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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神剑魔魂 作者:田歌 | 书号:41273 时间:2017/9/18 字数:168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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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里,舂正浓。 一泓晶莹清澈的流⽔,从远远青山之下,蜿蜒而来,钻进粉墙,穿过十顷桃林,又从另一面粉墙下,钻了出去。 微风起处,轻摇落片片残红,缤纷満地,萎顿芳草。 那飘落⽔中的,直恨流⽔无情,于是急煞了叶底⻩莺,穿梭也似的往来呼救。 更忙煞了岸边垂柳,摇曳起万缕柔丝,飘拂⽔面,想绾系得落英住。 连⽔底鱼儿,也不忍眼看花随⽔逝,三五攒簇,纷纷地唼呷⽔面,追逐落花,一瓣一瓣地拥⼊⽔中,在铺満⽩洁碎石的溪底,镶嵌上点点轻红。晚霞照来,倍增娇。 尤其是这时岸旁树下,横躺着一柄宝剑,剑旁石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美若天人的少女,脉脉含情,手托香腮,凝眸流⽔。 这少女的那份美啊!从⾐着上看来,已自不俗:一⾝绯⾊轻绡,非丝非缕,含烟笼雾,欺庒云霞。 再看她,青丝蝉影动,绿鬓鸦翅垂,眉似远山聚,眼如星海凝,皓齿编贝,绛绽樱,十指尖葱,香肩斜削,柳织楚,酥微隆,尤其是莲脸凝脂,恍如夭桃被露,香腮博粉,更似红杏笼烟,真可说:若不是嫦娥谪世,也当是西子重生了。 原来这所园子,不在别处,它座落四川眉山,是峨嵋山下一家大户人家的私家花园。 这位美少女,也就是主人“⽟面神龙”⽩守德的千金——⽩依云。 只可怜她,这时不知怎的,凝注着流⽔落花,幽幽地发出一声长叹,自言自语地说道:“落花啊,难道你的命运,也像我似的,就该被锁噤在这园子里,不能出去看看吗?”说着不噤抛下了几滴泪珠。 ⽩依云饮泣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向那些鱼儿鸟儿、风儿柳儿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像老阿姨管着我那洋的管着落花呢?这并没有人叫你们这样做啊!让它们出去吧,让它们随着流⽔出去看看那广阔的天地吧!你们知道它们该多可怜呢?我替它们求求际们,别在绾系住它们了。”说完之后,真的捧起于来,拜了几拜。 但鱼儿鸟儿、风儿柳儿,却不理会于她,仍然各自忙着自己的,追逐着片片落花。 ⽩依云见自己连说不被理睬,一阵怨恨,立刻涌上心头,双届颦蹙,娇声喝道:“你们怎地这等无情,连求你们都不行吗?难道你们认为我是好说话的,没有办法对付你们吗?” 说着一弯从地上捡起宝剑,猛然站起,皓腕轻舒,仗剑在面前挥了半个圆圈,指着那些鱼儿鸟儿、风儿柳儿喝道:“你们若是再不容花随⽔去,可就怨不得我。” ⽩依云一发怒,果然生效,鱼儿鸟儿,首先逃了个⼲⼲净净,只有那不识时务的柳丝,仍在我行我素。 ⽩依云这一怒,剑光横扫,柳丝纷纷断散⽔中。 风儿见了,大概也吓了一跳,连忙诌媚地发出笑声,像是在说:“姑娘别生气,我帮你送走落花就是。”说着轻轻吹动,这才把流⽔落花,一起送出园墙。 可是⽩依云怒犹未息,挥动宝剑,还想处罚那些鸟儿鱼儿。 但鱼儿已潜⼊⽔底,鸟儿也逃出粉墙,不敢再在⽩依云的面前停留。 ⽩依云这才转⾝对桃花说道:“现在好了,我已替你们赶跑了鱼儿鸟儿,吓坏了风儿,砍断了柳儿,你们可以走了,你们赶快乘着风儿,随着⽔儿走吧!走出这陷人的牢园子,走得远远地,永久也不要回来。” 桃花虽然娇,但可惜愚蠢得不能体会出⽩依云的心,只停在那儿,微微含笑。 ⽩依云本为怜花,及见桃花不理,不由得又生起气来,冷哼着骂道:“你们为什么不走,你们也不是好东西。” 说着⾝形陡起,宝剑连挥,立刻枝头遭劫,红雨缤纷,萎顿満地,而⽩依云意犹未消。 也就在这时候,桃林深处的一座画楼上,绮窗开处,突然现出一个黑⾐人来,除了一双精光四的眸子而处,其余连头带脸,都完全包蔵在那一袭宽大黑⾐之巾。 那黑⾐人略一瞻望,立刻凌空而起,飞出窗外,扑到⽩依云⾝侧,说道:“姑娘,你今天又是怎么啦?发这么大的脾气⼲什么?” ⽩依云听了,连头也没同,只说一声:“你别管我。”依然宝剑横飞。 黑⾐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形一闪,欺到⽩依云⾝侧,探手一招“分花拂柳”拨开剑光,夺下了⽩依云的宝剑。 ⽩依云失去宝剑,立刻暴怒如雷地,指着那黑⾐人叫道:“你又来欺负我是不是?我不要你管,找就是不要你管,你把宝剑还我。” 黑⾐人既没把宝剑还⽩依云,却也并没生气,依然轻言巧语地说道:“姑娘,这些花并没惹你生气,你何必去摧残它们呢?” ⽩依云像疯了似的叫道:“我恨他们,我恨死了他们。” 黑⾐人道:“这是为何?你安静下来告诉我。”说着便拉住了⽩依云的右手。 ⽩依云这时虽然讨嫌那黑⾐人。但又似乎还有点怕她。所以两挣没能把手挣脫之后,也就真的安静了下来,说道:“他们都不肯听我的话。” 黑⾐人听了,为之一愣,道:“他们?你指的是谁?” ⽩依云用手一挥,说道:“鱼儿鸟儿、风儿柳儿,尤其是这些花儿,我要它们随着流⽔出去,别老被关在这园子里,它们却不肯走。” 说着又撒娇似的向黑⾐人的怀里一偎,哭着说道:“老阿姨!我不要把它们再关在这园子里,我要它们都出去,我看着它们就心烦,老阿姨,你替我放它们出去好不好?”言毕哭成带雨梨花一般。 老阿姨听了,也就猜出了⽩依云的心事,不噤为之黯然。忙把⽩依云搂⼊怀中,百般安慰的说道:“好姑娘,别难过了,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很快就会出去的。” ⽩依云早已哭成一团,说道:“可是我已经被关在这园子里十几年了啊!老阿姨,你是待我最好的,你替我把这四面的墙都拆掉吧!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你别再管着我好不好?” 老阿姨轻抚着她,也含着眼泪说道:“这不是我管着你,这是你…”说到这里,愣了一愣,这才接了下去说道:“这是你爹的意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姑娘,还是你多忍着一点吧!别哭了,赶明儿我教你空手夺⽩刃的功夫好不好?” ⽩依云満面悲愤,螓首摇得博浪鼓也似地,说道:“我再不要学什么功夫了,我恨死了爹。为什么别人都能够逍遥自在地住外面,而我偏偏要被关在这牢园子呢?我不要,我不要再住在这儿了,我要出去,不然的话,我就宁愿死。” 老阿姨正想开口,⽩依云已抢先拦住了她,说道:“你别再说了,那些话我全不要听,什么外面也是一个个的小园子,每一个人都同样被关在那些小园子里,这些骗孩子的话,我是再也不会相信的了,我现在已经大了。别的不说,怎的妹妹可以和爹他们住在一起,而我却要一个人闷在这园子里;妹妹可以到我这儿来,而我偏偏不能到她那儿去呢?你现在是骗不了我的了。” 老阿姨听了,也不由的替⽩依云难过,生出了一片怜悯之情,觉得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姑娘,竟犯上了红颜薄命。从呱呱坠地之后,便叫关在这座小小的园子里。虽说这座园子,建筑精美,享用丰盛,但叫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一关十七年,又怎能耐? 尤其是⽩依云情窦已开,舂花秋月,将何以堪。 可是老阿姨再一想往事,这一切的安排,还于出于悟尘神僧的佛心慈悲。非如此⾜以挽救⽩依云命运,否则的话,不只是⽩依云在劫难逃,便是自己也难脫苦海。 老阿姨想到这儿,立刻起了一阵恐惧,不寒而栗,知道事关重大,因此连忙忍着心肠,收起怜念之意,佯嗔诈怒,冷冷地说道:“我骗你吗?好吧,我陪了你一十六年,不谈功劳,总也还有苦劳。怎的今天竟落下了‘骗你’二字,这不叫我太伤心了吗?你既然这样说了,我从今不再(此处缺2页,第7、8页)” 来,送给⽩依云,传授⽩依云一两手绝学武功,并且对⽩依云非常慈爱。尤其因为她是⽩依云所能看到的园外人里,除了⽗亲⽩守德和妹妹⽩凤仙之外的唯一的一个人,因此⽩依云也就自然喜起她来。 而桃花潭虽说僻处山中,渺无人迹,但却是峨嵋山中的一块风景绝佳之地。 十顷桃花,围护着一泓潭⽔,四围山⾊,浮泛起千丈烟风,当然⾜够一个人优游几天的了。 ⽩依云每年总盼望着这几天来到,好一畅怀。所以现在被老阿姨一提,立刻心神向往,当时便消除掉了心中一半的抑郁怨怒,露出了希望的愉。眼泪虽然还挂在脸上,但却已仰着脸对老阿姨说道:“老阿姨!我们今年早一点去好不好?我真恨不得马上就去才称心。”说着便扭股糖也似的,百般央告,和老阿姨纠起来。 老阿姨虽然明知时⽇还早,不应前往。但却不忍在此时再给⽩依云失望,因此想了一想,想出了一个拖延的方法,然后向⽩依云说道:“好姑娘,你是知道的,每年前去之时,都由你爹事先安排,我是做不了主的,所以你想早点前去,也必须先向你爹请示才行。” ⽩依云一皱眉头,说道:“这也要和我爹去说吗?” 老阿姨道:“这虽是常例,但既要提早前去,总应该先告诉他一声才对。” ⽩依云也想了一想,然后两眉一扬,満脸倔強地说道:“我们这就派添香去把爹请了来,由我当面向他说明。他要是不肯答应的话,看我不偷偷地前去,那才叫怪。” 说着也不再待老阿姨开口,便起⾝拉着老阿姨,返回画楼,叫过丫头添香,急不待火地,命立刻去请⽩守德进园里来。 那知添香回报,却说是:“老爷出门未回。” ⽩依云刚才哭闹了一阵子,已等于发怈过一次,所以听了添香回报,也只好无可奈何。惟有每天派丫头前去探问,⽇子也就这样一天天拖延了下去。 有事即长,无事即短。 转眼之间,便已是四月下旬,桃热枝头时候。 这天添香回报,说是“老爷已经回来了。” ⽩依云这才又焦急了起来,尽催着两个丫头,轮流去请⽩守德。 ⽩守德虽说答允,但却不见⼊园,反害得两个丫头,不知道挨了⽩依云多少骂,说她们是在偷懒说谎,本没有前去。 好不容易,⽩依云这才看见她妹妹⽩凤仙,来到园中。 ⽩依云连忙拉住她问道:“妹妹!爹在做什么?怎的我叫人请了他多次,他总不肯来呢?” ⽩凤仙年方一十五岁,虽然稚气未泯,⾝材不⾜,长得也不如乃姊娇。但柳眉杏眼,猿臂蜂,却另有一种英慡秀拔之气,令人见之,不只忘俗,并且生畏。这当然也正是因为她的天慡朗刚直,有诸內而形诸外,有以致之。 所以⽩依云向她一问,她便小嘴一嘟,做了个不屑之⾊说道:“你问爹吗?他这几天可忙着呢!” ⽩依云道:“爹总不能忙得连到我这儿来的工夫都没有吧?” ⽩凤仙冷笑了一声,说道:“到你这儿来?我看他连吃饭睡觉的工夫都没有了呢!” ⽩依云便问所以。 ⽩凤仙说出原委道:“还不是为那个什么剑影嘛!自从上个月出门,直到大前儿方才回来,别的倒也不必说了,却带回来了好多不三不四的讨厌鬼,还成天的忙着恭维他们,说什么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手,没有他们帮忙,便取不成那柄剑。” ⽩依云也曾听⽩守德说过,要去龙剑井钓剑的事,因此问道:“是不是还是龙剑井的那柄剑呢?” ⽩凤仙不屑地轻哼一声,说道:“那儿是什么剑,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从井中把剑影子钓了起来,岂不是也可以从镜中去摘花,到⽔里去捞月亮了吗?我才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这完全是爹老糊涂了罢了!” ⽩凤仙说到这儿,刚好老阿姨走了前来,听到之后,不由得略略一惊,带急问道:“凤姑娘,你爹还没有放弃钓剑的念头吗?” ⽩凤仙道:“老阿姨,你相信真的能够把剑影子钓起来吗?” 老阿姨略为愣一愣,并没回答,却又问道:“你且告诉我,他请的都是些谁呢?” ⽩凤仙道:“老的少的、胖的瘦的,来了那么一大堆,我看都懒得去看他们,又那里会记得清他们到底谁是谁?” 老阿姨道:“难道你一个都不认识吗?” ⽩凤仙又哼了一声,说道:“就是认识,我也懒得去理睬他们。” 老阿姨真的是急于想知道那些人是谁?同时也知道⽩凤仙的脾气,因此想了一想,也就顾不得说道:“凤姑娘难道不相信那井中剑影,是可以钓得起来的吗?” ⽩凤仙年轻好奇,听老阿姨这样一说,果然心动,落⼊老阿姨的彀中,带着惊奇的口吻问道:“难道老阿姨相信那剑影是钓得起来的吗?” 老阿姨点头说道:“当然有那样的可能。” ⽩凤仙愈加惊奇,说道:“那你告诉我,那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不好?” 老阿姨见目的已达,便带笑说道:“我所知道的,当然都可以告诉姑娘,但却要姑娘先把来的是些什么人告诉了我,我才肯说哩。” ⽩凤仙急于想知道龙剑井故事,便告诉老阿姨说道:“这次来人之中,有大荒爷爷的內侄孙——俏郞君秦钟秦大哥。他这一帮子六七个人。我只认识他的两个师弟——虎头神童敖胜,和铁孩儿敖铿两个,其余几个,听说都是秦大哥的朋友,我却叫不出名字来。但我真替秦大哥生气,⼲嘛要和那些油头粉面,油腔滑调的人做朋友。结上几个规规矩矩的朋友不好吗?” 说着又向⽩依云问了一声:“姊姊,你说对不对?” ⽩依云从小以来,除了⽗亲自守德而外,本就没看到过别的男人。甚至于连自己的两个弟弟,小罗吒⽩思齐,和小傻子⽩思鲁都没例外,又那里能够知道什么秦钟,什么敖胜、敖铿?所以听了⽩凤仙的话,只愣怔着答不出来。 老阿姨却已接口说道:“除了他们几个娃儿而外,还有谁呢?” ⽩凤仙边想边说道:“还有嘛!那就是踢天弄井沙通霄、混⽔摸鱼江横、探云叟滑飞、多臂人雄董梁、丑郡马禹鼎。这是几个老的,年轻的,除了秦大哥那一帮子而外。另外我只认识两个人,一个叫神眼鹞鹰任德清,一个叫做勾魂夺魄俊二郞潘子都。其余的都没见过,叫不出名字来。” 老阿姨道:“再没别人了吗?” ⽩凤仙道:“还有就是那几个出家人了,和尚是天都寺的方丈醉罗汉持戒,和师弟笑面佛海月,带着几个徒弟。尼姑是宝相庵的净心师太,另外是三个男女道士,一老两少,我却叫不出名字来,因为我讨厌他们,而爹却对他们好似比对其余的人,还要恭维似的。” 老阿姨连忙问道:“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总该看过他们,他们是个什么样儿呢?” ⽩凤仙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他们经常躲在房里,不大肯出来和别人照面,但我看到,过他们一次之后,就已经够了。那个老的,瘦成⽪包骨头,翻着一双绿森森的眼睛,活像一个僵尸鬼,已经叫人看了讨厌了。可是那个年轻的,却格外的叫人看了难受,男的是个矮大头,⾼还不到四尺,耝倒耝得像冬瓜,这已经就够难看的了…” ⽩凤仙刚说到这儿,老阿姨便截住说道:“是不是他还有个又细又长的细脖子?” ⽩凤仙一拍子道:“可不是吗?瞧他整个的人,可不就正像一个油篓子里揷着一细竹子,细竹子上又顶着一个大灯笼似的嘛,真不知道是那一家德,竞生出了这么一个怪物来?再说那个女冠子…” 老阿姨又拦阻说道:“你别说了,那女冠子是不是长得很美,并且在动作神态上,却又喜搔首弄姿,对不对?” ⽩凤仙道:“我就看不惯那种轻佻样儿,本就不像是个出家人,要不是冲着她是爹请来的,我要不把他们轰了出去才怪。” 说到这里,却又想起,向老阿姨问道:“老阿姨认识他们吗?” 老阿姨点头道:“他们是鹤心观的道士,老的名叫排风羽士步虚真人,小的便是他的两个徒弟——大头仙童炼石客和毒芙蓉霞帔仙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还是不要得罪他们的好,免得替你爹找上⿇烦。” ⽩凤仙道:“我才不会去理他们哪。” 老阿姨道:“再没有别人了吗?” ⽩凤仙想了一想,先说是:“再没别人了。”但马上又转口说道:“对了,另外还有两个人,我倒差点把他们忘了。” 老阿姨忙问是谁? ⽩凤仙道:“一个是天河钓徒中倚柳,一个是泯江渔隐茅笛风。爹还说过,其余的人,都不过是请来助拳,预防有人前来争夺,惟有他们两个,才是主要的钓剑人物。老阿姨,你说他们两个,真的能够钓起那剑影吗?” 老阿姨听⽩凤仙把来人的名头说出,并没有她所担心的人物在內。因此也就放下心来,带笑说道:“他们是钓不起那剑影来的。” ⽩凤仙道:“那现在该你告诉我了,你是不是能够钓起剑影来呢?” 老阿姨头摇说道:“我也不能钓起剑影,但却知道龙剑井中,的确有一柄前古神兵在着,那是不会假的。” ⽩凤仙听了,立刻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这样说来,了劫大师是不是也为着钓取剑影,才住在苦修庵里的?我记得了劫大师告诉过我,苦修庵在龙剑井旁边的。” 老阿姨说道:“了劫大师并不想要那柄剑。” ⽩凤仙道:“那她要住在龙剑井做什么呢?” 老阿姨反问道:“姑娘没去过龙剑井吗?” ⽩凤仙摇头摇。 老阿姨便又说了下去道:“这就难怪了,那龙剑井虽说有剑,但平常时⽇,却是一口枯井,只有每年端节正午一个时辰,才有清泉涌出,剑影也就在这时候出现井底,钓剑的人,也只有就在这一个时辰之內,有机会去钓取龙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至于如何钓法,那就不是我所得而知的了!” ⽩凤仙听得有趣,还想问话。 可是⽩依云半天没开口,这时已再也忍不住说道:“你们别再说这些好不好?你们所说的,我全都听不懂,也与我无关。倒是爹忙着不肯来,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果他再忙忘了,使我去不成的话,那不要死人了吗?” 老阿姨连忙安慰她道:“这个你尽可不必着急,去是一定去得成的,好在今天已是四月二十八了,再忍耐两天吧,到了五月初一,我准保你能去就是。” ⽩依云作急道:“但你没听到妹妹说吗?爹忙得连吃饭睡觉的工夫都没有了,你又怎保得住他不会忘了呢?” 老阿姨虽然知道⽩依云之去桃花潭,乃是由悟尘神僧安排,事关重大,非去不可的原凶,但却有许多话不便对⽩依云直说。 但虚言保证,⽩依云又那能置信,所以⽩依云便又不由的号啕痛哭起来。 老阿姨对此,当然也无可奈何。 还是⽩凤仙侠肠热心,在问出了情由之后,便自告奋勇地安慰⽩依云说道:“姊姊不必难过,我这就去替你问爹好了。” 说完即去,并且在不多久之后,便带来了回信,说道:“我已经问过爹了,爹说:他今年很忙,不能送你到桃花潭去…” ⽩依云听到这儿,立刻一阵伤心,便又哭了起来。 ⽩凤仙连忙说道:“姊姊别哭,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爹虽然说他不能亲自送你前去,却已说过,到时由老阿姨陪你前去。并且我也因为不愿意看到这次来的那些东西,所以向爹要求,也陪着你前去。爹也已经答应了,这不是最好不过了吗?姊姊,你还要哭做什么呢?” ⽩依云听了,问道:“这是真的吗?” ⽩凤仙一扬手中的那个小包裹,说道:“你瞧,我连换洗的⾐服都带来了。从今天起,便在这儿陪着你,等到时候一起去,你还不相信吗?” ⽩依云这才破涕为笑。 只有老阿姨听了,万分不快,満心里不赞成⽩守德的这种做法。 但一则由于不忍心再使⽩依云伤心,同时也因为有⽩凤仙伴着,这才忍着没说什么,只忙着收拾起一切应用的东西。 ⽩守德本住在峨嵋山下,而这座园子,则更是偎山而筑。一出园门,便可⼊山。 只是⽩守德为着坚守悟尘神僧的吩咐,不叫⽩依云在二十岁前,看到任何男子,所以过去总是亲自乘着黑夜无人之际,带着两个丫头,护送⽩依云⼊山,倒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儿。 这情形老阿姨当然知道,所以老阿姨也没另打主意,依然照旧行事,决定在四月三十的那天晚上,等到深夜人静之后出发。 ⽩凤仙因为不明其中究竟,所以问道:“老阿姨,咱们为什么要夜里上路?⽩天不是要好走得多吗?” ⽩依云也要求着,要早两天前往,当时便动⾝。 但老阿姨又那肯答应?并且不能说出原委,所以只把事情完全向⽩守德⾝上一推,说道:“这可不行,从前你爹亲自送你前去,总是在四月底的那天夜里上路,今年他要我到时送你回去,我当然不能改他的规矩。如果你一定不肯听我的话,我也无法,你还是等你爹来送你前去好了。” 老阿姨这几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并没和⽩依云争执,但却已料定⽩依云必然会有:她爹有事,不能送她前去,怕因此不能前去的想法。 果然⽩依云听了,不只是放弃了自己的要求,并且反而去劝⽩凤仙,要⽩凤仙完全听凭老阿姨作主。 所以一直等到四月二十的那天晚上,更深人静之后,老阿姨这才叫司环和添香两个丫头,背起了应用物件,和⽩依云、⽩凤仙姊妹,走出园门,上了峨嵋山,一路向桃花潭走去。 月底是个黑星天,同时通往桃花潭的山路,又崎岖难行,走起来当然费事。 但所幸她们几个,都是武功大有造诣的人,连两个丫头,也都不弱,因此并没发生什么困难。 只是老阿姨却还不能完全放心得下,一路之上,仍由自己在前开路,就怕万一遇上了什么人。 直到深⼊峨嵋,转过几个峰头,确信绝无人迹之后,这才放下了心:命司环和添香点起了两个气死风的羊角灯,照着前进,这就格外的快得多了。 就在东天窜⽩,晚风拂面的时候,她们一行五人,便到达了桃花潭。 这桃花潭在一个小小的山⾕之中,四周断崖峭壁,只有⾕口可通出⼊,⾕外虽是荒烟衰草,蓬蒿満径,但进⾕之后,便立刻一变。但见碧空朝霞,青峦晨霭,相映辉,流光満地,百丈飞瀑,恍如匹练,十顷桃林,累食庒枝,尤其是夜气清新,旷人襟怀。 ⽩依云不觉深深地呼昅了两口,游目四瞩,怀舒畅,连呼:“痛快!”接着便指东画西,走南窜北,语出如珠,和⽩凤仙说个不休。好似出笼之鸟一般,把积庒心头的抑郁烦愁,在一时之间,便消除了个⼲⼲净净。 ⽩凤仙虽说生长在峨嵋山下,却没到桃花潭来过,因此初⼊这等人间仙境,也觉耳目一新,便伴着⽩依云在山⾕中四处游玩起来。 只有老阿姨却带着两个丫头,先行布置了一番,把⾕口的一所石室,打扫清洁,以便居住,并指派两个丫头,轮流守住⾕口外边,吩咐无论看到何人来到,便须立刻报警。 然后又回⾝招呼⽩依云,要她乘着寅时未过,且到桃花潭坐去沐浴一番。 ⽩依云这时心中⾼兴,并且过去也习惯了,知道在这三天之中,每逢寅、午、戍二三个时辰,必须⼊潭沐浴。所以也没反抗,便自己带好丝巾篦节,拉着⽩凤仙说道:“妹妹,我们先到潭里去玩一会儿,那儿也好玩得紧呢!”边说边向桃林里飞步走去。 ⽩凤仙随着⽩依云,进⼊桃林深处,立刻眼前一眩,当前美景,几疑幻境,不由得“咦”了一声,惊诧地向⽩依云问道:“姊姊,那红馥馥的一大片,是个什么东西?” ⽩依云笑道:“那就是桃花潭了。” 两人边说边去,就在岸边宽下长⾐,只余⾝上肚兜,慢慢的向潭中走去。 正当她们方去到潭⽔正中,突见从对面崖上,跌坠下一个人来,⽩依云吓得惊叫一声,人就向⽔中隐去。 坠下崖来的那人是谁?他怎么会来到这坐?又怎么会跌下崖来? 这些问题,却关系着一个地点、一件事情,和一个人。 人是⽩守德,事是一柄龙剑,地点在龙剑井。 原来⽩守德在无意间,发现峨嵋龙剑井,在每年的端就涌出急泉,⽔満之际,可以看到一柄剑影,他确信这龙剑井之中必有一柄前古神兵。 第一年端,⽩守德是单⾝前往龙剑井,虽然在午时⽔満之际,眼见到一柄剑影,清清楚楚地横陈井底,但费尽了千方百计,也没能钓它得起。 而⽩守德又不识⽔,不敢下去捞摸,午时一过,⽔涸剑隐,当年机会,便自错过。 虽然⽩守德还不肯死心,在井⽔⼲涸之后,跳⼊井中,又仔细找了一遍。 可是龙剑出井,应在端午时,由人钓起,午时既过,龙剑便隐,⽩守德当然是⽩费心机,结果一无所得了。 ⽩守德颓然回家之后,当然不肯死心,重行计划之后,决定邀请一位深识⽔的好友——泯江渔隐茅笛风,前来帮忙,打算在再无法钓起之时,便由泯江渔隐下井捞摸。 泯江渔隐倒也颇够情,并且也为好奇心所动,所以听了之后,立即慨然应允。 可是“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守德龙剑井钓剑之事,早已传遍了江湖。 所以在第二年,⽩守德偕同泯江渔隐再去龙剑井时,便来了好几帮子江湖豪客,前来争夺。 这一来,争斗一起,便谁也没能捞到机会,下手钓剑,只是一场恶斗,俺把午时错过了去。 ⽩守德和泯江渔隐虽然取到最后的胜利,但依然是⽩费了一番心机,颓然而返。 还是泯江渔隐劝他说道:“今年不成,还有明年,这又何妨?为今之计,你再去多约友好中的⾼手,准备来年助拳,挡住那些前来争夺的东西,我也去把我师兄——天河钓徒申倚泖请来,专门为你下井取剑,不也就行了吗?” ⽩守德听了,认为有理,这才重行鼓起雄心,到了今年,在端节前两个月,便备好厚礼,出门访友。 尤其因为恐怕今年要来争夺的人,比去年为多,因此不辞辛劳地,直把左过数百里內,所能邀请得到的⾼手,不惜敝重言甘,都一起邀约了,前来助拳。 刚时消息传出,像俏郞君秦钟这等好事青年,更不待邀约,便闻风而来。 ⽩守德见了,格外⾼兴,志満意得的认为今年前去。龙剑一定可以到手。所以也就把这帮子人,当祖宗也似地尽情恭维起来。 俗语说得好:“人一多,事便杂。” ⽩守德虽然不惜破费“朝朝寒食,夜夜元宵”似的,供奉着客人,等待端节⽇来到,前往龙剑井。 年纪大一点的客人,倒还能安心享受,但那些年青人,本好动,又怎能一天到晚地在家里闲得住?所以不免三个一群,五个一地到处闲逛起来,不是去花街柳巷,寻取乐,便是去峨嵋圣地,探胜寻幽。 俏郞君秦钟这一帮子,当然也不会例外。 虽说俏郞君秦钟,乃是大荒老人的內侄孙,在同门中,比⽩守德晚了一辈,对⽩守德多少有点顾忌,不敢去寻花问柳,但也就和同来的几个青年,差点没把峨嵋圣地踏遍。 这也真是孽缘前定,活该出事,五月初三的这天,俏郞君和那一帮子年青人在峨嵋山上,觉得所有名胜,都已玩遍,再无新奇之处,方在无聊之际。 俏郞君抬头一看,便看到对面峰巅,长松之下,好似有两个人在下棋似的,不由得心下一动,忙指给大家看了,说道:“峨嵋圣地,异人极多,那峰巅之上,看似无路可通,但却有人在那儿下棋,莫非那两个人便正是奇人异士?如果真的是的话,岂不是一番奇遇?” 那帮子青年,本以俏郞君武功最⾼,目光最锐,所以对峰巅上的事物,看不真切的,却也相信了俏郞君。顺着俏郞君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尤其是虎头神童敖胜,一向鲁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所以抢着开口说道:“对,秦师兄说得一点也不错,奇人异士既肯在我们面前现⾝,定是和我们有缘,那我们何不过去和他们见上一面,说不定他一⾼兴,把我们收归门下,从此成佛登仙,即就是不成的话,只要他们肯指点一两手功夫,那还不⾜睥睨一世了吗?” 年青人一窝蜂,听虎头神童这样一说,也没细想,都哄了起来。说是有理,并且各自仗着轻功,也不管有路无路,便向对面峰顶上奔去。 俏郞君武功最⾼,当然比别人跑得快,所以连跳带纵,攀葛缘藤,虽然累得气嘘嘘,却还是他一个人先爬上了峰头。 俏郞君上峰一看,那里有什么奇人异士,却是一株大松树之下,有两株小松树,分列在一块巨石的两旁,远远看来,像是有人在下棋罢了! 俏郞君见了,也不由自己好笑,但息未定,也就没忙着下山,只在峰头慢慢散步,调息运功,以恢复疲劳。 那知刚刚走没几步,一低头,便看到另一边山⾕之中,有一片桃林,红枝头,点点隐约可见。 这时业已近午,而俏郞君爬山出汗之后,正在口渴,这一看到桃林,不由馋涎大滴,心想:“我何不下去采撷几个,解解渴呢?” 想着便又转⾝,向虎头神童等喊了一声道:“你们上来之后,便在峰头等着我,我替你们采桃子去。”说完之后,便向另一边寻路下山。 这边山势,并不陡峭,所以下去的时候,一点也没费事。 但等到距离⾕底还有十来丈时,这才发现那下半截竟是危崖峭壁,别说是无路可寻,甚至石壁光滑,藤葛不生,连个把手搭脚的地方都没有,本就下不去。 这一来,美食虽然当前,但却无法到手,不由废然而止,停在那儿发怔。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亮,立刻看到一个仙子似的美女,长发拂肩,轻绡裹体,从另一边⾕口处,奔来桃林。 那份美啊,立刻磁铁也似的,把俏郞君昅住,呆若木似的连眸子都不转动了。 直到那美女进⼊桃林,为枝叶所蔽,俏郞君这才过了一口气了,定了定神,心中想道:“这是什么地方?这美人儿又是谁?莫非这里便是人间仙境。我秦钟有缘,学那刘阮,得逢天台奇遇吗?”想着便不由的用眼光向林中搜索起来。 就当眼光搜到林心,看到了那一潭红馥馥的潭⽔的时候,便又看到那美人儿到了潭边,并且素手微抬,轻绡萎地,红香温⽟,顿现眼前。 俏郞君乍睹这等旑旎风光,不觉神魂颠倒,几疑梦境,便把那美人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咬嚼起来,一寸也不肯放过。 只见秀发如云,粉脸含舂,尤其是那眼里的一汪舂⽔,腮上的两个梨涡,也测不出蔵有多少媚娇在內。 再看粉颈修长,香肩微削,织织柔荑,正自抚在前,使那头红菱,半隐半现,倍觉动人。 也就在这时候,那美人儿并不知道有人窥偷,业已轻移莲步,走向潭中,因此步履之间,柳款摆之际,细草丛中,又是一番勾魂夺魄的人景⾊。 俏郞君居⾼临下,俯视难清,忘情之间,不由的忘了⾝在崖边,抬脚便向前走,打算看个真切。 可是走没两步,脚已临空,眼看这一失⾜摔落下去,便非粉⾝碎骨不可了。 所幸俏郞君武功不弱,机智绝伦,脚下才落空,立即惊觉不妙,惊呼一声,猛然提气收⾜,肢一,硬把前倾之势,改为向后仰翻。 这一来,虽然结结实实地跌了个背着地,摔得脊骨奇痛难当,但总算保留住了命。 可是说也真怪,俏郞君乍脫奇险,幸免死祸,惊魂未定,冷汗未⼲,但一颗心却仍然放在山下那美人儿的⾝上,所以连疼痛都顾不得了,翻⾝爬起,便又看了下去。 那美人儿这时也已被俏郞君的一声惊呼所觉,抬头看到人影,吓得惊魂失措,来不及取⾐遮⾝,娇声尖呼一声,忙向⽔中一钻,把整个躯娇,一起没⼊⽔中,只剩下一张粉脸,万缕青丝,安置在涟漪中心,映衬着红馥馥的潭⽔,倍觉动人。 俗语说得好:“⾊胆可以包天” 俏郞君眼见这等奇情景,立刻连背痛部忘了,尤其是眼看到那美人儿在二次看到自己之后,不但没再叫喊,反而把刚才的惊慌之⾊,慢慢消去,转变成了一种惊奇之态。再一转眼,竟自现出笑容,也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自己,并且忘情似的,渐渐站起,粉颈、香肩、藕臂、酥,重又露出⽔面。 这一来,俏郞君便不由的胆大起来,幻念叠起,暗想:“这是谁家女儿呢?人间绝无此尤物,难不成我真的是⾝⼊天台,遇上了仙缘了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对:“如果这美人儿是人的话,以一个少女,眼看到窥浴之人,便不应这等若无其事,若是仙子,当然更无此理。那么说来,这美人儿若非是女娃,便定是妖精鬼怪之类无疑了。” 俏郞君虽然想到了女娃,妖精鬼怪,但心中并未厌恶恐惧,只觉得:“似这等美人儿,便真的是女娃,妖精鬼怪,倘能有缘真个魂销,虽因此而致⾝败名裂,甚至杀⾝丧命,也还是值得的。” 俏郞君想到这儿,既然连名誉命,都可以敝屣视之,那里还有什么别的顾虑,所以立刻不顾一切地,也笑着对潭中的美人儿招手示意。 可是也就在这时候,却突然又听到一声娇呼:“姊姊,你为何惊叫?是看到什么毒虫猛兽了吗?那东西现在那儿?” 俏郞君循声转头,便看到又一少女,来到潭边,并且略一定眼,立刻便认出了那少女是谁? 原来那少女不是别个,便正是⽟面神龙⽩守德的小女儿——⽩凤仙。 作者写到这儿,不必再说,各位当然也就知道此地乃是桃花潭,那位出浴潭中的美人儿,便是⽩依云了。 俏郞君乃是⽩守德的同门师侄,虽然从来没见过⽩依云的面,但却也听说过有⽩依云这样一个人,所以在认出⽩凤仙之后,也就立刻明⽩了一切。 因此不由得觉得一阵惶恐,怕⽩凤仙看到自己,把事情传到⽩守德的耳朵里去,惹出难堪,所以忙一缩⾝,退了下去,本来还想再偷偷上前,看个究竟,可是略一回头,又看到虎头神童放胜和铁孩儿敖铿,已远远地走了过来,心知他哥儿俩口快,蔵不住话,不愿意使他们哥儿俩知道此事。因此只好放下了⾕中之事,返⾝上敖氏见弟,只说是:下面全是危崖峭壁,无路可通⾕底,顺手拉住放氏兄弟,便往回走,并且再无心情玩耍,立刻托词,带着同来之人,取路下山,返回⽩家,暂且不提。 再说⽩依云这边。 三天以来,⽩依云每次⼊潭沐浴,本来都和⽩凤仙同来同往,偏偏这天中午吃饭,⽩凤仙忙了点儿,一时咽住,打嗝不止,而⽩依云却不能误了时刻,因此这才由⽩依云单独先行前去,以致闹出了这等事来。 ⽩依云被俏郞君的一声惊呼所觉,起初倒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纵⾝⼊⽔,遮掩住躯娇,芳心忐忑,举止无措。 及至再一看清俏郞君的脸,竟是个年轻漂亮的美男子,陡然之间,心理上便起了极大的变化,一股热气,崛起丹田,烘然直上,窜三关,转四海,上透神庭,下走火元,片刻不到,便觉得混⾝懒洋洋、酥软软,对眼前窥浴的这个男人,不只是没存半点厌恶恐惧之心,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羞聇。因此不自觉地,芳心漾,梨涡带笑,也凝眸不转的望向俏郞君的脸上,不知道打起什么主意来了。 各位看到这里,也许要猛然掩卷,大骂一声:“写书的!你简直离经背道,越写越胡说八道了,⽩依云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天真女孩子,你怎的竟忍心这样糟蹋于她,把她写得这等不堪,试问你居心何忍?⽩依云罪有何辜?” 各位别骂,且听写书的慢慢道来。 各位须知,我写到这里,又何尝不是蘸墨和泪,心痛难忍,为着这位天真无辜的女孩子难过呢? 但事实如此,写书的又将奈何? 各位又要骂了:“写书的,你别強词夺理了,若说是佳人才子,一见钟情,这是你们写小说的俗套,倒也无可厚非,今天⽩依云是个一出娘胎,便被关在小园子长大,除了自己生⽗,没看到过任何男子的女孩子,‘不见可,其心不’。她那一点灵犀,其纯真洁⽩的程度,当然不言可知。怎的你竟把连女娃所不敢有的行为,不致于有的心理,写到她的头上去,这不是胡说八道,还是什么?” 不错,各位的确说得不错。但各位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不免错怪了写书的了。若问何以故?则请听写书的慢慢道来,各位也不妨乘此掩卷之际,在听完写书的的解释之后,平心静气,做个参考,则写书的写这本书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各位说得不错,以⽩依云自小就没见过男子,从“不见可,其心不”的原则上来看,⽩依云自应是个心地纯洁无瑕的女孩子才对。 但各位也当知道,一个人的生活,任何一方面,都可能是由知识与习惯而来,甚至连言语也不例外,所以孟老大子说过:“一齐人传之,众楚人咻之,虽⽇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的话,这的确不错。 但各位也别忘了,孟老夫子也说过:“食⾊,也。”的话,一个人呱呱坠地,便会张口,这男女间事,也从先天带来,是不待教而自明的。 所以民间有个传说,说是:某处深山之巾,有⾼僧收一弃婴为徒,弃婴从小山居,未履人世,浑浑噩噩,太璞天真。 ⾼僧大喜,认弃婴必能坚心向佛,八风不动,一尘不染,成佛作祖矣。 及弃婴渐长,⾼僧偶下山有事,弃婴请与俱,⾼僧不忍拂其意,且籍以窥探其道行,究竟如何,因携同出。 弃婴初履尘寰,凡百均不知识,每有所见,必问⾼僧。 ⾼僧亦一一告之。 及弃婴见女子,问是何物? ⾼僧思以戒惧之心,绝其情之念,遂以虎对。 返寺后,⾼僧问弃婴:“此行有所喜吗?” 弃婴不待思考,率尔欣然对⽇:“我爱虎也。” 红花⽩藉青荷叶,三教同源是一家。这个佛教的故事,便正和孟老夫子所说的“食⾊也”是同样的认定人对于男女间的知识,乃是出于天天赋。 写书的研究所得,也正一样。 男女从自然而来,各秉宇宙之半而生,因此在求全的法则之下,男女必须婚嫁配合,然后始能満⾜,始能和谐,这是一个天,否则必致引发暴。故孔老夫子以齐家为治国之基,便是此理。 并且不只男子有这样的需要,女子也并不例外。 更何况人类还有一种好奇的习,也是由先天带来。越是不明⽩的事理,便越想弄个明⽩,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弄到手。所以金圣叹把“闭门读噤书”列⼊人生一乐,也就正是这个道理,各位当然也都有此经验。 那么⽩依云既然是人,是个情窦初开,被从小就关在园子里抑郁已久的少女,这陡然之间,被她看到这样一个新奇漂亮的美男子——俏郞君,又怎能不为之动心,不为之忘情呢? 若说一个少女,动心忘情,虽不⾜为怪,总不能裸对窥浴之人,而不如羞? 其实这也是有道理的,羞聇之心,并非是先天带来,而是生于礼的防闲,⽩依云既从未与外界接触,当然不习惯于防闲,亦不解何谓越礼。 更何况⽩依云生具宿孽,主应一场无边浩劫,并非常人。因此悟尘神僧,才不得已而对她有这种特殊的安排。其原因,也就因为⽩依云在二十岁以前,悟尘神僧未曾把一切祸源除以前,⽩依云除了亲⽗而外,便绝对不能和任何男子见面,否则宿孽立作,那场无边浩劫,也就更难消弭了。 据这种种因素来看,所以⽩依云在看到俏郞君之后的动心忘情,都有其必然的趋势存在,而不是写书的在胡说八道,忍心糟蹋于她的。 所以写书的也希望今之为⽗⺟者,能够在对儿女的教育上,有所改进,对于男之事,应作一利,合吗科学的指导,使小儿女在这一方面,获得正确的认以,有所遵循,而不致于只凭着一点好奇之心,去盲目摸索,以致误⼊歧途,甚至因此惹下杀⾝大祸,就后悔莫及了。 若说“不见可,其心不”因此时时防闲,处处束约,以求免祸。 须知这并不是个治的方法,蓄之久而发之暴,偶一疏忽,便成防不胜防之局。本书悟尘神僧也就是错存这里,各位再看下,自然就全明⽩。 所以写书的认为,做⽗⺟的与其以“不见克,其心不”为则,去強制约束子女,倒还不如引“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为法,使子女能深圳地了解男女之事,把男女之事,看成⽇常起居饮食一样的平淡无奇,那不是格外合吗人类天?做⽗⺟的也就可以格外的省事,格外的可以少心,少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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