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与豪门游龙小说免费阅读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收藏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游牧小说网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乡村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仙侠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武侠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好看的小说 公关生涯 情在商场 美腿妈妈 红杏出墙 亲妈后妈 七年之痒 远山呼唤 女人如烟 小镇风月 奶孙乱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牧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豪门游龙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4  时间:2017/9/18  字数:21594 
上一章   第二章 师门渊源    下一章 ( → )
  在另一方面,羹尧却被安置在那山峰最⾼的天风楼上,除老仆年贵在楼下而外,连马天雄都不在一处。羹尧一看那天风楼,楼下一共三间,两明一暗,一切陈设均古朴异常,石桌藤榻,几具树雕就坐具而外,天然几上只放着几件古⾊斑斓的陶器和彝鼎之属。那楼上是一大间房子,却粉刷得雪⽩,净无微尘,四面玻璃窗隔,一式绛纱窗帘,地下満铺红毡,正中朝南壁上,安着一面红木边框的穿⾐大镜,镜旁一付冷金笺对联,写着“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镜前横放着一张花梨小几,几上供一盆⽔仙,两盆绿萼梅,此外便是几部书,和文房四宝,还有一⽟尺。西窗之下,安着一张小榻,自己行李已经铺好,榻前放着一个⽩铜宮薰,兽炭烧得正好。东边窗下,一个小小琴台,台上放着一个短琴,一只索耳炉,炉中香烟缭绕着,窗帘半卷,一片月光方从窗外一株老松树上透进来,却因室內悬有四张绛纱宮灯,榻前又有一枝画烛,所以不太明显。其余便是几张精致坐具,和南窗小几上一套成化窑的茶具,还有壁上挂的几件乐器。侧耳一听,外面只有一片松涛,夹着树头积雪,因风打在窗上的声音,舍此便万籁俱寂。正在镜前几上坐下来暗想,怎的一个剧盗之家,也有这种排场,而且居然还不很俗,岂不奇怪。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在和年贵有所争执,似乎是一个女人口音道:“这是我们‮姐小‬叫俺送来的,你不让俺上去怎么行?”

  又闻年贵道:“我不是不让你上去,是说等我回明我们二爷你再上去,你怎么会错了意呢!”

  羹尧心中料知必是云中凤差人送什么东西来,忙道:“年贵,你让她上来,等我看看是谁。”

  正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已经提了一个食盒上来。只见她,-⾝青布⾐裙,扁扁的一副黑脸,塌鼻梁,⾼颧骨,一头⻩发,鬓边却揷着-枝大红绢花,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左手提着一个锡罐,一进门先向羹尧上下看了一下笑道:“年二爷,俺‮姐小‬说,今夜天冷得很,因为那位⾼四爷说过教把各位伙食都开到自己住的地方来,她怕大厨房的伙食不中吃,所以特为吩咐,教內面小厨房里,烧了几样莱送来,停-会她自己还要来陪你。”

  说着,拉过南窗下的一张小几,把上面茶具收拾过一边,打开食盒,却是-碟冬笋炒山,一碟薰鹿腿,一碟风鹅,一碟酱爆丁,一大盘生切羊⾁,那个锡罐內面却是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个隔碟,放着诸般佐料,下层蔵着一个火锅,一并取出来放在桌上,又在窗侧打开一个壁橱,取出一瓶酒,-把银壶来,两只⽟杯,两双象箸,和两只银匙安排好了,又看了羹尧一眼道:“这楼上本来是俺‮姐小‬看书赏雪的地方,如今因为您年二爷要来,所以才特为让了出来,您要是还有二分人心,就应该多体贴她一点儿。”

  羹尧不噤道:“你们‮姐小‬也能看书吗?”

  那仆妇笑道:“我的年二爷,您怎么门內瞧人,把人瞧扁了,俺‮姐小‬是俺从小大的,她不但能看能写,还能画。俺是不懂什么,据俺老山主说,就三位少山主论才学也比不上她,要说到武艺,更是尖儿顶儿,除了老山主而外,哪一位也不是她对手。”

  羹尧听罢,知道她是中凤的啂⺟,忽然想起在兴隆集上,那店东的话,不由笑道:“你是姓孙吗?”

  那啂⺟诧异道:“您怎么知道俺姓孙,是俺‮姐小‬告诉您的吗?”说着,两只⺟狗眼怔怔的看着羹尧。

  羹尧道:“你们‮姐小‬怎会告诉我,这是我在兴隆集上听人说的。这附近一带,谁不知道,你孙三,是云‮姐小‬的啂⺟。上一次,你不是还在那镇上,整治过一个什么巡抚的少爷吗?”

  那孙三不噤笑得裂开了大嘴道:“原来您是听见兴隆集上那些王八蛋说的,俺猜有八成是那开客店的胡二花嘴说的,对不对?他敢胡嚼什么,那个什么巡抚的臭小子,是他先猪油蒙了心肺,竟跟俺‮姐小‬,动手动脚的起来,说话又太下流了,因此才怒恼了俺‮姐小‬,依她本叫俺把他赚到兴隆集上宰了喂狼,是俺因为前几天刚在天齐庙许过愿,要行几件善事,他又苦苦求俺,才让他做了老公回去。为了这事,俺既受‮姐小‬排揎,又被老山主骂了一回,真他妈的,三面都不讨好,到现在想起还恨。但不知那胡二又编排我什么,你快告诉俺,下次俺要再遇上那小子,不揍他个稀烂才怪。”

  羹尧这才明⽩,原来把那巡抚的少爷阉了,并不是云中凤的意思,都只出诸这位⺟夜叉孙三的行善,因恐她又去寻店东的晦气,便笑道:“那店东并没有说你,还是旁人的话,不过我倒有点不解,你们‮姐小‬,既然这么⾼的本领,又能写能画,为什么会跑到大道上去卖唱?这怎么能怨人家跟他动手动脚的呢?”

  孙三不噤念佛道:“阿弥陀佛,怎么连你也不怕罪过,忍心糟蹋俺‮姐小‬起来。凭俺老山主,就养活她这样的姑娘一千个,也不会少吃少穿的,能让她去串店卖唱吗?再说她还有三个哥哥呢,就损死了也不能让妹子去⼲那样营生呀!”

  羹尧道:“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去串店呢?”

  孙三道:“您要问这个,俺起初也不知道,后来才明⽩,她所以到这附近一带去串店是为了…”

  正说到这里,猛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年爷,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为什么跟一个无知村妇在这里闲磕牙起来?”

  说着,云中凤已像一朵彩云也似的,从楼下上来,接着向孙三嗔道:“方才我和你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这样不听话?一到这里,就扯着年爷胡说。”

  孙三噘着嘴道:“你教俺不要说的话,俺一句也没有说,人家要问,你可没有教俺装哑巴呀!”

  中凤不由更怒,娇喝道:“你这人怎么越扶越醉,当着生客在此,也一点规矩没有,就这样放肆起来。还不快些下去,叫剑奴侍琴二人前来伺候。”

  孙三看了云中凤一眼,不敢再说什么,怏怏的退了下去。羹尧忍不住有点好笑。再把中凤一看,只见她,仍是中午马上装束,只是口角眉梢隐含喜意。孙三才一下楼,笑靥顿开,左腮上又露出浅浅的一个酒涡儿来。倏又忍着笑,満面生嗔的道:“你这人,怎的这等没出息,向一个村妇问长问短,如果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说着,脫下大氅,在壁上挂好,俏生生的,向灯下一站道:“请坐吧,有什么话,等一会我们吃着酒再谈,不比你去问那村妇要好得多吗?”

  羹尧笑道:“凭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却使用出这么一个天真妩媚的仆妇来,如非亲眼所见,我还真有点不敢置信呢!”

  中凤一面取过那桌上的银壶,在一只⽟杯里斟上酒一面笑道:“你真缺德,也真亏你忍心在她⾝上下了天真妩媚四个字的评语。不过她是我的啂⺟,向来看得我比她的命还重,她自己非来不可,你叫我能怎样呢?”

  说着看了羹尧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君子人也,谁知道,口头上竟也这样的刻薄。”

  说罢把那只斟満了酒的⽟杯,放在小几的上首坐头上又道:“请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谈吧!”

  羹尧一面道谢,一面坐下来道:“我这四个字下得一点也不刻薄,而且非常确当,这人实在是一块浑金太璞,一点不假雕琢,绝无虚假做作。适才我的话有点失言倒是真的。”

  中凤又将自己杯里也斟満了酒,一面坐下来举着杯子道:“我们不谈这个,年爷,你且请饮此杯再说。”

  羹尧见主人殷勤相劝,便举杯⼲了半杯。中凤又将酒斟満道:“年爷,你知道我今晚特为前来陪你是为了什么吗?”

  羹尧笑道:“女侠便不相问,年某心下也正有点狐疑,不但此番款待有点出于意外,便连女侠的行径也令人莫测,能见告一二吗?”

  中凤又举起杯来笑道:“你要问这个吗?那且请⼲了这杯再说。”

  说罢,自己先一饮而尽,杯子一照。羹尧只得也把杯⼲了,笑道:“且请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中凤一面又把酒斟満,一面道:“今天我是特为来向您谢罪的,那天在邯郸城里,多多冒犯,还请原谅。”

  说罢格格一笑,又道:“您那一手空手⼊⽩刃好不厉害,要不是我见机走得快,真不知要丢多大的人呢。而且我走后,您一直当没事人一样,一切以镇静处之,毫不慌张,更没有凭藉势力惊动地方官府,便老江湖也不过如此。从昨天起,二三两家兄迭次相试,竟也毫不动声⾊,泰然应邀而来,这都是常人所办不到的,我居心已钦佩无已,所以特为向您敬酒,略致歉意。”

  说着纤手一起,又举起杯子道:“我今天虽然才二十一岁,除对家⽗而外,还是第一次心悦诚服的佩服人。您如不见怪,请再⼲了这-杯。”

  羹尧笑道:“前在邯郸旅舍动手实属无心,女侠能不见责已经够了,得蒙过奖,只有增我惭栗,怎么能教女侠向我道歉?沿途冒犯令兄,出言狂妄,倒或许是真的,现在这杯酒,就算我向女侠谢过吧。”

  说罢一饮而尽道:“不过女侠如此行径到底所为何来,能见告吗?”

  中凤也举杯在口边抿了一下微笑道:“这事还没到能向您说的时候,只要您能不拿我当流娼绳一流人物看待便已⾜感,不过终有一天您会明⽩。”

  说着⽟颊微红,又取过那把银壶来,替羹尧将酒斟上一面又道:“闻得年爷是江南大侠顾肯堂先生的弟子,这话对吗?”

  羹尧举箸吃了两片鹿腿,一面道:“我那恩师,确实是江南顾肯堂先生,女侠怎么知道?”

  中凤一面殷勤敬酒布菜,一面道:“我随家⽗前在太行山,前明宗室朱由柽所居卿云⾕时,便曾数识肯堂先生。虽然彼时我年纪尚小,但闻得肯堂先生,清廷屡征不出,确实是鲁仲连郑所南一流人物,如何肯收起您这个八旗显贵子弟来,这倒教我不解了。”

  羹尧不由心中一惊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而且我那恩师,自在寒舍一别之后,便不知去向,至今每一念及,辄为怀念无已。侠女既然知道,能以他老人家的行踪见告吗?”

  中凤抿嘴一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此刻要想见他,不用说是你,便当今皇上也无法呢!”

  羹尧惊道:“女侠此话怎讲?我更倒有点不明⽩了,能明⽩见告吗?”

  中凤笑道:“年爷也许不明此中经过。令师肯堂先生,前往尊府教馆,老大人是曾经奏明皇上过的,并⽇奉有圣旨切实予以羁縻开导,如能出仕为官,不但令师可以立刻置⾝显要,便老大人也必因此升迁。谁知令师竟设法永远与老大人避不见面,最后竟夜⼊宮帏,亲自和康熙老佛爷亲自说明,⾝是大明遗民,决不仕清,为君之道只在仁民爱物,自然万邦拱服,士各有志,如再相強,则沙中偶语,博浪一击大有人在。最后又说,胡越一家并非难事,只在人君一念之间,便自不见。康熙皇上虽然信了他-半话,对于遗民义士不甚追究,老大人也未因此获谴,可是对他老人家却志在必得,密旨秘诏层出不穷,并且说过,如能自行投到仍予重用,决不追究以往。可是令师矫如神龙,间或可见其一鳞半爪,却到哪里去寻,哪里去找?所以也只有罢了。你想,以当今皇上尚且见他不着,你能见到他吗?”

  羹尧闻言不噤⽑骨悚然,擎杯不语,半晌忽然笑道:“我那恩师固然是仙侠一流人物,但不知女侠何以如此知之甚详,此中必有关联。年某虽然藉隶汉军八旗,但对恩师,实终⾝如一⽇,女侠能不避忌,明以告我吗?”

  中凤笑道:“您先别问我这些,现在此地并无外人,我倒要先问你一句话,那部晚村先生的评选的时文还记得吗?”

  羹尧心中更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躬⾝道:“自蒙师训,我决没有一天敢于忘掉。”

  中凤闻言,不噤俏脸倏然一沉道:“您既然还记得晚村先生的时文,⾜见师门训示尚在心中,请恕小妹直言,您现在是八旗世家,湖广巡抚的少爷,又是新科举人,转眼不难青云直上,置⾝显要,我问你,对于‘夷夏之防’,如何处置呢?”

  羹尧应声道:“富贵不易其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中凤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奉告一二,小妹不才,适奉小师妹鱼翠娘,转达令师之命。据说依他老人家的看法,年爷最近必有遇合,遭际非常人物,此后十余年,⾜可叱咤风云,显赫一时,但对旧⽇师训和功名富贵,何去何从则全在自己一念。年爷,您如得意,究竟取舍如何呢?”

  说罢俏脸一仰,两只妙目,直看着羹尧。羹尧听罢不噤惊喜集,一面重行为礼一面慨然道:“小弟荒唐,竟不知师门有如此渊源,如非姐姐说出来,还真在梦梦之中,除了一切均请恕罪之外,他年如有尺寸之进,昔⽇师训决不敢忘。”

  中凤也站起来,一面答礼一面笑道:“师哥既如此说,小妹只好⾼攀了,实不相瞒,我所能武技尽出家⽗所教,只剑术一项,曾得华山独臂大师传授。家师与顾肯堂师叔谊属同门,鱼师妹曾在邯郸相遇,适才所言,均其所嘱,所以乘此无人之际特为奉告。不过小妹一家,志趣各异,便⽗女兄妹之间,也不尽相同,如遇旁人,还请仔细。”

  羹尧不噤心下又是一震道:“那么这次承蒙相邀,到底是谁的意思,究竟又为了何事呢?”

  中凤脸上又是一红道:“适才我不早已说过,对于此事,您先不必问吗?现在为什么又提这个?”

  说着又瞪了羹尧一眼道:“为了要取信于您,我连一向对⽗兄都瞒着的师门渊源都对你说了,难道你还不肯相信吗?您放心,我们这里,现在虽然是坐地分赃的強盗窝子,还不至于就看上您年二爷的行囊,打算谋财害命咧。”

  说着脸⾊又是一沉,显然真有点生气的模样。羹尧不噤慌道:“师姐,您请原谅我记太坏了,以后决不再提此事如何?”

  说罢连忙又站起来,赔着不是。中凤倏然一笑又嗔道:“只要不提就行,又尽管打躬作揖做什么?有人来看见这成什么样儿?”

  羹尧忙又坐下来,中凤笑着,又执着银壶劝着酒俏声道:“师姐这个称呼,实不敢当,你比我年长,还请叫我师妹⾜矣,不过人前还不叫为是,可别忘记了。”

  羹尧连连点头答应,两人对酌了一会,中凤倏然又娇笑道:“我那琵琶呢?”

  羹尧道:“现在⾼兄处,你要吗?明天我便取来还你。”

  中凤道:“忙不在一时,我闻你曾从顾师叔学得极好丝竹,如要在这里,大家合奏一曲有多好。”

  正说着,忽然从楼下走上两个绝俊的丫头来,头一个年纪十八九岁,长瓜子脸,短发覆额,后面梳着一条油松大辫子,一⾝深蓝袄系淡湖⾊汗巾,右手提着食盒,左手提着一把⽔壶,后面-个看去只十五六岁,头挽双髻,⾝穿一套绯⾊⾐,双手捧着一个大银盆和手巾肥皂等物。两人一上楼来,当先一个,先叫了一声‮姐小‬,又叫了一声年爷,先将手提食盒⽔壶放下,打开食盒,內面却是两碗清汤细面,四⾊点心。

  中凤看了秀眉微皱道:“就是这几样吃不的东西吗?”

  那丫头道:“还有大米饭和银丝卷儿,停一会小厨房里就着人送来,这是孙三传您的话吩咐的。”

  中凤笑道:“她只知我平常食量不大,又喜清淡的菜,所以这样吩咐下去,却不知道今天是待客,年爷却未必喜这些呢。剑奴,你还不下去,叫他们再配几个菜来。”

  那丫头答应一声,才要下去,羹尧连忙拦着道:“够了,我平⽇也就喜这一类的菜,味重肥浓的东西反不适口。”

  中凤不噤笑道:“真的吗?在我这里可不许撒谎呢!”

  羹尧又一再说明,才将丫头拦住。饭罢之后,中凤见羹尧似有倦意,才命二婢,唤来耝使仆妇将家伙收拾,一同回去。

  在另一方面,⾼明也由云中雁陪着用过晚膳,席次,每有所问,中雁均含笑不答,只说些附近名胜和当地风土人情,饭罢以后,小坐即行告辞回去。⾼明方就睡,忽然云霄拄杖走来,寒喧之下,却笑道:“⽇间承⾼爷见询此番邀请⼊山之意,彼时实因年马两位在场诸多不便,所以未便启齿,本拟明⽇再行奉申,因恐见疑,所以特来陈明,并有奉恳之处,倘蒙见允,老朽终⾝感。”

  ⾼明忙将左右屏退,一面道:“老山主只要有须用⾼某之处,无不尽力,如须雍邸为力,在下也不难做到…”

  云霄笑道:“⾼爷误会了,老朽如为本⾝开罪朝廷之事,怎敢如此大胆冒昧,用迹近要挟的手段来对付您,那不是罪上加罪吗?”

  ⾼明不噤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怔道:“然则又所为何来呢?”

  云霄慨然道:“⾼爷盛意固然可感,但老朽所求的,实在是因为平⽇略诸相人与子平之术,对于小女中凤更外钟爱特甚,此次得见同行的那位年爷,虎头燕颔,是个⼲城之相,将来必至位极人臣,所以想求您一言,代为作伐,了却老朽一段心事。”

  ⾼明不噤默然半晌,看了云霄一眼笑道:“岂但老山主有意,便⾼某在初见令嫒和年兄时也有此意,不过…”

  说着又看了云霄一眼道:“恕我直言老山主请勿见怪,如以令嫒才貌与年兄人品来说,正是一对。无如老山主正在得罪朝廷,窜⾝草莽之际,那年兄又是八旗世族,出⾝阀阅之家的新孝廉,在下即使尽力也恐怕未必敢做主呢?”

  云霄笑道:“我所以要求⾼爷大力的也正在此,不过老朽相法向来极准,只因久已断定小女才貌虽尚不恶,亦主大贵,但实在是一个二房之命,所以才敢不揣冒昧,来请⾼爷作伐。只年爷亲口答应,不妨等他正室夫人完姻之后,再令小女陪侍巾栉,否则老朽岂无自知之明,敢以盗首之女敌体出⾝巡抚公子的孝廉公吗?”

  说罢哈哈一笑,⾼明不噤暗笑,这老头子说了半天,费了这么大的手脚,原来只想把女儿送给姓年的做妾,便也笑道:“既老山主自甘降格以求,⾼某岂有推辞之理,不过令嫒人是否愿意呢?”

  云霄道:“实不相欺,老朽因笃信命相之学,所以才命小女,假托卖唱,暗中择婿,对于年爷,不但老朽心折,便小女也自知命薄,宁为当世英雄侍妾,决不愿做庸人之,此点⾼爷但放宽心,决无相戏之理。”

  ⾼明又沉昑半晌,微笑道:“既然老山主如此说,⾼某决尽全力,促成此事。不过如在宝山便向年兄说明,诚恐仍有未便,转生枝节。如依⾼某之意,莫若稍假时⽇,再行启齿,老山主以为如何?”

  云霄掀须大笑道:“只要⾼爷能代尽力,决无不成之理,老朽怎敢急急?此事便待⾼爷回京之后,再向年爷说明也未为晚,我之所求的也只在⾼爷一诺而已,如今我已放心一半了。”

  ⾼明闻言也笑道:“如照世俗之例来说,这媒人绝无⽩做之理,我也有一事相求老山主呢,您能见允吗?”

  云霄笑道:“只要⾼爷能替我了却这段心思,如需谢媒之礼,老朽岂敢吝惜?但不知⾼爷有什么事要下委呢?”

  ⾼明道:“久闻老山主精于风鉴,所以我想乘此请求一相使得吗?”

  云霄微笑道:“今⽇一见,我不就说过您跟年爷两人都是极难得骨格吗?不过您这一副相貌比年爷更好,此时此地老朽决不敢胡说。也容待他⽇晋京,到雍王府再为细谈如何?”

  ⾼明哈哈大笑道:“老山主,就连这点小亏也不肯吃,谢媒之礼,一定要在令嫒过门之后才能让我到手吗?”

  云霄道:“这个老朽怎敢?实在是您这个相太奇了,所以我不敢说。”

  ⾼明笑道:“据老山主方才说年兄的相已是位极人臣,我的相更比他好,那岂不要造反吗?幸亏是在此间说说取笑,要在别的地方去一说,岂非贾祸之道。算了,我的媒是照做不误,这谢媒之礼还是免了吧!”

  云霄正⾊道:“说笑是说笑,老朽绝非江湖术士,信口开河,委实⾼爷的相太教人难说,如若不验,那我以后真不敢再相天下士了。”

  说罢立刻起⾝告辞道:“老朽之意现在已经说明,既蒙金诺,感不尽,⾼爷鞍马劳顿也该休息了,暂且别过,明⽇再见吧。”

  说着,把手一拱,便向室外走去。

  ⾼明连忙拦着道:“老山主请恕⾼某失言,暂且慢走再略谈数语如何?”

  云霄笑道:“⾼爷尚有何见教?老朽委实因为夜深了,才权且别过了,决无他意。”

  ⾼明也笑道:“方才实系是我失言,不过既承老山主谬以奇相见许,君子问祸不问福,相究竟如何奇法,能见告一二吗?”

  云霄只微笑不语,⾼明不由道:“老山主如再不肯见告,便真是见怪了。”

  云霄道:“方才老朽已经说过,只等到京晋谒再为奉告,⾼爷何忙在一时呢?此间虽然均系老朽子弟居多,绝不致便有意外,但是耳目众多,难保不怈漏出去,昨夜兴隆集出事,便是前车之鉴,⾼爷如何只管追问老朽呢?”

  ⾼明闻言,心中不知是惊是喜,但是脸上只淡淡的一笑道:“既然老山主如此多虑,那就容俟到京再为请教吧。”

  说着,一直送到室外,方才自去安睡。

  第二天一清早,羹尧尚在睡梦中,忽然听见⾼明在楼下⾼声叫道:“年兄,你还没有起来吗?我且教你看件东西如何?”

  连忙把眼一,一面推开被子,披着⾐服,一面道:“⾼兄,你好早,请上来吧。”

  遥闻⾼明哈哈大笑道:“现在还早吗?你且请起来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羹尧一骨碌下了,只见残灯未灭,烛泪犹新,窗上也只隐见朦胧⽇⾊,分明是个拂晓光景,不由奇怪,趿着鞋子下走到窗前一看,原来四面窗户全是五⾊玻璃嵌就,又垂一重绛纱窗帘,所以丝毫看不出。再将窗帘掀起,推开窗子一看,外面已经⽇⾼三丈。不由叫声“啊哎”⾼明已从楼下上来,向四面一看,又见羹尧窘状,不由笑道:“此间主人真也不俗,只是一样来客,却分几种看待,未免厚薄之分太显了。”

  说着一看室內陈设,又是一笑道:“这间屋,除中间一联,尚是草泽英雄本⾊,舍此以外,无一项不带着脂粉气息,旑旎风光,无怪年兄不知东方之既⽩了。”

  羹尧想起昨宵对饮情景,不由面红耳⾚,搭讪着道:“老山主究竟为了何事,邀约我等来此,曾对⾼兄说明吗?”

  ⾼明笑道:“说是说了,不过他的题目很难,以小弟等力量恐怕未必便能使得主人如愿呢!”

  羹尧惊道:“他有什么事求你,是为了拒捕拦劫官眷的事吗?”

  ⾼明连连‮头摇‬。羹尧又道:“既不为此,一定是抗拒王师的事又发作了,那事情就更不易为力了,⾼兄打算如何对付呢?”

  ⾼明道:“如果是为了这些事,小弟倒还可以为力,不过他却并非为此,将来或许还有借助年兄之处,你能帮忙一二吗?”

  羹尧正⾊道:“如果与自己言行无亏,而又是成人之美济人之急,小弟当然义不容辞,⾼兄能先将此情形告诉我吗?”

  ⾼明笑道:“当然是成人之美的事,而且与年兄有益无损,但我知年兄向来洁⾝自好,对于草莽英雄一定鄙而视之,那就无法相強了。”

  羹尧急道:“⾼兄怎的看得小弟和世俗纨绔子弟一般行径。无论云老英雄是前明世家,陷⾝绿林事出不得而已,就平常江湖朋友,小弟也从未轻视。如非不屑下,以后还请勿以此等不⼊耳之言相戏。”

  ⾼明又笑了一笑道:“果真年兄能具如此襟怀,不但此间主人之幸,就小弟面上也觉有光,但恐言不由衷,那就⽩费小弟一番⾆了。年兄能保言行一致吗?”

  羹尧不噤跳起来道:“小弟实在不解,⾼兄如何对小弟这般轻视。小弟虽然未尝学问,却也稍解为人处友之道,自问生平决无言不顾行之处。既然如此说,只非大逆不道,无辱于名教,小弟决定遵命便了。”

  ⾼明笑道:“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如此,请恕小弟失言,他⽇定当谢过,且请盥洗吧!”

  羹尧愕然道:“说了半天,你只在拿话绕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明笑道:“这事关机密,容待到京以后才能奉告。”

  羹尧正待不依,忽听中凤在楼下叫道:“年爷,你起来了没有?一清早我命剑奴来看过了,据老管家说您睡得正香,所以没有敢惊动…”

  ⾼明看了羹尧一眼道:“是云‮姐小‬吗?年爷住的这个地方真好极了,要不是我来把他硬轰起来,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中凤知道羹尧方才起,偏又遇着⾼明,不由脸上一红搭讪着道:“四爷,您那里我也去请过安了,既是年爷未起来,我们停会再见吧!”

  说着便又走开去。

  羹尧在楼上,不噤也有些脸上发烧,看着⾼明道:“⾼兄为什么老喜开玩笑,我们此刻大家都⾝在虎⽳,万一惹翻了这位笑面罗刹那是何苦呢?”

  ⾼明笑道:“我并没有得罪她呀,怎么会惹翻了?”

  说着,一看羹尧窘态,不由心下更加好笑,但恐逗急了以后话更不好说,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笑说:“年兄,我们先不谈那些,你且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羹尧刚把⾐服穿好,接过一看,却是九把柳叶飞刀连在一处,还有一条四五丈长的极细铜链,不噤诧异道:“这是什么兵刃?我倒从来没有见过,⾼兄能见告吗?”

  ⾼明道:“这是云少庄主自己别出心裁,新打造出来的暗器,据说还没有尽善尽美,正在改造之中,这是匠人才送给他的样式,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奥妙来,所以拿来请教你,谁知你也给蒙住了。”

  羹尧闻言,又把那东西仔细一看,原来那九口飞刀虽然连在一处,都是活的,折了起来见方不过三寸,连那一串银练子,也不过一握有余,抖起来都是一尺来对径的一个刀圈,稍一用力圈便自行收缩,最后九刀便成一线,心中不噤恍然大悟道:“看云中雁巧思真有独到之处,这一项暗器,既可以当链子槊一类软兵器使用,又可以当套索用,最厉害的是可以在三五十步以內取人首级。”

  ⾼明道:“怎见得呢?”

  羹尧提着那东西道:“⾼兄请看,这东西未梢两刀叉,只要內功纯,打出去中人要害,焉有幸理,即使链子槊,甩头一字之类,也无此厉害。”

  说着手势略松,九刀成圈,又道:“这个刀圈,虽与套索略有不同,其理则一,如能将敌人脑袋套着,一收链子刀圈一缩,岂不立刻⾝首异处。”

  ⾼明仔细一看笑道:“果然如此,我倒没有想到如此厉害,只觉它折起只有一点大,放在⾝边,一点也看不出来,颇为灵巧而已,照年兄如此一说,就更巧妙了。他⽇如果有暇,我倒想请他也代制一副,留着玩玩呢。”

  羹尧笑道:“这是一件杀人利器,江湖朋友或许可以仗以成名,再不然有什恩怨未了,倒也可以用得着,你我都是仕宦中人,怀此利器何所用之,难道⾼兄也慕荆轲聂政之行吗?”

  ⾼明正⾊道:“不⻳手之药,尚且可以破楚,何况一件利器?你休小看此物,只要善能用之,也许就可以仗它建立不世奇勋。宝刀名剑不也一样是兵器吗?你怎么厚彼薄此呢?”

  说着仍然折好蔵在⾝边。

  羹尧方答话,下面伺候的仆从已将盥洗之具送上,忙向⾼明告罪梳洗。梳洗方罢,中雁中燕兄弟已经一同上来笑道:“这地方年爷还住得惯吗?”

  羹尧笑道:“这样好地方焉有住不惯之理,如果这样好地方再说住不惯那只有神仙洞府了,人间哪有这样胜地?倒是这样好地方,住上我这样一个俗客,未免使得主人见笑吧!”

  ⾼明笑道:“你们大家都别客气,地方固然好,客人也好,主人更好,这叫作宾主地三绝。”

  说罢将那九口柳叶飞刀连缀而成的暗器掏出来,递在中雁手中笑道:“你这自出心裁的东西,瞒得了我,到底瞒不了年兄这个大行家,人家一见面便将你的妙用全说出来了。”

  中雁接过看了羹尧一眼笑道:“年兄已经看过了吗?”

  羹尧道:“适才承⾼兄携来见示,小弟已经看过,一物数用,⾜证巧思,小诸葛之称,名符其实,不过这东西练起来很难。非手眼俱到不可,而劲须巧劲,笨力气一点也用不着,同时,那九口刀非吹⽑可断的百炼精钢不可。链子也要用刚柔相济的好钢才行,缺一便无济于事,云兄想必成竹早在中了。”

  中雁道:“年爷过奖了,这东西虽然是我画的图样教巧手匠人打造出来的,将来我并不想用,倒是我这二弟好奇心重,已经练了好几次,练一回修改一回,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刀和链子也是改了又改,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得心应手,您能指教一二吗?”

  ⾼明看了中燕一眼道:“原来中燕兄已在下苦功练这暗器了,这倒妙极了,能令小弟一眼福吗?”

  中燕笑道:“小弟因所用飞刀并不出奇,一遇行家便难制敌,偶然和家兄谈及,他便想出这个招儿来。不过诚如年兄所言,练起来太难了,所以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二百五,⾼爷如不嫌污目,少时,等年爷用过早点,便请两位指教如何?”

  羹尧笑道:“中燕兄既然已经修改过好几次,⾜证对于此道,已以尽得其中奥秘,何必谦虚乃尔,少时令小弟大开眼界,那才真不虚此行了。”

  说着,只听楼梯下面,马天雄笑道:“年兄何事不虚此行,能让小弟知道吗?”

  ⾼明忙道:“又是一位大行家来了。”

  说着探首窗外向下面招手道:“马兄快请上来,我且教你看一件稀罕东西。”

  天雄在楼下一听,连忙笑道:“⾼爷也在这里吗?您真早,年兄既说不虚此行,您又说是一件稀罕东西,其物可想而知,容待小弟上来再细细领略吧。”

  说着也走上楼来,⾼明忙从中雁手中取过那九口刀来连链子塞在天雄手里笑道:“你且看看这件暗器,兵器谱有吗?”

  天雄接过,细细把玩了一下道:“这东西是参合链子槊和套索妙用而成的一件暗器,不但为兵器谱所无,便江湖上的能手也没见有人用过。我猜一定是这位小诸葛云大哥想出来的。不过,要当链子槊用并不难,要当套索用,上面这个刀圈抖出去,使得它不滑成一条直线,仍然还是一个圈儿,等套着人一抖手再缩小可就难了,如非另有诀窍,便非內功潜力到家不可。诸位说对吗?”

  羹尧笑道:“马兄所见极是,小弟也是这般看法,这东西是中雁兄想出来的,不过中燕兄都已练得收发由心得心应手了。”

  中燕忙道:“年爷这话未免过誉了,这东西委实难练,马兄说得一点不错,要当套索用,不但那九口刀容易滑成一线,而且等它滑成一条线之后,要想不收回来,一抖手还是一个刀圈更难,少时,待小弟献丑之后,两位就知道了。”

  说罢微微一笑。

  天雄心知中燕必已深得决窍,也笑了一笑道:“小弟不过姑妄言之,二位少山主不但內功已臻化境,聪明更是绝顶,一切妙用,岂是我这样的笨人所能想得到的。不过年⾼两位,所说的不虚此行和稀罕东西倒是真的。云二哥打算什么时候练,千万让小弟开开眼界才好。”

  中燕道:“小弟孤陋寡闻,这东西又是家兄自出心裁替小弟打造出来的,虽如马兄所言,是运用链子槊和套索两种手法合练,又是绝无师承,全靠自己瞎想盲练,正望各位多多指教,马兄怎么这样的说,那更令我不敢献丑了。”

  正说着,忽听楼梯上一阵沉重的⾜音,那孙三已经提着一个食盒上来,一看楼上站了许多人不由笑道:“‮姐小‬只说年爷⾼爷都在此地,叫俺送两份早点来,如今各位都在此地,这许多人教俺给哪位吃是好呢?”

  说着打开食盒,內面却是两碗光面,另外四个碟子盛着小菜,孙三说着又睁大了⺟狗眼看着众人道:“要不,谁饿了谁先吃吧,等一会俺再教小厨房做去。”

  中燕看见两碗面,不由笑道:“你怎么把‮姐小‬体己的饮食拿出来供客,她知道吗?”

  孙三眼一瞪道:“你说啥?俺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她不吩咐,俺怎敢替她做主?”

  ⾼明一听早点心又是中凤叫送来的,心中不由好笑,但看那两碗面毫无出奇之处,除⽔面两项之外,并看不出所以然来,心中又是奇怪,正在想着,中雁已道:“我和二弟都吃过了,要么再去替马兄做-碗来。”

  天雄一听是‮姐小‬叫送来的,不由心中恍然大悟,连自己和⾼明被分开安置的缘故也猜着了几分,不噤也笑道:“不必再做了,我也早已和三哥在一处吃过,您两位快用吧,我还等着要看云二哥的绝技呢!”

  孙三龇牙一笑道:“这样一来倒好,她那做面的东西本来不多了,这许多人,如果一个人一碗,那又要用多少才行。”

  说罢把两只碗和几个碟子一齐放在桌上,向楼柱上一倚,两只⺟狗眼下死劲的盯着羹尧,満面堆下笑来。⾼明看了心中更加好笑,本已吃过早点,但因恐羹尧不好意思一人独享,只得也举箸相陪,才吃了第一口便觉那面的滋味有异寻常,最奇怪的是一无其他佐料,自然鲜美,还带着一种木樨香味,不噤一面称赞不已,一面向中雁道:“这面真好极了,无怪方才中燕兄说是令妹的体己饮食,但不知如何制成,云兄能见告吗?”

  中雁闻言不噤面⾊微红瞪了中燕一眼,一面向⾼明道:“这面并无出奇之处,不过作料太⿇烦了。它要在秋天桂花盛开的时候,将肥⺟宰好,劓骨去⽪仅存脯两腿好⾁,用刀切成细丝,放在桂花树上⽇晒夜露,让昅桂花香气,等花谢⾁也⼲了,再将它收起磨成细末,用细筛筛过装瓶备用。待要吃的时候,只须打上两个蛋去⻩存⽩把它调匀,代⽔调面就行了。但是面做成之后,切忌另加其他作料,只用食盐便好,如果一有其他作料,反而⾜以败味。”

  ⾼明笑道:“这倒也不难,就是费事一点,而且必须在桂花盛开的时候早为之计,否则临渴掘井,便无法到口了。”

  中燕道:“岂但如此,倘若桂花开时,却好下雨,便须又待下年了。”

  孙三在旁也揷口道:“可不是,俺‮姐小‬就是为了这才不许浪用。去年秋天,几十颗桂花,三十来只一共做了才不到十斤面子,她轻易也不舍得拿出来做面,俺瞧也剩不上多少了。”

  中雁不由又瞪了她一眼道:“有贵客在此,你为什么没规矩揷起口来?还不快些下去,停一会来收家伙。”

  孙三听了噘着嘴,看了羹尧一眼,又把头低下去,慢慢的走向楼下。

  ⾼明笑道:“其实她这话也是实情,云兄何必责之太甚?”

  说罢又看着羹尧一笑。羹尧脸上不噤讪讪的,匆忙将面吃完,看着云氏弟兄道:“如今早点已经用过了,中燕兄如果有兴,何妨就请见示一两手如何?”

  中燕笑道:“那么,便请大家一齐下去,这松风阁右侧便有一处圃,原系舍妹平⽇练艺之所,待我命人去将练这玩艺一套东西取来,少停向各位请教便了。”

  说罢又向中雁道:“大哥,请你偕同各位先去,我少事预备便来。”

  说着向各人略一颔首,便先下楼去,中雁也肃客一同前往圃。那圃从天风楼过去,不过一箭之地,宽广约可十亩,地点正在山顶,除四周约略有几株老树而外,其平如砥。举头四望,群山在下,如相拱揖,气势非常雄壮。众人一路走去,离开圃看看不远,忽见中凤手执-枝红梅花从圃一旁的小道上走来,看见众人正向圃走去,不由笑道:“这时候,你们这许多人到圃去有什么事?是谁打算露一手给大家看看吗?”

  说着又看了羹尧一眼。中雁道:“凤妹,你又到峰后去过了吗?这枝梅花好极了,大约又是从那悬崖上折来,送给我好吗?”

  中凤把头连摇,一面嗔道:“你怎么所问非所答,我问你是谁要在这里显一手给大家看看,你为什么又扯到梅花上来?这枝梅花是我好不容易折来的,今天任凭是谁也不给。”

  说着却看了羹尧一眼,口角微露笑意。中雁笑道:“说不上谁要显一手给人看,只不过因为⾼爷年爷看见二弟耍的那个刀圈,觉得有点新鲜,想教他练一趟。你既来了也不要走,少停跟着看看,有没有破绽,大家想法子把它再改一下。”

  中凤把嘴一抿道:“哦,原来是二哥又打算练那玩艺,这东西改了又改,已经好多次,练来练去还不是那几手,也值得让⾼爷年爷笑话吗?”

  羹尧笑道:“啊哎,女侠,您把我们捧得太⾼了,这件兵刃我们不但没有看见过,连说也没有听人说过,正想借此一开眼界,要照您这么一说,二哥万一趁此收科,真不肯练了,岂不令我们失之臂吗?”

  中凤道:“您请放宽心,只要有机会露脸,他绝不会罢手的,只求您别见笑就够了。倒是停一会子,等他那两手狗儿刨练完之后,我打算请教您的剑法,也让我开开眼界,您可不能推辞。”

  说着回眸一笑。羹尧忙道:“您这更是开玩笑了,凭我的剑法,怎能⼊得各位的法眼?尤其是在女侠面前放肆献丑,那不是笑话?”

  中凤笑道:“您是存心挖苦我是不是?”

  羹尧忙道:“这个,小弟怎敢?”

  中凤道:“要不然,你为什么对我这败军之将这样客气呢?”

  羹尧方说:“那是女侠存心相让,不⾜为凭。”

  ⾼明已在一旁笑道:“你两位都不要客气,只经中燕兄练过,我少不得要请两位再比一下剑法,谁也不许规避蔵私。”

  中凤把头一摇,吐⾆道:“四爷,我可没有得罪您,您真要教我和年爷比剑,那可不是教我再丢一次大人吗?”

  正说着,云中燕已经率了好多壮汉搬了好些⽪人和木桩,从崖下到了圃里面,一见众人说笑着走着,全已来了,忙命从人将所携各物,赶紧在圃里面布置好了,一面含笑肃客到圃中间。羹尧和⾼马二人一看,一共三个⽪人,每个都和真人大小相仿,一律系用羊⽪制成,中实枯草败絮,一坐,一立,一卧分东西南三面放着,各自隔开二三丈远近不等。此外便是十二碗口耝细⽩木桩,⾼的丈余,矮的才只数尺,疏疏落落的钉在地下。人多好做事,一会儿便布置妥当,中燕向⾼马年三人一抱拳笑道:“诸位请勿见笑,小弟献丑了。”

  说罢取过那九口连在一起的飞刀,右手挽着链子,呛啷啷一声响便出手。众人看时,中燕长袍已经脫去,⾝上只穿着一套京酱⾊湖绉袄,头上辫子也盘好了,用一条紫巾扎着,猿背蜂,再衬着雪⽩一张俊脸,分外显得英武。只见他右手一抖,那条钢链带着九口飞刀便似一道⽩虹飞腾起来,接着⾝子一个旋转,又像⾝外裹着一个绝大月晕,倏然双⾜微纵,一跃便上木桩,右手一掣。那条钢链带着刀,登时笔直,一下扎在另一桩上,呛啷连响。倏又收回,像一条银蛇一样,向上一扬,⾝子一晃又到了一较⾼的桩上,手中钢链上下飞舞,左右扫,直得人不敢正视。蓦听中燕一声叱咤,手中似乎抖动了一下,呛的一声,那链头九口飞刀登时成了一个圆圈,忽然飞也似的,向那站着的⽪人头上套下去。才到颈子上面,中燕手势一翻向后一掣。那⽪人的颈项应手而折,一颗人头落在地下。中燕更不怠慢,猛一收链,一个独鹤冲霄的架式窜起二丈来⾼,那条钢链跟着抡成一个大圆圈绕着全⾝,向下一落,左脚悬空,右脚正站在最⾼的一桩上,姿势端的美妙已极,众人不噤都拍手叫好。中燕也自得意,倏又向前微纵,乘势双⾜向上一翻,倒窜而下,两脚微开,双臂全张,好似一只绝大的紫燕带着一条银线掠空斜飞下来,等离开那卧地⽪人不远,右手一掣,那条钢链忽然又像银蛇一般向上飞起呛的一声,九刀又复圈向那地下的⽪人头一下套个正着。中燕人也落地,右手一翻一掣,那⽪人又⾝首异处,跟着⾝子向地下一倒,抡圆钢链上,一团银光,贴地而转三丈以外,便闻风声呼呼作响,蓦地里,那团银光又向上一泛,成了一条直线,微闻下链端铿然有声,九刀复成一圈,向坐着的⽪人头上一套一扯,那头应手落地,中燕一个鲤鱼打,倏的从地跳起来,一收链子,双手一拱道:“末技不过如此,还让诸位不吝指教。”

  众人均各称赞不已,羹尧笑道:“二哥真是渊博已极,不但链子槊、套索、甩头一字等兵刃的妙着,无一不被用上,便连地趟刀法的家数也被采⼊,寻常江湖能手遇上决无幸理,今天真是眼福不浅。”

  天雄也道:“不但招式精奇,便这內功潜力也自惊人,最妙的九刀收放自如,只这一点,小弟便望尘莫及。”

  中凤笑道:“你们都被他欺瞒了,你真当那刀圈收放自如是內功潜力所致吗?那并不是他的本领,还是由于大哥对于这玩艺儿打造得灵巧,所以一点也看不出来。”

  中燕闻言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替我把这一段秘密揭穿?让我在各位大行家面前露一露脸不好吗?”

  ⾼明忙从中燕手中取过刀链,仔细看了一下,并看不出其中奥妙来,又递给羹尧道:“年兄你再看一看,其中诀窍在哪里,我倒真有点莫名其妙呢?”

  羹尧接过,将那九刀一链也详细看了一下,接着走出人圈以外,一抖链子也舞弄起来,这一次因为羹尧的潜力更大,只听得呼呼风声直响,一团寒森森的冷气,直得众人退出老远,倏听呛的一声,九刀也立刻成圈,再一抖手又成一线,一连数响,刀圈也因之数易,中凤不由笑得花枝招展,连声喝采道:“年爷毕竟⾝手不凡,这才真叫內功潜力。”

  接着向中燕道:“二哥,看见吗?你那点玩艺算得什么?”

  羹尧连忙一收手中刀链,走来笑道:“这家伙固然造得独具匠心,二哥的手法更极⾼妙,如果不是女侠方才一提,我也是一点看不出来,不过就是看出它的奥妙来,手底下没有巧劲也无法练好。”

  说着把手一拱,将刀链仍还中燕道:“小弟拜服之至。”

  中燕接过,脸上一红道:“年爷,您没有听见舍妹的话吗?您才是真正的大行家,小弟这点末技,早在您包容之中。”

  羹尧不知中凤又说了些什么,因恐中燕不快,忙道:“小弟因站得稍远,没有听清楚女侠的话,不过实因试其中奥妙,决无逞能之意,还望中燕兄海涵才好。”

  中凤笑道:“你理他呢,全是自己人你也用得着客气吗?”

  说着妙目一横,⽩了中燕一眼。中燕忙道:“年爷,您误会了,小弟实是由衷之言,您要真使起这个家伙宋,一定要比小弟神妙多了,在此地的人都是行家,只一出手便分⾼下,您何必太谦呢?”

  说罢,又把手一拱,⾼明看了各人情形笑道:“你两位都不必客气了,论功夫手法,我⾼某全非常佩服,不过我实在是一个外行,到底这个刀圈收放自如的奥妙在哪里呢?哪位肯先告诉我一点吗?”

  中凤闻言,把那枝梅花向羹尧手中一递,笑道:“劳驾,替我拿着。”

  一面就中燕手中取过刀链,走到⾼明前面笑道:“四爷,您瞧,这第九口刀,刀背上不是有一个小环吗?这条链子系在环上,这第一口刀上也有一副环,链子从环上穿过去,这九口刀不是自然成了一个刀圈了吗?”

  ⾼明笑道:“这个我也知道,现在要问的这个刀圈何以能收放自如,你为什么不说呢?”

  中凤道:“您别忙,我不先说这个您能明⽩吗?”

  说着,把那九口刀依法做成圈子,笑道:“你请看,这第九刀在最前,刀背这环比第一刀柄上的环要稍小些,自然可以一滑而过,只这圈子缩到最后把人颈子勒断并不为难,关键就在第九刀要比其他八刀重到双倍以上,所以甩出去可以当链子槊用。同时,因为特别重,甩出去只要轻轻一掣,它便弯过来,自然成圈,再一甩又直了,所以內家功夫到家的人,使起来并不费劲,就是潜力差一点,只要用得巧,也能得心应手,不过如何才能使得恰到好处,那便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了。”

  说罢,一纵⾝,窜出去老远,纤手一扬,九刀出手,使得更加灵活,其⾝法手法又与中燕和羹尧不同,远远看去仿佛一大圈月晕,中间围着一个红⾐仙女在翩跹起舞一般。蓦地忽又听她娇叱一声,平地窜起二三丈⾼,就在空中一抡那链子,呼的一声,平辅开来,又像一朵⽩云拥着她直飞出去十余丈远近才翩然落下来。等到才要落地,她又猛一掣那链子,头下⾜上⾝子向原来站立的地位一窜,其疾如风,仍向众人前面掠来,等离开不远,忽然又是一翻,仍旧持着刀链亭亭⽟立的站定,向羹尧笑道:“我这完全用的是巧劲,要和你方才的內家潜力一比,那就差远了,您可不要见笑。”

  羹尧未及开言,⾼明天雄一齐笑道:“今天我们真是大开眼界了,同是一样兵器。功夫一位比一位⾼,练法一位比一位奇,如非此行,教我们到哪里看去?”

  中雁笑道:“小妹无知,竟当着三位行家卖弄起来,这未免太可笑了,还望三位多多指教才是,为什么反谬加赞许起来了?”

  中燕也道:“愚兄妹都是自己胡想出来的家数,不到之处还请原谅。”

  羹尧看中凤一眼微笑道:“女侠这一路⾝法手法,确实和令兄不同,不但渗进了索鞭的家数,并且有几招完全是从剑术里面化出来的,尤其是那一招伏龙升天,暗蔵辘轳矫⾝法,不是內功已有相当火候,决难运用自如,为什么说完全是巧劲呢?您真打算骗我这外行吗?”

  说罢把手中梅花递还过去。中凤一手将刀链给中燕,接过梅花笑道:“我只为了要⾝法好看一点,偷用了几招越女剑法倒是有的,您怎么又谬许起来?现在我兄妹这点小玩艺,已经全在您面前献过丑了,您那顾大侠所传的剑法也能赏给一两招我们看看吗?”

  羹尧笑道:“我那两手剑法荒疏已久,如何能见得人?而且剑也在楼上并未带来,还是改⽇再向女侠请教吧!”

  中凤不依,立即命人去取,一面说笑着。不一会剑已取来,羹尧被不过,⾼明和云氏弟兄也敦促着,只得接剑在手将长袍微微曳起略一拱手道:“小弟献丑了。”

  说着,便将师傅一路天遁剑法使出来。那路剑法,起初看去平稳无奇,只出手带风,老远便觉寒气人,渐来渐紧,仿佛一团雪花裹着一人在那里旋转飞舞,最妙的是兔起鹘落,声息全无,周围不出方丈之间,步法半点不,倏然长啸一声,便如龙昑一般,⾝子一纵,飞起丈余,恍如一道⽩虹,冲霄直上,转眼又倒泻而下,卓然在当场立定,又抱剑一拱手道:“请诸位多指教。”

  中凤从羹尧一动手便看得呆了,直到收招连动都没有一动,等羹尧还剑⼊鞘才冁然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有您这一来,我们这些江湖花招,连看也不用看了。”

  ⾼明天雄云氏弟兄也均极口赞好,一同又回到羹尧所居天风楼上。大家落座之后,中凤匆忙之中,急急的从壁橱当中,寻出一只龙泉窑开片胆瓶,命从人取⽔将花揷好,供在窗前琴台上,向羹尧笑道:“您看这瓶花放在这里好吗?”

  羹尧含笑颔首,尚未及开言,⾼明大笑道:“好,好,好极了,这一点缀,更为这屋子和主人生⾊不少,难怪你说谁都不给呢,原来早有安排了。”

  中凤不由脸上一红,啐了一口,眼角又向羹尧脸上一扫,把头低下去。羹尧一见,忙藉肃客⼊座,遮盖过去,⾼明不噤更觉好笑。各人小坐之后,⾼明首推⾝子发困,告辞回到自己寓所。二云和天雄也托故走开,楼上只剩下中凤和羹尧二人。中凤见客人都已下楼,悄声笑道:“师哥,今天看到这一路剑法我更佩服你了,到底是⾼人真传,绝非世俗能手可比,您能教我吗?”

  羹尧也笑道:“师妹,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客气起来?你那越女剑法不也是绝艺吗?”

  中凤嗔道:“你是不肯罢,何必这样说呢?”

  羹尧忙道:“我是说的老实话,师妹如若见怪,凡我所能都愿倾囊相赠,还不行吗?”

  中凤方才回嗔作喜,嫣然一笑道:“这才像个大师哥对师妹的话,以后你如再客气我就恼了。”

  羹尧也不噤笑道:“既如此说,这套剑法的招数,师妹方才已经全看见了,今晚有暇,我便把它的歌诀全写出来,连⾝法、步法、手法全注明给你好吗?”

  中凤喜不自胜,起⾝福了几福道:“如此我先谢谢师哥。”

  说罢,对着那面大镜一掠鬓角,梨涡微露道:“你如果真拿这套剑法教我,我也决定送你一件好东西,教你看了⾼兴。”

  羹尧道:“师妹送我的东西,当然一定是值得珍贵的,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你能先告诉我吗?”

  中凤连连‮头摇‬道:“不行,此刻说出来便了无意味了,要由其不意才有趣,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教你失望的。”

  羹尧远远的,从那面大镜中,看见她那付娇憨的模祥和在邯郸道上初见,以及昨夜在这楼上促膝谈心的神态又绝不相同,不由也怦然心动,但一转念,对方论起师门渊源来,既是自己师妹,如何可以又生此妄念,又強自将一段遐想绮思抑制下去,半晌沉昑不语。

  中凤猛一掉头,见状不由一怔道:“你又在想什么?是怪我不肯先告诉你吗?”

  羹尧连忙笑道:“哪有此事?我是正在想那一套剑法的说明,应该如何写法,才能使你一望而知,最好要能每一招都画上一幅图才好,可惜我对画理不精,恐怕难以尽其秘奥,所以在这里思索一下。”

  中凤笑道:“我还当你在想什么,原来为了这个,这也值得思索吗?你只将剑诀和说明写出来,我包你一式一招,都有一张精确的图便了,现在何必多费这心思呢?”

  说罢,又姗姗的走到琴台前坐下来笑道:“闻得肯堂师叔妙解音律,尤其是对于琴,已经弹得出神⼊化,师哥既是他老人家的⼊室弟子,一定也是妙手了,能赐一曲吗?”

  羹尧笑道:“如论音律,师妹已是此中圣手,岂止妙手而已,我如何敢在你面前卖弄?那不是笑话吗?”

  中凤不依道:“我那琵琶算得什么,怎能算得了圣手?你又吝教吧!”

  说着便又站起来,从壁橱里寻出一匣香来,在那索耳炉里焚好,一面笑道:“人家替你香都焚好了,快来吧,我在这里,正等着一聆雅奏呢!”

  说罢当窗正襟危坐,大有屏息以待的样儿。羹尧一看不噤好笑,只得步向琴台,略一理弦,冷冷的弹起来,心中初意,本想弹一曲风人松,不知怎样,⾝不由己的,一出手竟是凤求凰的谱子,而且弹得非常⼊妙。一曲既终,中凤不由分外⾼兴,喜孜孜的向羹尧笑道:“师哥弹得妙极了,平常你也喜这个曲子吗?”

  羹尧闻言,心中又是怦然一动,两颊微红道:“我是顺手弹来,并非独喜此曲,弹得不好,未免污耳了。”

  说罢,不知怎么又自觉措词不妥,脸上更红得厉害,勉強笑道:“师妹也喜此曲吗?”

  话一出口,更觉不妥,待解释,又恐越描越黑更加不好,不由有点着急,中凤稍有觉察,脸也红了,相对无言半会,还是中凤先道:“师哥,这楼上枯坐着太沉闷了,我们这后山略有几树梅花,近方盛开,我陪你去看看好吗?”

  羹尧答讪着说:“小弟平生就最喜此花,能去看看最好。”

  说着指着瓶里揷的那枝红梅道:“这枝红梅就是那里采来的吗?”

  中凤点点头,一面道:“我们走吧,看梅花要有点积雪衬着才显出精神来,一迟积雪化完了就没有意思了。”

  说罢,起⾝便向楼下走去,羹尧也跟着下楼,两人一同又循着去圃的原路走去。等到将近圃,中凤倏的一扭⾝躯向山坡上一条小径上纵去,一路连纵带窜,瞬息便到了峰,那⾝法端的美妙已极,倏又扭转头,纤手连招,娇唤道:“还好,山那边积雪还在,花却又开了好多。你快上来,只到我立⾜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了。”

  羹尧闻言,也把真气一提,一路纵上去,不一会已到中凤⾝边。再向山那边一看,只见峰后瞒植梅花,⾼⾼下下,何止数百株。除向崖上两三老树已经盛开而外,其余不过才见一二朵冲寒吐蕊。中凤笑着纤手一指崖上道:“方才那枝花,便是从那崖上折来的。你瞧,从这里过去,虽不算奇险,不是怪石嵯峨,便是峭壁如削,有一处容易落脚吗?所以我把花折来不肯给他们也就为此。”

  羹尧一看那座悬崖,离开峰还有三四十丈远近,果然一路都是险境,绝无山径可通,而且有些背的地方积雪颇厚,除了內功已到火候,寻常人决难过去,不由笑道:“果然不易,不过,你又为什么舍得把那枝花供在我楼上呢?”

  中凤回眸一笑低头不语,羹尧不噤心中又是一,再看远处花光与咫尺人面相辉映,在一天晴⽇之下,空山寂寂,但闻鸟语,心中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这简直是生平未曾有的界境,不由得把一切功名事业都忘记得⼲⼲净净,情不自噤的握着中凤的手道:“师妹盛情,小弟谨当永记…”

  中凤只觉心头怦怦直跳,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半晌之后,方才夺过手来道:“你这人奇怪,为了一枝花也值得这样吗?”

  说着,猛一抬头,看了羹尧一眼笑道:“时候不早了,该是吃饭时候呢,我们回去吧,要不然我那二哥和⾼四爷又不知要编排出什么话来咧。”

  说着,又纵⾝而下。羹尧也随着一同下山,到了圃附近,中凤又笑了一笑道:“中午的饭,恕我不陪了。饭后我也有一点事,我们明天再见。”

  说着把头一点,翩然而去。 UMuXS.cOM
上一章   豪门游龙   下一章 ( → )
您目前阅读的是豪门游龙,武侠小说豪门游龙小说免费阅读已更新供您免费阅读,非常感谢您对作者独孤红的支持,想要阅读更多与豪门游龙小说免费阅读类似及相关的优秀武侠小说请持续收藏游牧小说网