”

  无妄大师又喧了一声佛号,垂首无语。

  ⽩石道长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神⾊稍霁,续道:“梅若望绿林枭雄,⽩道英雄伤在他的手下,不知凡几,这种人若能理喻,迩来各派门下,也不致遭受阻击了,我们结盟赶到太行山来,目的本是索还⾎债,前此⽩大侠已经失算,中了他的诡计,如今于若不知警惕万一陷⼊他的牢笼,你我丧命事小,各门各派,便将一蹶不振。”

  这话道理充⾜,俗语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如果当真中了圈套,后果确是不堪设想。

  癞头陀如烈火,未等⽩石道长将话说完,已自怪叫道:“照啊!依道长之见呢?”

  ⽩石道长接口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仍照原来的议定。”

  昆仑⽔先生皱眉说道:“⽩大侠纵有打算,也不过是书生之见。”

  武当无尘道长不以为然,道:“⽩大侠的打算虽然迁腐一点,若能兵不刃⾎,解决双方积年的怨仇,未尝不是可行之策。”

  ⽩石道长目光转厉,沉声道:“你我门下的⾎仇,难道就此作罢了?”

  无尘道长微微一怔,嗫嚅道:“这个…”

  ⽩石道长忿地道:“⾎债⾎还,有什么好犹豫?贫道执掌终南一门,可有愿门下弟子时遭阻击,⽩⽩被人杀害。”

  话声一落,随即⾝躯一转,大步向梅若望面前去。

  他的举动自然冒失一点,但因理直气壮,众人虽然觉得有欠妥当,却也无人出声阻止,场中的气氛也因此突然紧张起来。

  忽听峨嵋掌门时鉴珊冷冷喝道:“⽩石,我们这一行,究竟谁是盟主?”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冷漠得有若寒天的冰雪,令人心智顿时一清,⽩石道长闻言之下,不觉止步道:“盟主当然是⽩大侠…”

  时鉴珊的声音更冷,接道:“那你为何擅自行动?”

  ⽩石道长毫不慌张,道:“贫道主张⾎债⾎还,手底下见真章,这本是我们议定的行动,何必多费⾆,再去上梅老头的圈套。”

  华山优昙大师接口道:“我们十二派掌门既然公推⽩大侠为盟主,是战是和,理该听从⽩大侠的抉择,道友何不暂耐一时,贫衲相信⽩大侠必是另有见地。”

  自从⽩石道长出声喝阻,俊卿一直含笑不语,静静的注视着⽩石道长,这时忽然微微颔首道:“晚生并无超人的见解,只是觉得以杀止杀,不是彻底解决恩怨的办法,⽩石真人既然认为必须以武技分个⾼下,那也未尝不可一试。”

  他突然说出这话,双方之人俱有“出尔反尔”的感觉,一时惊“噫”之声四起,按着便是一片岑寂。

  安洁听了这话,一颗心几乎脫腔而出,凛然颤声道:“俊卿,你要疑心…”

  俊卿不容她说下去,接口笑道:“安姊,你平⽇教我求真求实,我们还是静待发展吧!”

  这时,梅若望再也忍耐不住,只听他声发厉笑,笑声中气愤多于不屑,好像肚子就要炸开了,笑声一落,双目已⾚,蓦地翻腕取出一黑⾊巨,凄厉无伦的喝道:“小子你言词反覆,十⾜是个小人,十二派掌门推你为⽩道盟主,那是他们瞎了狗眼,你若有种,就与老夫见个⾼下。”

  俊卿的措施更出人意料之外,他非但不答,反而神⾊自若的微微一笑,责问⽩石道长道:“真人主张⾎债⾎还,晚生就请真人先接这一阵。”

  ⽩石真人冷冷一哼,转⾝一扬手中拂尘,朗声道:“终南仙子随我出战。”

  终南四仙齐齐一怔,尚未有所行动,俊卿忽然脸⾊陡沉,厉声喝道:“不许!以众搏寡,岂是侠义行径?真人若是畏首畏尾,那就退下。”

  俊卿的声⾊突然转厉,说话时变目神光迸,气势威凌慑人,俨然一方天神,深得“盟主”的威仪,双方之人见了,不约而同的心头一震,对他突然发怒之事,泛起了一层既惊且疑的感觉,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意。

  ⽩石道长更是气为之结,愣了半晌,方始一声冷哼,扬起拂尘,也不答话,闪电般便向梅若望面门扫去。

  说得也是,名门正派讲究光明磊落,以众搏寡,为侠义之士所不为,单打独战,纵有不敌,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所谓伤亡事小,荣辱事大,这就是气节。

  何况俊卿的口吻,乃是以盟主的立场发号施令,⾎债⾎还,以武技分⾼下,又是⽩石道长自己的主张,这时他还能说什么哩?

  梅若望仰天长笑,笑声中,挫步闪⾝,避开⽩石道长贯注真力的拂尘,黑⾊巨宛如灵蛇吐信一般,直向⽩石道长前诸⽳点去,口中喝道:“来得好!老夫量量终南一派,究竟有多少过人艺业?”

  两人上手,便是一轮強攻。

  梅若望步步踏实,手中巨砸、扫、点、劈呼呼风生,威猛的招式,夹着凌厉的劲风,全都觑准⽩石道长的要⽳下手,令人见了触目惊心。

  ⽩石道长⾝为终南掌门,武功自有独到之处,不过终南一派的武功,本以剑术见长,走的也是柔的路子,但此刻⽩石道长旨在为门下弟子复仇,又被俊卿起了怒火,他那拂尘代剑的招式之中,每一式都含着骇人的內力,所以拂尘的马尾坚逾钢针,罩定梅若望全⾝,形势也是骇人已极。

  ⽩石道长含忿出手,这旁众人顿时紧张无比,不约而同的纷纷移动⾝形,环立在俊卿⾝后两侧,人人提聚真力,静以待变。

  忽听无妄大师道:“阿弥陀佛,诸位请看梅施主所用的兵器。”

  无尘道长蹙眉道:“这事透着奇怪‘八首天王’哈元修的‘乌芒惊神’怎的在梅若望手中?难道梅若望是他的门下弟子?”

  俊卿本在含笑而望,他只注意两人的⾝法招式,并未留神梅若望手中的兵器,这时听了这话,连忙凝神向那黑⾊巨望去,只见那条巨长达九尺,耝如鹅卵,两端附有狼牙刺,狼牙刺乌芒迸,颇为耀眼,一眼望去,但觉份量极重,却也看不出有何奇异之处,不觉疑道:

  “晚生孤陋寡闻,不知‘乌芒惊神’有何神奇?听两位的语气,‘八首天王’哈元修好像是位武林前辈?”

  无妄大师道:“⽩大侠有所不知,哈元修成名在五十年前,此人一⾝功力已达三花聚顶之境,虽然出⾝外道,为人处世却甚严谨,‘乌芒惊神’就是他使用的兵器…”

  无妄大师讲到这里,场中的打斗起了变化,他不由一声惊“噫”话声因而顿住紧接差点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临空飞了出去。

  原来那条人影竟是⽩石道长。

  ⽩石道长所以临空飞出,乃是內力不如梅若望深厚。

  他心中怒极恨极,上手便是拼命的架子,连一派掌门的气度风范也不顾。

  怎奈梅若望并非泛泛之辈,他不但守势严密,攻势锐猛,那汹涌如嘲的暗劲內力,源源透而出,⽩石道长更有难以近⾝的感觉。

  如此十余招,⽩石道长的心意好像一变,他那贯注真力,形若钢刺的拂尘忽然用上柔劲“”字诀,不时卷向梅若望手中的“乌芒惊神

  就在第九招上,梅若望的“乌芒惊神”固然被⽩石道长卷个正着。也就在第九招上,⽩石道长的⾝子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只见梅若望的右手一庒一抖一挑,⽩石道长也就发出一声闷哼,撒手被弹了出去。

  俊卿是有心人,他虽然在听无妄大师叙述哈元修的生平,双目并未离开战场,这情形他看得十分清楚,因此,他也是一声惊“噫”两道剑眉,不觉紧紧一蹙。

  忽见人影幌动,安洁当先奔出,接着崆峒癞头陀、青城姜进思、山应如龙、华山许霸、许雄兄弟相继疾掠而出。

  癞头陀等人乃是奔向梅若望,安洁则是奔向⽩石道长。

  只见癞头陀行者一指,厉声喝道:“梅山主,阁下武技⾼人一等,头陀领教来了!”

  这人如烈火,话声中,行者已经点出。

  青城姜进思长鞭一挥,后发先至,鞭风厉啸,也向梅若望扫去,口中叫道:“梅山主內力惊人,兄弟助大师一臂之力。”

  刚才俊卿以盟主立场,不许⽩石道长以多为胜,此刻姜时思竟然要助癞大师一臂之力,岂不也是以众搏寡?

  俊卿也真怪,这时他非但不加阻止,紧锁的眉头反而一舒,脸上竟展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微微的点了点头。

  梅若望武技极⾼,自然不会让癞头陀等轻易得手,只见他屹立如山,举一挥,顿时将二人招式封住,喝道:“依老夫看来,你五人不如同上。”

  话是这样讲,其实他⾝后早已奔出数人,上疾扑而至的许氏兄弟与山派的应如龙。他们人多,一人接着一个,尚余二人伫立一侧,揷不上手。

  这边九人分面四起,顿时杀得难分难解。

  那边⽩石道长终究不愧一派掌门,他被梅若望的內力震得兵器脫手,內腑也受了微伤,但他⾝在空中,临空一翻,便自轻轻落在五丈之外,并未摔倒。

  他见安洁急急奔去,顿时脸⾊一沉,怒喝道:“回去,谁叫你过来?”

  安洁乃是耽心他的伤势,忧形于⾊,道:“师兄,你的伤…”

  ⽩石道长截口道:“伤又怎样?”

  安洁道:“小妹看看你的伤势。”

  ⽩石道长忽然厉笑,道:“我纵然重伤不治,也不敢劳动盟主夫人。”

  安洁心神一震,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石道长本也不容她解说,冷冷继续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终南一派,尔后再也不敢劳动夫人大驾。”

  这话似有与安洁脫离同门关系之意,讲得不好听,也就是将安洁逐出了门墙,再不承认安洁是终南弟子。

  安洁听了,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沉痛,骇然抗辨道:“师兄怎么讲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外子不许师兄以众博寡,纵然严厉一点,那也是维护武林道统,提醒师兄顾全自己的⾝份,师兄就算失了面子,心有不忿,也不该牵怒小妹呀!”

  这时癞头陀与姜进思已与梅若望动上手,⽩石道长冷冷的瞟子安洁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举步就向那边走去。

  安洁见状,心中大急追上去叫道:“师兄!师兄!你不能妄动真气,你脸上失⾎,那是负了內伤,快让小妹诊断一下,凡事总以⾝体要紧。”

  ⽩石道长的脸⾊确是十分惨⽩,但他毫不在意,脚下反而如快,口中冷然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些须微伤,要不了我的命。”

  广寒仙子柳若馨闪⾝而出,挡住他的去路,寒着脸道:“师兄速请回去,小师妹乃是一番善意,⽩兄弟也不算错,师兄莫要在各派掌门之前失了⾝份。”

  她讲话简捷了当,义正词严,⽩石道长不由止步发愣,半晌无语。

  但他怨恨难释,目光渐变凌厉,终于喝道:“难道是我错了?”

  柳若馨冷若冰霜,丝毫不加颜⾊,肃然道:“谁错都不要紧,要紧的乃是终南一派的声誉。”

  这句话份量之重,何啻万钧,便连无妄大师等局外人听了,也觉透不过气来,⽩石道长⾝为终南掌门,更觉心神一凛,脸⾊大变,一时目瞪口呆,浑⾝打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蓦地,⽩石道长双目失神,目中泪光闪动,仰天发出一阵厉笑,笑声之凄厉动,令人打从心底直冒寒意,笑声一落,又听他连声说道:“好好好!师徒同命,⽩石认了!”

  右掌一扬,便朝自己天灵按去。

  旁人不知“师徒同命”之意,便知他举掌“自裁”若馨与安洁固知他言下之意,又因事发突然,变生肘腋一时反而呆住,竟不知出手解救。

  眼看那一掌按下,⽩石道长便将头盖碎裂,⾎溅当场,终南一派又多了一椿无可弥补的憾事!

  就在憾事将成事实的刹那间,众人但觉人影一幌,耳中便听俊卿的声音叹道:“真人这是何若,一切我都明⽩了。”

  众人凝神而望,只见⽩石道人的右腕已被俊卿扣住,俊卿便站在⽩石道长面前,神⾊惶恐,似有无限歉仄。

  ⽩石道长的命算是被俊卿救下了,但他并无感之意,反而怒目凝注,厉声喝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贫道的折辱还不够吗?”

  俊卿惶然道:“真人千万息怒,晚生承认见识不⾜,处理事情有欠深虑,但晚生可以对天盟誓,绝无折辱真人之意…”

  ⽩石道长冷声喝断道:“废话,折辱与否,受者自知,你便盟誓,与我何闹?⽩石自觉愧对终南一派,决以⾝殉,这也要你来管?”

  俊卿悚然道:“真人言重,为门下复仇之事,真人的志向有目共睹,那里愧对终南一派?真人想的太狭窄了。”

  ⽩石道长怒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俊卿诚惶诚恐的道:“千祈真人息怒,晚生纵有失礼欠当之处,也请待此间事了,再容晚生负荆请罪,目下总以同仇…”

  ⽩石道长来容他将话说完,左臂陡抬,蓦地向俊卿前击去,口中喝道:“你这盟主管得也太多了!”

  俊卿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未封住他的脉⽳,因此他仍能用上真力。

  这时他两人对面而立,举掌便到,俊卿实实在在受了一掌,纵然练成“玄门罡气”也不由⾎气翻腾,一连退出三步。

  但他手掌并未松开,⽩石道长仍被带动往前冲去。

  这时,无妄大师等人早已走了过来,他们都已看出⽩石道长情孤傲,羞忿之余,理智已失,故此他那一掌固然大不应该,却也无人加以责难。

  但那峨嵋掌门时鉴珊面冷心热,却为俊卿深深感到不平,因之她闪⾝扑去,冷然喝道:“⽩石,你讲不讲理?盟主曲意求全,已经向你陪过不是,你怎能如此刚愎,罔顾大局,竟向盟主动手?”

  俊卿闻言,连忙吐出一口长气,接道:“时大姊,此刻和气团结第一要紧,宜不再有口⾆之争了。”

  他话声微微一顿,随即脸⾊一整,目注⽩石道长道:“真人是个明⽩人,此时此地,离心离德,那是徒令亲者痛而仇者快。晚生有些话不能说,但能让你看个究竟,你若羞愤难当,定要自裁,也请看完以后再讲。”

  话声一落,撒手旋⾝,便朝梅若望那边战场走去,众人见了不知他何以突然有此一举,更叫⽩石道长看个什么究竟?一时之间,便连⽩石道长也自怔住。

  众人怔愣之间,目光自然随着俊卿向前望去,不料那边的战况,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有了意外的变化。

  原来许霸、许雄、应如龙,已经各自击毙一名敌手,此刻正与另外三人杀得难分⾼下,而形意门下的余道南,不知何时也已加⼊了战圈,这时正与姜进思、癞头陀两人联手,三战梅若望,梅若望因之咆哮如雷,连展杀手。

  阵战难免伤亡,伤亡易手,理所当然,不算意外。意外的乃是梅若望一⼲手下,眼见已方之人有了伤亡,自己的盟主也在敌人围攻之下怒发狂,却偏偏无人出手相助,这就令人费解了。

  俊卿的⾝法极快,顷刻便已接近战圈。

  但见他在八尺之处凝注有顷,突然喝道:“住手!”

  他內力极強,这声大喝,宛如郁雷,震得众人耳鼓刺痛,心头狂跳,拼斗果然应声而歇。

  俊卿又喝道:“回来!”

  癞头陀等人本在怔愣之中,闻言转⾝而退。

  梅若望功力深厚,此刻心神已定,冷冷一哼,接口道:“阁下时而要和,时而要战,究竟转些什么念头?”

  俊卿冷然道:“山主何不拭目以待,晚生自当让你明⽩。”

  梅若望突发狂笑,继而不屑地道:“老夫早已明⽩,你是个反复无常的懦夫。”

  俊卿不予置理,目光在癞头陀等人⾝上一转,突然屈指连弹“嘶嘶”指风中,华山许氏兄弟,山应如龙,形意余道南,应指呆若木,顿时被封闭了⽳道。

  癞头陀骇然大震,扑过来道:“你…你…什么意思?”

  这事太出人意外了,不但癞头陀又惊又怒,戟指喝问,各派掌门⾝形闪动,纷纷来,便连梅若望及其一⼲手下,也不觉瞠目结⾆,疑念丛生。

  俊卿则是不慌忙,脸⾊一霁,道:“癞大师稍安莫躁,刹时你便明⽩了。”

  他口中在说,脚下已动,大踏步走到余道南面前,目光一棱沉声喝道:“阁下是否清廷爪牙?”

  “清廷爪牙”四个字令人心惊。

  须知武林中人无论黑道⽩道,都忌讳投⾝六扇门中。清朝⼊主中原,明末遗臣及一⼲有志之士,莫不心怀匡复之志,武林中人立⾝忠义,不但暗中卫护志士遗臣,明里也有不惜株连九族的人直接参与行动,若是有人投向清廷,甘为鹰⽝,那便是众人之公敌,没有不加追捕兜杀的。

  如今俊卿突然指问余道南是否“清廷爪牙”众人诚然而不信,焉能不惊?

  余道南⽳道被制,口仍能开,但他也许受惊过甚,目中透出骇然之⾊,竟而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俊卿⾝躯一转,却不理他,指着应如龙道:“你呢?你也是?”

  应如龙尚未答话,那边许氏老大许霸已经抗声叫道:“盟主,你制住我们⽳道,莫非认为我们兄弟也是清廷爪牙吗?”

  俊卿目光如电,朝许氏兄弟凝视有顷,方始冷冷一哼,转过头来,又向应如龙道:“快讲,你是不是?”

  应如龙目光转动,镇静地道:“盟主,你责问如龙是否清廷爪牙,总该有个证据吧?”

  是啊!没有证据,岂非“诬良为盗”?

  俊卿目光一棱,⾝后一人急声道:“⽩大侠,你可以忽然疑及敝师弟?敝师弟为人方正,嫉恶如仇,家师许为本派之精英,怎会是清廷爪牙?”

  这人正是应如龙的师姐,山派当代掌门“碧磷箭”石默然。他们师姐弟长年相聚,对应如龙的为人自然知之甚深。

  俊卿⾝形一转,抱拳为礼,道:“请问石掌门人,令师弟平⽇是否沉默寡言?”

  石默然微微一怔,道:“⽩大侠怎么知道敝师弟平⽇行?”

  俊卿淡然道:“也没有为什么,只听他刚才讲几句话就知道了。晚生突然出手制住他们⽳道,相信大家必有意外之感,按理当事人只有震惊与愤怒,但他却能镇静逾恒,竟向晚生要证据,如非平⽇习之有素,一般人怕做不到。”

  石默然眉头一皱道:“俗语说沉默是金,又说金人三缄其口,这是一种美德,难道⽩大侠便以此点断定敝师弟乃是清廷爪牙?”

  俊卿道:“缄默固然是美德,过份缄默,便是险…”

  他未讲完,形意门的掌门人华大化已经接口道:“⽩大侠之论也是有道理,但劣徒余道南格朗慡急公好义,⽩大侠责问他是否清廷爪牙,又有何据?”

  这话似褒实眨,并有责问的意思,俊卿很不⾼兴,沉着脸道:“华掌门人认为我是以此作为判定依据吗?”

  华大化微微一怔,道:“⽩大侠总有依据吧?”

  俊卿冷然道:“山石掌门人问我何以知道她师弟格,我不过说说我的感觉而已想不到华掌门人居然如此浅薄。”

  这话损人过甚,安洁听了大急,连忙接道:“俊卿,你怎么又动气啦?你若真有所见,你就说出,不要尽在言词上与人辩驳,大家都急于知道究竟哩!”

  俊卿出⾝富豪之家,乃是天之娇子,加上书读多了,不但受不了旁人的气,而且喜与人辩驳,故此既有书生之迂,又有公子哥儿的凌人傲骨,虽然受了安洁的影响,气质改变很多,但若犯了拗劲,⽑病仍然都出笼了。

  但他本质善良,平⽇又最听安洁的话,安洁接上嘴,顿时令他神智一清,于是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安姊说得是,小弟这就告诉他们。”

  他目光向众人一扫,然后续道:“各位可记得?来此以前,晚生曾经说过,这种大规模的复仇举动,便是胜了,只怕最少也要再添两百人以上的伤亡,若是败了,或许同道就要沦⼊难以形容的惨境,所以我一再存了和解之心,将赴会的时地都改远,时间在冬至前十天,地点改在关外长⽩山的⽩头峰顶…”

  昆仑⽔先生颔首接道:“老朽记得,⽩大侠的意思,便是想利用路远天寒,限制赴会的人数,这样可以减少一点伤亡。”

  俊卿将头一点,微笑着移注华山知非大师道:“⽇观峰订盟次⽇,大师带了许霸、许雄兄弟,前去求医仙狄老师救治,当时曾说:‘绿林忽在大战之前,派出如此之多的⾼手暗施偷袭,所伤却又都是年轻弟子,对双方拼斗实力并无影响,用意何在,实非贫尼所能妄测。’这话你还记得吗?”

  知非大师颔首道:“当然记得。”

  俊卿道:“大师可记得,晚生当时是怎样讲的?”

  知非大师道:“盟主当时慨叹不已,认为杀伤甫出道的年轻兄弟既无危险,又容易得手,而人的命是一样的,仇恨一结,便难和解,那也是一样的。”

  俊卿道:“是了,大师可知晚生何以有这些感触吗?”

  知非大师道:“当时贫尼担心敝师弟的伤势恶化,心中虽有所疑,却未深加思索,现在想来,那是有人暗怀谋,蓄意替两道制造怨仇了。”

  俊卿拱手道:“多谢大师了,大师心静智睿,的确不愧是华山一派的首座弟子。”

  他话声一顿,目光又向众人一瞥,接着又道:“各位听清了吗?知非大师讲的不错,迩来两道之间,杀伐时起,那正是有人暗怀谋,蓄意替我们制造怨仇。晚生所以存了和解之心,一者由于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再者,死的人有什么代价呢?祸患连绵,杀伐不歇,结果却是上了别人的谋圈套,想想是多么不值。”

  蓦听梅若望哈哈大笑,道:“⽩俊卿,你⾆粲连花有什么用?绿林与⽩道的怨仇由来已久,不是凭你假慈假悲,讲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俊卿注目笑道:“山主的成见太深了,绿林人物打家劫舍,⽩道志士仗义卫道,彼此的立场不同,怨仇当然不是三年两年结成的,但是,山主何不静下心来想一想:往年纵有怨仇,有迩来深呢?往年纵有凶杀,有目前伤亡之多吗?”

  梅若望冷声一笑,道:“阁下知道迩来的凶杀缘何而起?”

  俊卿道:“这还用讲,当然是为了长⽩山发现了万年参王…”

  梅若望不等他往下讲,接口沉声道:“万年参王乃是老夫发现的,老夫传下绿林箭,邀请同道前往采掘,是你们生了觊觎之心,沿途袭击老夫手下,而后又在泰山聚会集议,共谋抢夺之计,沿途的凶杀便是因此而起,老夫请问,这责任该谁来负?”

  俊卿微微一笑,道:“天材地宝,人人都想攫为已有,便是因此起了冲突,倒也未可厚非,可惜双方都被人利用了!”

  梅若望怒声吼道:“岂有此理,你说老夫被谁利用?老夫行年六十有二,素来独断独行,这次传绿林箭邀请同道采掘参王,更是老夫一己的心意,谁知道老夫的心意而利用老夫?若说被人利用,那便只有你们这些自命侠义的⽩道英豪。”

  最后那句话満含不屑与讥讽之意,但俊卿不以为意,并且飞快的接口道:“山主又生气了,山主想想看,这事既然出诸山主一己之意,传出绿林箭也是一椿绝端秘密的事,按理应该不为外人所知才对,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了,这该如何解释呢?”

  梅若望微微一怔,俊卿又道:“这只有一点可以解释,那便是山主属下有了奷细。奷细是无孔不⼊,山主传出绿林箭,总得将传箭用意告诉他们,传箭之人只要有一个是奷细,那奷细便有可能将这事禀告他的主子,那主子也就利用武人贪得异宝的心理,将消息传了出来,于是纷争迭起,伤亡也就不断了。”

  这话虽然浅近,如果没有俊卿说出,大家绝不会想到,俊卿这一说出,就像画龙点睛一般,人人都感觉俊卿说得有理,于是双方之人全都愣然缄默了。

  俊卿忽然道:“山主手下有一位名叫全胜的寨主吧?”

  梅若望从缄默中抬起头来,惶然而又泛怒道:“怎样?全胜死了,死在堂堂武当掌门无尘道长的偷袭之下,你问他则甚?”

  俊卿道:“晚生要告诉山主,全胜死在无尘道长掌下是不错,但他却是被人利用者之一,他是死有余辜。”

  他忽然转⾝向无尘道长抱拳一拱,道:“道长请恕晚生情非得已,下面的话或将损及贵派的清誉,但为减少伤亡,解决这场纷争,晚生斗胆要将那天目睹的事说出了。”

  无尘道长颔首道:“善哉!善哉!⽩大侠宅心仁厚,既然认为非说不可,那就说出吧!俗语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武当门下出了不肖的弟子,乃是贫道教导无方。”

  俊卿道了谢,转⾝目注梅若望,肃容说道:“梅山主,我说全胜死有余辜,你怕难以相信。事实上,全胜与⽔月庵的两个尼姑,利用美⾊,引武当门下的五个年轻弟子失⾝失节,陷⾝于⽔月庵中。无尘道长得讯赶去要人,人是给了,但却脸⻩肌瘦,一⾝功力几乎尽失,无尘道长痛心弟子为人所害,又怕沾污武当一派的清誉,于是便以无上真气杀了全胜。这事晚生亲眼目睹,且有无尘道长为证,你该相信吧?”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山主请注意:全胜为何引武当弟子失⾝于⽔月庵?武当掌门人为何又能得讯赶去要人?无尘道长见到门下弟子被害出手杀了全胜是必然的,你梅山主知道全胜被杀,心中怒,要找无尘道长报仇也是必然的。结果要怎样呢?结果便是两道的怨仇,彼此的杀戮。

  山主想得到吗?”

  梅若望无词以对,默默的不知想些什么?

  俊卿续道:“梅山主再请注意:这是晚生亲目所睹亲耳所闻的事,在无尘道长未到⽔月庵之前,晚生亲见全胜与⽔月庵的尼姑饮酒作乐,席间便在各逞心机,力争诿过,那证明他们上面另有主使之人,那人并非是你。”

  梅若望听若未闻,这时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俊卿皱眉沉声道:“梅山主想些什么?你认为全胜不可能暗中背叛你?”

  梅若望摇‮头摇‬道:“不是,我觉得事有蹊跷,传箭之人是我亲自派的,他们并不知道长⽩山发现万年参王的事,我只是请得各寨寨主速来太行山总寨议事。”

  俊卿蹙眉道:“发现万年参王的事,当真没有第二人知道吗?”

  梅若望道:“老朽告诉过⽝子,邀请同道共同采掘的法子便是⽝子想出的。但老朽叮嘱过他,他当然不会怈露秘密。”

  俊卿道:“事实上却已怈露了,月前晚生游览太湖,就曾听太湖寨主吴一飞讲起山主发现万年参王的事。”

  梅若望道:“吴寨主当然知道,那是老朽议事厅宣布的,凶杀事件发生在老朽宣布之前,有人说必是⽩道长物阻杀传箭之人得到的消息,老朽当时认为那人的见解极是,所以准备先与⽩道人物大⼲一场。”

  俊卿道:“当时山主想必十分气恼吧?”

  梅若望道:“老朽当然气恼,你说老朽不该气恼吗?”

  俊卿叹了口气,道:“这倒不能怪山主,山主可记得那人是谁?”

  梅若望毫不迟疑的道:“那人就是全胜。但全胜事先也不知老朽发现万年参王的事。”

  梅若望讲到这里,俊卿见到梅子豪率领三五个人急急奔来,其中之一竟是⽔月庵的如⽟,他心头一惊,顿时忖道:“前此在大厅见到的悉人影原来是她,她两个姐姐都是宮彤属下,全胜曾说梅子豪对花如⽟属意甚殷,梅若望发现万年参王的事既然只有他⽗子知道,那么…那么…”

  他转念极快,这时不觉脫口道:“那么便是梅子豪怈露的了。”

  梅若望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惑然叫道:“什么?你说是⽝子怈露的?”

  俊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山主说过长⽩山发现万年参王的事,事先只有令郞知道,如今秘密外怈,不是令郞还有谁呢?”

  梅若望愣然之间,梅子豪已经到了乃⽗⾝后,闻言之下,似乎一怔,但他忽然目现厉⾊,沉声喝道:“⽩俊卿,你不要认为舍赐一粒‘小还丹’,便可信口雌⻩,我怈露万年参王的秘密,你可有什么证据?”

  梅若望回眸见到儿子,肃容喝道:“豪儿不可失了礼仪,你的伤势是‘小还丹’的药力治好的,那便应该感恩,梅家子孙恩怨分明,快向⽩大侠赔礼道歉。”

  梅子豪抗声道:“爹!孩儿谢他可以,赔礼道歉办不到。他胡言语。说我怈露万年参王的秘密,他得拿出证据来。”

  梅若望⾝躯一转,怒声喝道:“混蛋!是是非非有为⽗的作主,快道歉!”

  梅若望虽然⾝为绿林盟主,却不失是个方正之人,梅子豪被他⽗亲一喝,不觉又气又恼,但却不敢违背乃⽗的意思,于是他目含怨恨之⾊,万分无奈的向俊卿抱拳一拱,冷冰冰的道:“多谢⽩大侠赐药之德,梅某刚才情急失礼,请⽩大侠大量海涵。”

  俊卿还了一礼,笑道:“少山主客气,在下首在谋求两道和平相处之路,减少一点伤亡,少山主如能说出怈密的经过,要下就万分感了。”

  这话的语气一口咬定梅子豪怈秘,梅若望不觉微有不愉,接口说道:“⽩大侠这就不对了,老朽令⽝子向你道歉,乃是感⽩大侠慨赐灵药,救了⽝子一命,你这般咬定⽝子便是怈露之人,老朽便得向你要证据。”

  梅子豪也接口道:“是啊!梅某向你道过歉了,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梅某可要向你要些公道。”

  俊卿微笑如故,道:“在下曾对令尊说过,公道自在人心。在下只能告诉少山主,你们主子手下的总管已与在下见过面,在下尚因此负过重伤。”

  梅子豪似乎暗暗心惊,但他眼珠一转,随即喝道:“废话!谁不能临时编排一套说词?梅某人只向你要证据。”

  这边形意门的掌门人华大化也接口道:“⽩大侠,没有证据是难令人心服的,便是劣徒被你制住⽳道,认为他是清廷爪牙一样,那也得有证据。”

  俊卿为难了。

  他心中闪电一般暗暗忖道:“这有什么证据呢?这全是我据他们的行动判断出来的,癞大师情暴躁,尚有可说,余道南与应如龙他们甘冒武林之不韪,联手攻敌,而且出手就伤人,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何况我还阻止终南⽩石真人于前,⾜证他们乃是别有企图。

  可是,这样说谁能相信?”

  山派的掌门人石默然道:“⽩大侠,老⾝听你之言,好像幕后主持谋者乃是清廷中人,那人究竟是谁?有什么企图?你难道也不能讲吗?”

  俊卿瞿然一震,忖道:“糟啦!我怎么说的‘清廷爪牙’四字,这不等于毁了师⽗的诺言啦!”

  他心中这样一想,越发噤若寒蝉,瞠目结⾆的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梅子豪见他受呛,內心大喜,哈哈大笑道:“⽩大侠,胡编排是非,只是替自己找难堪,你现在尝到滋味了?不过,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梅某可不能与你罢休。”

  俊卿为难极了,这时他便愿意说出宮彤的事,不惜毁了师⽗的信诺,怕也难以令人相信,因为现在人家要的是证据。

  花如⽟忽然闪⾝而出,走过来握着俊卿的手,说道:“⽩大侠,你能负责保护我的‮全安‬吗?”

  俊卿一怔,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花如⽟嫣然一笑,道:“你若能保护我的‮全安‬,我就让你拿证据给他们看。”

  这话一出,双方都有人吃惊不已,俊卿是愣了,梅子豪却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快回来!”

  梅若望心头一动,也喝道:“豪儿鬼叫什么?如⽟姑娘必有见地,让她说。”

  他说着又⾼声道:“如⽟姑娘,老夫负责你的‮全安‬,你讲吧!”

  花如⽟回眸一笑,道:“谢谢山主,您老手下奷细太多,我的‮全安‬不会有保障的,我要⽩大侠答应一句,我就讲。”

  这时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俊卿想了一想,道:“好吧!我答应负责你的‮全安‬,你以后跟着我便了。”

  花如⽟妩媚的笑了一笑,娇声道:“那你到那姓余的⾝上搜一搜,他⾝上有一块铜牌,就和我这块一样,那便是证据。”

  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寸径大小的铜牌,给俊卿。

  俊卿接牌在手,只见铜牌一面铸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另一面铸着“十五”两字,却不知道这块铜牌怎能算是证据?

  梅子豪大为着急,怒声骂道:“婢反了!”

  花如⽟‮躯娇‬半倒,道:“反了怎样?你⾝上不过是块银牌,比我⾼一级而已。告诉你,宮彤也不过在利用你。‘飞鸟尽,良弓蔵’,等你⽗亲的大势一去,你怕比良弓还不如呢!”

  梅子豪怒发如狂,脚下一蹬,蓦地向前扑去,吼道:“你找死!”

  他快,他⽗亲比他更快,他⾝形刚刚纵起,梅若望已经疾闪而至,一把握住他的脚踝,顺手制住了他的⽳道,他便只有乖乖的站在那里了。

  梅若望果然在他⾝上摸出一块银牌,举手便是一个耳括挥去,同时喝道:“讲!这银牌哪里来的?宮彤是什么人?”

  梅子豪⽳道被制,全⾝不能动弹,这个耳括梅若望乃是气极而发,虽未施上內力,却出将梅子豪摔了出去。

  一个黑⾐壮汉闪⾝将梅子豪接住,躬⾝道:“山主请息怒,少山主纵有不是,也得问问清楚,就凭一块银牌,也不能断定少山主已经作出背叛山主的事。”

  梅若望戟指吼道:“还说没有背叛我?他那块银牌哪里来的?如⽟姑娘怎能一口说出他⾝上有块银牌!你将他放下,老夫好好问问他,想不到老夫的儿子竟然数典忘祖!”

  那壮汉只得将梅子豪放下,梅若望已经气得脸⾊发⽩了。

  这时,山派的石默然、形意门的华大化、华山派的优昙大师,均已分别在应如龙、余道南、许氏兄弟⾝上搜出一块同样大小的铜牌。

  应如龙的是八号,余道南的是五号,许霸的是二十三号,许雄的是四十七号。

  无疑他们都是宮彤的属下,果然是清廷的爪牙。 umUxs.Com
上一章   冰剑寒情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冰剑寒情,武侠小说冰剑寒情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欧阳云飞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冰剑寒情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