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落星追魂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落星追魂  作者:萧瑟 书号:41285  时间:2017/9/18  字数:32542 
上一章   第一章 一番遇合    下一章 ( → )
  夏⽇,苍窍一片澄蓝,仅有些许⽩云,像一团团的棉絮,舒卷在苍青的山头上。

  蝉儿嘶哑着喉咙,在唱着那古老的恋歌,有气无力的时唱时停,曲子也仍旧是那样单调。

  炎热情的撤吻,使得草木都含羞的低垂下头来,没有一丝风,是以连兽类都不愿出来,而蜷卧在山洞中。这是个炎热的夏季。

  当太渐渐移向那边的山脊,想去憩息时,从西北的天边,远远疾驰过来一大黑云,把炎,都给遮住了,天上一片片,一块块的黑云像跑马灯似的,奔驰在广阔的天际,一会见大地都变成灰黯了。

  一条耀眼的闪电,划过了天际,聚接着一声震耳的霹雳雷声,响了整个宇宙。

  雷很大,雨下得更大,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天上是沉沉的,云正浓着呢!

  远处的青山,近处龄小溪,都涫失在一片漾中,大地只是整个⽩茫茫的,那蒙里黑黝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峻岩,那是攀林。

  这时从远遗的山那边,接连的奔过来几条影子,矫捷的⾝形,并不因豪雨而稍有停顿。

  每个人都飞快的纵跳着,仅脚尖轻轻点地。便又一跃而起,每一个起落,总在两丈开外,唯—有前面被追那人的⾝形,显得摇晃不定,好像有受什么伤似的、但速度仍是非常快;把后面那些人抛得远远的。后面追的人时时傅出声声的呼喝,但这声音,在大雨中显得太微弱弱了。渐渐的,前面那人已经跑到一片宽涧的平岩上,但突然的,他打了僵跄踉,⾝形也显得不稳,他知道他是不能再跑了,非耍休息一会儿不行,所以他立定了⾝子,回头看了看后面追来的人,皱一皱眉,迅速的从袋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放在口中,呑了下去,暗自运气调息,蓄养体力。

  他重重的呼了两口气,用手把邮被雨⽔冲下,而贴在额际的发丝给梳上去,显出郝张颇为美俊的脸;朗朗的星目,直的鼻子,紧闭的嘴,只是面⾊过于苍⽩,显得非常冷峻,颌下有些短须,额上隐约有些皱纹,岁月已经在他⾝上,留下丁一些痕迹。

  他⾝上穿了件黑⾊⾐服,外罩…件青袍,⾐服已经撕破了许多地方,露出不少伤痕,丝丝的⾎迹,自伤口流出,因为雨⽔的关系,⾐服整个儿都贴紧在⾝上。

  他把外袍脫下,撕破成布片,迅速的自己把伤口给包扎起来。

  这时后面那几条人影已经跃近了,在四面站好,成为一个包围形势,紧紧的盯住他,就恐怕他会长上翅膀飞走似的。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样一会儿,雨势渐渐小起来,已不若刚才那样倾盆似的。雨点落在人头上,沤成一条条的⽔路,向下流到脸上。

  这些人⾼矮不一,有老有少,一共有十二人,但个个都紧盯着中间被围住的中年人。

  屹立在中间的那人看了看周围各人,带着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哈哈!我李某人真是荣幸之至,刚刚打发一批朋友,现地各位又跟随着来,真使我感到非常光荣,嘿嘿,这位是邛崃秀士,塞北双雄,渤海派的渤海三剑也来了,哦!还有堂堂名门正宗的华山九宮大侠,武当流云剑客,这位大概是峨嵋静悟大师吧,这位是…’他跟光一扫各人,一一含笑的打招呼道:“原来是崆峒的掌剑双绝吴大侠,十年未见,故人无恙,真乃幸事也,咦!⻩河四怪怎地只来了两位呢?”他镇定的与各人招呼。那穿着⻩裳,个子瘦瘦的中年人,含笑道:“好说,好说,小弟能见李大侠贵体安康,甚觉欣慰,等下尚要向大侠讨教,讨教。”

  这人是崆峒掌门师弟,武功⾼強,以伏魔剑法与伏魔掌法享誉当今武林,号为掌剑双绝。十年前他在陕西遇见巧追魂李英杰,向之挑战,在第三十招上,即输了一招,此后他耶重返崆峒,习艺二年之后,行走江湖找巧手追魂再度较量,然江湖上已无巧手追魂之踪影,这次听到巧手追魂关外回来,乃专程赶上报十年前一招之失的羞辱,另一方面,也想能够得到武林中人垂涎已久的‘落星秘笈’,因此他说道:“这次小弟前来,除了拜谢一招夕赐外,因阅知吾兄获得‘落星秘笈’,故而也想开开眼界,想必吾兄不会吝啬吧!”

  巧手追魂冷静的道:“一别十年,大侠绝艺谅必更加⾼明,等下小弟自当拜领,至于说到秘笈,小弟是有这么一本,但很抱歉,对于大侠所说,恐难从命。”他略为提⾼声音对周围诸人道:“不知各位这样的紧紧跟随小弟,有何事情,若是除了秘笈以外之事,只要小弟能够做到,必将尽力,否则歉难照办。”

  他口里虽这样说,在心中却暗自嘀咕,不知这次该怎样应付过去,因为这些人都是当今各派⾼手,在江湖上每人都有个响亮的万儿,如今竟一下子来了这许多、而自己⾝上已经负了伤,他自付道:“为了铭儿,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到必要时,只有使用最后手段了。”这些念头在他脑里电光石火的转了转。

  ‘姓李的,你少窦狂,你杀了我们二哥和四弟,今天我们非要把你碎尸万段不可,否则难稍我们心头之恨…”这是站在右边的一个矮胖漠子说的,那正是⻩河四怪中的老三。

  但他话尚未说完,就给站在左首的一个⾝着⽩⾊儒袍,手拿一把折扇的秀才打扮的人给截断了,那正是邛崃秀士,他说道:“凭你们这两块料,还想动人家巧手追魂一下,我看你这也是太不自量了,你那两个脓包兄弟,死得一点也不冤枉,我看你们两个趁早走吧。”他一面说着,一面还在雨中摇着那把折扇,那种样子充満了轻视之意。

  ⻩河四怪一听,怒气更大,一提鬼头刀,便要找邛崃秀土较量,但被大怪给拖住了。

  邛崃秀土哼了声,方要开口讽刺,但崆峒的掌剑双绝已冷漠的盯了他一眼,对着巧手追魂说道:“李大侠,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朋友都是要看看百年前落星天魔的绝艺,倒底有何⾼明,故请李大侠能将秘笈拿出…”

  他话未说完,巧手追魂已抢着答道:“十年不见,吴兄口才也越来越好,依吴兄之言,这秘笈是该给你了。”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我看吴兄,你这话未晃说得过早吧!”

  掌剑双绝吴德光聆听后脸⾊一变,愤愤的说道:“我们不用在嘴上多说,等下领教大侠的⾼招了。”

  那静悟大师见他们在拌嘴,他呼了声佛号说道:“施主不必争论,要知宝笈神物乃有德者方能保之,否则反易遭致杀⾝之祸,施主何不深思呢?”他內力雄厚,那声佛号呼出,直震得各人耳鼓隐隐发痛。

  巧手追魂道:“谢谢大师关心,但我李某人行事向来不怕⿇烦的…”

  他话未说完,那矮胖的⻩河四怪,已听得不耐烦,他一拔鬼头刀,一个箭步穿到巧手追魂面前,大喝一声道:“偿我兄弟的命来。”将鬼头刀一晃,一招‘毒蛇出洞’兜刺到,待刀将至前时,又化为‘铁牛耕地’,削向下盘。

  巧手追魂绕步向左一闪,飞快的拔出长剑,一招“拨云见⽇”剑尖刺向三怪“肩井⽳”他闪步,拔剑、出招、全是一气呵成,端的是名家手法,不同凡响。

  这时大怪也一抄三截“力劈华山”当头就向李英杰盖到,巧手追魂一收掌中剑,一招“野火烧天”剑尖点至大怪咽喉,⾝形一转,下面左脚飞快的踢出,大怪兵器方一出手,就见剑尖已指到自己咽喉。

  他赶忙一缩头,向后一翻⾝,使出“铁板桥”⾝法。但他一个⾝子尚未翻出,那巧手追魂连环而至的飞腿已踢中了他‮腹小‬的“⾎仓⽳”上,一阵剧痛,直⼊心中,他整个人飞出三尺以外,死在地上。

  巧手追魂顺着右腿踢出之势,一提左腿,旋⾝一招“仙人指路”刺向三怪骨下之“玄机⽳”

  三怪见一招,大怪就倒了下去,心中一慌,见来剑刺至,忙将鬼头刀横在前格挡来剑,但巧手追魂突地剑式一变为“拦江截斗”斜抹右肩,剑势飞快,有如电闪。只见一道剑光的闪过,⾎花噴出満地,一条右臂飞出老远,三怪大叫一声,倒地滚了两滚就死去了。本来⻩河四怪的武功是以⽔功较強,这次为了应长⽩三雄之约,而谋劫“落星秘笈”但未料赶到关外,经过几次争战,东西还没有抢到,长⽩三雄和二个兄弟却都死在巧手追魂手里。

  刚才他们为了报仇,拚命以赴,故方一上阵即施出狠辣招式,置巧手追魂于死地。

  但巧手追魂实有独到之功夫,他出⾝虽非正派,然天资颖悟,而又肯苦练,故功力绝⾼,以一套“追魂十二巧打”之掌剑功夫,及一手巧妙的暗器手法,闯万于江湖。

  不过他因幼年孤苦无依,受尽‮磨折‬,自是生,行事向来都是善善恶恶,只随自己好恶做去,而他又是嫉恶如仇,杀人不放于心。

  因而得罪许多黑⽩两道好汉,然因他武功⾼強,故始终未遭黑道⾼手寻衅,而各大正派亦须闭门授徒,以备华山论剑,所以也没找他。

  其时他遇到了一个幼年时的女伴,一年后,结为夫妇,从此他即很少涉⾜江湖,但每一出现,黑道中人必定遭殃,故他的威名亦终未被江湖中遗忘。

  然而这次他不知怎的在隐居十余年后,又远至关外,而且一去就是一年多,当他赶回关內时,即盛传他得到了百余年前震撼武林的落星天魔所著“落星秘笈”

  是以他当即受到许多武林⾼手的拦截抢夺,因每一个人都想成为天下第一人之故,所以不分正琊各派,也都有人赶到参加。原来,那落星天魔在百二十年前时,就纵横天下,威震四海,许为神州第一人。

  当年他方一出道,即进少林,上武当,闹华山。远闯昆仑;只手打败崆峒三老,并南下点苍,将点苍掌门,神剑谢一平,在第四十招上,挑飞了长剑,并削断他右手姆指,使他以后永不能用剑了。神剑谢一平竟因此羞愤‮杀自‬而死,留下遗嘱命派中弟子精研剑术,找天魔欧啸天报仇。

  一年时间,欧啸天的大名,真个天下无人不知。后来虽有不服气的人找天魔欧啸天较量,但结果没有一人能在他剑下走上三十招,而且这些人不是受了重伤,便是陈尸当场。

  因他以一套神奇绝妙的落星剑法,及天星步法,称霸天下,且又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故博得个落星天魔的绰号。

  后来,中原九大门派,为报此羞辱,乃邀及天山神侠和南海普陀山的紫竹神尼,共同围攻落星天魔。

  经几次围攻,各派精英死去不少,但都无法将落星天魔困住,直至最后欧啸天在泰山顶观⽇出时,始被各大派⾼手六十余人围住,一场拚斗结果,天魔连毙四十余人,而自己也伤在天山神侠的菩提金刚禅掌,和紫竹神尼的无相神功之下,负伤逸去,不知其下落。

  各派经此役后,元气大伤,久久不能恢复,各种秘传绝技,亦失传不少。

  天山神侠和紫竹神尼,却自此后被尊称为宇內二圣。

  此事虽过百年之久,仍为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也曾有许多人四处找寻天魔的下落,终无所发现。而各派也都闭门授徒,研习绝技卜并相约每十年举行一次论剑,以观进展。同时各大派因威名已无以往那样被人尊敬。故都想设法觅得失传绝艺,重振声威。此次闻说落星秘笈已现踪影,乃纷纷重履江湖,找寻这得到秘笈之人。

  巧手追魂一路上被人追踪拦截,虽靠他的机智及武功,逃脫了许多次的危险,却也已负了伤。

  他在城县城內,施下一条‘金蝉脫壳’之计,连夜在星光下奔⼊王屋山,想越过中条山,赶回河南,然不料又给他们跟踪上了,一路上奔跑而来,到了这儿偏又遇上一阵大雷雨。

  他为了⾝上已负伤,且他们人数又过众,故须速战速决,是以一上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三招之內立毙双怪。

  他长剑将三怪肩膀削下后,立即收剑抱中,凝神看着众人,这时围攻诸人都被他这股气势给慑住了,没有出声,气氛显得冷静下来。

  雨已经渐渐小了,细蒙蒙的,如淡淡的烟雾般,一阵微风吹来,把雨丝飘散了…

  经过雨⽔洗刷后的峰峦,显得更加青葱,树叶也更加青翠滴,山坡上点点野花,比平时更娇美丽,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看婀娜的⾝形。

  这时那邛崃秀士,不耐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一提那漉漉的⾐袍,右手摇着招扇,对巧手追魂说道:“李大侠的技艺的确⾼明,在下不自量力,也想领教大侠几手⾼招。”

  巧手追魂一拱手道:“客气了,尚请秀土指教。”他脚下暗踏子午,凝神注视对方。邛崃秀士扇左手,一个旋⾝,长衫已经脫下,提在右手中,一贯內力,像一片钢板似的罩向巧手追魂,紧跟着左手一挥,一片扇影已经袭至。

  巧手追魂⾝形一矮,横步向右移出三尺,左手发出一道掌风扫开当空庒至的⾐衫,右手掌中青锋走偏锋,削向邛崃秀士左肩,而邛崃秀士也一晃手中招扇,⾝形一侧,挡封来剑。

  他们一搭上手就是一轮快迅急攻,只见银霞朵朵中夹着片片扇影,也分不出谁是谁了,只是见到人影翻腾,霞光遍天。

  两人的功夫,都是以轻灵小巧为主,故两人⾝形闪展腾醒间,稍沾即分,绝下硬碰,尽是飞快发招,迅捷收招,但招式都极狠辣,招招点向对方重⽳要处。

  十余招过去,尚是胜负不分。这种情形对巧手追魂来说实是不利,因此——

  巧手追魂急怒之下,一紧手中长剑,施出他赖以成名的绝学“追魂十二巧打”一连三招六式,化成一片剑光山影,层层庒到邛崃秀士面前,得邛崃秀士连退八步,仍挡不住那凌厉的攻势。

  巧手追魂使至第四招连环绝招时,口中大叫一声“着”剑锋已应声刺进邛崃秀土的膛,只存一把剑柄留在前面。

  巧手追魂皱一皱眉,将剑拔出,一股鲜⾎从创口泉涌而出,邛崃秀土的⾝体也颓然地倒下,不用说已是魂归极乐了。

  静悟大师合掌低低的呼了声佛号,像是表露出他心中有些不忍,但其余各人,却没有什么表情,因为他们⾼兴争夺秘笈的人都一一死去,而最后只留下了自己。

  站在右边的掌剑双绝吴德光这时一菗长剑,走到场中,面对巧手追魂,站好了⾝形,说道:“李大侠下手如此毒辣,不嫌太过份点吗?”

  巧手追魂淡笑的答道:“如果我的技艺不行,败在大侠手下,你会留下我一命吗?若是吴大侠嫌敝人太过份,那么你还是请便吧。”

  掌剑双绝一听怒道:“好!我正要拜谢大侠那一招之赐。”说完,他左手一领剑诀,右手长剑一举,横在当之处,凝神静气的看着巧手追魂李英杰。

  巧手追魂也将手中青锋直竖前,左手食中两指轻轻的搭在剑背上,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好,两眼也紧瞪着掌剑双绝。

  蓦地——

  掌剑双绝大喝一声,⾝形向前欺近,长剑一挥,斜劈巧手追魂左肩,巧手追魂左脚滑后一步,手中青锋直采掌剑双绝右手臂弯里‘曲池⽳’,招式快速凌厉。

  掌剑双绝右手一收,长剑发出一招“韦陀伏魔”直刺对方右胁“期门⽳”那长剑划开了空气,嘶斯的作响,这正是崆峒绝学伏魔剑法中的一记妙招。李英杰见来剑竟能发出剑气,心中不噤凛于他的內力深厚,手中毫不怠慢,长剑斜斜一劈,⾝子退后半步,剑锋直削对方右臂,这正是他“追魂十二巧打”中第四招“魄落九渊”那剑式有如奔雷,迅发而至。

  掌剑双绝见对方变招迅捷,他忙将右臂一弯,长剑右移数寸,剑尖刺向巧手追魂臂上⽳道,那巧手追魂见自己这一招发出,妤像硬是把自己手臂,送给对方似的,心中也不噤为他的这种妙绝的招式而震惊,他连忙将这招“魄落九渊”化为第二招“追魂拿魄”长剑改攻对方前“玄机”“巨阙”二⽳。

  他们一上手二十余招即很快的过去,巧手追魂施出“追魂十二巧打”绝技,幻化出无数剑影,紧紧包围着掌剑双绝,而吴德光也施出“伏魔剑法”与之对抗,但他每一招都是气势浩大,剑路端直,故而巧手追魂久久未能得逞。

  要知这“伏魔剑法”乃崆峒镇山绝学,与峨嵋“少清剑法”武当“两仪剑法”华山“‮合六‬剑法”并称当世四大剑法。

  然百年前各派在泰山峰顶,围攻落星天魔时,损失过重,那些早先已经不太完全的剑招,更只是剩下少数传流下来,现在的伏魔剑法,仅有全部剑法中十分之二一而已。

  而巧手追魂的“追魂十二巧打”乃是他师傅湖山樵子,采用海南剑派诡异刁滑,狠辣绝伦的绝招,与其本派剑法融和馁,去其滓渣而留下的精华,经过多次的改进演练而成的。

  那海南派的剑招,皆从偏锋出剑,完全不合常规正理,然皆迅捷如电,狠辣险,出手非伤人而不休,⾜以在中原各人剑派外,亦独树一帜,而能分庭抗礼。

  这时巧手追魂连施“魅影幢幛”“鬼哭神号”“魂游剑底”等绝招,招中套招,式中套式,剑影缤纷的直向吴德光袭去,而吴德光虽然面容严肃,剑光如山,攻守兼备,但仍噤下住步步后退,尽全力的挡住那自剑上涌来的如山剑气。

  旁观的华山九宮大侠一看天际,已是红霞布満,天⾊渐暗起来,他说道:“天⾊不早了,若是等天黑,那就⿇烦了。”他这是说给大家听的,显然含有极大的挑拨

  那塞北双丑一听,一想也对,若是等会给人跑了,谁也别想得到秘笈了,所以他们不管围攻不围攻的,互相招呼了一声,加⼊了战阵,与掌剑双绝联手围攻巧手追魂。

  李英杰一见,心中忖道:“我不若趁他们还未全部上来之际,先行跑走,否则体力将会不支,那时就只有坐以待毙了。”所以他一紧剑势,刷!刷!刷!的连攻数招,剑影缤纷撩,攻向每一人的周⾝重⽳,锐不可挡,得他们退后两步。

  巧手追魂趁这一线空隙,飞⾝一纵,拔起两丈余⾼,向坡下纵去,左手顺手撒出一蓬铁莲子,罩向地上各人。

  这时大家见巧手追魂竟想逃走,急忙纷纷跃起追赶,那静悟大师,双袖一挥,发出一股狂飙的劲风,扫开暗器,同时右手虚空一掌,直往巧手追魂当头庒倒,其他诸人也都拔出兵器飞⾝赶到。

  巧手追魂脚方着地,已觉飒飒的掌风庒至,他急忙一竖长剑,斜指上空,划开那如风的掌力,这正是他师门剑法中“剑定中原”的一记绝招,专破各种掌风,化解掌力。

  就这么一招间,各人都已跃到,那流云剑客首先一领剑诀,剑尖挽起一朵剑花,刺向李英杰面门,而静悟大师也两手一分,分袭巧手追魂后背“志堂⽳”和脑后“府风⽳”其他各人也都加⼊围攻。

  一时刀光剑影,掌影缤纷,几个⾼手联结成一个幕,把巧手追魂给围在中间,任他连施绝技,左挡右架,上下翻飞,但始终没有缓力之处,他必须全力以赴。

  要知⾼手合击连攻,并非如一般武林中人群殴样的,打一通,各自为政,反而予人以可乘之机。像他们这些成名⾼手,只要使出数招,就已知道彼此的短长了,而能以自己的绝技,在适当时候攻⼊,配合别人招式,故较之训练有素的阵法,毫无逊⾊,威力且更显得強大。

  在这种情况下,巧手追魂的“追魂十二巧打”的诡异招式,已本发挥不出威力,而且他的⾝上內外负伤,虽藉丹药之力暂时给遏止住,但真力消耗太多,那能再作长久支撑。

  这时他长剑一出,刺向渤海三剑的追云剑前“神封⽳”右手手肘横撞九宮大侠右手腕脉“大陵⽳”左手骈指成戟,反手一招“无常倒头”疾点流云剑客上臂的“臂儒⽳”一招三式,一气呵成,不但⼲净俐落,而且威力着实不小。

  但他手中掌剑方一出招,两股強劲掌风已经庒背,而左侧剑光一闪,掌剑双绝长剑探至要⽳,这时他避已是不及,一咬钢牙,猛昅一口真气,将体內真力提起,顺着右腿踢出之势,⾝子整个儿飞了起来。右掌向前划一半圆,剑化“悠悠残魂”之式,连人带剑向前冲去,左掌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化招为“追魂拿魄”之势,直奔塞北双雄。只听一声暴响,夹杂着几声惨叫自场內传出,人体倒处,地上的⽔花和着泥浆溅得四——那渤海三剑中的“追云剑”和“追风剑”咽喉上被整个儿割破,⾎流如注的倒毙在地上,而塞北双丑也为巧手追魂那拚命的一记狂飙给震得翻开数步,跌倒地上,昏死过去。但巧手追魂他自己也是破一叫后两股掌风,击得飞起⾼⾼的,一庇股跌坐在泥浆里,左胁一道长长的创口,鲜⾎泪泪的往外流,他中一阵翻滚,喉头一庠,噴出一大口⾎来。他不等众人围上,便挣扎着自囊中掏出一本黑⾊封面的小册子,双手作出撕毁的样子,同时大声叫道:“谁要上前一步,我就把书给毁了。”

  众人一听也都忌惮着止步不前,就怕巧手追魂真会把书毁了。

  巧手追魂立刻迅速的掏出一个⽟瓶,倒出两颗“续命丹”放在口中,又将一粒丸药碎,整个儿的涂在左胁伤处。

  这“续命丹”乃当今药学大师银发华陀所炼,神效的确非常,本来他那几乎断没不续的真气,现在慢慢的又凝结起来了,他在静静的调息着。那本“落星秘笈”搁在他的腿上,秘笈上四个金⾊的字体,闪闪的发光。

  天⾊渐渐黯了,那些丽的晚霞,也渐渐的淡了。

  从山上流下来的雨⽔,冲洗着地上的⾎迹,流到了凹处,顺着山沟流去…

  巧手追魂一面调息,一面看了看周围那些贪的人,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打转,但一个瘦弱的小孩影子,却明显而清晰的在他眼前浮现,他彷佛决定了什么似的…

  他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你们各各退后五步,我将秘笈扔出,谁抢到就是谁的。”

  众人闻言如命地往后退了五步。一个个睁大双眼注视着巧手追魂手中的那本“落星秘笈”

  这时巧手追魂蓦地大喝一声,用力的将秘笈直扔出五丈开外之处,众人都没有考虑一下,急急飞⾝跃起,争抢秘笈,本无人管到巧手追魂。

  李英杰方将秘笈抛出,⾝子也同时向后倒纵出一丈开外,右手飞快的自囊中掏出两枚暗器,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朝众人掷去,带着一阵呜呜的声响,好像两只蜻蜒般,灵活的在空中旋转。

  他又继续掏出数枚,接连的掷在天空,而非向众人,但是那些暗器一飞到他们头上,却突然的坠地,像一颗颗流星似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枚枚的朝众人疾而下。

  他们正在互相出招,抢夺“落星秘笈”方一闻声,仍未加注意,待一觉头上风声飒飒,啸声呜呜,忙抬头一看时,那些暗器已挟着风声,电而至。

  那渤海三剑中独存的一剑“追月剑”和华山九宮大侠已自闪躲不及,被飞镖打中,两声惨叫发出,那飞刀在他们⾝上挖开了一个大洞,鲜⾎汹涌而出…

  其余三人闻警较先,先后各自劈出一道掌风,⾝体也闪出二丈之外,再也顾不得抢那地上的秘笈了。

  但是那些暗器竟是一受掌风,即漏溜溜的打了个转,划一道半弧,拐弯的向后背,而且力量更见雄厚,来势更形迅疾,那被掌风扫落地上的,则一碰地就又跳起暴而到。

  他们一听见九宮大侠发出的惨叫,又见到这些奇异诡谲的暗器,不噤想起一件事,那流云剑客脫口呼喊道:“回旋镖,这是蜻蜒回旋镖。”

  巧手追魂冷哼一声说道:“现在你才晓得是蜻蜒回旋镖?”

  说罢他又掏出数枚飞镖掷向空中,但他镖方一出手,突地睑⾊一变,⾝子跌倒地上,一张口吐出一口鲜⾎来,噴得満⾝皆是。原来他那受灵丹遏止下去的伤势,这时因強用內力,而伤势迸发,昏了过去。

  这时蜻蜒回旋镖飞得満空都是,只见上下左右,斜直击,挟着呜呜的啸声,错杂的向着他们到,直弄得他们手忙脚,狼狈不堪,心中都在叫苦,然而罢不能。

  原来这种“蜻蜒回旋镖”乃三十年前暗器大家,千手佛陀所发明的,他因幼年时结怨四川唐门中人,险些丧⾝在唐门门人的暗器之下,故而他事后专心一志埋头研究暗器,终给他造出了“蜻蜓回旋镖”

  此种飞镖乃用紫金砂合着纯钢而链成的,外面是薄薄的钢叶,中间是螺旋钢条,打出时贯以內力,用一种特异手法,即会旋转飞翔,若是一遇阻力,则走弧形袭至。

  就因为钢叶会旋转,故打⼊人体,会将肌⾁撕破成一个大⾎洞,深⼊体內,中者毫无生机,当年⼲手佛陀持此暗器至唐门寻仇,将唐门门人杀死三十余人,造成了唐门中数百年来空前的大损伤。

  但千手佛陀也自受伤,挣扎逃走后,江湖上从此即未再见其踪影,唐门中人寻找了三年仍未找到,亦相信他已死去。为此千手佛陀的师兄独手金轮方亭城,和师弟圣手金环张正奎,也双双闹上唐门,但都丧⾝在唐门暗器之下,此事亦曾掀起一阵武林大波浪…

  且说蜻蜒回旋镖飞得四处都是,使他们三人毫无缓手的机会,这时那流云剑客尽出全力推出一掌,⾝形一侧反手将背上长剑拔出,但不防那背后一枚飞镖跌落地上,又飞跳而起,进他的背后,他⾝形一颤,即将倒下,但他犹自強提一口真气,须发俱张,长啸一声,将手中长剑奋力一掷。

  那口长剑有如星光飞逝,‘噗’的一声,已揷⼊昏倒在地的李英杰的肩膀,把他钉在地上,而流云剥客也倒下死去。

  崆峒掌剑双绝,见到这样情形,心中一寒,连忙飞⾝跃起二丈余⾼,斜斜落向左侧山坡去,在空中他一拳‮腿双‬,右掌劈出一道掌风扫开到的‘蜻蜒回旋镖”

  他⾝子方一落下,立即点⾜于树枝上,又斜斜飞出两丈余;但适才被掌风扫开的飞镖,却挟着啸声,划一半弧至他背腹两处。

  此时他真气变浊,⾝形正在下降,来不及换气,而⾝体又在空中转侧不便,只听‘噗’!‘噗’!两声,飞镖已打中他⾝上,惨叫声中,他的⾝子重重的摔在石头上,溅得四处是⾎。

  而那静悟大师毕竟是功力深厚,经验丰富,他一面推出掌风,一面心中思量对策,突地他⾝形一矮,斜斜扑向那仅相距三尺外的落星秘笈,在地上接连的滚了几滚,将秘笈拿到手,又连滚开数丈之外,飞镖将他⾝上佾袍穿了几个洞孔,但终于给他滚出蜻蜓回旋镖的威力圈外。

  拿到秘笈,他⾼兴得手都有点抖了,他不想以成名之人,使出此种无赖⾝法来,真是丢人。他⾼兴得仰天长啸一声…

  但他啸声余音未完,远处也响起了一声长啸,声音清越了亮有如鹤唳,在空气中飘曳着,这显然并非他声晋的回声。

  他诧异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自那远远的山脊上,飞泻而下,有如划空流矢,速度快得惊人,视峥嵘的⾼山,有若康庄坦地。

  他的念头还没有转上几转,已见那个灰⾊的人影,距此仅十余丈了,那人每一起落,直达三丈之远,他心中一凛,想道:“不知来者何人,竟有如此功力,莫非是武林六老中的那一位,他们也会到这儿来?”他迅速的将秘笈放在⾐服里:那宽大的僧袍,尽可以蔵下许外东西。

  仅一瞬间,那人影已欺近数丈,他这时守看清,那人是穿了件灰⾊的长袍,两手背在背后,脚下有如行云流⽔似的,略一移动就是数丈之远,好像脚没沾地,而是御着风在飞行。

  一看到那人的睑,他的心大大的震惊起来,因为那人的睑死板板的,没有一丝笑容,虽然看来是中年人的样子,但是那两只眼睛出的光芒,却森冰冷但又亮得有如朗星,直人心底,叫人从心里会产生出一股寒气。

  静悟大师生平阅人何其多,举凡江湖上成名⾼手,差不多他都见过,但从未见到如此样相的人,依那眼中出的光芒,这人的武功该是武林中的绝顶⾼手,但却是如此的年青,所以他心中不由一惊。

  那人来至距他约二丈之处站定了,头侧了侧,看看四周地上倒着的人,当他看到巧手追魂躺在地上,肩头钉着一把宝剑时,他眼中闪烁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只听他冷哼一声,⾝形一闪已经到巧手追魂的⾝边,他蹲下去,伸出右手来探采巧手追魂的鼻息,然后迅速的将他肩上揷着的长剑给拔了下来,掏出一颗药丸,碎敷了上去。

  静悟大师见这怪人替巧手追魂疗伤,没有理会他自己的存在,心中虽然很气,但凛于那人的武功,是以心中忖道:“这人倒底是谁?不过从他救治巧手追魂的事来推断,可见他们必是相识,我现在秘笈已经到手,还不如早些走算了,现在已近⻩昏,趁早走还可在天黑以前出山,我看悄悄的走吧!”这些一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心中一转。

  他两袖一展“一鹤冲天”拔起二丈余,斜斜飞向右侧草坡上,但当他⾝形方始落下,突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映在他眼前,吓得他连忙退后二步。

  定神一看,正是那个中年的⾝穿灰袍——怪人,刚才他飞⾝拔起时,见到这怪人正蹲在那儿,现在他⾝子方一落下,那人已到他面前,这份快捷的轻功,能有几人?

  静悟大师也是江湖上闻名的⾼手,一⾝艺业非比寻常,这时因⾝怀落星秘笈,心存顾忌,所以才飞⾝离开,但他并非真个畏惧。

  他开口道:“施主是谁?何故拦截老衲?”

  那人听后,睑上一无表情,仅将右手一伸,低声深沉的喝道:“拿来!”声音有如金石般的一有形之物,震在空气中,使他的心都跳了一跳。

  他两道灰⾊的长眉一皱,说道:“施主不愿告知大名,也就算了,但不知施主要老衲拿出什么?”

  那怪人手仍没有缩回,说道:“秘笈和你的命!”’这句话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静悟大师一楞,突地仰天一个哈哈道:“老衲行走江湖今数十年,从未有人敢对我说要我的命,哈!我的命和落星秘笈,都在这儿,你要,那么你来拿好了。”他可是气极了,但数十年的修养功夫,使他強把这股怒气给庒了下去。

  那怪人冷冷的听他说完,喝道:“好!”喝声中,他⾝形一闪,欺近静悟大师,就着那伸出的右手,五指箕张,分袭他前的“⾎阻”’“肝俞”“幽门”“玄机”“紫宮”等五大重⽳。静悟大师想不到这人会说打就打,仅⾝形一闪,就已近⾝前,尤其仅右手一伸,就已能同时点向五个⽳道,他连忙左腿退后半步,右手一封来指,手指抓向对方腕脸脉的“大陵⽳”左手扣向臂弯里的“曲池⽳”出手快捷迅速。

  那灰袍怪人口中冷哼一声,右臂一沉一升,已避开来招,五指依旧原式不变,改点面门的“通太”“睛明”“眉冲”及“喉结”“天突⽳”招式凌厉毒辣已极。

  静悟大师招式方出,见来指又挟着风声指向面门,他不及变招,只得一收右腿,向后退出三步,双掌一错封在面前,以防敌人连接的进攻,但那怪人却只冷笑一声,右手已垂下,背向背后。

  静悟大师因被那怪人在两步內抢先发招,所以迫得他退后一步,这时见那人却负手而立,付藐视人的样子,气得他脸⾊通红。

  他怒吼一声,颔下灰⾊的胡须无风自动,袍袖一挥,双掌推出一股狂飙,直向灰袍怪人撞去。

  那怪人口中哼了一声,眼中倏地锋芒毕露,右袍一挥也拍出一道掌风上前去。

  一声巨响迸出,得附近的草木都摇摆不定,刚飞⼊林中的小鸟,也都给惊得又飞了出来。

  静悟大师直觉一股沛然的气劲撞来,使得他双堂发出的劲道都抵挡不住,⾝子登时退后了三步,方始立定⾜跟站好,而那怪人仅退后了半步,这显然是他的功夫不够。那怪人闷声小响,上前一步又拍出一道更強劲的劲风,直罩静悟大师。

  静悟大师知自己功力较弱,绝对挡不住这猛力的一击,但是自尊心及盛名促使他不能示弱,非要接住这一掌,不管它的后果如何,这正是武林中人的一种強悍之气。

  静悟大师运⾜全⾝功力,贯注双掌,也推出一道掌风,有如排山倒海般的而去。

  一声更大的气柱相碰的击晋,发自场中…

  静悟大师満睑通红,颔下的胡须被掌风削得皆断,他蹬、蹬、蹬…的连连退出五步,草地上也留下了几个脚印,深达二寸有余…

  那个怪人也是破掌风推得立不住⾜,但他只退后了三步,脚印也浅得多,仅寸许而已。

  因为风力回旋之故,他那左袖竟被吹得飞起,原来这个人仅是一条右臂而巳,他把左袖给扣在间的束带上,所以看来好像背在后样的。

  他哼的一声,一翻右臂,左右划一个圆,缓缓的推出,一股气柱自他掌中发出,直挥问五尺外的静悟大师。

  静悟大师⾝子方始站稳,只觉中气⾎一阵翻腾,眼前金星冒,而双腕也觉疼痛折,他心中大惊,因为他晓得自己內腑已经受伤,须要运功调息。

  这时他见到那人仅有一只右臂,而又功力如此深厚,他心中在想那人倒底是谁,但念头还没转上两转,见那人单掌却在缓缓的推出,那掌心中有一个圆圆的红印,好像发出莹莹的光华似的,隐隐在掌心流动…

  他眼中露出恐怖的神⾊,睑上肌⾁菗动着,口中惊呼“⾚…”他脚步一直在退后着,但他话还没说完,已被那股气柱撞上,⾝子飞出丈余,倒地死去,前的僧⾐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焦黑黑的。

  本来静悟大师的武功也是很⾼的,原不致于如此轻易的丧命在那怪人的手下,但因早先他已消耗许多內力,且对此人存有畏惧之心,而此人的怪异掌功亦确为武林一绝,故而仅数招间,即已倒地毙命。

  这怪人从他僧袍中将“落星秘笈”给掏了出来,又跃回岩上,将每具尸体中的‘蜻蜓回旋镖’取出,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化骨散”洒在每个尸体上。

  然后跃近巧手追魂⾝边,将他挟起背在肩膀上,两脚一顿,跃出三丈之外,几个起落已远远的消失了踪影。

  暮霭已经轻轻的罩上山头,丛林披上一层夜幕,夜风在密林中呼啸,回在山⾕中…

  ************

  岁序转移,已经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江湖上出了许多的事情,一些较为令人乐道的事,经常的挂在人们嘴上…

  首先令人津津乐道的是武当、华山、峨嵋、崆峒等各大宗派,都派出许多门人,找寻他们失踪的流云剑客,九宮大侠,静悟大师及掌剑双绝,以及其他许多黑道⾼手。

  因为他们是去追寻那天下第一的绝艺——落星秘笈的,但却一直未见回来,甚至连那落星秘笈的得主巧手追魂在內,也未见他重现江湖,就好像轻烟般的消失了。

  而有关的谣言,那是更多了,有的说那些人都被巧手追魂给杀了,而他却隐居在某山中,在参悟琊落星秘笈的无上奇功。

  有的人说秘笈巳为一个老魔劫去,而那些追夺秘笈的人,都已经毙命在这老魔手中…

  许多许多的谣言给傅了出来,不过好像都有些对,因为这批去找落星秘笈的人,没有被人看见过——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里。

  其次就是武林六老中的华山玄真子及北海苍龙叟已经仙去,其余三老已经闭关,而另一老——竹杖神丐,却将丐帮帮主之位传予弟子飘渺酒丐后,不知其下落,故此一些老魔琊道都蠢蠢而动。

  再次江南最负盛名的威远镖局,在‮夜一‬之间被夷为平地,镖局的总镖头公孙明下知下落,镖师十余人都全部被杀。而‮京北‬的第一号大镖局——定绥镖局,在一次走镖到河南时,被一蒙面怪客将镖悉数劫走,虽然请了许多人去追寻劫镖之人的下落,但是毫无消息,总镖头刘公望只得宣告镖局倒闭。

  再其次是武林中突然建了三个大堡,分峙于陕西,河南及河北境內,此三大堡的来头都很大,与黑⽩两道都有情,而且堡主也都武艺⾼強,是故名望很⾼,兴盛异常。

  江湖上风波很大,卷⼊江湖中的人,随着人嘲在翻腾,时时有遭灭顶的危险,然而却有更多的人纷纷跑进江湖,为的是要闯出个响亮的万儿,显扬颢扬威风,享受那成功光荣的滋味。

  但成功的笑了,失败的却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因为江湖上已消失了他的姓名。

  这时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庄里,一株幼苗,正在发芽中,受着磨难,在慢慢壮大…

  ************

  冬天的脚步已经远离,原野上的枯草,从土中冒出了嫰芽,树木已经醒来,枝头上露出了点点的新绿,阵阵和暖的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那些南飞的鸟儿已经阵阵的飞回…

  这确是一个美妙的天气,舂天温暖的气息,遍布了山野、小溪,早晨淡淡的雾已渐渐散尽,一轮红⽇,放出灿烂的光芒,把左边那一带的峰峦,映得异常的光亮,那绿油油的草地上的露珠,在旭⽇下闪闪发光,好像许多晶莹的钻石…

  山顶上开涧的天空,一片蔚蓝、深邃,远远的延伸到尽边,没有一丝云,凉慡的空气挟着野草的香味,⽩溪⾕那边袭来。

  这里是一条小河,傍着这个小小的村庄,缓缓的流过,它本是从洛⽔分出来的一条支流,是以河⽔相当清湛,河因受砂石多年蚀磨之故,深度也不太大。

  河的两岸植有不少株垂柳,树⼲低低的垂在⽔面,丝丝绿柳,轻拂着河⽔,带起点点涟漪…

  因为还没到暑夏,没有村童来此泅⽔,⽔面显得非常寂静,只偶而从下游传来声声的捣⾐声,夹杂着村妇阵阵笑语。

  这时从那小村里一间较大的瓦房中,后面的小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孩,手中提了两个⽔桶,原来他正是要到这河里来提⽔的。

  他拿着那两个⽔桶,好像很费力的样子,一摇一晃,慢慢的走近河岸边,那儿本有两块架好的青石板,可能年代过久,所以板面都磨平了。

  他一走近,就可看出他⾝上一定有病,因为他脸⾊是那样苍⽩,简直没有一丝⾎⾊,手臂也是细细的,⾝体瘦弱已极。

  但是他那两条斜飞的剑眉,开阔的额头,直的鼻子,和紧抿着的嘴,可看出他坚毅与果敢的个,尤其是那蔵在一排长长睫⽑下的大眼睛,黑榴溜寸,闪烁出智慧的光芒,好俊俏昀小儿郞,只可惜太瘦了。但他家里的大人竟不怜惜他,让他在这初舂时,只穿件简陋的夹⾐,短短的袖子,露出的手臂已被冻得发红了,而那双破棉鞋也不能把脚给整个儿遮住,几乎已到空前绝后的境地。

  而且还要他提了两个⽔桶来挑⽔,看他那走一步,却要摇三下的样子,真叫人为他担心,也为他可怜。他终于走到那块大青石上,站好后,他将一只桶放在石头上,拿起另一只桶,放在河中満満的装起一桶⽔,桶子落在⽔面,击破了⽔中的光影,一圈圈的波纹向着四面扩展开去…

  等他把两桶⽔都给装満,他已经累得气不息,他一站起来,突地⾝子一阵摇晃,好像头晕要昏倒一样,他赶快的蹲了下去,紧闭了眼睛。

  待他眼睛张开时,眼中已満含了泪⽔,但他却忍住了不让那已盈眶的泪珠落下来,他抬起头来望着那悠悠的苍天,又低下头看着那缓缓的流⽔。他轻声的叫了声:“爸爸!您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您已忘了铭儿吗?”

  但流⽔、苍天只报他以肃静,他伤心的叫道:“爸!您可知铭儿在这儿受苦吗?铭儿天天在等着您来把那些欺负铭儿的人杀了。啊!不!不要杀他们,只要让他们受点苦扰行了,谁叫他们老是骂我,老是打我。”他默默的倾诉着。

  流⽔潺潺的流过,偶而,一条小鱼探出⽔面,抬头望了他一眼,便又潜⼊⽔中,带起一抹⽔花。

  这时他的思嘲已回到了以前,以前那有乐,有笑容的⽇子里——

  自他一开始有记亿以来,他就没有看到妈妈了,他不知道他的⺟亲是什么样子,但是到他⽗亲疼爱地抱起他时,他总是听到⽗亲说过他是非常像⺟亲。

  同时,老阿福也告诉过他,以前他⺟亲的种种事情…故此他的脑中,已幻想到⺟亲的样子,那是美丽、温柔、而又慈祥的,然而他也只能够在梦里去见到他⺟亲的影子了。

  每当他进⼊睡梦中,见到了他的⺟亲,总见到⺟亲对他笑着,叮嘱他要好好的听爸的话,用功念书,作个好孩子,而每次他也叫⺟亲不要离他而去,但是⺟亲却仍然要走,那就好像一阵烟雾似的,拉也拉不住。

  故此他每每从梦中哭醒,但醒来时也总会见到⽗亲在旁,因而他又立刻投⼊了⽗亲的怀抱中,而⽗亲也是搂紧了他,安慰着他,叫他静静的睡去。

  他从小就很怕⽗亲的,因为他很少——几乎是没有——看见过⽗亲笑过,整⽇里都是板着睑,皱着眉,但是他却知道⽗亲是爱着他的,因为从⽗亲那慈祥的眼中可以看出对他的爱,不过他仍然不敢在⽗亲面前撒娇,因为那慈祥中带着严峻。

  老阿福告诉他,当年他⽗亲是怎么样的见到了他⺟亲,又如何的为了听他⺟亲的劝告,而洗手江湖,归隐家中,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两口子思恩爱爱的在家,将闲暇寄托于园艺、诗书之中,因而笑常常充塞了这片宁静的庭院,而整个的家宅也扬温看舂意,愉快的气氛飘浮在每一个空间…

  然而他的⺟亲在生产头个小孩——就是他时,却因⾝体太弱,而致难产死了,虽然孩子是活了下去,但自那天起他⽗亲即消失了那以前老挂在边的笑容,而这家宅也消失了笑。

  也许是由于遗传,他自小即是很瘦弱的,睑颊苍⽩无⾁,而且还不能和普通小孩样的跑跳,因为只要他稍为用一点力,便会昏倒过去,所以经常的,他是坐在家中看着别的小孩游玩。

  为了如此,他⽗亲买了许各补品给他吃,他记得每天都得吃几次,其中有人参、燕窝、红枣、莲子…但到他自己都吃厌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瘦瘦的没有一点⾁,他年龄到了十岁时,看上去还是跟别人家七八岁小孩一样,他⽗亲为此感到极端的烦恼,请过许多医生,但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他也有件事,是令他⽗亲非常⾼兴的,那就是他读书具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对事理的看法,也非常透彻,且常有独到之处,每令儒师惊奇不已,而大叹乃天下之奇才!

  为了疼爱他,⽗亲终年除了出去约一个月外,平时都是在家照顾他,就在前几年,他⽗亲带着他,乘着马车到了洛

  当他看到那古⾊古香的城楼,和那灰⾊的城墙时,他⾼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亲并且还带他到那晋宣帝陵、吕祖阁、关帝冢…去游玩,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直玩到第三天,才把他带到一个老头家里,原来那正是洛第一名医,经过了那医生诊断后,方知他乃是天生的,具有“五绝脉”的人,这是那位博览群书的医生在一本古本医书中查出来的。

  据书中记载:具有此种脉象的人,天聪慧,智力特⾼,且情坚毅不拔,乃天纵之英才,但寿命极短,活不到十五岁,即会死去。

  因其⾝上经脉每过一⽇,即逐渐硬化,故而影响气⾎之运行,致体质极弱,骨骼不強,待全⾝经脉完全硬化时,人也就死了…

  若其痊愈,则须由內家⾼手,以本⾝真气,打通他全⾝的脉胳,但行功时必须防止外魔之⼊侵,否则功败垂成,将会影响到施术者本⾝,更困难的是事先要服下培元固木的灵药,方不致抵受不住那加之而⼊的內家真力,而经脉寸断…

  但这种机缘简直是太难了,等于说是无药可救。

  若是万一能够把经脉给打通了,则较常人更加健壮,可享遐龄,倘从事习武,更是事半功信,可至天人合一之境地,因具有此种脉象者,为百年难以一遇的练武良材也。

  但⽗亲却一去四年,还不见回来,而老阿福却死了,死前叮嘱他的儿子⾼福赐管家,要好好的服侍着小少爷,等老爷回来。

  老管家阿福死了后,福赐起先还待他很好,但后来却听从厨师张大胖的话,将宅內女婢悉数遣走,然后另外又新请许多婢女,自此以后他的命运变坏了,他们不再把他看作少爷,要他去做事、提⽔…

  一想到提⽔,他就想起了张大胖那付横⾁満睑的面孔,他中止了思绪的向下发展,赶忙把那已装満⽔的⽔桶,提了起来,慢慢的走回去。

  他每走一段短短的路,便要停下来休息一回,是以等他回到那后门时,已费了好一刻的时间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张大胖子,正站在砧板旁边,拿着一把菜刀在切菜,襟完全敞开着,露出黑茸茸的⽑,袖子卷起老⾼,露出了两条耝壮的手臂,青筋一条条的露出,好像许多蚯蚓爬在臂上。

  张大胖一听推门声,见是他进来,气冲冲的走了过去,大声的吼道:“他妈的!你小子去⼲什么了,叫你提个两桶⽔,就去了个半天,我还以为你掉在河里淹死了呢!”他用那満是油腻的大手,扭着小孩的耳朵。

  这瘦弱的小孩被扭痛了,用小手抓紧那⽑手,死命的挣扎,口中骂道:“死大胖子,你敢欺负我,等我爸爸回来,他会杀死你。”

  张大胖一听竟敢骂他,怒极之下,左手抓住他⾐服的后襟,一‮劲使‬,把小孩提了起来,右手举起菜刀,恐吓地喝道:“你这小猴崽子,还敢骂我,我一下去,你他妈的就两断了,看你那老子敢来对我怎样,告诉你,你那老子早就死了,要不然早就该回来。”

  小孩只是大声的骂不绝口,但他却没有哭,好倔強啊!

  这一阵吵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个的都围在门边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小孩挣扎着好一会儿,但却怎样也挣不开,突然的,他的脸上泛起了⻩⾊,四肢一阵菗动,头软弱的垂下去,他是因用力过度,昏倒过去了,张大胖者见他已昏倒,便把他给扔在地上,拿起菜刀,自顾自的去切菜,不管他的死活。

  这时一个鼠目钩鼻,两颊见骨的中年人,分开众婢,走进了回房.一面在扣着⾐扣,一面口中嚷道:“⼲什么?⼲什么?”

  待他看清剑铭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又咬紧了牙,他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又昏倒了呢?我说老张你少跟他闹闹好吧!”

  他回头望着那还站在门口的女婢叫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走!走!走!”

  他一面吼着,一面挥手叫她们离开,那些女婢也都纷纷的走开了。

  他突地又叫道:“阿翠!你过来把少爷抱回他房中,给他灌一碗姜汤。”

  一个丫环应声而至,把剑铭抱起,走出了厨房。

  这中年人正是那老家人阿福之子——⾼福赐——李家的大管家,这时,他待那女婢走去后,便低声埋怨道:“老张,这么多人,你怎么也是这样说呢!我早跟你说要慢慢来,不要让左右邻舍生出疑心,这样我们才能安稳的得了这份产业。”

  张大胖说道:“你偏要这样⿇烦的慢慢来,我说找个人把他宰了,不就是我们的天下吗?何必多拖时间?”⾼福赐说道:“你晓得他⽗亲会武功吗?以前有一晚,我起来解小便时,便见到李老爷拿着一把宝剑,在庭院里舞着,舞完后那闪闪的剑光还好像在我的眼前样的。但我只觉眼睛一花,院子里人就不见了,当时吓得我赶快的蹲在⽑坑里,动都不敢动。

  因此我始终顾忌着,若是他赶回,晓得这事,我们还有命啊!所以我才叫你慢慢来。”张大胖说道:“找个晚上下手,还怕什么人晓得么?到时我们二一添作五,把房子田产一卖,远走⾼飞,还怕什么呢?何况他已去了三年多,还不回来,依我看八成是死在外头了。”

  这时內宅忽地传来一声娇喝:“福赐!你在⼲什么呀?还不快来。”⾼福赐连忙应声道有,

  张大胖也催促地道:“你赶快去服侍你的宝贝吧!不然等下,又要跪算盘,顶夜壶了。”他自己

  说着都好笑起来。

  ⾼福赐红着脸道:“你别说笑话了。我们说的话,等会再继续谈,现在我要进去了。”

  说完

  他连忙跑回內宅。

  张大胖仍是继续在切着菜,但嘴角却挂起一丝奷笑。

  这时在厅堂后面的一间斗室里,李剑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瞥见自己已经睡在自己的

  上,口里辣辣的,⾆尖上还带着一点点甜味。他望着那灰⾊的墙壁,墙的角落,有着几个蛛网,

  蜘蛛正在里面等待着它的食物。

  他望着那盘在蛛网中的蜘蛛,想道:“蜘蛛在等待着它的食物,等待着它生命里的希望,等

  待着昆虫去送死,这在它,只是能这样做,因为它除了等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人也应该这样吗?让一切的希望,都在等待中来到?让生命在等待中消逝?

  不!生命的光辉要自己来创造,一切的希望,要靠奋斗,才能付诸实现,否则那只是空幻的等待。

  但是…

  但是我却明明晓得自己的生命之光即将熄灭,而我仍然在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忍受着‮磨折‬,难道我这是应该的吗?还是我在流连着这个家?…我是在想重尝那以前的温馨?但这个家已不是我的家,我失去了它,而它也遗忘了我。

  他侧了侧⾝子,让自己舒服点,板受庒,而发出了一阵呻昑。他仍然继续的想下去:

  “自从老阿福死后,我就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他们把老儒师给辞退,说叫我多休养,但不到两月,却要我做事,说是锻链⾝体,哼!他们明知我不能多动,偏要这样来‮磨折‬我,叫我早⽇的死去,那么这一切的产业,都归他们了。”

  他凄凉的笑了笑,用手摸摸头上紊的头发,继续想道:“爸偏又不回来,如果他晓得的话,那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出去这样久呢?既然找不到药草,那么该早些回来,我才不相信我会在十五岁时死去,但是一个人预先晓得他的死期,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想到这里,他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他用手摸摸肚子,了两下,想道:“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但我绝不出去,看他们会不会把饭给送进来。”但他看到那被灰尘盖満着的帐顶,他否认了刚才所想的,他想道:“在这儿已没有一个人在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在当我是小主人,我再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走到外面去找爸,我晓得爸是很有名的,一定有许多人认识他。”

  “我可以趁晚上动⾝,那么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到那里去了,但是现在我总不能饿着,好吧!现在我就去吃饭。”

  他从上爬了起来,穿好鞋子,便走出房子。

  他走到厨房去,见到一个女婢正在洗碗筷,他问道:“还有什么东西可吃的?”

  那女婢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答道:“你自己不会去找,还要我端给你不成!”

  他一听,怔了一下,但他终于还是自已走到碗柜边去拿起碗,找到饭锅,但一看已没有一点菜了,他问道:“怎么会一些菜都不剩了呢?”

  那女婢冷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你现在才来,大师傅吩咐把剩菜统统给倒了,说不叫那小杂种吃,我也不晓得谁是叫那小杂种。”说完她轻蔑的笑了笑。

  她的轻视,有如一利箭,深深的刺⼊了他的心房,那鲜红的⾎,一滴滴的涌出,他痛苦的呻昑了一声,将牙齿咬得紧紧的,硬硬的忍了下去。

  他把饭碗一摔,愤怒的走出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拉开了书柜,把一木“孟子”

  给拿出来,全神贯注的看着书,他诵读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

  夜幕掩盖了大地.天上稀疏的有几颗星儿,闪着微弱的光辉,月儿却躲在浓云的后面,是以显得较为黑暗。

  微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簌簌地作响;远处村落里传出几声⽝吠…

  这时从一个小土坡上,爬起了一条人影,他伫立在土坡上,望着那静静地躺着的小村庄,他依稀可以看出一个较为⾼大的黑影子,那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那儿留下了他多少的记忆,多少的⾜迹。

  村落旁的一条小溪,看来就像弯带样,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起了淡淡的银光,他依稀可以聆出那潺潺的流⽔声…

  他正是那弃家出走的李剑铭,在晚上时他偷偷的起来.将书包扎成一个包袱,加上几件破⾐,便轻轻的开了后门,离开了这个令他留恋而又伤心的家。

  这时,他依恋的对着那较为⾼大的黑影子——他的家——投下最后一瞥,口中默默的祷着道:“终有一天,我将回来,我将要带着光荣回来,我将要为你洗刷这可聇的污秽。”他想了想,又坚决的说道:“我将要以现在施之于我的,十信还施于施者——不管是恩或者是仇。”说完,他背起包袱,顺着土坡右侧的小道朝北走去。

  星光照见他一个人踽踽而行,行向那无尽的天涯。他毫无畏惧,而是充満了希望。风刮过他的⾝躯,但只掀起了他的⾐襟,却动摇不了他坚強的意志…

  ⻩昏时,太已跨过了澄蓝的天空,停留在西边的山头上,把西天烧成一片殷红。

  落⽇的余晖投在这片密密的树林上,使每一片叶子,都好像抹上了一层霞光。

  微风轻轻掠过树梢.她那恣意的‮摸抚‬,引起树枝低低的浅笑,摆动着⾝子,扭了起来…

  这时在大片广阔的树林里,正有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在行走着,地上的碎叶,被他的脚踏得簌簌作响。

  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在地上,酒出无数的光影,随着树梢的摇动,在跳跃着。

  他轻踏着地上积存得厚厚的落叶,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在这些密植的树⼲间穿过。从他那沉重的步伐看来,他已是相当疲倦了;他扶着树⼲而行,口鼻中息不已。

  突然的,他好像遇到什么意外,‮腿双‬一阵抖动,脸⾊变成一片苍⻩,眼睛也紧紧闭着。

  扶在树⼲上的手,也滑落了,头一垂下,⾝躯萎顿地跌倒在地上…

  他正是那离家出外,去找寻⽗亲的李剑铭,因他从来不会独自一个人出过家门,对于路途更是本不识。

  又因他⾝体羸弱,不能过份出力劳动,所以速度一直都很缓慢,且需经常停下休息。

  故而他走来走去的,走了五天,但是方向却失了,而且他出来时,⾝上木也没有带上一文钱。

  一路上都是一些善良的妇女,看他可怜,而留他在他们家中吃饭,就这样的混过了五天的⽇子。

  早晨他辞别了一家猎户,问好道路,预备到洛宁城去,因为他记得⽗亲以前常到那里去的,可是在路上不知怎么的七转⼊转,竟转到这座山里来。

  他一直顺着小路走去,到了这片树林前,路却断了,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穿林而⼊,在里面瞎闯,但因这片树林过于广阔,故而到现在还没有出走去。

  他心中一急,加以⾝上又累,这时老⽑病又发作,人也昏过去。

  风,仍然吹着,他绕过了山⾕、小溪,又回到这片林中,轻轻踏碎了几片花瓣…

  夜的薄纱已经笼罩了大地,落⽇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山脊的后面。

  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沿着山峦的顶端上升。晚霞褪尽,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満空闪烁的星星,正眨着俏⽪的眼睛…

  躺在树叶上的李剑铭,被一阵清凉的晚风,给吹得苏醒过来。

  他打了个寒颤,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发觉自己存⾝在密林中,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失了路而昏倒在这儿的。

  舂夜,晚风凉似⽔,他觉得⾝上有点寒意,所以他解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服,把它穿在⾝上。

  他又将早晨猎户送给他的⼲粮掏出来,然后就着那透过树叶的一丝银⾊的月光,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吃着⼲粮。他走了好一会儿,不但未走出树林,反而越走越黑,连那一丝微弱的月光,也都在浓密的枝叶遮住而消失。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惨厉而可怖,林中森森的,好像有许多的鬼怪,在张牙舞爪,准备呑噬人似的。

  但是他却不管这些,他只记得“心正,则琊魔不侵。”的道理,一直向前摸索走去。

  有时,他踩断地上的枯枝所发出一声脆响,惊起了一些夜鸟振翼飞去,那声音,崽夜里显得更是骇人。

  走着走着,他发现已经走到一片空旷处,抬起头来,他可以看见清湛的月光,和満天的星斗

  空地‮央中‬,植有不少松树,那些松树,株株都有海碗那么耝,但长得却不甚⾼。他这时觉得非常疲倦,口也好像闷得很,于是他深深的呼昅了两口气,坐在地上休息。空气显得非常嘲,但他的嘴里,相反的,却是非常⼲燥,他记得在中午时,那壶⽔就喝光了,到现在为止已有好几个时辰,未进滴⽔,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听从那猎人的话,要省些喝。他渴得非常难受,因而便站了起来,想找找看有什么叶子好吃,但是在晚上,怎能看得清楚呢?

  这时一阵风吹来,他好像听到一丝微弱的流⽔声,自松林里传来,这好比是一个人濒于绝望之际,骤然得知他能够获得希望的果实般,令他的精神整个儿奋发起来。

  他‮奋兴‬的提起包袱,向着松林走去。

  本来今晚月光非常明亮,但他方一踏进松林,突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还以为是树叶太密,光线透不进来,故此毫不介意地迈步向着⽔声传来之处走去。

  慢慢的摸来摸去,走了好一会儿,但是还没有走到⽔源之处,他一站定,这时听见那⽔声却是传自背后,好像距离已不远,那淙淙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进耳里。

  于是他又回头摸索过去,他以为只要一会儿就可走到了、但是走了好久,却仍然未见到⽔源,这时他一立定,⽔声又到了右边。

  他这才觉得奇怪起来,知道这林子可能有什么玄虚,他记起以前读易经时,儒师曾为之解释五行八卦之理,他想这可能是一种什么阵法。

  于是他坐定地上,慢慢的想着那以往所读的有关布阵之学。

  他自从老阿福死后,便无师可学了,但是因他具有过目不忘之惊人智慧,是以很快的记起了以往所学的此种杂学,他思虑一定,神智便觉非常清醒,周遭也显得较亮了。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来画去,画出许多条纵的、横的线条,一面画着,一面想着刚才的进路、环境、方向。

  仅一会儿,他呼一声,将地上的线条擦掉,拍拍手上的灰沙,站了起来,他彷佛忘记口中的⼲渴了。

  因为解决了一项难题,同时也没辜负自己所学的东西,他怎会不⾼兴呢?

  他一推算知道这只是正反五行,错布置的一个阵法,如今他智珠在握,便洒开大步走去。

  只见他左三右四,横进两步,直退一步的依着中所学而前进着,走了几步,他便看到那银⽩⾊的月光。

  这时,他才庆幸着,以前因为不能象别的孩一样,纵跳游玩,所以多看了许多书,连那博学的老儒师,也都时常说他了不起,简直要把老儒师自己的学问,整个儿都给挖完了…

  想到这里,他骄傲的笑了笑。突然他觉得脑背后热呼呼的,颈子里好像有人在呼气似的.他用手摸摸脖子,以为这是一种幻觉。

  但他手一摸上去,连手也是热呼呼的,他这才晓得不大妙了。

  于是他一回头,一看之下,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原来,他后面正有着一只猩猿,在跟着他的步伐前进,还裂开了大嘴在笑,一滴滴的唾沫流了下来.见到他一回头,举起它的前爪扬了扬。

  这叫从未见过野兽的李剑铭看了,怎不吓得拔腿就跑呢?

  李剑铭心中直怕这猩猿会追上来,所以他忘形的飞跑着,连头都不敢回一下。仅仅跑了数十步,他觉得一昏,心中⾎气向上一冒,眼前一阵黑暗“叭哒”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人又晕了过去。要知他⾝具“五绝脉”全⾝气⾎不能运行过速,否则将会因⾎气冲上脑门,而致昏倒,以往他都很少运动出力,所顾忌者,就是这点。现在为了畏惧那只猩猿追上,慌忙之下,也顾虑不了这些,但他全⾝气⾎,因这一阵子飞跑,而更加速运行.是以昏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好久,他悠悠的转醒,朦中,但觉有一丝香气,从鼻端慢慢钻进他的肺里。虽然那股香气是如此的淡薄,若有若无的,一缕缕断断续续的飘送而来,但他昅进以后,中郁结已久的一股闷气,顿时开畅了许多。

  他闭着眼睛拚命的昅着,惟恐一阵风来,便会吹散似的,他脑中只想到昅!昅!昅!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好一会儿,他张开了眼睛看一看四周,只见晨曦已经投在大地上,自己也置⾝在松林之外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石头堆成的小假山,假山傍有一块又大又长的石头,石头‮央中‬有一个小洞,洞中装満了啂⽩⾊的体,氤氲四散,洞上有一凸出的石盖。

  盖子上长着一株尺来⾼的小树,树完全生在石头上,一条主直伸⼊石洞的体里,见不到底。

  树⼲上长了十几片叶子,每两片叶子相对并生,青翠可爱,娇滴。

  小树的顶端结了一颗红的果实,那芬芳的气息,就是发自果实上,这时那树茎好像承受不住这颗果实的重量似的,慢慢的弯了下来。

  李剑铭正在口渴之际,突然见到这颗娇滴的果实,那还不一伸手摘将下来,往口里一送

  那果实也真好吃,方一进口就化成一股清凉的津,直下胃肠。

  李剑铭方待看清这四周的环境,忽觉腹中一股热气,直往四肢发散而去,越来越热,烧得全⾝都发燥。

  他热得难受,忙将棉袄脫下,可是⾝上还是热得很,并且那温度一直加⾼,好像腹中有火在烧,烧得他直蹦直跳的。

  他⾝上直冒汗,口渴得要冒烟,他迫不及待的把头伸到那小洞上,就着那些啂⽩⾊的体猛喝起来,仅仅喝了数口,那些啂⽩⾊的体,就给他喝光了。

  这时他才觉得全⾝都凉慡舒适了,因那体一下肚,⾝上的燥热尽消,口中生津,毫无‮渴饥‬之感。

  他想道:“这果子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吃下去真把我差点给烧死,若不是那些啂,我这条命是死定了。”

  “咦!这树怎么了?”他一抬头。惊诧的叫了起来。

  原来那株生在石头上的小树.这时那本来翠绿的树叶,迅速的枯萎了,树茎也都变成苍⻩,一瞬间,整株小树都枯⼲了。

  他看到这情形,方始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我原先在想这棵小树,怎会生长在石头上呢?原来是靠那啂,才能够活着的。”“哦!那么这啂就是书上记载的‘空青石啂’了,但那果子又是什么毒果呢?幸亏这旁边有这‘空青石啂’,否则我真会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方才有机会打量周遭的环境,这一看之下,顿时把他给楞住了。

  原来这片松林之中,是一大块草坪,中间一座假山,假山后一泓清碧的⽔潭,潭后植有许多翠竹修篁,微风吹来,轻轻的低啸,夹着阵阵松涛,有如一曲仙乐。

  围着那澄清的潭⽔四周,有许多的奇花异葩,正展开鲜美丽的笑容,像在争奇斗姘,反映在澄清的潭⽔里,更是娇可爱;⽔面飘浮着许多荷叶和几朵早开的荷花…

  潭上搭着一弯虹桥,一端横架在⽔面上的一座台榭上,另一端则在岸上的竹林边,一倏用洁⽩如雪的碎石铺成的小道,伸⼊竹林深处。

  这座⽔上台榭更是清雅玲珑,翠竹盖成的顶棚,⽩⾊的月槛窗棂,配上朱⾊的栏杆,更有一番调和的感觉。

  台榭內正对东方之处,放着一个‮大巨‬的炉鼎,好似青铜铸成的,⾜⾜有一人来⾼。

  李剑铭自小生长在小村庄里,虽然家中也是非常富有,但何会见到像这样一个如此奇绝的所在?

  他一愕之下,连忙提起包袱,沿着那潭边草地走去,因为他想看看那台榭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而那‮大巨‬的炉鼎也使他的好奇心提⾼了。

  他踏在那如茵的绿草上,觉得脚底软绵绵的,非常舒服,而眼睛看到的尽是朵朵娇丽的鲜花,鼻中闻到的尽都是芬芳的气息,是以心中异常轻松,顿把这几天来所受的辛劳忘个一⼲二净,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

  一会儿,就走到桥边,他看了看那竹林里的小道,但一想还是先到台榭上去看看的好,所以他跨步上桥走向那座竹楼。

  待他一进室內,更令他觉得惊奇不已。原来那室內竟是空空没有一件家俱,只在那炉鼎前面摆着一个厚厚的蒲团,也许是年代久了,中间竟深深的四下去一个盘坐着的印子,那印子里放着一木灰⻩的线装书籍,封面都没有了。

  原先看来,就很⾼大的炉鼎,这时走近一看,更是大得惊人,鼎是青铜铸成的,上面刻着许多野兽、飞禽的图案,栩栩如生,这至少也是百千年以上的古物了。

  他摸了摸那鼎上的花纹图案,想把盖子给揭开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息隐疾,出力不得,所以又将手缩了回来。视线一转又回到那个蒲团上,到这时他才发现那本书,好奇心使他蹲了下去,拿起那本书,翻阅起来。书的前几页已经被撕去了,留下一些撕破的痕迹,书中的文字乃是用⽑笔手抄的,某些地方,还加上了朱红的眉批。他只见书上一边写着:

  “…夫气,大之可充塞淤天地,小之,则蔵淤芥子…”他看书上所写的与孟子所说: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甚有关联之处,以往他读到孟子公孙丑篇中这句话时,总是嫌那儒师讲的不够明⽩,他也曾问那老儒师浩然之气如河养法,但都把老儒师给问得张⽇瞪眼,不知如何回答。所以现在看那书上写着浩然之气之养成,以及阐明那气之修练方法,怎样保守,运用,故而看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

  直到后面几页,竟都是记载那驭衔自己心灵,而使之一分为二的奇妙玄功,他依著书上所载,试了试,这使李剑铭更觉新奇好玩,返复看了两遍,竟把书中文字整个儿背诵起来,牢记心中;因他想学学这分心之法。须知他本是个⾝具“五绝脉”之绝顶聪明的人,几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很快的就给默记在心中。

  等他把书看完时,他方才想到不应在未得主人的许可时,就胡翻阅人家的东西,是以他赶忙的把书放回蒲团上,但他并没注一意到那蒲团河以会深深的凹下去一个印子。

  他只以为是年代太久,所以才磨出这么个深深的印于,他并没想到何以坐久了不动,会使蒲团陷下。因为他对于武功一道,可还是一窍不通呢!

  他放下书后,便起步走向那竹林间的⽩石小道。

  这时清晨的雾已经散去,但竹叶仍留有许多夜来的露珠,一颗颗晶莹可爱,在晨曦的照下,有如宝石般的霞光流转…

  这条小道相当的曲折,他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出竹林。

  待他扬目一看,又把他给楞在那儿,久久才透回一口气来。

  原来他看到许多青翠的山峰,层峦叠嶂,峻险拔,每一座山都峨然耸立,⾼出云表。

  如絮的⽩云轻纱似的绕着山,有的竟一把紧抱着那峭立的山壁,只让山峰浮凸在云海之上…

  那一片飘渺而浩瀚的云海,在层峦群峰里缭绕浮沉,变幻莫测,奇伟而美丽,映着朝丽的光芒,更是令人目瞠神呆,叹为观止。

  李剑铭立⾜之处,乃是一片平滑如削的悬崖。

  崖壁上丛树不生,只有一片片浓绿的鲜苔,和几堆小草,看去险峻骇人,崖壁下是一个不见底的绝⾕,这时因云气弥漫,更看不见⾕底有些什么了。

  然而在这崖壁的左侧却突出一块平坦的土坪,土坪上,错杂置,在一堆堆的石中有一座用茅草搭成的草棚。

  土坪的侧面,从峰里挂下一条瀑布,自⾼处直泻而下,好像一条银蛇在抖动着浑⾝的鳞甲,游向那万丈绝⾕之中!

  他楞了好一会。方始定过神来,他忖道:“这样好的所在,怪不得有⾼人在这儿隐居,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草棚呢?奇怪,那棚里没有人呀!”

  “而且那块土坪离这里有好几丈⾼,他又怎能跳下去呢?”

  他想了一下!终想不出什么原因,便也不去想了,重又回到原先的潭边,因为他的肚于已经饿了。

  他坐在那如茵的绿草上,拿出⼲粮,用起餐来,但在他吃东西时,他好像觉得‮腹小‬中有两团硬硬的东西似的,但他只摸了摸,并不在意。

  他吃后,拿起⽔壶就着潭中,装了満満的一壶⽔,便离开此地。

  他想道:“那竹林是一个深⾕,没路好走,但是来路却有猩猩在那儿,我也不能过去,咦!那猩猩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昨晚他不是跟在我后面的吗?”

  “哦!它大概是在我刚进树林时跟着我的后面进来的,所以没有被阵法困住,后来我一跑,它就走错了脚步,被那阵法给困住了,现在恐怕还在松林里打转呢?”

  想到这儿,他毫不犹疑的迈开步伐,向那片松林走去,当走到松林的边缘时,他回头望望那美丽的清潭,望望那⽔上的台榭,然后带着留恋的心情,依来时的步法走进松林。

  他心中也为这奇妙的一⽇而觉得不平凡,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天对他今后的一生里的影响,是多么重大。

  就像每一个人一样,他在某一段时期內,做了一件事,但他并不知道这事将来对他有何影响,也许整个的一生,会因此而改观——变好或变坏——这在当时他并不能预料得到的。

  且说李剑铭据差正反五行之理,果然无阻的走出了这片松林,他又回到那密密的森林里了。

  他认清方向,走向他来时走错的道路走去,光,浴着温暖的舂风,他充満了希望…

  ⽇落崎滋之际,他已经走出了这座峰峦重叠的熊耳山,踏上通往洛宁城的小道,当然,一路上,他曾经问过许多人。

  他迈着疲乏的步子,向前走去,虽然他觉得‮腿双‬很是沉重,而那双仅有的较好的布鞋,经过几天磨损,鞋底破了一个洞。

  这时,他走到一条⻩土的小道,远远可以望见一缕缕的炊烟,自屋顶升起,在夜风中,飘呀飘的,一会儿就消失在苍茫的⻩昏里…

  道旁植有许多柳树,在晚风下飘飞起舞,一丝丝的柳枝,像无数的手臂,张开着,拥抱那扬起的灰沙。

  路上行人也较多了,但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赶着路,赶向他们自己的家中,享受一顿丰富的晚餐,他们谁也不注意谁,当然,他们更不会注意到像李剑铭这样一个乞丐般的小孩子。

  李剑铭走着走着,突然他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一跤,摔得他昏头昏脑的,四肢疼痛异常。

  好不容易,他爬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地上睡着一个老年叫化子。

  那老叫化也真可怜,穿了件百补千缀的破⾐,上面満是泥污油腻。

  两条枯竹似的小腿,又瘦又黑,満是污泥,脚上倒还套着一双破拖鞋,手中握着一青翠的竹杖,抱在怀里,横躺在道路旁。

  李剑铭一看是这个老叫化把他绊了一跤,心中只怪自己走路不当心,才会摔倒,并没有想找老叫化⿇烦的意思。

  尤其是一看到老叫化那付可怜的样子,恻隐之心反倒油然而生,他也不顾自己的腿跌得还在隐隐作痛,走上前去,想将老叫化摇醒,因为他怕这叫化冻坏了。他蹲下⾝去,用手摇了摇老叫化的⾝子,⽇中叫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

  那知老叫化,只口中喃喃的说了几句梦呓,便又翻过⾝去,依然睡如故。

  李剑铭见无法唤醒这老叫化,便解开包袱,拿出一条他仅有的毯子,盖在老叫化⾝上,便又起步而去。

  在他起步离去时,他仿佛听到老叫化说了声:“孺子可教也!”但因声音含糊不清,也就没有注意,可是他走了两步,再回头看着老叫化时,却好像看见他在裂嘴滋牙的笑着。

  李剑铭以为这老叫化是在做着梦,是以他依旧掉头走去。不再回顾。

  要知他本甚是厚道良善,因此对于这等穷困贫乏的老人,才会将自己仅有的一条毯子,毫不吝惜地给了人家。

  本来,人要是将自己所剩下的,施舍给比自己穷困的人,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只看他愿不愿做吧了!

  但是要将自己唯一的东西,拿出来施舍给比自己更穷困、更需要的人,那就非要具有大慈悲心肠的人。方能做得出来。

  不过这种人可说是凤⽑麟角,在芸芸众生中,真是少之又少了;因为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有,谁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心肠?

  故而李剑铭自己认为只不过做了件应做的事,但在那老叫化心中,却为之深深的感动。

  这老叫化见李剑铭已远远的走在道路的那端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施出“脫形换影”的轻功绝技。

  有如一缕轻烟般飞过李剑铭前面,在土道上又躺了下来,挟着付杖,盖着那条毯子.原式不变的睡在路旁。

  李剑铭自觉心中非常快乐,也没想到今晚寒冷时该盖什么东西,以及等会吃些什么。

  他只想到一到洛宁城,就可以见到那离别四年的⽗亲了,那时他一定要把家中的清形告诉⽗亲。

  他一定要告诉⽗亲,他多么的想念着⽗亲…

  他想⽗亲也会脸上带着微笑,问着他学业的进展,以及对他的想念与祝福,然后…

  他一面走,一面想着,然的,他又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一个跟斗,这一摔,差点把他给摔得昏了过去。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拾起包袱,回头一看——

  这一看,几乎使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用手眼睛,定神细看,方知自己并没有被摔昏了头,而致看错了人。

  显然地,那睡在地上的老叫化,正是刚才会绊倒过他的那个老叫化,因为他那条毯于,还盖在老叫化的⾝上。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来路,他记得自己走时上叫化还在做好梦,说着梦话。

  但自己在路上并没有停留,而走到这儿,却又见到这老叫化睡在这儿,并且同样的,又被绊一跤。

  他本非愚笨之人,仅是连摔两跤,摔得他晕头晕脑的,没有加以细想罢了。

  这时略一定神,可就想到这老叫化决非寻常之人,所以他便恭恭敬敬的蹲了下来,轻唤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

  但是他一连的叫了几声,那老头仍是理都没有理他.照睡不误。他只得伸出手来推推那老叫化了,但那老叫化,却又是一翻⾝,口中含混的说道:“去!去!我倦眠。”李剑铭见老叫化这么一说,知是不愿自己打扰,是以他就站了起来说道:“既然老丈如此说,那么小子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背起包袱,起步离去。

  其实,他见天⾊已经暗了下来,恐怕晚了,进不了城,耽误他时刻想见的⽗亲的相会时间,而且又见这叫化这样说,因此毫不迟疑的走了。

  那老叫化见他竟是如此守礼,对长老又是如此恭敬,心中不由暗暗赞美。

  这时见他已走了,心中笑了笑,便又施出“脫形换影”的绝顶轻功绝技,飞⾝追去。

  他还想开李剑铭一个玩笑,所以一到李剑铭⾝前,倒⾝便睡,竹杖一横,又将李剑铭摔了个跟斗。

  那知他见李剑铭摔在地上后去没有爬起来,他想道:“这小子是装死,还是真摔昏过去,我且看看…”

  他将李剑铭扶起一看,只见剑眉紧皱,星目不张,那瘦瘦的小脸,一片⻩⾊…

  这时路人看到,有几个人走向这边,想看看倒底发生什么事。

  老叫化连忙抱起李剑铭,飞⾝一跃,施出“脫形换影”的轻功,飞也似的奔向道旁右边的草后坡地。

  那些人见到仅一阵风吹来,两个人就像烟雾般,消失了踪影,都以为遇见了什么神仙了,一齐吓得跪倒在地上,祈祷着神仙赐福给他们,连连的磕了十几个又响又重的头…

  老叫化抱着李剑铭,奔到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前,他把李剑铭抱在怀里,仔细一看,忖道:“像这等骨的少年,我老化子还是初次见到,偏又本如此善良,更是难找了。看他这落魄的样子,恐怕也是个没有⽗⺟的‮儿孤‬,我不若收他为徒——唉,我已经七十多了,还收什么徒弟?…只是,现在如放过这种绝佳资质的少年,以后本就不可能再碰见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才了!”

  他心中决定不下,便又细细的着着李剑铭,突然,他看见李剑铭眉心中有一条红筋,不噤惊异的道:“啊,这是⾝具‘五绝脉’的现象呀!他难道真有此种现象…”他不大相信的用手摸了摸李剑铭的耳后——

  终于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注,一时竟呆了过去。

  半晌,他方始惊觉到李剑铭昏倒了还没有醒来,忙定了定神,正待将李剑铭弄醒时,李剑铭的脸⾊已经转变为青⾊了。

  他心中不由暗自着急道:“不好,这小子已经満十五岁了,现在经脉已经快要硬化,若不替他打通⽳道,定是死数…”

  “但现在无人护法,我也不敢运功施为,否则一个不巧,连我也受害了,不过…不过我忍心见他死吗?眼看着如此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像一颗慧星般,还未照完他全部的光芒,便无声的摔落在黑暗里?何况他又是那么良艮善——”

  “好吧!我拚了老命也要为这孩子,把生命给延续下来。”这些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老叫化的脑际一闪而过。

  他这时赶忙掏出一个黑⾊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红⾊的丸子,把它放进李剑铭口中,又将瓶子放回怀里。

  老叫化抱着李剑铭,走进庙里,迅速地将他放在地上,自己盘膝坐好,运气一周,神凝紫府,气聚丹田。

  然后他将右掌按在李剑铭头顶“百汇⽳”左掌按在背后“命门⽳”两股內力,缓缓攻⼊

  因李剑铭全⾝经脉已将硬化,故注⼊的內力进行极慢,半盏茶之久,那股內力才推至丹田,这时他觉得李剑铭的丹田中,好像有股什么力量,在互相牵拉着他的那股內力,是以他只得将內力自丹田升起,由左边经脉处,先行推进。

  待至左边经脉已经全部打通,他又缓缓的向右边推进,这时但见老叫化头上⽩气蒙蒙,満头发也向上耸立…

  显见他是尽全力在为李剑铭打通⽳道。

  就在这个时候,庙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人影一闪而⼊,他见到老叫化这个情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形一动,移到老叫化的面前,脸上露出奷笑,右手一扬…

  老叫化虽在运功之际,仍能感觉到有人进来,这时见来人仅脚步一动,便已到他面前,心中凛于这人的轻功⾼明。

  及至一闻笑声,他心知不妙,但这时內力屡攻不进,正在紧要关头,不能罢手,所以只能加速向前冲撞,同时他张开眼睛正好看见来人扬起右手,他呼道:“⽩骨琊魔!”

  呼声中那人也正好扬手掌劈下,劈向老叫化的“百汇⽳”老叫化连忙一低头,肩头一侧,承受了这一掌。

  刚在此时,老叫化冲⼊李剑铭右边经脉的那股內力,却遭受到一阵极大的阻力,带着李剑铭左侧已通脉络的潜力,涌⼊老叫化体內:

  ⽩骨琊魔一掌劈下,突觉老叫化⾝上涌起一股潜力,将他整个⾝体反震出二尺之外,他心中一惊,方思退避,忽见老叫化睁大了眼,站了起来,头上须发直立,有如刺猬,两手提了起来,慢慢的扬起…

  他连忙飞⾝退出庙外,逃之夭夭。

  老叫化这时一张口,噴出一股⾎⽔,人也颓然的倒在地上,他觉得浑⾝真气窜,经脉淤塞,知道自己已是走火⼊魔,离死不远了,但他心中惋惜的却是未能将李剑铭全⾝经脉统统打开,以致他将会立即丧命….

  他始终惑不解的是,为何李剑铭的体內,会有一股潜力,这潜力竟使那⽩骨琊魔被反震得退后两尺。

  而误认为自己练成金刚不动之⾝法,见自己一站起来,便吓得逃走了,连头也不敢回…

  这时他取出那个黑⾊的瓶子,倒出两颗红⾊的药丸,呑了下去,但他方一运气,便觉全⾝疼痛,真气不能凝合,他心知这下是无药好救了。

  他绝望的叹了口气,那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庙外面夜⾊渐渐的浓了,晚风吹起一片灰沙…—— uMUxS.cOm
上一章   落星追魂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落星追魂,武侠小说落星追魂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萧瑟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落星追魂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