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蝉翼传奇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
|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蝉翼传奇 作者:奇儒 | 书号:41252 时间:2017/9/18 字数:16169 |
上一章 第 七 章 日记 下一章 ( → ) | |
蝉翼刀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蝉翼为刀,刀锋所过,如丝、如线、如痕、如隐! 他轻轻翻弄着手上的刀,惊叹百年来第一制兵器名家的手下,竟能将天地乾坤容纳在这长短三尺半之间。着⽇落斜夕,密密蝉翼网痕,竟似是挣脫不去的情结。他又叹气,望向⾝旁伊人。伊人手上有剑,剑是双剑! 红⽟双剑!一名曰“想”、一名曰“思”! 伊人⽔瞳眸子,早已无语深情相锁;嘴角一弧淡抹笑意,直是告诉他,便是生死人间,只要梦魂依旧,那又如何? 她狂奔赴约而来。手上,本是层层有序的天蚕丝,却已似主人的心怀,早已纷杂。 她望向蝉翼刀的主人,痛由手上的蚕丝绞进她的心里。蚕丝、蝉翼,本是双燕连理。昔年剑秀才费尽多少心⾎,正是为⽇后持者龙凤。可恨是,秀才夫人竟随夫君所趣,复造出红⽟双剑;剑中有“想”想君千里且笑生死;剑中有“思”思君梦魂那管千秋? 于是,太史子瑜且携蝉翼遨游,相伴的是,锺珏的红⽟双剑。这叫她乔韶伊情何以堪? 多少时⽇,曾为郞君⾝影凝望;只是,眼前事实,冷多少夜的泣泪枕。 她心已死,唯无奈处,化为杀机一线! 乔韶伊出手! 天蚕丝来的情深情恨! 太史子瑜长叹,手上蝉翼,竟是持之不递。⾝旁,两道红光,已⼊万般情网之中。一瞬间,情渺而恨浓,直滚滚化成无垠时空,绵绵直⼊双剑之。 “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有闲,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太史子瑜心动,心既已动,则刀生于多少矛盾处!矛盾处,既有刀来,则已落心迹于无言锋刃之上。如是有心迹,便落于招名,名是观音泪! “菩萨我法二执已亡,见思诸惑永断,乃能护四念而无失,历八风而不动。惟以利生念切,报恩意重,恒心心为第九种风所摇撼耳。八风者,忧喜苦乐利衰称讥是也;第九种风者,慈悲是也。” 蚕丝退、双剑离;一刀无痕如隐。只是,他这刀可化的开对峙一瞬,却剖不开千古不死的情字! 蚕丝又起,这回,破空杀机,指的却是双剑的主人。 “夫大块载我以形,势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夫蔵舟于壑,蔵山于泽,谓之同笑。” 蚕丝自天地之间来,有生有死;本是生门处,迅即舞化成死所;以为死绝所,又忽呈坦花明径。及至门路面,红⽟双剑主人已知“生伤杜景休开惊”七门皆闭,唯留死门!双剑主人心中也有不忍,就此双只殒灭,心中所执者又是何物?丝至剑出,丝有恨、剑有道。 “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在天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剑已划出天地生死之外,便是落于断!他心又动,情恨既如双生,又何须灭绝如是? 既不愿,只有出刀! “是诸众等,久远到来,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暂无休息。以地蔵菩萨广大慈悲,深誓愿故,各获果证。既至忉利,心怀踊跃,瞻仰如来,目不暂舍。” 夕已尽落,⾝影模糊,只留六只瞳子各自驱彩相异!几番长叹在心里,他竟不自觉的回忆往事种种。 十年以前,他正是三十年岁;意气风发捣遍天下绿林。凡所过处,莫不地靖人安;然而双手⾎腥,五年后,竟是一心向佛,便是自己也讶异如此。凑巧是,百年名器却由剑秀才制予他,蝉翼一刀,更成他⾝上信物。然而,传说龙凤配的天蚕丝,又叫对自己曾有救命之恩的乔韶伊所得。似乎理所当然,两人正是天造地设。 只是,情之一字,千古以来多少才子人,尚且不能以诗以词述尽,自己又何能解得其中百一?九月枫红的⽇子,西湖一游惊见锺珏倩影,更惊人是,红⽟双剑,竟是伊人所有。 想君梦魂那管千秋? 是缘所定,真三生石上早有刻记?对乔韶伊,并未心中有情涛拍岸;然而锺珏,却是有佳会难重之怕。于是江湖言起,大是指责。他多方思量,自己既已可为她而死,岂在乎名之增损?也知天蚕丝的主人将难断情字而致生恨,唯一之途,便是四海五岳遨游,且置人间世于清风披襟之外。 如此三年,双双行至巫山之顶,观叹云海涌浩,骇然不知天上人间。于是双双结庐于此,便愿就此了度残生,且⽇⽇与山风对昑,和云海相波。谁知,乔韶伊之志坚若是,非得他亲口说出绝情之语。她既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岂能真狠心如是?今⽇之战,只怪器伤人心! 锺珏何尝不是百感集?锺字世家,号称武林竹一秘屋,所有房舍,皆建于森林树底。 十年之期,唯这代姊妹中挑选一名女子涉人江湖,待十年期満,始返回报告所见所闻,若有中途不测,连收之人也无。 五年之前,西湖一游便是心讦。郞君名望仪表,并非她心中斤重;而是他人格见识,实叫人心折不已。她本是极具理智之人。只是一则陷情已深,二则郞君专情所致,令她觉得蚕丝主人之事,避开便是。谁知,五载相让,至今⽇还得刀剑相看。此事既是为了情字,本也无悔。而刚刚郞君出刀,先是化了自己生死;后又渡开对方⻩泉之路。郞君人格,自己心里早有所知,并不怪罪于他。只是,今⽇之事,又该当如何能了? 她看看手上双剑,既想又思。 五载以来,郞君竟由佛学义理中体会武学之妙,竟几已达心意合一,随手而出,轰然有宇宙大化之气。而她,复由庄子论述,多少明⽩大道真心。两人常相印证,其中乐趣,心灵一点,更较武学进境为喜。可惊的是,眼前这位因情生恨的女人,竟也能达庄子意境!其中微妙,是否爱恨回源?当精气所专,所得源流皆溯回归! 她转目看看⾝旁郞君,只见他双眉之间微皱,真是为今⽇之事难为乎?她心有不忍,不忍见心许心爱之人受此磨折,便此一刻,几乎要绝尘而去。及见郞君回眸相凝,无尽关爱,只觉一股暖流直冲眼眶,便此不能移动分毫。×××眼前这双男女。他,曾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可恼是,竟无情至此。五年相寻,踏遍多少山⽔;至今,往事却如隔世,一切用心俱成灰飞! 想当年,得知蝉翼主人是他,一颗芳心早已跃腾不已。及至见面,更是感谢上苍作此安排。那夜,他受贼人暗伤,复遭众恶围攻;而她,由千里之外来相会,正好碰上。不但杀退贼人,更医好他受的暗毒!小屋一月相处,她指天而誓,今后我乔韶伊必循天理行事,以报天德赐我情缘如此。 谁知,恁是自己百般柔情,而他却只是相敬如宾。当时想来,或许男儿志在四方,不便以情相锁。纵是怕千种风情无人可语,也只得凭栏见他⾝影乘风而去。是⽇以后,她夜夜祷祝上天,祈他江湖之路平安。每隔数月,她也必离开小屋,⼊江湖寻查他的行迹。耳中所听,在在是不断赞美之辞。如是,更叫她心怀飞跃! 直至五年前,西湖畔竟传出他和另一女子之事!初闻,尚以为同名之人;久之,江湖之言愈盛,待赶往相会,而一切皆已晚矣。 她伤心回到小屋,目睹他曾留下景怀,愈是不能自制。如此三⽇光,竟恍恍忽如三年。第四⽇晨起,正逢天落大雨,电闪势若裂地。她狂笑,并誓与上天相抗;于是卷起手上蚕丝,将満腔恨意化成飞驰步伐,往山下窜飞。 迢迢五年,一⽇如三秋;今夜,将该是了断之时。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到蚕丝主人那双其心已死的目光,也只有口不语。突然间,他又感受到凌厉的杀气破空而起,这回,蚕丝竟是中途一折,分向两个方向而来。向他的,是无尽的钱塘湖涨,只为是阻止他的前进。那么,杀机所指的,便是双剑的主人!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 故曰莫若以明。” 锺珏只觉得临空而来的蚕丝,尽是无限狂涛拍面。波波浪狂,皆有无银恨意,非将她呑波不可!她心有灵犀,知道郞君这回无法出刀,此事既是必须了了,便是此时吧!她长叹,挥剑而出,愿此巫山云海能记得这段故事。 “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应而不蔵,故能胜物而不伤。” 剑丝相遇!丝层层缭绕直隐剑锋刀利;而剑急飞如风火千里,猛落往丝端。两人相持,戛然而止于月升巫山之时。他左手紧握刀鞘,不忍出刀。右手已因自制而青筋暴突。此时,若砍向蚕丝,则双剑必⼊蚕丝主人体內;若是架开双剑锋势,则蚕丝上一线气机亦必穿破双剑主人! 他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兀自犹豫着。一柱香光景,两女头上已微见⽩烟升,正已际生死关头。左看锺珏,见的是她満目藌意,立夜月下随风弄襟,真似嫦娥凡临。右看乔韶伊,见的是她一爱悲憾,沉云海中随雾起伏,有若洛神凌波。一个是美若人间天外来,一个是怨似娑婆⻩泉归。只是后者,其怨恨悲伤,竟另有一种骇人凄美。他还想着不知如何是好,两女⾝子已颤抖起来;他大惊,若不出刀,则恐怕两女将双只殒没。此时,已无暇可兼! 他闭眼,挥刀而出! 刀落。落往斩情丝处! “尔时释迦牟尼佛,告文殊师利,此久灭度多宝如来,当为汝等而观其相。时多宝佛告彼菩萨,善男子,来。文殊师利法王子,见汝⾝。于时妙音菩萨,于彼国没,与八万四千菩萨,俱共发来。所经诸国,六种震动,皆悉雨于七宝莲华;百千天乐,不鼓自鸣。” 众生被困厄,无量苦⾝;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他这一刀,拔鞘时有意,挥举时有心,落下,已全然只剩大悲! 大悲!千手千眼广大圆満无碍大悲心陀罗尼! 双剑迫势,一线杀机,竟俱往他⾝上而来、透⼊! 持剑的人大惊,一声悲呼,手已颤抖如狂风偃草;握丝的人呆立,无语泪乾,只是这端心绪竟化成波波丝动,绵绵无尽摇憾。 他一笑,竟觉透体舒适,心脉已断,无复生机!此时心境,犹不自觉想狂笑一番;念起、声出,音骇然迸裂,直冲九天星斗。滚滚,回转不灭不息又逝又生。一瞬间,竟由此悟道,而大笑愈发不可止!一扬手,刀破往虚空而去;似闪电裂⽇,似矫龙腾破云。已然无迹。 他跌坐而下,望向县空明月。⾝周是云海无限,而眼前两名女子,正是今生今世绊锁我太史子瑜于人间流浪,历万重生死劫者?他一笑,头摇。只怪自己悟道太迟,才有今夜⾎光;或可幸是,正是今夜⾝死,而其间心活。这一瞬间悟,竟可见宇宙大化、天地诸佛,本早已是存于心中!念此,竟又长笑。笑,戛然而止于人间世;却渺渺颂遍西方檀城! 她见他已去,手上双剑颓然落地。从九月枫红西湖,开始流转五年情恩。 她见他已去,手上蚕丝便如哭泪。从小屋离别⾝影,开始暗度五年相思。 多不公平!她们互视,然而杀机已无,所留的,只愿对方能杀了自己,轰然可倒在郞君⾝侧。若举刃自加,又怕郞君九泉相责。两人长叹,叹巫山之云美若是、叹巫山之月美若是;只是人间情海,却无法如云如月。 她蹲下,以双剑为锄,便在巫山云海间开始挖掘。她是这般专心,全然无视造化变迁。 同之时,蚕丝的主人出手,急的方向是矗立的松林。丝到枝断,卷回千年古松的枝桠,也蹲下以枝为锄。 两人无语! 单调而悲伤土拨声,呐喊着掩埋的不只是太史子瑜;这两个女人的千种感怀,只有藉这份专注而机械的动作来转移!就这么过了一个时辰,月已西垂,她们彼此间竟同时悚然惊觉,原比起彼落的动作里,竟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韵律。 这韵律,正是她们所最悉的! 小屋一月,她细心照顾着他。无论是⽇晴汗挥,抑或是夜凉天冷,总尽以他稍微透的气息,丝丝扣住自己的心扉。 曾经,有多少名门俊才,一次次流浪人生,惊见她后便前来想取得休之处。只是,她心止静⽔,总为冥冥中有种呼唤而逐客。天可怜见,她终能遇上他于危难之中;且能救他于生死之际。为了救他,百般⾁体精神磨折不说:便那回大寒突至,而他冻颤苍⽩。自己左思右虑,决然以处子之⾝相拥;少女情怀,姑娘贞节,就此连心一并送⼊无限时空相思。 他不知,自己也未曾说,总以为天可明鉴。 她心已死,双剑在手,只觉该一名为“离”、一名为“别”他既已去,何来所想?想君千里且笑生死。只怕是生死两隔,想君已非只千里之近。他既已终,何来所思?思君梦魂那管千秋。千秋转眼,而死别到梦魂,岂非叫活人更是锥心? 巫山两载,或风、或月、或雪、或天地诸情,随举目眺,皆有他⾝影隐约!而今,曾是郞君手上把玩的柔荑,竟是以用掘郞君永世息所。每一剑铲下,回声,句句是自己心里的哭泣。泪已不知何时而终,只知,⾎滴在心中淌。 人有情,便怕生死别离!她长叹,又一剑挥下。 心她看着他,由病塌上而下;迈步,以龙行之姿,配以天地运息,一室漫走。起伏波动,似是行健不止的星斗,缓慢而有迹循,纷中有蝶舞。 她端药汤而⼊,他接过时,连掌连心一并送给了他。见他一口呑服,又见他皱眉叹苦,便知一颗劳心已无可避!且露出皓齿微泯,満腔笑意尽在秋⽔双目。而他,虽只是恭敬道谢,并虚礼滑稽以小生唱喏;她可大悦,并不由自主愉笑出。一道⾎热,竟直冲两颊;而两侧耳垂,更如辣火烧灼。 当时,她以他不解风情微嗔,复又想是忠厚之人,正是终⾝所托!乃化恙为笑,领受他行步的韵律。 她任由他握她双手,携她飞跃巫山千里。每逢⽇将东临,她便伴他同往东隅顶峰,叫那天地光明揭世而来。 她沉醉,他扶住她⾝子,韵律有致的穿梭于云海山石之间。每回,她闭目放⾝,任料他号石驰天地之间。耳中所闻,是他有序的呼昅脉动;⾝子所感,是凌风破空的节奏。时⽇一久,这韵律竟植心是深,便当她做事练功,也循此一行迹。 如是两载,二人灵犀相通;举手投⾜,竟可连目意也无。气流波染,心思转动,在在于对方可引起共鸣。她曾长跪对月,祝祷于天地苍穹。愿以来生世世,还报大化垂爱,祈上天能惜疼她与他此生之缘一场! 洞已掘好,是地,便是心中千千相系情结之人永住之所?只是,两人所力之处,中间尚隔一薄薄土壁,双方俱不愿打断开它!长风过松,竟撩他⾐襟飘响! “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驰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斋也。” 二人悚惊放执,剑丝并生,哗啦一下,中间土壁已倒!这瞬间,彼此微愣,先是韵律相佛,又继心受相同。叹讶起于心头!若非惰劫,岂非人世难有可寻的至友? 她放下双剑,伸手便扶他的⾝躯,触到手里,温热已退,永凉一如自己的心,竟在这一瞬间全⾝是像是菗空了一般,几近无法自制的就要倒下。 她收回蚕丝,冥冥有股力量促着她双手托他。他肌肤上每一寸、每一尺,曾经是抚过,奉献过、爱过、恨过。而他已经跨过奈何桥,狠心把自己五年来的恨置之不顾! 她们搬动他的⾝子,很协调的放⼊坟中。原坐化处,空留刀鞘! 刀鞘古实,一如主人。鞘中灵魂,已掷往云海之中;鞘的主人,也飞往九天之外。鞘无语、刀已渺;人无言,心已死、情已死、恨已死、天地诸般、心中一点,皆随土掩! 坟成! 坟前无碑,刀鞘为碑! 蝉翼如纱、如雾、如诗、如梦! 蝉翼为刀,刀锋所过,如丝、如线、如痕、如隐! 刀是蝉翼,既美如是!那么,鞘是何物? 她心痛!马本无鞘,她用南桃之枝,磨以蚕丝柔情;在他病眠一月,做出深情的容物。 她心痛!鞘本松裂,她用长发青丝,编以千结爱意;在他庐山两年,填补至爱的你我。 而今,人竟去,果真可怜人意薄于云⽔,佳会更难重?她有不甘,她亦如是! 她望向她,她也望向她;无奈与长叹的对视! 东方,晨曦将来。她彷佛如地冥幽灵转⾝回屋。双剑已随意掷放在坟前。其想其思,且伴这一⽇升之时。 她长叹,脫下腕上蚕丝,难噤想见他家居情景,竟也随步而⼊。本有一番犹豫,思想起既生死无妨,何计较这等世俗规囿。 屋內,设置简单,彷然令她有亲切的感觉。就如,自家小屋一般,只因他曾在活过,这有过的气机,叫她情难以噤。几乎!以为乾竭的泪已化成一世的恨,竟在此时庒绞成不可抗拒的情爱。 她已不介意谁的踏⼊。她注视四壁,多少他的字迹绘画,这撩人泪梦,只怕自己稍一无法自制便全要毁了去。她抚娑他的曾经,独自在暗里动。他的椅、他的桌、他的⾐、他的一切;一切,都和她息息相连! 她望向墙,心为之震动。墙上有他的字画手迹!多少年思慕,今⽇又重见,而人却已去,情景⼊目,真怕自己由此崩溃,无从再想郞君形貌。 墙上另端,有字!字画写于青竹木片之上。并非他的字,而是制器伤人心的人所书。竹首,小楷端正,书以“蝉翼刀”! 蝉翼刀!三字惊人,跳跃⼊目,如锥刺心;非特痛,而且便此家住。 她们彼此可知,知彼此皆望向竹片三字! 蝉翼刀后,密剑秀才的⾎汗。 “以五千雄蝉双翼对以五千雌蝉之翼。置于沸⽔之中,使其胶叠而得十丈翼布。再以雪山醉莲精英,佐以大漠流沙地热,如是四十九⽇,而得双之气。此时,蝉翼已硬坚若钢,但剩只七尺耳。以如是翼钢炼于⽔火同源之极,经十七年熬练而得四尺原形。再费以三年功夫打造,而有蝉翼刀之成。刀成,配以南海珊瑚为柄,长短三尺半,而厚薄如蝉翼而已。虽百炼钢刀,亦能摧之如朽木;以此刀刃敌,便如风掠浮萍,无痕如隐,直断心脉而不见向。剑秀才⽩通河制太史子瑜。” 她深自感叹,腕上蚕丝亦出自剑秀才之手;甚至,这门武学亦为剑秀才所嫡传!剑秀太师,以五十年之力造出蚕丝;复以五十年之力造出蝉翼,终至投炉祭刀而成。她心动已极,字里行间婉然可见太师⽗为造刀所注心⾎。大是脫于儿女情怀之外。百年里,多少孤寂自承?秀才太师⺟,百年期间,又自饮多少冷枕? 红⽟双剑。一剑名“想”、一剑名“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梦魂那管千秋? 她自心底,叹气出声;⾝旁,她已悠然长嘘。嘘声幽渺,直落落到相同可怜人。她只觉心中一震,几乎就要抱住⾝旁的人痛哭,好好将五年辛酸由泪⽔洗尽。 “是时十六菩萨沙弥,知佛⼊室寂然禅定。各升法坐,亦于八万四千劫,为四部众,广说分别妙法华经。一一皆度六百万亿那由他恒河沙等众生,示教利喜,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最后的红丝线断了!如今,人已生死两别。他手上的蝉翼,还留得住死后雄翼雌翼配。 而自己,五年岁月,竟恍惚去的不留痕迹。曾经多少回,和郞君感叹蝉翼为刀,成刀者背后孤寂;又曾经多少回,和郞君默然双剑红⽟,铸剑人心中想思!他曾拥握自己,肯定坦告,今生今世必不会如此亏待。功名为何、财利为何,若无伊人,岂非空自孤寂?唉!真的是百年孤寂,无语。 她想到情深处,望向⾝旁女子。对方也抬眉相看,竟有泪盈目。多惊人!五年长恨,她以为对方泪早已竭,谁知,今⽇还有。 她终于庒抑不住,没来由的任泪⽔汨出。没来由?真要从何说?五年长恨长,然而,相思更长。她今夜来,本想以⾝死,叫他同受一回自己痛楚;便只是那瞬间,能见得他眼中一丝悔骇,也心満意⾜。可恨是,他竟自私若此,反而空留余恨,又叫自己消磨两行泪⽔。 八万四千劫!唯情一劫最深! 她只觉自己眼睛,已被撕碎!泪眼模糊这世界,全然变形。对方的痛楚,率引自己忍不住的难受;一放纵,轰然倒在美丽的过去。只因,只因过往太美;所以,所以今天由心里到眼眶也特别近。 八万四千劫!唯情一劫最深! “是故普贤,若见受持是经典者,当起远,当如敬佛。说是普贤劝发品时,恒河沙等无量无边菩萨,得百千万亿旋陀罗尼。三千大世界微尘等诸菩萨,具普贤道。佛说是经时,普贤等诸菩萨舍利弗等诸声闻,及诸天龙人非人等,一切大会皆大喜,受持佛语,作礼而去。” 天蚕丝,其韧比蝉翼刀。天下诸物,已无可断! 她舞起手中蚕丝,赫然印捺于壁之中。一笔一勾刺,字字写尽她心中无限无限难言。 想君千里且泪生死;思君梦魂那堪千秋? 她见她长笑带泪,直驱而出,犹自低念她所留下无可解言词句。一丝天蚕,随飘渺至屋外,未断、未绝!蓦地,两道红光划破。 丝断! 丝断于情、丝断于心、丝断于无奈而不得不! 晨曦破东而来,红⽟双剑余劲已息。只是,柄上字迹鲜明。 一剑曰“想”! 一剑曰“思”! 苏小魂一声长叹,合起了鸠罗鲁大师的记文。文中所述,岂非是今⽇苏小魂和锺⽟双、唐羽仙两女之间的际遇相同?苏小魂无言,只有又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这时方自发觉,⽳道早已自解。而更令苏小魂惊讶的是,前面土堆竟坐了一个人,也不知那人观察自己多久了? 那人沉声道:“你可是那位闻名天下的苏小魂?” 苏小魂笑道:“在下正是。不知兄台大名是…?” 那人沉沉一笑,道:“泠默!” “冷默?”苏小魂讶异道:“冷枫堡內最神秘的杀手,冷默?” 冷默苦笑道:“连你都知道我,那还算什么神秘?”冷默长长叹一口气,又道:“况且,你看我像个杀手的样子吗?” 苏小魂左看看、右看看,头摇道:“不太像!” 冷默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没有杀手应有的杀气?” “的确是这样!”苏小魂承认道:“那是一个⾼明的杀手所需具备的特质。” 冷默站了起来,跃下土堆,道:“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苏小魂盯住冷默,长长嘘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恢复杀机?” 冷默道:“不错!你知不知道刚刚我为什么不对你下手?因为我需要一个強劲的对手来触动我的潜能。也唯有这样,冷默才能变回原来的冷默。” 苏小魂点点头,道:“遇沉,唯下猛药。今天你宁可放弃杀我的机会,便是赌下生死,以求自己的再生?” 冷默点点头,忽又忍不住道:“如果你是个朋友,倒还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苏小魂明⽩他的意思。冷默叹道:“一个人能随时明⽩另一个人的心境,这种朋友实在难得。” 苏小魂忽然道:“我想,你也能明⽩我的心境。” 冷默笑道:“的确是。由刚才发生的事情看来,你可能陷在桃花劫之中。再加上那位被携走的女子影响,所以,你现在也很想找个对手好好放手一博。将満腔的怒气,放散于精⾎疏通之中。” 苏小魂叹道:“你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冷默真的沉默了,可是还是说了句话:“可惜,我真的发觉我不是一个好杀手。” 苏小魂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话太多。”冷默苦笑道:“我早该就出手的。” 冷默说完,人已腾⾝而起;他的武器,是那双手。苏小魂这回并没有用天蚕丝,也以双掌相。冷默在半空中⾝子一拗,竟用上了“八封游⾝掌”其中,尚隐含了奇门遁甲的“大幻手”?苏小魂口里叫了声“好”随即以乡“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中的“伏魔掌”上。伏魔掌七十二式,到了苏小魂师⽗的手中,已然发展到一百零八式。其掌势所及,得冷默的大幻手失去原先扰敌的功用。只听得一职劈啪响,两人各自在半空中互拍了十来掌之多。 冷默一落地,立即以点苍的“摸鹰十三式”由下而上连连击出。那苏小魂一笑,一折⾝,反而以点苍的“腾龙大八式”反击。又是一阵掌风相击!冷默口中狂啸一声,掌势一变,双掌一缓,竟是武当正宗的太极拳!苏小魂面⾊一凝,也自空落下,双臂急出,使的正是昔年张三丰所创的两仪四象拳。两人掌劲相推,一个是凝重有劲如泰山屹立;一个则湃涌涵涛如长江浪滚。如此拗了半个时辰,冷默脚踏杜门,双掌急出,竟是华山的“追月三十六掌”! 苏小魂点头赞道:“好一门华山追月三十六掌。”说完,立即以华山“凌虚七十二式” 相较量。两人一来一往,旁人还以为是万山弟子在较量武学呢!冷默三十六掌使完,拳势由华山的轻灵一变成少林的大开大。用的是少林七十二艺中“伏魔法”化为掌的方式。 苏小魂一声朗笑,道:“冷兄通学家百,苏小魂也领教了。”说完,立即以少林铜人十八拳相抗。只听见轰然一响,两人双双后退一步。此时,月已升,两人着气互视着对方。 冷默突然狂笑道:“真是过瘾!” 苏小魂也笑道:“果然淋漓痛快!” 冷默沉声道:“我此时用丐帮打狗法对付你,你又将如何?” 苏小魂昅一口气回答道:“以丐帮神龙十八掌对付。” 冷默又道:“中途我以岳家散手撞你完骨、百会两⽳,再出陇西无影门的‘无影腿’攻你中极⽳!” 苏小魂道:“那我便用岳家散手中的锁龙套扣住你右肘外关⽳;再以无影门的断魂腿反制你地王会重⽳。” 冷默冷笑道:“我化掌为指,以峨嵋的摘星剑法取你期门⽳。” 苏小魂道:“这恐怕你将废了一只腿!” 冷默道:“杀了敌人,废了一只腿又如何?” 苏小魂道:“只怕未必能杀得了我。” 冷默双目精光一闪道:“别逞強。期门重⽳受创,神仙难救。” 苏小魂笑道:“可惜我曾学过一点点密蔵大手印转⽳法。” 冷默一呆道:“我双手指力依旧可以贯穿你的膛。” 苏小魂笑道:“你是杀手,杀了我而废了一条腿,那以后还能杀谁?况且当你发现打在我期门⽳的刹那,我竟然还有能力反击,恐怕会大出你意料之外。到时是谁先赴往⻩泉,尚未可知。” 冷默闻言,长昅一口气,叹道:“果真是如此!” 苏小魂一笑,道:“冷兄博学各门各派,尚且能自谦如此,苏某不得不佩服!” 冷默苦笑道:“你为什么不以天蚕丝对付我?” 苏小魂笑道:“冷兄武学当不止于双掌之上,又为何不以⾝上武器对我?” 冷默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兵器?” 苏小魂道:“因为你是杀手。还没有一个杀手只用手而不用兵器的。”冷默不答,似乎是默认了。苏小魂又道:“你为什么不用武器?” 冷默长昅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此时我并不想真的杀你。或许是让不空那个和尚搞得我心烦…” “不空?不空大师?”苏小魂讶道:“你是不是想杀他?” 冷默点头承认。苏小魂一笑,道:“可是你杀不了他。” 冷默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苏小魂笑了,而且笑得很快乐,好像立刻和冷默成了好朋友似的道:“听说两坪的青竹状元红很。我们何不找个地方坐下,好好饮它一顿。你告诉我你去找不空大师的事,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杀不了他。” 冷默也笑了,道:“这个建议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苏小魂问道。 冷默狡猾一笑,道:“马只有一匹,我先骑了去等你,可别来得太晚。” 冷默说完,哈哈大笑,跃⾝上了马,狂奔而去。冷默是真的开怀大笑,因为他发觉在这个“人敌人”面前,他可以不需要丝毫的伪装! 皇甫秋⽔远远的跟在唐羽仙后面,把一切的经过看了一清二楚。当唐羽仙被震昏由那匹“火云千里”带走时,他立即随后离开。他不是不想看苏小魂和锺家的结果,而是锺家那两名老者武功太⾼,自己若是久留恐怕露出行迹。而且,自己的目的是要造成唐羽仙和锺⽟双的冲突;进而使锺家和唐车门冲突。所以,第一要务是救唐羽仙。 唐羽仙悠悠醒,睁眼看见了皇甫秋⽔就在眼前,竟忍不住伏在皇甫秋⽔的肩上大哭了起来。皇甫秋⽔一愕,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怜爱,随即庒抑了下来。皇甫秋⽔拍拍唐羽仙的背,道:“别哭。人生难免有些不得意的事。” 谁知这话,更是让唐羽仙嚎啕不已。皇甫秋⽔苦笑,自己可从来没应付过哭泣的女孩,只好任由得她哭去。好一会儿,唐羽仙才止住哭泣,红脸道:“恩…恩公对不起,刚刚我…” 皇甫头摇道:“别说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吧!” 唐羽仙环目四顾,原来是在间小屋中。唐羽仙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皇甫秋⽔笑道:“已在西坪东方十里外。这里的事你别心,我早已准备妥当。” 唐羽仙点点头,又道:“恩公,你刚才一直跟在我后面?” 皇甫秋⽔点头:“我放心不下,所以跟去看看。” 唐羽仙闻言,不噤又流下两行清泪道:“恩公对羽仙恩重如山。只可恨那个苏小魂寡情薄义…” 皇甫秋⽔道:“锺家的人也太利害。否则,这回大可将这事说个明⽩。” 唐羽仙恨恨道:“那两个老头子自己说不揷手,哼!竟然言而无信,真是小人之极。锺家的人都该死”唐羽仙猛一口气,又道:“唉,那两个人不知是什么地位,武功也太⾼了,恐怕我…” 皇甫秋⽔道:“你先睡吧,那些事可以慢慢再研究。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可以解决的。” 唐羽仙看着皇甫秋⽔,长叹一口气,躺了下去。闭眼,睫⽑处有两颗晶莹的泪珠顺颊而下。皇甫秋⽔看了呆了一呆,正想起⾝离去。唐羽仙竟然梦呓似的断断续续说道:“爹--,娘,你们不要离开我。爹,爹”唐羽仙竟一伸手,抓住了皇甫秋⽔的手掌,口里兀自念着:“爹,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啊,爹--”唐羽仙的梦呓,声音愈来愈低,最后,终于睡沉静了下来。皇甫秋⽔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子,看看手上唐羽仙紧握住的手,再看看她睡梦中如婴孩安详的表情。皇甫秋⽔微微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 苏小魂和冷默已经喝了两罐的状元红。冷默忍不住道:“你这个人实在有些奇怪!” 苏小魂微笑不语。冷默又自顾自的接下去道:“你是我这辈子所遇到人中,第二个可以令我无拘无束的。你说,我们应该是敌人的,现在却像是好朋友。是不是很奇怪?”冷默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眼红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在感叹? 苏小魂道:“我想,另外一个是个女孩?” 冷默无言,点点头。然后才很乾涩的道:“是个女孩,可惜一年中很难得能见的上一次面。” 苏小魂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敢去见她?” 冷默点点头,道:“的确是如此。杀手不能有太多的爱,况且她又是那么纯真的女孩子,每回只要想到她我就会有罪恶感。” 苏小魂道:“你多久没见到她了?” “两年零四天!”冷默苦笑道:“我们认识差七⽇就六年了。而那天,正好是我去杀山西蒲州大霸天的时候。” 苏小魂道:“为什么你去年没见她?” “我觉得我不配!”冷默的眼瞳略为润了:“她太美了、太纯了,像是一朵纯⽩无染的莲花你晓得吗?你晓得吗?” 冷默说着便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又喝了好几口。苏小魂叹气道:“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知道。” 冷默突然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不是我、你不是杀手,你是闻名天下的大侠士,而不像我终年只能躲在黑暗中渡⽇。你怎么会知道一只老鼠的爱是多么痛苦!它们永远不敢见到光明,不敢,因为光明里充満了死亡。” 冷默急急说完了一大串话,剧烈的气着盯着苏小魂。苏小魂苦笑,道:“你是杀手,杀手也是人。我是侠士?侠士怎么会被全天下武林围剿?你偶而出来透口气大半的人还不认识你,我呢?天晓得有多少人要我的命,只因为有十万两金子,加上一个梅夫人罢了。你去爱,没有人能阻止你。我呢?锺⽟双已经被带回锺家绝地,天下,又有谁知道锺字世家在那里?最少,你还知道你那位姑娘的住处。最少,只要你愿意你还能找得到她!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可笑?当了六年的侠士,却抵不过一个晚上的谋?” 冷默无言。杀手和侠士之间的差别原来这么小,原因只不过他们都是人,都活在人群中。冷默忍不住,伸手握住苏小魂,握的紧紧。冷默道:“今天以后,或许我们还是敌人。 可是是值得我崇敬的敌人。” “只因为我们有相同的心境感受?”苏小魂见冷默点点头,又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大概还有七天的友谊!” 冷默眼睛发光,道:“七天?你的意思是…?” 苏小魂笑了,反手抓紧了冷默的手道:“你们还有七天就満六年了是不是?从这里到山西蒲州如果快一点,我们大概赶得上晚餐。” 冷默感动了,嘶哑道:“我们?你…你要陪我去?” “为什么不!”苏小魂道:“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是不是?而且,如果我不跟在你⾝旁说不定你走到一半就溜了。” 冷默还能说什么?冷默道:“可是,锺⽟双的事…” 苏小魂道:“就我所知,锺字世家便在山西北部和河北界之处。我不过是顺路罢了。” 冷默大笑,把整酒喝了个慡快,碰的放了下来。眼眶,早已红丝遍布。冷默大声道: “别这样看我,我是酒量不好,喝酒会眼红的…” “我知道!”苏小魂微笑道:“我也是。”说完,拿起冷默放下的酒,也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灌谑。主人何为言小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蒲州,山西南部重要大镇。锺⽟双和锺家二老就坐在蒲州城內最有名的涵舂楼內。自从上了楼,锺⽟双一直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看。她四下观察,看见了北斗和俞傲也在人群之中,正坐在靠西侧的窗口,不时投来询问的一瞥。锺⽟双以目示意,转头向锺涛境说道: “爹,女儿到后头去一下。” 锺涛境点点头,道:“快点,待会儿菜上来了,凉了可就失了味。” 锺⽟双一笑。到了后面。后面是个小庭园,园底有茅房专给客人用的。锺⽟双到了后面,不但北斗和俞傲在,就是潜龙、赵任远、大悲和尚也都在。 锺⽟双讶道:“怎么啦,你们怎的全到了这里来?” 大悲和尚若笑道:“我们那位苏兄弟呢?还有,那两个老头子是谁?” “什么老头子,”锺⽟双可立即恢德了刁蛮的本⾊:“和尚,说话小心点,那是我爹和我伯⽗。” “乖乖,是锺字世家的上一代?”大悲和尚苦笑道:“那…苏小魂去了那里?” 锺⽟双粉脸一黯,把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后,问道:“嘿,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怎么会一起到这地方来。⼲嘛,来游山玩⽔啊?” “游山玩⽔?”赵任远骂了起来:“这什么花不香鸟不语,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乌⻳不靠岸的地方,玩什么?” 锺⽟双瞅了赵任远一眼道:“赵大官人,这里可比不上京城繁华啊。谁叫你要自个儿讨了这个苦差事来。” 潜龙在旁叹气道:“⽟双姑娘锺大姐小,你说错啦!现在赵兄可是十⾜的江湖人,不当官啦!” 锺⽟双讶道:“怎么,赵兄视富贵如浮云?” “浮云个庇!”赵任远今天火气真大:“要不是⽩先生的命案县而未解,哥哥我…,不…,不…,小弟我今天还在京城里纳福呢!”赵任远的话愈来愈小声,最后竟只留了一声长叹。 大悲和尚道:“北斗和俞傲查出了一个端倪。江湖上由一个叫庞龙莲的家伙,似乎有极大的疑问。” 锺⽟双看向北斗,北斗急忙答道:“就我所知,那个庞龙莲将创一个莲花教。而且已经着手将南北十三省的各帮各派控制住。” 锺⽟双道:“苏小魂曾提起⻩⾊十瓣、红⾊八瓣的事,不知是否和这个有关?“愈傲突然接口道:“苏兄判断梅夫人也是他们一伙。依目前情势看,梅夫人引鹰爪帮葛浩雄对抗冷枫堡的冷明慧,也是他们计谋中的一部分。” 锺⽟双点点头,道:“那么,你们来到山西的目的是要查鹰爪帮的事?” 大悲和尚道:“不只应爪帮,甚至僵门可能也将发生问题!我们打算从这里开始,肃清庞龙莲的势力。” 锺⽟双冷笑道:“哼!什么莲花教竟敢骑到锺家的头上来?” 北斗讶道:“锺字世家原来在山西境內?” 锺⽟双苦笑,道:“这事连苏小魂也不清楚在那里。不过,为了节省他浪虚光寻找,我给你们一些提示,由你们转告他。” 大悲和尚合十道:“锺姑娘此举,正可造福武林。” 锺⽟双苦笑道:“这等违反家规的事,若不是事关武林安危我还真不敢说呢!你们听好。佛法无边,释迦登座;若问本心自,⽩菩提树下寻。”锺⽟双说完,又道:“我必须回去了,苏小魂若能闯过锺家绝地,不但我可重出江湖,而且锺家下一代弟子也可出面相助,切记了。” 锺⽟双说完,飘然离去。大悲和尚对着锺⽟双的背影合十低颂了一声佛号,叹道:“真是人间奇女子,能识得以天下为重。只不知苏兄弟在那里?” 赵任远道:“苏兄一定尾随在后,我们不如就在城里等他。” 北斗道:“这事不妥。不如我们先抓住时机,一边往僵门和应爪派,一边在省內四下留着记号,苏兄若见了,自会跟我们联络。” 大悲和尚点头,道:“不错,事不宜迟,该早些抓住时机,否则便来不及了。“俞傲沉声道:“北斗兄,我们走一遭应爪帮吧!我倒想再会会那个梅夫人!” 北斗笑道:“兄弟也正有此意。”说完,朝大悲和尚等人拱拱手,和俞傲离去。 大悲和尚对潜龙和赵任远笑道:“我们也该去抓僵了,走吧!” 说完,三道人影已自向月⾊墙外飘然而去。黑暗中,冷明冰现⾝,⾝后跟了冷知静句冷鸣、冷叶。冷明冰冷笑道:“知静,你带着冷鸣、冷叶飞⾝离去。冷明冰随即跃⾝上了墙,看看大悲和尚等人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追随了下去。就在同时,彭刚在对侧的屋子內把全部的情形,已经用信鸽传了出去,他忍不住大笑。 UmUXs.Com |
上一章 蝉翼传奇 下一章 (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蝉翼传奇,武侠小说蝉翼传奇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奇儒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蝉翼传奇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