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龙争虎斗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龙争虎斗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28  时间:2017/9/18  字数:36497 
上一章   第十二章    下一章 ( 没有了 )
  潘小凤有这么个长处,她充分表现了女儿家的痴,女儿家的柔,但是她并不人。

  潘小凤走了,看着潘小凤的小楼上亮起了灯,金刚熄了灯,轻轻带上门去了东跨院。

  赵霸天虽然嚷着要走,可是马六姐还在东跨院里,她一见金刚来到,忙了上来:“您可来了,赵霸天派人来过,让这些戏班子跟那些个名厨,连夜搬回旅馆去。”

  “呃!小妹呢?”

  “三姑娘在屋里呢,您去跟她谈谈吧!我在这儿守着。”

  金刚走向韩庆奎班住的屋,进了屋,韩庆奎跟班子上下都在忙着整理戏箱,大家都知道金刚是来⼲什么的,都只跟他打了个招呼,没多说话。

  金刚过去把大姑娘叫到了一边,大姑娘立即皱着眉轻叫:“潘九那个老东西恶心死了。”

  “好了,别叫了,”金刚道:“是你自己要来的,心里早该有所准备,这只不过是刚开锣,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要是觉得应付不了,现在菗⾝还来得及。”

  大姑娘美目一翻:“⼲吗这样官腔十⾜这么横呀!我应付不了?笑话!我既然来了,就是毁了自己也要下去。”

  “小妹…”

  “别叫我,我冒这风险,让那些恶心的东西抓过来、抓过去的,谁知道我是为了谁,你一点安慰不给,反而一来就这么横——”

  说着、说着,大姑娘她红了眼圈儿。

  金刚最见不得这个,忙道:“好了、好了,我不会说话,你消消气,行了吧!”

  “你发完脾气气完人就这么算了,没那么便宜,走你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应付。”

  “小妹,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怕你,行了吧?”

  “讨厌!恨死你了,算我倒霉,有什么话,说吧!”

  雷声大,雨点儿小,大姑娘真恨死金刚了么?她真自认倒霉么?天知道!

  金刚整了整脸⾊:“听着,待会儿告诉韩班主,不管住进哪家旅馆,暂时别离开天津,除了潘九的人,要是有宋老大或者是孙老三的人去找你,只管跟他们去。”

  “你管不管?”

  “你说呢?”

  “宋老大、孙老三会派人去找我?”

  “一定会,不过得先让他们俩知道,潘九这老小子并没有得手。”

  大姑娘娇靥一红:“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谁给他们送信儿去?你?”

  “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

  “谁?那位多情的潘姑娘,我正要找你呢,你这是⼲什么,玩儿真哪还是玩儿假呀?”

  “你看呢?”

  大姑娘整了整脸⾊,看了看金刚:“老实说,我很矛盾,我看得出,潘小凤人不错,我不希望你伤了她的心,可也不希望你当真。”

  金刚皱皱眉:“我比你还难,我不忍,可又不能,到现在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办呢!我不敢想。”

  大姑娘忙道:“那怎么行。”

  “我不说过了么,比你还难?记住我的话,我走了。”

  金刚要走。

  大姑娘伸手拉住了他:“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怎么能…”

  “我不比你糊涂,放手。”

  “大哥——”

  只听外头传来马六姐的话声:“怎么,楚爷,总管让您来催了?正在收拾呢!”

  大姑娘忙放下手,转⾝走开了。

  金刚站在原地没动。

  楚庆和进来了,马六姐跟在后头。

  楚庆和看见金刚一怔,旋即満脸堆笑了过来:“金爷,您在这儿。”

  金刚道:“听说总管让他们连夜搬出去,我来看看。”

  楚庆和咧嘴一笑低声道:“总管的意思是等他们走光了,咱们就没事儿一⾝轻了。”

  “这倒也是,让他们住哪儿呀?旅馆找好了么?”

  “那是他们的事儿了,来的时候咱们管,如今他们事儿了了,钱也拿了,咱们还能管哪!”

  金刚微一皱眉:“‘三义堂’哪差这几个钱?照顾他们周到一点儿,往后再找他们,岂不是来得快点儿?”

  “金爷,这您就错了,往后的‘三义堂’可不是如今的‘三义堂’了,只要他们在北边儿,什么时候叫他们,他们敢不来。”

  金刚心里暗暗冷笑,表面上却点了一下头,道:“这倒也是。”

  楚庆和当即转向韩庆奎道:“诸位快一点儿,我们总管让我来催了。”

  韩庆奎应道:“是、是,马上好,马上好!”金刚道:“韩班主,找好了车了么?”

  韩庆奎苦笑道:“还没呢!”

  金刚转望楚庆和:“没给他们找车?”

  “金爷,车该他们自己找。”

  金刚双眉一扬:“都这时候了,让人家上哪儿去找车。总管呢?”

  “在前头。”

  金刚扭头走了。

  楚庆和目送金刚出屋,笑了笑,没说话。

  金刚在前院东厢房里找着了赵霸天,牛通跟虎头老七都在,看样子是一等几个戏班子离开潘府,他们马上也要走了。

  金刚一进厢房,只虎头老七坐着没动,赵霸天、牛通都站了起来。

  牛通哈了个:“金爷!”

  赵霸天含笑道:“怎么?兄弟,姑娘回屋去了?”

  赵霸天够坏的,当着虎头老七抖露金刚的事儿。

  金刚会怕这个?点头道:“嗯!总座,刚才我到东跨院去过了。”

  赵霸天皱了皱眉道:“这些家伙办起事儿来蜗牛似的,真慢,他们早走一步,咱们也能早回去一步。”

  “总座,住旅馆的事儿,咱们不管也就算了,是不是该给人家雇几辆车?”

  “怎么,咱们还得管给他们雇车?”

  “天都这时候了,他们是外来的,人生地不,让他们上哪儿雇车去;再说,这儿是二当家府,要是没咱们的人出面,哪个车行的车敢往这儿来。”

  虎头老七点了头:“小金说的对,是该给人家雇几辆车!”

  “怎么你们俩都给人家想得这么周到!”赵霸天笑着说。

  金刚道:“总座,这是咱们该做的,该咱们做的,咱们一点儿也不能漏,不该咱们做的,咱们可以不闻不问,‘三义堂’不是个小堂口,这可是给二当家的做寿,咱们不能落人话柄。”

  赵霸天两道眉⽑扬了几扬,一点头道:“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到,有理、有理,雇车、雇车。”

  金刚道:“只要您点了头就行,这件事给我办吧!”

  说完话,他转⾝要走。

  “小金,”虎头老七叫住了他:“听说你暂时不回去了?”

  金刚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不错,我得留下来陪姑娘练几样,我的差事儿还得偏劳七姐跟马六姐了。”

  “那是小意思,你这等于是提拔我们俩,敢不鞠躬尽瘁,全力以赴,只是,可别忘了菗个空回去看看这些个老朋友啊!”赵霸天哈哈大笑。

  金刚笑道:“放心!七姐,什么人都会忘,绝忘不了你!”

  他扭头走了。

  赵霸天再度哈哈大笑。

  金刚回到了东跨院,楚庆和那儿正着大姑娘扯个没完呢。一见金刚进来,楚庆和马上收住了:“好、好,方老板你忙吧!”

  他向了金刚,笑昑昑地问:“金爷,总管答应给他们雇车了?”

  金刚淡然一笑:“还真让楚管事你说着了,就辛苦楚管事你一趟吧!”

  楚庆和一怔:“怎么,您、您是让我去雇车?”

  “嗯!楚管事没空?”

  “不、不,有空、有空,只是总管让我在这儿——”

  “我知道!这儿有我跟马六姐呢,楚管事还不放心么?”

  “不、不,不是,瞧您说的,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嗳!韩班主,两辆车够了吧?”

  “够了、够了,谢谢!”韩庆奎忙答应。

  楚庆和走了。

  马六姐哼了一声:“兔崽子,就欠这个。”

  韩庆奎忙到了金刚跟前:“金爷,谢谢您了!”

  “自己人,韩班主怎么还跟我客气,您看看,收拾好的就先往外搬吧!”

  “是、是。”

  韩庆奎当即吩咐把已收拾好的先搬到前头去。

  金刚带着几个搬东西的往前院行去。

  到了前院,却看见楚庆和正在厢房里谈笑呢!金刚看得双眉一扬,待几个搬东西的把东西放在大门里头,然后他进了东厢房,道:“总座,已经往外搬东西了。”

  “好、好,好极了。”

  赵霸天那儿笑着点头。

  金刚这里转望楚庆和,含笑道:“楚管事脚下真快,车雇好了?”

  “不,我又不是飞⽑腿,我叫个弟兄去了。”

  楚庆和不知道苦头将至,居然还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金刚脸⾊一变:“怎么说,楚管事叫别人去了?”

  “是啊!怎么?”

  “楚管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姓金的?”

  楚庆和一怔,还没说话。

  赵霸天那儿说了话:“怎么回事儿?兄弟。”

  金刚道:“总座,你在这儿最好了,我待楚管事去雇车,他却另支使别人,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唉呀!兄弟,小事儿嘛!”

  楚庆和马上说:“是嘛!芝⿇大点儿事儿,金爷您何必发火儿,犯得着么?”

  金刚冷冷一笑道:“楚管事,这件事本⾝,确实是件微不⾜道的小事,可是‘三义堂’有‘三义堂’的规法,你这种违等于是抗命,你眼里没有我倒不要紧,你眼里连‘三义堂’的规法都不放进去,这可不是小事啊!”楚庆和脸⾊微一变,旋即強笑道:“金爷,您怎么扯到‘三义堂’规法上去了。”

  “我无意扩大事态,奈何这是事实,”金刚冷然一句,然后转望赵霸天:“总座,你在这儿,您秉公做个处理吧!”

  赵霸天带点息事意味地道:“兄弟——”

  金刚马上截了口:“总座,承蒙您垂顾提拔,把天津卫的花赌两档赏给了我,我也知道我管的是花赌两档,楚管事是您府里的管事,我本管不着,可是二当家做寿这件事,您却把前后都给了我,楚管事他得听命于我,这件事您要是不做个制决,往后谁还听我的?这花赌两档您请收回去,我⼲不了。”

  赵霸天一听这话着了急,他忙道:“兄弟,你这是…你这是…”

  他拿眼看虎头老七,显然是想让虎头老七站起来说句话,劝劝金刚,哪知虎头老七跟没有看见似的。

  赵霸天何许人,知道虎头老七诚心要楚庆和好看,不愿管,也知道楚庆和平⽇做人差劲,得罪过不少人,今天碰上这种事,谁都想让他好看,谁也不会帮他说话的,要是袒护他,定然是难以服众。

  另一方面,金刚等于已是二当家府的娇客,赵霸天他这个聪明人,是宁可处置十个楚庆和,绝不能得罪一个金刚,何况金刚他站在一个“理”字上。

  脑中电旋,心意已决,当即脸⾊一沉,道;“楚庆和抗命不遵,藐视堂规,理应处罚。”

  楚庆和一怔,忙叫:“总座——”

  赵霸天喝道:“你没有理由申诉,还不领罚?”

  楚庆和还不死心:“总座,我——”

  赵霸天大喝:“跪下!”

  楚庆和一惊,没敢再吭一声,当即单膝落地,跪了下去。

  赵霸天冷然道:“把楚庆和押掌刑,先打五十‘忠义’,然后噤闭十天,牛通!”

  牛通忙上前:“属下在!”

  赵霸天大喝道:“把他押下去,回去后立即执行。”

  “是!”这里牛通答应。

  那里楚庆和⽩着脸说了话:“多谢总管留情。”

  站起来低着头行了出去。

  牛通寒着脸跟了出去。

  赵霸天望着金刚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強:“兄弟,可以消气了吧!”

  金刚道:“我这不是为我自己,我这是为维护‘三义堂’的堂规,总座让人敬佩。”

  他没再听赵霸天多说,欠个⾝走了出去。

  赵霸天望着金刚的背影,脸上浮现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神⾊,看上去只觉得有点怕人。

  虎头老七瞟了他一眼,冷然道:“楚庆和早就该管了。”

  赵霸天脸上那异样神⾊倏敛,道:“我知道,我也早就想管了,只有小金今天给了我机会。”

  虎头老七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赵霸天脸⾊微一变,旋即笑了:“对别人没有真心话,对你还能没有真心话么?”

  虎头老七嗔道:“少给我灌汤了。”

  赵霸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雇的车到了。

  金刚招呼着几个戏班子往上搬东西,马六姐也在一边招呼着。

  金刚一边招呼着戏班子往车上搬东西,一边庒低了嗓门儿对⾝边的马六姐说:“六姐,他们这是住旅馆去,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吧!”

  “我待过小妹,让她告诉韩班主,暂时别离开天津卫,要是宋老大、孙老三派人去请她,就跟他们去。”

  “好主意!”

  “不过得有人给宋老大、孙老三送个信儿,让他们知道,潘老二并没有得手,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我懂,这件事您给我吧!”

  “这么办,你去给宋老大送信儿,我让天仇给孙老三送信儿,⼲脆你们俩各帮一个,这样一旦他们起了火拼,三方面的消息都能灵通。”

  “好主意,您⾼明,就这么办!”

  该说的说完了。

  该装车的也装完了。

  几个戏班子由几辆车载着,浩浩的走了。

  赵霸天带来的人,也由赵霸天带走了。

  当然,除了金刚。

  金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洗把脸躺上睡了。

  金刚屋里灯熄了。

  潘小凤的小楼上,灯也熄了。

  只有暖阁里灯还亮着。

  潘九气得背着手来回走动,脸⾊有点发⽩。

  “千手千眼”莫一青垂着手站在一边儿!他有很多话,可是坏事的是潘九的亲生女儿,平素极为钟爱的亲生女儿,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走着、走着,潘九突然停了下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去给我打听,他们住的是哪家旅馆,想法子把她给我弄来。”

  “二爷,这么⼲不妥当啊!”莫一青终于说了话。

  “怎么不妥当?”

  “只要在这个家里,只要姑娘在,您怎么也瞒不了她的。”

  “瞒不了她又怎么样,我…”

  “二爷,这不是动意气的事,也不是动意气的时候,姑娘的脾气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到时候一旦僵在那儿,您是要女儿呀,还是要那个戏子呀!”

  潘九呆了一呆,情急道:“那你说怎么办,眼看到嘴的一块肥⾁,难道就让它从我手里滑出去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您喜的,我怎么会让您松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爷,这是要动点脑筋,略施小计的。”

  “动什么脑筋?施什么小计?”

  “二爷,家里不行,您不会换个地方。”

  “换地方?我换哪儿呀?”

  “二爷,海边的别墅不能收拾收拾么?”

  “对,”潘九一怔:“我他的怎么把那儿给忘了,你去派人给我收拾去,快。”

  “二爷,别急,心急喝不下热稀饭,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啊,纵然是万事俱备,但差了东风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差了东风,连夜收拾好以后,你不会派人把她给我接到那儿去。”

  “接?哪儿能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她吃过一次亏了,还会再上一次当,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哪。”

  “哼,问她要多少,让她开出个码来,我不信她不爱这个。”

  “二爷,说句话您别生气,恐怕您是瞧错那位方老板了!”

  “我瞧错她了?我怎么瞧错她了?”

  “恐怕那位方老板,不是爱财的人啊!”“呃,你怎么知道?”

  “您想嘛,她是个什么样的角儿,有多少人她?她要是个爱财的人,‮京北‬城里多少有钱的,还轮得到您么?”

  “可是刚才给她珠子…”

  “二爷,她们那种人都是油锅里翻了多少个⾝的了,原以为您真是赏她的,不要⽩不要啊!”“那——”潘九傻了脸:“请她不会来,给她又不要,那你说该怎么办,不是没指望了么?”

  “谁说的,要是没指望,我还敢跟您扯这么多,还算什么‘千手千眼’哪。”

  “那你快说,有什么法子。”

  “二爷,咱们不会派几个人去,半夜里把她往被子里一裹给弄来么。”

  潘九一怔:“这——这样妥当么?”

  “有什么不妥当的,把她往别墅里一弄,来个霸王硬上弓,一旦生米煮成了饭,您还怕她飞了?”

  “可是,可是小凤——”

  “二爷,玩儿假,给她几个打发她走路,到那时候不要⽩不要,她一定要,当真,您就收下她,生米已经煮成了饭,您又不是玩玩就算了,姑娘她不会坚持的。”

  潘九又开始踱步了,眉头锁得紧紧的,半天,他突然停了步,猛一点头:“好,就这么办,你去给我分头进行,要快。”

  “二爷,收拾别墅,您给我了,至于那回事儿,我⼲不了,也不能去。”

  “你⼲不了,也不能去,为什么?”

  “真要说起来,⼲那回事儿一个人就够了,人多反而容易坏事,我有多少您最清楚,我一个人哪⼲得了。”

  “那…你说谁去?”

  “这件事非一个人莫属,他是最适当不过的人选。”

  “谁?”潘九忙问。

  “金刚。”

  潘九一怔:“他?”

  “他的⾝手您也清楚,赵总管把花赌两档一总给了他,姑娘着他非学几手不可,这可不是没道理的啊!”“不行,不行,你不提小凤还好,提起小凤来绝对不行,这还得了,找他不等于我找小凤么,这还得了。”

  “哎呀,二爷,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找他跟找姑娘绝不一样,我还会坏您的事儿?我也得敢哪,您放一百廿个心,我担保他绝不会告诉姑娘。”

  “您凭什么担保?”

  “二爷,‘三义堂’是您的还是姑娘的,他进‘三义堂’来图的是什么,重赏之下出勇夫,他是个明⽩人,您只要点他一点,向着您,让他人利两得,要不然让他两头落空,一样也得不着,还怕他不给您卖力卖命。”

  “可是,可是,这种事小凤绝不会听我的。”

  “二爷,您是怎么了,这,您知道,我知道,姑娘知道,他可未必知道啊!”“可是,让我拿自己的女儿做赏…”

  “二爷,姑娘自己愿意,又不是不愿意,您怕什么。”

  “这…-真能找他?”

  “找他来,我跟他说,晓他以利害,他要是不点头,我把这颗脑袋摘下来给您,行么?”

  潘九咬牙点头“好吧,只有这样了,来人!”

  进来一个贴⾝的保镖。

  潘九吩咐他:“请金爷,要小心,别惊动姑娘。”那贴⾝保镖答应一声走了。

  “千手千眼”莫一青还了债了,他采取了报复。

  无论这一趟成不成,将来一旦揭开,金刚准成众矢之的。

  潘小凤、宋老大、孙老三、韩庆奎的戏班子,哪一个能赎得了金刚!

  没一会儿工夫,潘九的贴⾝保镖带着金刚进来了,潘九摆了摆手,贴⾝保镖退了出去。

  看样子金刚是在睡梦里被叫醒的,脸上还有点惺松睡意,进门一哈:“二当家的,呃,莫总管也在这儿。”

  莫一青含笑点头。

  潘九抬了抬手:“坐。”

  金刚微一怔,忙道:“二当家的面前,哪有我的座位。”

  潘九道:“我让你的,你坐就是。”

  莫一青笑昑昑道:“金老弟,你跟别人可不一样啊,坐吧!”

  金刚何乐而不坐?他跟潘九落了座,莫一青却只有站着的份儿,金刚也来个只当没看见。

  坐定,潘九示意莫一青:“你跟他说吧。”

  “是,二爷,”莫一青恭应一声,笑问金刚:“金老弟,没事儿不会劳动你的大驾,二当家的这是求你赐一臂鼎力,帮个忙——”

  金刚忙站了起来:“莫总管这是开玩笑、我怎么敢当。”

  潘九抬手往下按了按:“坐,你坐,他还有后话。”

  金刚一整脸⾊道:“二当家的,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他坐了下去。

  “有你这句话,我就好开口了。”莫一青接着把潘九想吃没吃着的事儿告诉了金刚。

  金刚一听,中雪亮,当即就说:“要不是姑娘反对,二当家的您玩儿个戏子,稀松平常,怎么会——”

  “金老弟,你是不是觉得姑娘过了些?”

  “我只能这么说,”金刚没让他难倒,不慌不忙:“二爷这么做,算不了什么,姑娘这么做,也有她的理由。”

  潘九忍不住道:“废话,你这不等于没说么。”

  “二当家的,别怪我这么说,您跟姑娘,我得罪得起哪一个啊!”莫一青道:“以我看,宁可得罪姑娘,不能得罪二当家的,‘三义堂’二当家的当得一份家,明⽩么,金老弟?”

  金刚看了看莫一青,没说话。

  “金刚老弟要是不明⽩,我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儿,跟二当家的站在一边,保你既得人又得利,要不然就会人利两空,充其量只得个人,可是,姑娘她总是二爷的亲生女儿,总不会不要她这个爹吧。”

  金刚点了头:“我明⽩了,莫总管何妨直说?”

  “行。”莫一青一点头,把他献的计告诉了金刚。

  金刚冷静的听,听完了之后,仍然很冷静。

  莫一青说完之后,笑昑昑的望着金刚。

  沉不住气的是潘九:“怎么样,小金,你⼲不⼲?”

  金刚道:“让我想想。”

  “你——”

  莫一青抬手拦住了潘九:“对,二爷,该让他考虑考虑。”

  潘九忍住了,把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金刚想了半天,突然吁了一口气:“莫总管说得对,我得为自己打算,二当家的这一头,得罪不得。”

  莫一青笑了。

  潘九一喜:“这么说,你是⼲了?”

  “是⼲了,可是现在不能⼲。”

  “现在不能⼲?”潘九一怔:“为什么?”

  “二当家的,韩庆奎的班子可是刚离开您潘府。”

  “刚离开我潘府怎么了?”

  “二当家的,您吃方⽟琴没吃着,这件事方⽟琴回到班子里不会不说的,韩庆奎班上自班主韩庆奎,下至打杂的小厮,恐怕都知道有这回事儿了。”

  “都知道有这回事儿了又怎么样?”

  “方⽟琴突然半夜里失了踪,戏班子上下要是不马上想到您潘府,您想他们怎么办。”

  潘九一怔:“怎么?”

  他把目光转向莫一青。

  莫一青笑道:“金老弟你多虑了,就算韩庆奎想到是潘府人⼲的,他又能把咱们二爷怎么样?侦缉处也好,侦缉队也好,他们哪一个敢踩进‘三义堂’的堂口一步。”

  “莫总管,侦缉处、侦缉队或许不敢正眼看咱们‘三义堂’一下,可是您想过没有,‘三义堂’可是刚跟‘黑龙会’打上道啊,要是为方⽟琴的失踪,让韩庆奎嚷嚷得満城风雨,招来了天津卫官民的目光,那对‘三义堂’今后的行动,可是不大顺利啊!”莫一青呆了一呆,竟然没说上话来。

  潘九皱了眉:“这倒是,‘三义堂’目下可是大大地不宜惹人注意。”

  莫一青定了定神道:“金老弟,那么以你之见…”

  “这件事可以⼲,我也⼲定了,但不是现在⼲。”

  “那——你说什么时候⼲?”

  “等一两天,韩庆奎班子一两天內还不会走,等他们打算走时前一天夜里,咱们再让她失踪,反正您那海边别墅还要收拾,等您把别墅收拾好了,我准把那位方老板送进您那豪华卧室里就是。”

  莫一青忙道:“金老弟,这话可是你说的?”

  “放心,莫总管,砸不了的,办不成唯我是问就是。”

  莫一青转望潘九:“二爷——”

  潘九皱眉道:“一两天,我哪儿等得了啊!”莫一青道:“二爷,我刚不跟您说了么,心急喝不下热稀饭,速则不运,好在那妞儿在您的手掌心儿里,长了翅膀也飞不了,您就忍个一两天吧。”

  潘九莫可奈何地猛捶一下桌子,然后指着金刚道:“小金,我可把这件事给你了。”

  “您放心,绝错不了。”

  潘九摆了手:“好了,好了,就这样了,你们都去吧。”

  金刚答应一声,望莫一青:“莫总管别闲着,别墅赶快收拾,要不然等美人来了,别墅里还是脏一团,那可是煞风景的事。”

  他欠个⾝,走了。

  潘九又向莫一青摆了手,话说得有点急躁:“派人连夜给我收拾别墅去,快去,快去。”

  莫一青不敢怠慢,三脚并成两步走了。

  潘九又踱上了步,看样子,今天晚上他恐怕是没法安枕了!

  金刚躺上了

  莫一青还在忙。

  想报复,想坑人,结果人没坑成,自己先得折腾‮夜一‬,够受的。

  金刚躺在上直笑。

  莫一青却笑不出来。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金刚就陪着潘小凤进了地下小型靶场,练、练飞刀。

  莫一青却在海边潘九的别墅里忙得不亦乐乎,満脸満⾝是灰。

  就在这时候,马六姐、戴天仇分别进了宋老大跟孙老三的宅第。

  马六姐一进宋老大的宅第,径直求见宋大当家的宋山,结果接见她的却是宋府的总管,一⾝森森鬼气,痨病鬼,大烟虫似的,外号“活无常”的董大千。

  董大千冲着马六姐一翻老眼,冷冷就是一句:“什么事要见大当家的?”

  “自然是有要紧事儿啊董老,要不然我怎么敢随便往大爷这儿跑呢。”

  “凭你也配见大爷,有什么事儿告诉我吧。”

  马六姐心想:“瞧你老兔崽子那德,错非是老娘人在‘三义堂’里,为的是更重大的任务,不撂倒你狠命踹你几脚才怪。”

  心里这么想,马六姐脸上可却是笑昑昑地:“董老,您恕个罪儿,这档子事儿,我是只有见了大爷才能说。”

  董大千脸⾊一沉:“马六,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大胆了?”

  “董老您明鉴,我这是为了大当家的,就是招您不⾼兴,罚我一顿也在所不惜。”

  “我懒得罚你,你要是不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就别想见大爷的面儿。”

  “那也行,只请董老您禀知大爷一声,马六我来过了,您忙吧,告辞。”

  马六姐施了个礼,要走。

  “站住!”

  马六姐停住了,望着董大千眨眨眼,没做声。

  董大千一双鸷、锐利老眼,像要看透马六姐的肺腑:“马六,你真有要紧事儿?”

  “哎呀,董老,马六有几个脑袋呀,敢开这个玩笑。”

  董大千脸⾊忽地一沉,冰冷人,气大盛:“好,我这就带你见大爷去,你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哼,哼,跟我来。”

  董大千转⾝前行。

  马六姐后跟一笑,心想:凭你这活无常再,你也翻不出老娘的手掌心儿。

  董大千带着马六姐进了后院一间精舍,一进门,烟味儿扑鼻,烟雾弥漫,宋山正躺在炕上菗大烟呢,三姨太捶腿,二姨太给烧烟泡,宋老大眯着眼,看样子浑⾝骨头没一处不舒服。

  宋山拥有一二妾,宋大少爷是老太婆所生,这俩姨太太是只供玩乐,不会下蛋的⺟,宋大少爷别的比不上宋老大,可是好⾊一途却毫不逊⾊,他那老娘被打进了冷宮,在西跨院独处养老,小子他不闻不问,一天到晚只知道跟着他爹跑,当然,跟爹跑有数不尽的好处。

  董大千把马六姐带进了屋,示意马六一边站着,然后上前禀报,叫了两三声,宋老大才睁开了一线眼:“嗯,大千哪,什么事儿?”

  “马六说她有要紧事儿见您。”

  宋山眉头一皱,摆手都懒:“叫她滚,叫她滚。”

  董大千眉梢儿一扬,就要转回⾝。

  马六急步上前:“大爷,马六已经进来了,是为了您请的客人没请着那回事儿。”

  宋山一怔睁眼:“我请的客人没请着?我请什么客人了?”

  “您忘了,昨儿个在二当家的那儿,您三位都想请位客人,结果,客人让二当家的抢先一步请了去。”

  宋山不知道是一点就透,还是心里还惦记着,马上明⽩了“呃,”地一声,睁大了眼:“你是说——”

  突然,他住了嘴,要往起坐,二姨太、三姨太忙伸纤纤⽟手扶起了他,三姨太顺手递过茶来。

  宋山喝了一口茶,在嘴里咕噜了几下“噗”地一口吐下了地,⽔星儿四溅,他一脸凝重地摆了手:“够了,你们都去吧。”

  两位夫人很温顺,一声没吭退了出去。

  支走了两位夫人,宋山探过了⾝,瞪大了眼儿,嗓门儿却庒得很低:“马六儿,你是说那个戏子…”

  “是啊,大爷。”

  宋山脸⾊突一变:“你还跟我提她⼲什么?人已经是老二的了。”

  马六姐笑道:“大爷,我掌了这么多年的花档,这还能不懂,人要已经是二爷的了,我还敢来见您。”

  “怎么说,老二没吃着?”

  “要是吃着了呢,人不就成了二爷的了么?”

  宋山诧异道:“怎么回事儿,老二连那么个妞儿都对付不了。”

  “大爷,不是二爷他连那么个妞儿都对付不了,而是事儿让潘姑娘知道了,硬是把那个妞儿给要走了。”

  宋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还“叭”“叭”地直拍‮腿大‬:“老二碰着克星了,老二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怕他这个闺女,管得他死死的,比我那个二弟妹还厉害。”

  董大千冷冷道:“二爷的⽇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宋山没理会董大千,笑声一敛,凝望着马六姐道:“马六儿,你给我送这个信儿来⼲什么?”

  马六姐不安地笑了笑:“大爷,马六还不是贪图个赏!”

  “贪图个赏?”

  “不敢瞒您,昨儿个戏台前您三位的动静,马六儿全瞧进了眼里,当然就看出您跟三爷一脸的不⾼兴,心想一定不甘心,所以——”

  “够了,”宋山抬手拦住了马六:“我们三个是义比桃园的把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三分,命都能过,哪在乎一个唱戏的丫头女子,我这会儿要是再伸手,一定会招老二不痛快,岂能为丫头女子伤了弟兄之间的和气——”

  马六姐摇了头:“大爷,您可真让马六代您不平,真让马六代您不平啊。”

  “你代我不平,你代我不平个什么劲儿?”

  “恕马六儿大胆说一句,二爷这是没吃着了呢,不管二爷他有没有吃着,他心里可曾想着您这位大哥?”

  宋山沉声道:“马六儿——”

  “马六儿不惜您生气。”马六姐面不改⾊,依然侃侃而谈:“就拿大少爷跟潘姑娘的事来说吧,‘三义堂’里谁都看得出,大少爷对潘姑娘是一片真心,谁都认为大爷、二爷应该来个亲上加亲,给江湖上留下一段佳话,可是偏偏二爷他就不点个头,不吭一声——”

  宋山沉喝道:“马六儿,还不住嘴,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

  马六姐话题转了,可却仍是面不改⾊:“大爷,您别生气,马六儿是一番孝敬之心来送信儿,也冒着二爷、三爷知道降罚之险,可是伸不伸手那还在您,您要是不愿伸手,就请全当马六儿没来过,没送这信儿,马六儿告退。”

  马六姐施个礼,要退。

  “慢着,”宋山喝一声,道:“韩庆奎的班子还在老二那儿么?”

  “不,人家昨儿连夜就搬到旅馆去了,哪家旅馆我不清楚,不过不难打听。”

  “嗯,不管怎么说,你这番心意不错,我要是不给赏,往后谁还会向着我?大千。”

  董大千欠⾝答应:“大爷。”

  “我有赏,带她出去吧。”

  马六姐忙施礼:“谢大爷。”

  董大千带着马六姐去了,给赏的时候,董大千盯着马六姐冷冷道:“马六儿,你的胆子不小啊,你安的是什么心哪?”

  “您要说马六儿安的是什么心,马六儿不敢。只是大爷平常待我马六不薄,我马六儿替大爷不平而已,就是让马六为大爷把命卖了,马六儿都⼲。”

  董大千深深盯了马六姐一眼,没说话,摆了摆手。

  马六姐走了,边走她心里边笑。

  她知道,宋老大已经上钩了。

  戴天仇也出了孙宅大门,左脸颊上红红的,似乎是挨了打,可是他嘴角噙着笑意。

  挨了打还乐,真是。

  一天工夫,莫一青就把潘九的海边别墅收拾好了,不但焕然一新,而且非常堂皇。

  莫一青累得跟孙子似的,可是他回来头一件事,不是洗澡不是歇息,却是进言潘九,让金刚采取行动。

  马六姐跟戴天仇消息已经送进了金刚的耳朵里,是故,金刚欣然受命。

  ‮夜午‬十二点过后,金刚一⾝利落打扮,单匹马出了潘府。

  只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带回来的不是人。

  是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方⽟琴方老板,让大当家的派人硬请去了!

  连三当家的都落后了一步。

  莫一青怔住了。

  潘九拍了桌子,大骂金刚:“都是你,早不动——”

  “可不么,”莫一青抓住了机会,落井下石:“到口的一块肥⾁,进了别人嘴里,完了,别墅⽩收拾了,金老弟啊,唉!”

  潘九火上浇油,就要发作。

  金刚说了话:“二爷,这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难道怪我不成。”

  “要怪该怪大当家的,明知道您已经伸了手,趁准备下手的时候把人抢了去,这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胡说,”潘九猛拍了桌子,还要往下说。

  可是金刚没让他往下说:“二爷,我说的是实情实话,您想想看是不是?”

  潘九张了张嘴,可却没说出话来,猛拍一下桌子坐了下去。

  莫一青忙道:“唉,金老弟,心⾎都⽩费了,这会儿再怪谁有用。”

  “心⾎没有⽩费,该怪谁就怪谁,当然有用。”

  “有个庇用,有用。”潘九火儿还没捺下去。

  “二爷,”金刚毅然道:“只要您说句话,我马上去把那个妞儿弄回来,送到您面前。”

  潘九忙道:“不用,胡闹,你这不是让我跟大爷翻脸么?”

  “大爷不仁,就不能怪您不义,您不要⽩不要,还有三爷等着呢。”

  “小金,你——”

  “二爷,把人往别墅里一送,神不知,鬼不觉啊!”“这——一青,你看——”

  “二爷,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爷,要就快,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小金,”潘九一凝目:“你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能,二爷,就是让大爷知道,又怎么样,他自己不仁,能说出什么话来。”

  潘九站起来踱上了步。

  莫一青的目光,跟着潘九走动的⾝形来回转。

  显然,潘九还犹豫难决。

  金刚浇了一句:“二爷,为个戏子,您三位间你争我夺的,本不值得,要不您就⼲脆吃哑巴亏,让了。”

  潘九突然停了步。

  金刚接着又是一句:“只是,这口气难以咽下去。”

  潘九脸⾊陡然一变,张了一下嘴,却没说出话来,突一跺脚,长叹一声,又坐了下去,低着头闷声不响。

  金刚又说了话:“二爷,还有什么难下决定的?要嘛您就让,要嘛您就快。”

  潘九猛抬头,脸煞⽩,两眼像要噴出火来:“小金,你去,我上别墅等你去。”

  “得令。”金刚等的就是这一句,一抱拳,像乘风似的掠了出去。

  潘九站了起来:“给我准备车去。”

  “是。”

  莫一青恭应一声,也急急忙忙的走了。

  宋山宋老大府那后院里,灯光明亮。

  小小一座清雅客厅里,摆上盛宴一桌,有酒有菜。

  宋老大跟方⽟琴对坐着。

  董大千,还有个丫头站在一边儿。

  丫头负责劝酒侍候。

  董大千则代着宋山不住劝酒。

  怪得是宋山的两位夫人,她俩是既没来吵,也没来闹。

  倒不是怕宋山。

  打古而今,怕老婆的居多。

  而怕老婆的人当中,又以怕姨太太的占多数。

  绝没有姨太太还怕谁的。

  除非,这姨太太让人看腻了,准备打⼊冷宮了。

  宋山这两位夫人正受宠。

  可是她们为什么不来闹?

  宋山要是愿意离开小客厅一会儿,到他那好儿子屋里看一看,能气得七窍生烟,把肺弄炸。

  可惜这时候他舍不得离开这座小客厅。

  他那两位夫人,跟他那好儿子,如今正在一张上开无遮大会呢!

  唉,报应啊!

  方⽟琴方老板,今儿晚上显然是多喝了两盅,面泛桃花,益增娇,抬着手儿推开了宋山的杯子,临说话前那一瞟,把宋山的魂儿都给瞟飞了:“大当家的,您饶了我吧,我可是不能喝了。”

  宋山骨头都酥了,连董大千都有点儿站不稳,宋山趁机抓住了方⽟琴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手:“那怎么行,三杯之数都还没満呢。”

  “嗯——”方⽟琴这声鼻音拖得长长的:“真要是喝了三杯,我可就回不了旅馆了。”

  害得宋山一哆嗦:“回不了旅馆有什么要紧?就在我这儿住一宿,还怕我这儿没你住的地方。”

  “是啊,方老板,”董大千道:“喝吧,我陪您喝一杯。”

  他抓过个空杯来,让丫头満満斟上,然后一仰而⼲。

  方⽟琴跟没看见似的,⽔灵灵的眸子,直盯着宋山:“哟,⼲嘛呀,在您这儿住一宿,您安的是什么心哪,要是让您两位夫人知道,怕不撕烂了我才怪。”

  “笑话,”宋山英雄气长了,两眼瞪得牛眼似的:“怕她们?谁敢碰你一指头,我就是剁碎了她们,也舍不得让她们碰你这⾝细⽪嫰⾁一下。”

  方⽟琴发了嗔,可带着娇羞:“瞧您说的,细⽪嫰⾁,您看见啦?”

  女的给了颜⾊,男的还有不打蛇随上的道理。

  宋山连哆嗦了两哆嗦:“我可是真想看,都想疯了。”

  “啐,”方⽟琴益发娇羞,轻轻地“啐”了一声。

  是时候了,不等宋山发话,董大千冲丫头施个眼⾊,带着那丫头出去了,没往别处去,两个人去了董大千的屋,进了屋,连灯都没关。

  这儿,宋山隔着桌子欠起了⾝,嗓门儿都哆嗦起来了:“方老板,我里头有个套间,要不要进去歇会儿?”

  方⽟琴猛抬眼:“您,您说什么?”

  宋山站起⾝绕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方⽟琴的手:“来。”

  方⽟琴怔怔的站了起来:“什么呀!”

  “来嘛。”

  宋山拉着方⽟琴,到了靠里粉墙上一幅山⽔画前,掀起了山⽔画,墙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按钮。

  宋山伸一指点了下去,这一点,面前的一堵墙竟缓缓的移开了,露出个两人并肩进去的门户来。

  再看那边,是间豪华的小卧房,地上铺的,墙上挂的,也好,摆设也好,全是洋货,尤其那张鼓鼓的头还嵌着一面大镜子。

  方⽟琴没见过这个,乍开眼界,不由看直了眼。

  宋山望着方⽟琴的表情,脸上泛起了动的喜意,他拉着方⽟琴往里走。

  方⽟琴也征怔地跟着脚下移动。

  这一下要是走进去,方⽟琴就好比落进了虎口,再也挣扎不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

  小客厅的灯突然全灭了,眼前一黑,刹时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方⽟琴跟宋山惊叫了一声,随后就归于寂静,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是这份寂静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一道微弱的灯光从里头了出来,墙壁又在移动,宋山狼狈地从里头奔了出来,只他一个人,方⽟琴不见了。

  宋山惊叫了起来:“来人哪,来人哪!”

  这一叫,惊断了两处好梦。

  董大千披着⾐裳从他屋里跑了出来,跟着就是那丫头,头发蓬松,脸⾊带红,掩着⾐裳,像只受了惊的小鹿似的,顺着画廊跑得没了影儿。

  宋大少爷也⽩着脸,一边穿⾐,一边跑出了屋,后窗,一连跳出了他二娘、三娘,穿得少得不能再少了,⾐裳抓在手里,先后钻进了矮树丛里。

  有的树,是长着刺儿的,可怜她两个那一⾝的细⽪嫰⾁啊!

  不过一转眼工夫,小客厅里挤満了人。

  “大爷,怎么了?”董大千头一个问。

  “怎么了?人不见了!”宋山气呼呼的。

  “您别急,谅她一个女流跑不出多远去。”

  “你知道个庇,”董大千话还没说完,宋山就骂上了:“是有人进来把她劫走了。”

  此言一出,大伙儿惊呼声中都怔住了。

  “来人进来先灭了灯,然后把我推进了里头,你们听明⽩了没有?”

  大伙儿听明⽩了,也定过神,宋大少爷说:“这是谁胆上长了⽑了?”

  可不是么,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拍苍蝇么?

  “是啊——”

  董大千刚这么一句,宋山跳了脚:“你们站在这儿等死啊,还不快给我追去。”

  追?哪儿追去!

  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四下追了再说。

  大伙儿刚要动,马六姐奔了进来,进来一怔:“怎么了这是——”

  董大千道:“马六,你来⼲什么?”

  “我是来给大爷贺喜的。”

  “贺个庇喜,人让人劫走了。”

  马六姐一怔:“人让人劫走了,天呀,难道会是——”

  她倏然住口不言。

  宋山一把抓住了她,喝道:“难道会是什么,说?”

  马六姐道:“我刚来的时候,在外头碰见了金刚金爷,他抱了个黑忽忽的东西。跟我点个头就跑了,我没看真切,他抱的东西会不会是——”

  “滚一边儿去,”宋山松了手:“小金怎么会⼲这种事儿?”

  “慢着,大爷,”董大千道:“那么您说,小金这时候跑到这一带来,是来⼲什么的?”

  宋大少爷接了口:“爹,是他没错,那小子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山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活得不耐烦了他,难道他也想要那个妞儿。”

  马六姐道:“大爷,恐怕不是他想要啊!”“那是谁想要?”

  “我不敢说。”

  “说。”宋山一把又揪住了。

  马六姐哪敢不说,只好说了:“二当家的有意把闺女许配给他,而且,他现在就住在二当家的那儿。”

  “你是说老二?”宋山叫了起来。

  宋大少爷醋劲大发:“好个该死的金刚!”

  “不会吧,老二他——”宋山有点不信。

  “大爷,”董大千⼲咳一声道:“二爷不是想吃没吃着么?这会儿您把她弄来了,要是您,您甘心么?”

  “好个老二,”宋山信了,脸⾊泛青,咬牙切齿,猛一拍桌子:“走,跟我找他去。”

  宋山大踏步走了出去。

  董大千、马六姐,宋大少爷等都跟了出去。

  宋山带着人,浩浩闯进了潘府,他没往别处找,直闯密室。

  密室里却没人,连灯都没开。

  宋山一把抓过了跟在⾝边的一名潘府打手:“人呢?上哪儿去了?”

  那打手吓得脸都⽩了:“大爷,我,我不知道。”

  宋山扬手要打,外头来了潘小凤,显然她是被吵醒的,她一见是宋山,不由一怔:“大爷,什么事儿呀,您这么晚——”

  宋山打不下去了,对这位侄女儿,他也不好说话,正在那儿为难,马六姐说了话:“姑娘,是这样的,大爷今儿晚上请那位韩庆奎班的方老板吃饭,不料来个人把方老板劫走了,大爷以为是二爷…咳,咳,二爷…”

  潘小凤脸⾊不对了:“怎么见得就是我爹呢?”

  宋大少爷冷笑道:“人是金刚劫走的,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金刚,”潘小凤脸⾊一变:“你们跟我来。”

  她扭头走了。

  宋山等自是急忙跟了出去。

  潘小凤把宋山等带到了金刚住的屋,金刚却不在,潘小凤脸⾊泛了⽩,一把把潘府的打手揪了过来:“我爹上哪儿去了?”

  “姑娘,姑娘…”那打手苦着脸直叫。

  “说!”潘小凤声⾊俱厉。

  “莫总管给二爷准备的车,好像,好像是‮海上‬边别墅去了。”

  “叭”潘小凤一个嘴巴菗了过去,然后扭头走了。

  潘小凤骑马往海边去了。

  宋山等自是也急急赶去了。

  在潘九海边那气派的别墅楼上,那间舒适豪华的卧室里,金刚把昏睡中的方⽟琴给了潘九。

  潘九喜心倒翻,直说好。

  莫一青在旁也直翘拇指:“行,真行,老弟,还是你行!”

  潘九道:“没让老大他们看出来么?”

  金刚道:“大爷他们本摸不着边儿,只是在路上碰见了马六。”

  “马六!”

  潘九、莫一青同时一惊,潘九接着跺了脚:“坏了,坏了,怎么会让马六碰上了。”

  “让马六儿碰上还不是跟没碰上一样,有什么关系,马六儿她有多大的胆,有几条命,敢多这个嘴。”

  潘九长叹一声坐了下去。

  莫一青也道:“这倒是,您放心吧,马六儿她不敢多这个嘴的。”

  潘九摆了手:“好了,好了,你们出去吧!”

  莫一青先出去了。

  金刚却道:“二爷,您最好等她醒过来?”

  “怎么?”

  “二爷,您是个中老手了,难道您不觉得,这样死板板的味同嚼蜡。”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应该快了,了不起十几二十分钟。”

  “万一她醒过来嚷嚷呢?”

  “这儿又不是家里,您怕她嚷嚷。”

  潘九口齿启动了一下,言又止。

  忽听一阵急促蹄声传了过来。

  潘九一怔,急近窗看,外头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潘九眉头方一皱,莫一青跑了进来,惊慌地道:“二爷,姑娘来了。”

  金刚一怔:“姑娘来了。”

  潘九急道:“她怎么来了?”

  马蹄声到了门口。

  潘九更急了:“这,这怎么办?”

  金刚道:“不要紧,我去应付去。”

  他出去了,下了楼,正巧潘小凤进来,潘小凤眉梢儿一扬,就要说话。

  金刚拦住了她:“小凤,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她拉着潘小凤从别处走了。

  莫一青在楼上看见了,吁一口气急进去报潘九。

  潘九也松了一大口气:“还是他行,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莫一青走了。

  潘九关上了门,看着上的方⽟琴,越看越忍不住,他走了过去,伸手刚要抓方⽟琴酥

  忽听楼下传来莫一青的惊叫:“哎哟,大爷,您这是⼲什么呀!”

  潘九一惊缩回手,就要过去开门看个究竟。

  门砰然一声开了,宋山带着人闯了进来。

  潘九怔住了。

  宋山也停住了,他是气得站住了。

  潘九先定过神:“大哥,你这是⼲什么?”

  “⼲什么?”宋山叫了起来:“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潘九面对这位大哥,方⽟琴此刻又躺在他别墅卧室的上,难免有点心虚,说不上整句话来,嗫嚅着说道:“大哥,我,我…”

  “你什么?”宋山仗恃⾝为大哥,气势咄咄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老二,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么?”

  当着这么多人,潘九脸上哪儿挂得住,不免有点恼羞成怒,不免有点为自己叫屈,他脸⾊微寒,道:“大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够意思,什么叫胆大,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是谁不够意思,咱们大家心里明⽩。”

  宋山何尝不也有点心虚,如今吃潘九这么儿句抢⽩,一时也说不上整句话来:“老二,你——”

  “大哥,咱们心里都明⽩,昨儿个在我那儿,是谁占了先,你做大哥第二天就来个横刀夺爱,这就够意思?”

  “这,这…”宋山硬是没话说了。

  马六姐上前了一步,道:“二爷,您别生这么大的气,您要是怪大爷不够意思,那您是冤枉了大爷,大爷是在您请方老板之后请的方老板,在先后上已经让了您了,再说,在您那方面,方老板没点头,也等于还没主儿,大爷他这才派人把方老板请到了府里,这又有什么不对?”

  真论起来,马六姐说的是理,潘九竟然听得无词以对。

  宋山见潘九一时没说上话来,可得理不饶人了,眼睛一瞪叫了起来:“是啊,昨儿个在你那儿,让你占了个先,你吃不着的我才吃,这又怎么不对了,又怎不够意思了,姓方的妞儿她承认是你的人么?”

  潘九道:“姓方的妞儿可也没承认是你的人。”

  “这就是了,二爷,”马六姐道:“既是方老板还没主儿,谁不能下手啊!”潘九气往上一涌:“既是谁都能下手,凭什么跑到这儿来找,凭什么进门就怪我。”

  “二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话是没错,谁都能下手,可是人原在大爷那儿,眼看已经到了嘴边儿,您派个人打倒了大爷抢走了人,这叫什么手段,您哪还顾拜把兄弟的情份呢。”

  好,一句话又堵住了潘九,潘九忍无可忍,左思思,右想想,这件事全是马六一个人坏的,她居然跑到宋家告了密,害得他处在这么些人面前,下不了台,想着想着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霹雳般一声大叫:“马六,我杀了你!”

  他⾝随话动,伸手就抓马六姐。

  马六姐早防着他这一手了,菗⾝急退躲在宋山⾝后,宋山抬手挡住了潘九,沉声道:“老二,你想⼲什么?马六儿是我的人,谁也不许碰她一指头。”

  潘九厉声道:“大哥,你护着她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她是我的人,我当然要护她。”

  潘九咬牙切齿:“好,你——”

  宋大少爷见情形不对,上前来劝:“爹、二叔,您两位何必为这点小事儿闹不痛快,追究底,这件事儿只怪金刚一个人,要处置该处置他。”

  宋大少爷这是藉机会公报私仇。

  岂料,潘九不听他那一套,扯着喉咙大叫道:“金刚是我的人,我也不许人碰他一指头。”

  “怎么说?”宋山不爱听了:“你不许我碰金刚,我今儿个非碰他不可。”

  扭头走了出去。

  马六姐、董大千等急忙跟了出去。

  潘九怔了一怔,也急忙追了出去。

  潘九出了屋,宋山已到了楼下,大声叫道:“金刚呢,叫他给我滚出来,金刚呢?”

  潘九带着莫一青赶到了跟前,人在气头上,什么都不顾了,叫道:“我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人。”

  宋山霍然转脸,就要说话。

  董大千上前一步,赔着強笑,心惊胆颤地摇手道:“大爷、二爷,您两位先消消气,听我说句话行不行?”

  宋山气呼呼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您两位这样不是办法,闹下去也伤了把兄弟多少年的感情,我这儿有个不伤彼此和气的解决办法。”

  潘九一听伤了兄弟多少年的感情,气似乎消了些,截口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董大千道:“把方老板请下来,当面问她,愿意跟谁,她选中谁就是谁,另一位也别再怒,别再闹,您两位看这法子怎么样?”

  “我愿意,就这么办。”

  宋山头一个点了头,他让为当初方⽟琴是正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被人劫走的,方⽟琴一定愿意跟他。

  潘九一听可不愿意,方⽟琴吃过他的亏,只在千钧一发的当儿,被他的爱女潘小凤进来要走的,在这种情形下,方⽟琴不会愿意跟他。董大千明是公平解决,其实是帮宋老大的忙,还得潘九非点头不可,否则就是示弱。

  潘九明⽩不明⽩这道理?他明⽩,他打心里恨透了董大千,可是他点头不点头?他得点头,而且还得点得很慡快:“好啊,问就问。”

  董大千心里暗暗一乐,立即转望马六姐:“马六,你上去方便,你上去一趟吧!”

  马六姐点头答应,飞步上楼。

  潘九直拿眼瞪董大千。

  董大千却装看不见。

  楼上传下马六姐一声惊叫:“不好了,你们快来呀!”

  宋山、潘九、董大千都一怔,然后谁也怕落在后头,飞也似的奔上了楼。

  三个人进了卧室,只见马六姐站在那儿发怔,上空空如也,那位方老板已经没了人影儿。

  宋山一把抓住了马六姐:“马六儿,怎么回事儿,人呢?”

  马六姐道:“不知道,我上来就没看见人。”

  宋山傻在那儿了,他够凶够狠,可是心眼儿还没那么多。

  就在这时候,董大千轻轻咳了一声。

  董大千跟随宋山多年了,他咳嗽这么一声,宋山还能不懂是什么意思,他霍地转过了⾝,瞪着潘九,两眼直要噴火:“老二,你把那妞儿蔵哪儿去了?”

  潘九正在气头上,也正在错愕,一听这话,火儿往上一冒,脫口叫道:“放庇,谁蔵人了,我还想问你呢!”

  宋山脸⾊陡一变,要动手。

  董大千抬手拦住了宋山,道:“嗳,嗳,大爷,究竟是自己弟兄,怎么能来这个?我看这档子事儿二爷不会知道,恐怕得问金刚。”

  忽听金刚的话声传了进来:“董大总管不要含⾎噴人,姓金的没⼲这件事!”

  几个人扭头一看,金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宋山已经把金刚恨人了骨,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指金刚,大叫道:“好小子,你还敢露头儿啊,我活劈了你。”

  他迈步就要欺过去。

  潘九横⾝一拦,道:“我没动你的马六,你最好也别动我的金刚。”

  宋山暴跳道:“老二,你…”董大千过来拦住:“大爷,人家二爷说的是,谁都别动谁了,办正事儿吧。”

  一听正事儿,宋山忍住了火儿,怒视金刚:是不是你趁我们在楼下的时候,上来把那妞儿弄走了?”

  金刚淡然说道:“大爷,今儿晚上的事儿,我跟马六一样,是各为其主,您不能怪我,方老板不见了,您更是冤枉了我。”

  宋山道:“那…”

  金刚转望董大千:“董大总管,鹤蚌相争,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这话你可懂?”

  董大千不愧老奷巨猾,两眼猛睁:“你…你是说三爷?”

  金刚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董大千两眼一眯,嘿嘿笑道:“老弟台,你可别把这把火引到三爷⾝上去啊。”

  金刚道:“这话也是你说的,刚才我在外头碰见了戴天仇,他一手抱着那位方老板,一手拿噴子对着我,我敢断言,他是把人弄到三爷那儿去了,不信你董大总管可以跟大爷到三爷那儿看看去,要是没有,我金刚自己把眼珠子掏出来当泡踩。”

  宋山经不起这个,浓眉上扬,就要走。

  董大千拦住了他,望着金刚嘿嘿笑道:“老弟台,人是在二爷这儿丢的,该你跟着二爷找上三爷那儿去啊!”金刚一‮头摇‬道:“我们二爷惹不起三爷,好在那位方老板对我们二爷也没多大兴趣,算了,我们二爷是既不争,也不夺了,细嚼也好,大口呑也好,任凭三爷了。”

  “呃,那敢情好,就让三爷捡便宜吧,我们大爷也没胃口了。”

  董大千话刚说完,宋山叫了起来:“谁说的,我可跟老二不一样,那妞儿愿意跟我,我要,我是要定了,跟我走!”

  他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没主心骨了,董大千、马六姐哪敢多留,也急急忙忙的跟着走了。

  那里宋山等刚走,这里潘九一把抓住了金刚:“那妞儿真让老三的人弄走了?”

  “是真不假,二爷。”

  “你怎么会让他们把人弄走的?”

  “二爷,没跟您说么,戴天仇那小子动了噴子了,我倒是并不在乎噴子,可是我宁愿让他把人弄走。”

  “你宁愿——这话什么意思?”

  “二爷,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妞要是还在这儿,您跟大爷两下里将了军,您怎么了啊?”

  一直没吭声的莫一青,这时候说了话,他一点头道:“二爷,金老弟说的对,应该让三爷的人把姓方的妞儿弄走。”

  “对个庇,那不是便宜老三了么?”

  “谁说的?”金刚道:“大爷去找三爷了,三爷他能吃得到嘴么?”

  潘九呆了一呆,脸上的神⾊松了些:“可是我怎么办,要我就这么放手,我可是不甘心。”

  “二爷,没人让您放手啊!”“是啊,二爷,”莫一青也道:“金老弟这是一着妙计,故意大爷去找三爷,难道您看不出来么?”

  潘九一怔凝目:“真的?”

  “当然是真的。”

  “然后呢?”

  “三爷不是想做那得利的渔翁么,天底下哪有这种便宜事儿,我要您做那得利的渔翁。”

  潘九脸上怒容尽扫,咧嘴笑了:“小金,您打算怎么做,说给我听听。”

  金刚摇了‮头摇‬道:“二爷,您就别管那么多了,我负责把那位方老板原封不动的给您弄回来,行不?”

  “行,当然行,什么时候?”

  “您别给我拘时候,也许今儿晚上,也许明儿个,也许过一两天,这回要看准了机会再下手。”

  “小金,你要知道,别说是一两天,就是让那妞儿在他们俩手里待上一分钟我都不放心,他们俩你最清楚不过了,让个漂亮女人待在他们俩那儿,比待在虎口里都危险。”

  “二爷,您清楚这情形,我也不糊涂,我保证原封不动的把人给您弄回来,这还不行么?”

  莫一青道:“行了,二爷,心急喝不下热稀饭。”

  潘九没奈何地摆了手:“好吧,好吧,可是要原封不动啊,人家吃剩的我不要,到时候你要是给我弄个开过封的回来,我可饶不了你啊!”“二爷,要不要我先立下军令状?”

  “这又不是唱‘失空斩’,用不着,用不着。”

  金刚笑了笑,转⾝要走。

  潘九一把拉住,道:“慢着,小凤那儿怎么样了?”

  金刚道:“您用不着问怎么样了,反正您的事儿她以后绝不会管了就是。”

  “真的!”潘九猛一喜。

  “以后她要是再管您的事儿,您找我,行不?”

  “行,行,小金,你真行。”潘九乐得直笑:“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你去吧,你去吧!”

  金刚出了屋。

  莫一青陪着潘九还留在卧室里。

  金刚下了楼,到了后头一间小屋里。

  潘小凤呆呆地坐在那儿,満脸是泪渍。

  金刚过去,手抚着香肩:“小凤,别再难过了,你这样让我很不安,你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应该能体谅我的不得已。”

  潘小凤低下头,擦去了泪渍,又抬起了头:“难过那是在所难免,谁叫他是我的⽗亲,你是为国家做事,用不着不安,从现在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我要你的保证,不能伤害到他的命。”

  金刚正⾊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三个人里头,我独留下你爹,不过以后,你要好好劝劝他,让他改过,让他为自己的国家民族做点事。”

  “这一点我做得到。”

  “那就行了。”金刚轻轻拍了拍香肩,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是自己回去,还是跟你爹一块儿回去?”

  “我自己走。”潘小凤站了起来:“你呢?”

  “我是闲不住的。”金刚吁了一口气:“一直到‘三义堂’瓦解为止。”

  “那我走了,”潘小凤说走就走,可是到了门口,她回过了头:“你要多小心。”

  很平淡的一口话,却包含了无限的情意,尤其是金刚跟她的⽗亲为敌,能有这句话,更属难得。

  “我知道。”

  金刚暗暗感动,也暗暗敬佩,他送潘小凤到了客厅里。

  潘小凤走了。

  潘九、莫一青下了楼。

  “小凤走了?”潘九问。

  “嗯。”潘九有点不安:“我看我也回去吧。”

  “您是该先回去。”

  潘九没说话。

  莫一青道:“我给您套车去。”

  莫一青出去了,潘九昅了一口气,两眼之中闪出愤怒的火花:“我倒不一定非要把那个戏子抢到手不可,只是这口气难平,连董大千、马六都敢当面跟我作对,小金,得顺便把这两个东西给我做了。”

  金刚听得心头一跳,道:“二爷,董大千是大爷的亲信,至于马六,大爷也撂过了话——”

  “我不管,我受不了这个,让他们死,我担了。”

  “是。”金刚答应了,他等的就是这种正面冲突。

  莫一青进来了:“二爷,车套好了。”

  潘九向金刚道:“小金,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去?”

  “我要到别处去一趟,搭您个便车吧!”

  “你要上哪儿去?”

  “大爷不是找三爷去了么,我要在中间点把火去。”

  潘九微一怔,旋即笑了:“好主意,走。”

  潘九拍了金刚一巴掌,拥着金刚走了出去。

  莫一青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味儿,他知道,这一着是失败了,在这方面,他本斗不过金刚,天时、地利、人和,全让金刚占了,从现在起,他要改变战略了。

  金刚在半路上下了潘九的马车。

  他没有马上上孙家去,他拐了个弯儿,先会晤了赵大爷,把在“三义堂”的工作做了个简报,待众弟兄准备随时支援,然后他又折回家叫醒了马标。

  马标本来一脸的睡意,金刚给他两件差事儿,使得他睡意全消,一蹦三尺⾼。

  头一件差事,让他到旅馆去,即刻送走韩庆奎一班人。

  第二件差事,则是——

  待完了马标,金刚赶去了孙家。

  夜很深了,孙家该关门了,可是孙家大门两扇,只有一扇关着,另一扇却半关着,而且门口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很显然的,孙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金刚没走大门,从东边‮墙翻‬进了院子。

  前院里有人,可是人都围在后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更明显了,出事儿的地方是在后院。

  金刚翻过后院墙进了后院,一进后院他就听见了吵架声,而且是宋老大跟孙老三的声音,声音是从有灯光处传来的。

  金刚轻捷地赶了过去,那是大厅,大厅里灯火通明,光同⽩昼,外头没人,人都在里头。

  金刚点尘未惊地挨近——

  “金刚,他是什么东西。”是孙老三暴叫:“找他来对质,我给他个三刀六眼。”

  这说明,宋老大已说出了金刚碰上了戴天仇,而孙老三却来个死不认帐。

  宋山说了话,冷笑,像从冰窖里透出来的:“老三,你要是跟我这个做大哥也来这一套,那就显得咱们这磕头拜把的情份不够了,金刚不敢跟我编瞎话,他亲口告诉我,戴天仇拿噴子比着他,带走了姓方的妞儿。”

  “大哥,没想到你不相信自己磕头拜把的弟兄,却相信个明帮着老二的弟兄,怎见得这不是老二一着嫁祸计,又怎么见得戴天仇非是我的人不可。”

  一句话问住了宋老大,金刚帮潘老二使这么一着嫁祸计,不是没有可能,就算真是戴天仇把人带走了,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戴天仇是他孙老三的人。

  大厅里一静寂,然后,宋老大拍了桌子:“去一个人,给我把金刚找来。”

  显然,他是要问个当面。

  大厅里匆匆出来一个人,匆匆地走了。

  金刚没再待下去,贴着大厅的墙,狸猫似的窜向后去,在约定的柴房边上,他见着了戴天仇。

  “一哥,怎么现在才到?”

  “临时发生了点事儿,到了头上,我不能不给潘小凤个明⽩。”

  “知道情形了么?”

  “知道了,大厅里正热闹,人呢,在密室?”

  “不,孙老三精得猴儿似的,他防着宋老大搜密室了,把人蔵在了东跨院马厩后头一间屋里。”

  “嗯,这消息得赶紧给宋老大送去。”

  “用不着,”戴天仇咧嘴一笑:“我有个笨法子,可以来个当场图穷匕现。”

  “呃,什么法子?”

  “‘胭脂宝褶’里不是有段失劫救火么,咱们也给他来上一把火,等大伙儿赶去救火,小妹扯喉咙一嚷,这不就够了么?”

  “好法子。”金刚笑了:“这事儿我来⼲,东跨院里有人么?”

  “只那间屋前后有两个人守着。”

  金刚眉锋微皱,道:“下手得下得不着痕迹。”

  “要不要我去把那两个引开?”

  “不用,这样就着了痕迹了,我自己想办法,事不宜迟,我去了!”

  金刚跟戴天仇分了手,直扑东跨院。

  东跨院门关着,隔墙听得见一两声马匹低嘶。

  金刚先爬上墙头,打量了一下东跨院的形势。

  马厩在院中间,一头挨着靠门院墙,贴后墙有间屋,屋前有点火光,一闪一闪的,那是有人在菗烟。

  行了,人从马厩正面过去,屋子那边的人看不见。

  金刚没走墙上走,‮墙翻‬太⾼,容易暴露⾝形,他撬开门轻轻溜了进去,弯着挨近了马厩。

  马厩前有的是草料,这东西见火就着。

  金刚从口袋里摸出了洋火,划一,没等着就塞进了草料里。

  没露一点火光,草料里冒起了烟。

  行了,金刚轻捷异常地退出了院门,带上门,门里看火着了没有。

  那堆草料,先冒烟,不到一分钟现了火⾆,着了。

  火⾆小而低,马厩挡着,屋子那边看不见。

  牲口可觉出来了,一连地低嘶,动。

  可惜只可惜牲口不是人。

  火⾆终于窜起来了,老⾼,屋子那边看见了,本能地一声惊叫:“失火了!”

  夜深,人静,这一声传出了老远。

  戴天仇听见了,扯着喉咙就叫:“失火了,东跨院失火了。”

  金刚到了他面前,笑问:“有没有地方看热闹?”

  “怎么,一哥还舍不得走?”

  “真有点儿。”

  失火声此起彼落,孙宅热闹起来了,一处处的灯跟着亮起。

  “跟我来。”

  戴天仇带着金刚往东绕去,一直绕到了东跨院后,那儿有棵枝叶茂密,华盖也似的大树。

  戴天仇往上一指,道:“怎么样?”

  金刚笑道:“这是包厢,你上不上去?”

  戴天仇一‮头摇‬,道:“不了,我睡觉去,免得待会儿他们找不着我。”

  “那你去吧,完事以后我就走我的了。”

  他往上一窜,抓住了一横枝,再往上一翻,人就不见了。

  戴天仇望着金刚没⼊了茂密枝叶里,也很快地走了。

  戴天仇给金刚找的这处“包厢”真不赖,居⾼临下,东跨院里的一动一静,看得一清二楚,尤其这地方隐密,谁也看不见,而且也想不到树上躲了个人。

  金刚人坐在一横枝上,⾝子往后一靠,抱着胳膊看起了戏,只差没烟卷儿菗,没茶喝,没瓜子儿嗑了。

  东跨院里,那两个,一边提着桶里往马厩泼⽔,一边嚷嚷,把人全嚷来了。

  马厩里的马匹受了惊全跑了出来,正愁没地方跑呢,东跨院门开了,十几匹健骑一拥冲了过去,刹时撞倒了好几个,有一个遭蹄践踏,当场了帐了。

  刚进来这几个正抱着胳膊扶着腿,龇牙咧嘴呢,东跨院里又进来一拨人,宋山、宋大少爷、董大千、马六姐、宋老大的几个贴⾝保镖,孙老三、孙家的总管“青面狼”杨天、孙老三的几个亲信。

  孙老三一进院子,乍见眼前的情景,他的火比马厩的火儿还大,过去向着那几个被马撞倒的连踢带踹:“我你们祖的,还赖在这儿⼲什么,还不赶快救火去,要是再烧大一点儿,我剥你们的⽪。”

  那几个谁敢说个不字,疼的地方也不疼了,都赶忙救火去了。

  孙老三这里又点着手叫那两个看守“宝贝”的:“过来,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提着⽔桶,一⾝狼狈地过来了。

  “火是怎么起的?”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一个才说了话,结结巴巴的:“回三爷,不知道。”

  “叭”孙老三上去就是一个嘴巴,打得说话的那个倒退了几步,桶摔了,一庇股坐在了地上,嘴角都见了⾎:“我你们的祖,不知道,放你娘的庇,你们俩是⼲什么吃的,你们给我弄得纰漏大了,来人,给我押下去,听候发落。”

  “三爷恕罪…”

  “三爷——”

  他两个叫他两个的,两个保镖如狼似虎,过去拖着他们俩就走了。

  就在这时候,宋老大忽然冷笑了起来:“老二,你可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儿啊!”“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你要是想用这一手跟我打马虎眼,那你可是用错了计。”

  孙老三然⾊变,他刚要发作。

  马厩后那间屋里传出个女子尖叫声:“救命啊,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刹时,都怔住了,看救火的也怔住了!

  “你们不能不管我啊,快放我出去呀!”

  宋老大头一个定过了神,伸手抓住了孙老三的胳膊:“老三,这是谁?”

  刹时,孙老三也定过了神:“这,是,是一个丫头…”

  转脸沉喝:“杨天,去封住她的嘴。”

  杨天拔腿要走。

  宋老大另一只手飞快抓住了杨天:“大千,带两个人去看看。”

  董大千带着两个保镖奔了过去。

  孙老三急了:“站住。”挣脫了宋老大的手,探拔出了

  宋老大横⾝一拦:“老三,冲着我来吧,我要害。”

  孙老三刚一犹豫,宋老大劈手把夺了过来,孙老三⾝旁一名保镖也疾快掏出手,宋老大眼明手快“砰”然一声把他撂倒在地,跟着暴喝道:“谁敢再动!”

  这一场震住了全场,谁也没敢再动。

  孙老三瞪大了眼,一脸惊怒⾊:“大哥,你,你…”董大千带着两个保镖,架着一个女人过来了:“大爷,您瞧瞧这是谁?”

  宋老大转脸,方⽟琴抬头,一声哭喊:“大当家的…”

  “哇!”地一声,方⽟琴哭了。

  女人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宋老大火上加油,暴跳如雷,左手劈揪住了孙老三:“老三,这怎么说?”

  一下子将上了军,孙老三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宋老大的手,叫道:“什么怎么说,没什么好说的,你能要我不能要,你能玩戏子,我就不能?人是我从老二别墅里弄来的,你凭什么上我的门来要人?”

  “老三,你,你——”宋老大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嘴巴菗了过去,打得孙老三往后一退,他指着孙老三叫道:“我要定了,就凭我,你能怎么样?从现在起,咱们拔香头,划地绝,大千,把人带走。”

  董大千答应一声要动。

  “谁敢走!”孙老三上前一步暴喝。

  “我敢走,咱们已经拔了香头了,谁敢动一动,子儿可没长眼,别怪我不客气,大千,走。”

  宋老大扬起了手里的,尽管孙老三脸⾊铁青,目怒火,他还真没敢动。

  孙老三都没敢动,别的哪一个活腻了?

  董大千带着人前头先走,宋老大提着断后,一行人很快地退出了东跨院。

  孙老三硬站着没动。

  一转眼工夫,门外响起了蹄声。

  孙老三突然疯了似的,从个保镖里拔出了把,砰,砰,砰一连放了几

  那个些保镖吓得一拥奔了出去。

  “砰”地一声,孙老三把扔在了地上,脸⾊铁青,神⾊怕人,一口牙咬得格格直响。

  就在这时候,东跨院里进来了个人,是戴天仇,他⾐裳敞着,里别两把噴子,近前叫道:“三爷。”

  “滚。”

  孙老三扬手就打。

  戴天仇一把抓住了孙老三的腕子:“三爷,是我。”

  “是谁都一样。”

  孙老三另一只手要上,戴天仇的另一只手疾快地又伸到了:“三爷。”

  “戴天仇,你怎么现在才来?”

  “是您叫我不要露头的。”

  “你他娘的是蠢是笨,人都让他找着了,还有什么不能露头的。”

  “三爷,我并不知道人让他们找到了啊,我是听见声才赶过来的。”

  孙老三要说话,结果却猛跺了一脚。

  “三爷,用不着这样,他们欠咱们的,我去给您要回来。”

  孙老三没说话。

  “三爷,我刚听弟兄们说了,香头都拔了,情份已经绝了,您看看这地上躺的,他都下得了手,您又有什么不能?”

  孙老三突然一声暴叫:“好,你去。”

  戴天仇二话没说,松了孙老三扭头走了。

  戏看到这儿,够了,金刚眼一闭,吁一口气靠在了⾝后树⼲上。

  七八匹健骑在夜⾊里奔驰。

  夜深、人静,骤雨般急促蹄声,大半个天津卫都能听得见。

  两个保镖在前开道,后头是董大千、宋大少爷、马六姐,宋老大拥着方⽟琴在中间,后头又是两名保镖。

  争来夺去,这位美貌出众的青⾐祭酒,还是落到了他宋老大手里,宋山他此刻拥着软⽟温香,不免有点飘飘然的。

  前头路上横着一绳子,⾼度刚超过马头。

  这要是碰上还得了!

  可惜夜⾊太浓了,骑着马的那些个,谁也没看见。

  碰上了。

  前头两名保镖叫一声落了马。

  董大千、宋大少、马六姐急忙收缰,奈何来不及了,他俩也摔了下去。

  宋老大还好没有太沉醉,收缰收得是时候,坐骑踢蹄而起,打个旋落地停住了,吓得方老板尖叫了一声。

  后头两个保镖自然也勒住了马,可是已经冲到了宋老大⾝旁,不愧是行家,就在马匹停住那一刹那,已出了,握在了手里。

  可是,旋即,他俩又垂下了手,低下了头,栽下了马,没别的,只因为就在他们刚拔出来的时候,两把飞刀不偏不斜地拔在了他俩心窝上,刀锋全没进去了,只留把子在外。

  宋老大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前头一条小胡同里跳出个矫捷汉子,冲宋老大扬起了手里的:“姓宋的,把妞儿给我放下来。”

  宋老大要探

  “我飞刀掷得准,玩得自不会差,别让我废你一只手!”

  宋老大相信,绝对相信,大黑夜里,飞刀准得吓人,玩还能差到哪里去,他硬没敢动。

  “方老板,下来吧!”

  “朋友,你是——”

  “让方老板下来再说。”

  宋老大没奈何,只有松手让方⽟琴跳下了马,方老板是唱青⾐的,想必有刀马旦的底子,⾝手也不差,一跳就下了地。

  那汉子一偏口:“请站过来点儿。”

  方老板戏台上唱不少年了,没见过真刀真,急忙站向一旁。

  “宋大当家的,”那汉子目光投向宋山,咧了嘴,一口牙好⽩:“别怪我,磕头拜把,那是你们的事,我拿了人家的,人家让我怎么⼲,我就得怎么⼲。”

  这话说得已经明⽩了。

  宋山一惊怒,刚要说话,地上的董大千跟两个保镖有了动静,翻⾝就要拔

  “砰”、“砰”、“砰”一连三声响,董大千三个又爬下去了。

  方⽟琴尖叫声中捂住了脸。

  那汉子冲着宋山⾝后一声:“谢了,朋友。”

  宋山猛扭头,⾝后不知何时站着个戴天仇,手里的还在从管冒着烟呢。

  宋山暴叫:“你…”戴天仇淡然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宋大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瘸的往前跑去。

  “砰!”那汉子手里的噴出了一点火光。

  宋大少爷倒下去了,打了个滚,没再动。

  宋山心胆裂:“你们——”

  那汉子跳了过来:“人家多少还念点情份,走吧!”

  一巴掌拍在马庇股上,马匹受惊长嘶,驮着宋老大拨动四蹄。

  那汉子回手又一,绳子断了,宋老大安然地让马驮着奔了过去。那汉子笑了。

  方老板笑了。

  戴天仇也笑了。

  马六姐站了起来,也笑了。

  人影一闪,金刚到了。

  “一哥。”

  “大哥。”

  “大哥。”

  “金爷。”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马标?”戴天仇问。

  金刚嗯了一声。

  戴天仇抱拳:“果然名不虚传。”

  马标答礼:“戴爷也是让人敬佩的一把手。”

  “好了,你们听着。”金刚肃容发话:“马标带小妹躲一阵,天仇带马六姐找赵大爷去,我得赶到潘家去,我答应潘小凤让潘九活着,不能让宋山伤了他。”

  人影又一闪,金刚不见了。

  大姑娘一声“大哥”还没叫出口,气得猛一跺脚。

  “好了,姑,快走吧,响过老半天了,吃公事饭的马上就到了。”

  他拉着大姑娘走了。

  戴天仇一笑转⾝,跟马六姐也没⼊了夜⾊里。

  这块地,刹时又恢复了寂静。

  地上躺着儿具尸体,好儿摊⾎…

  宋山越想越悲,越想越痛,越想越恼,他本来是想回家找人的,可是半路上他却拉转马头,直奔潘宅。

  金刚比宋山早一步回到潘宅,他先找潘小凤,催潘小凤劝潘九暂时离家。

  潘小凤不明就理,问为什么?

  金刚告诉她宋山马上就找上门来。这回是来拼命的。

  潘小凤一听这话慌了,带着金刚在暖阁里找到潘九,潘小凤让潘九走,潘九直不肯,正说着,门口传来了响,潘九霍地站起:“好宋山,他真…我为什么要躲他。”

  金刚从后头菗冷子给了潘九一下,潘九昏了过去,金刚把潘九往肩上一扛,带着潘小凤从密道出了潘宅。

  密道的出口,是潘宅近邻的一处空屋,望着昏中的潘九,潘小凤直流泪。

  “小凤,不要再难过了,这是为了国家民族。”

  “我知道,”潘小凤流着泪,木木然道:“我只是难受我爹为什么一直这么糊涂,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放心,今后他就明⽩了。”

  “但愿我能把他劝醒。”

  “尽你的心,尽你的力,应该做得到。”

  “别在这儿陪我了,你去办你的正事吧!”

  “这儿不‮全安‬,不能在这儿呆,宋山知道密道,他会找到这儿来的。”

  “那——你让我们上哪儿去?”

  金刚又把潘九扛上了肩:“跟我来。”

  金刚带着潘小凤出了空屋,很快地消失在夜⾊里。

  潘宅里,宋山大开杀戒,见人就拿打,眼都红了,嚷着要找潘九,闹得潘宅飞狗跳,一转眼工夫人都跑光了。

  宋山没找着要找的人,拿死物怈愤,他放了一把火。

  火⾆冒起时,他骑着马又走了。

  他仍没回家,他去了孙老三家。

  宋山走远了,潘宅已是一片火海。

  金刚跟潘小凤都从远处看见了,潘小凤神⾊冰冷,没一点悲伤⾊。

  她并不贪恋潘家这片产业。

  她要的只是淡泊而平凡的生活。

  从现在起,她应该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了。

  她并不是幸灾乐祸,绝不是,由于潘家的这片产业,这份成就,使她险些失去了她的⽗亲,所以她不愿意要,甚至厌恶,她要的是亲情,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亲情更珍贵的?

  宋山带着有数的几个人,赶到了孙老三家。

  孙家关着大门,门口是空而寂静的。

  宋山一马当先驰到,翻⾝下马,擂鼓似的敲了门,门开了,开门的一见是宋山,刚一愣,宋山一就把他打倒了,带着人就闯进了孙家大门。

  声惊动了里外,好几个跑过来看。

  宋山等见人就打,有的人被撂倒了,有的吓得撒腿跑了,一转眼间,前院又没了人影。

  宋山停都没停,带着人就往后闯,刚到后院门口,一排‮弹子‬落在脚前,起了一阵尘土。

  宋山不得不停了下来,可是他一停下来,跳脚就骂:“孙老三,你出来,是汉子你就出来,别缩着头躲在里头装孬种。”

  孙老三的炮仗脾气,哪受得了这个,带着他的人就从后院里闯了出来,手里的噴子一指宋山,骂道:“姓宋的,你欺人太甚——”

  “放你娘的庇,”宋山接口也骂上了,头上蹦了青筋,两眼布満了⾎丝:“我欺人太甚,你他娘的派人半路打我的冷,撂倒了我的人,这算什么?”

  “这没什么。”孙老三自不甘示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口气居然跟戴天仇一样。

  宋山一听,仇火倏冒三丈,跳着脚又骂道:“好,姓孙的,这话可是你说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子我现在就是来要债来了。”

  “你还要什么债,刚你走的时候打倒了我两个人,现在你一进门又撂倒了我好几个,只有你欠我的,我可不欠你的,我不为己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不然可别怪我姓孙的不客气。”

  宋山仰天怒笑:“我欠你的,我滚出去,好,好,好,孙老三,咱们试试看。”

  他扬起了,砰砰几响,孙老三⾝边刹时躺下了好几个,剩下的吓的急往后退,往孙老三⾝后躲。

  孙老三瞪大了眼:“宋山,你,你,你…”他也举了,砰然连声,宋山⾝边的也往下躺了。

  宋山突然大叫一声,一扬,砰一声,孙老三一弯,手抚左,一缕鲜⾎从他指头里流了出来,孙老三眼都直了:“宋山你,你好…”他还了宋山一,正中宋山的心窝,宋山脸⾊一变,手捂上了心窝,扬起,砰,砰,砰一连三响。

  孙老三真行,连中四,人还不倒,中处⾎往外冒,他也还了宋山三

  两方面的人都看得怔住了。

  就这么,你一,我一,第五,宋山先倒了下去,跟着孙老三也倒卧在了⾎泊中。

  “三义堂”的大当家的,三当家的都不动了。

  两方面的人定过了神,树倒猢狲散,谁也没再惹谁,一转眼都跑光了。

  等到赵霸天等闻讯赶来,潘家成了废墟,宋家没了人,孙家躺着两具尸首,财物全光了。

  赵霸天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就走了。

  第二天,赵霸天从天津卫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一个“三义堂”就这么瓦解了。

  ⽇本“黑社会”的谋,成了泡影。

  川岛芳子被召回了⽇本。

  至于金刚、马标、大姑娘,还有真正的方⽟琴方老板他们的事,得赏的得到了什么赏,该有归宿的得到了什么归宿。

  容笔者卖个关子。

  请读者自己去猜,或者替他(她)们做个安排吧。

  (全书完) UmuXs.CoM
上一章   龙争虎斗   下一章 ( 没有了 )
您目前阅读的是龙争虎斗,武侠小说龙争虎斗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独孤红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龙争虎斗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